【真白萌】【山崎響/Spa-ox】【惡役大小姐的監獄悠閒生活】【转载至第30话结束】(我坑了)


本帖最后由 opro156 于 2019-11-24 21:57 编辑


书名:婚約破棄から始まる悪役令嬢の監獄スローライ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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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山崎響/Spa-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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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旋转灰石,reds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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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些天都没转载,理由很简单,上金币后我本来打算在这边新转载的部分加个积分限制的,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所以就没转了,对不住了,各位,以后也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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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公爵千金被王子悔婚扔进牢里了!!!???咦...被王子妃教育压得喘不过气来,刚好当作度假?
为什么能提前在牢房里塞满了各式生活用品啊啊啊...充实到这程度,究竟计算到了哪里啊!!
在准备充实的牢房中,快乐度过每日生活的公爵千金,
请欣赏在公爵千金手里跳舞的王子、父亲、现任国王与王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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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千金被关入监狱

本应盛大的晚会,却因王子兀自解除婚约的言行而鸦雀无声。

奢华的大厅中央,一位拥有着耀眼金色披肩长发的秀美青年,正抱着胳膊站在那。他正是国王的长子,埃利奥特王子。将红发扎成双马尾的大小姐,像是要躲在埃利奥特的身后似的紧紧抱着他。
在那两人视线的正前方,是一位被王子的亲信所押送过来的千金小姐。
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着镇静被带来的是一位,将巧克力色的秀发盘在头上极显成熟的少女,是王子的(原)未婚妻,法格森公爵家的长女蕾切尔。
将颤抖的男爵千金庇护在身后的埃利奥特,恶狠狠地瞪视着被亲信们拘束起来的蕾切尔。
「蕾切尔,你这家伙如果还有良心的话,至少在最后向玛格丽特谢罪!」
用力反扭着蕾切尔手腕的骑士团长之子赛克斯·阿比盖尔和蕾切尔的弟弟乔治·法格森应和着王子尖锐的斥责,也异口同声地声讨着蕾切尔。
「可恶的魔女,你煽动千金们的罪行已经被揭穿了!」
「……请老实的认罪吧,姐姐大人。不要再给法格森公爵家的名声抹黑了。」
男人们纷纷指责动弹不得的千金。
但是沐浴在炮火下的蕾切尔,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为所动,只是以冰冷的表情回视王子。
「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向你的女朋友道歉。」

暗褐色的头发所衬托的雪白皮肤。
比蓝天更浓郁的苍蓝瞳孔与粉红的薄唇。
白皙的成熟美貌,细长的眼睛中流露出理性的目光。
身着的礼服也有着沉稳的色调,比起华丽更能体现其优雅。

虽然蕾切尔和埃利奥特同岁,但沉稳的态度和清楚的外貌看上去像是大了几岁。这样的她一如给人的印象,用平稳的语调重复着否定的话语。
比起任凭怒气驱使而蹦出话语的王子他们……仅仅因这份态度,就让蕾切尔的话语重出几分。
王子对此很气愤。
事实上蕾切尔和平时别无二致的态度,是让埃利奥特烦躁不已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这家伙会如此叛逆……!

个性拘谨,不好彰显自我的蕾切尔,是位能照顾到男人颜面的模范千金,也正是因为这点受到赞赏而被选为了王子的婚约者……然而虽然不会自我主张,相对的会责备失去冷静的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移情别恋了……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法喜欢上这个未婚妻,理由之一就是她的这种态度。简直就像大人责备小孩一样,这种认知在埃利奥特心中挥之不去。反过来说,这也是埃利奥特如今依旧不够成熟的佐证……
平时就觉得她烦人,在这之上还(似乎)加害了最爱的玛格丽特,对于这不论如何都不肯谢罪的婚约者,王子想惩罚的她的心情愈发强烈。

「已经够了!蕾切尔,给你反省的机会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王子扬起下巴示意,赛克斯即刻将蕾切尔押去地牢。
「蕾切尔,人生漫长,你就好好享受牢狱生活吧。」
面对埃利奥特的嘲讽,蕾切尔头一次歪曲了嘴角。只不过这并非是埃利奥特想看到的屈辱的表情……而是讽刺的笑容。
「好的,殿下。难得的机会,我会尽情享受的。」
见她罕见的流露出感情,是和被称作安分的公爵千金极不相称的侮蔑的表情。在王子察觉到那表情的意义之前,蕾切尔就被已经被赛克斯拉出了大厅。
对于得意的持续叫嚣着歪理的未婚夫,蕾切尔以冷漠的感情眺望着。

这家伙真的无药可救了。

虽然有幼年时男生的精神成长比较慢的说法……但马上就要成年了诶,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一直都蠢过头。蠢到只能让人叹息的程度。
特意去欺负那种无所谓的女人什么的,光想想就觉得白痴得要死,被当成这样的闲人也令蕾切尔相当地气愤。

知不知道王妃教育有多辛苦啊。
罪状什么的也是令人发笑的无聊小事,认真的拿出来指责都要让人笑出来了。这些家伙脑袋里面究竟有没有装脑子啊。
老实说根本不想和埃利奥特王子结婚,也不是想将来当上王妃。只是想尽到公爵女儿应尽的义务而已。为什么不得不和这个只能想到幼稚企图的莫名其妙女人争吵不可?

原本就只是因为义务感而成为他的未婚妻,但要是被这个白痴一样的闹剧搞得灰头土脸,那才真是想让人抛弃一切的得不偿失。
对这样的蕾切尔,埃利奥特说:
「蕾切尔,人生漫长,你就好好享受牢狱生活吧。」
无能王子一脸了不起的样子,说出了冷到爆的决定性台词,蕾切尔终于无法维持扑克脸,不禁笑了起来。
「好的,殿下。难得的机会,我会尽情享受的。」

真是够了,贵族的义务还是别的什么都不所谓了,谁要管这家伙的将来啊。
王子好像计划着出其不意的宣言,然而今天会发生的事的情报早就从四面八方漏过来了。真没想到一切都会完全按照着事前的情报来发展啊……
多亏埃利奥特真的解除了婚约,蕾切尔的“准备”没有白费真是太好了。太符合预测实在让人发笑。
不禁想要邪笑起来的蕾切尔,一边努力维持着无表情,边被赛克斯拉着走。
难得王子亲自下令了,就把王妃教育丢到一旁,悠闲的放松一下吧。



被关进近年来都没有使用过的地牢……对于这样的未来生活,让蕾切尔感到些兴奋。

没有严格的王妃教育。
没有精细到分钟的行程表。
只要无所事事就会很啰嗦的女仆长不在,一旦懒散的看书就会甩动教鞭的家庭教师也不在。
有一堆空闲时间,茶可以想喝就喝。白天就开始暴睡也不会被人呵斥。
能随心所欲想玩就玩的悠闲牢房生活正等待着蕾切尔。

压制住想要小跳起来的双腿,蕾切尔踏着和心情相反的沉重步伐走出了大厅。








本帖最后由 opro156 于 2019-10-7 19:19 编辑


第二话 千金在牢房闭门不出

听到沿着石阶下来的脚步声,在地牢巡逻的狱卒抬起了头。伴随着摇曳的灯光,看到体格健壮的青年用绳索拉着盛装的少女走了下来。
正为这奇怪的搭配而歪起脑袋时,青年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叫住了他。
「你就是狱卒吗?」
「额,我是……」
不知道发生何事而歪着脑袋的狱卒看到走到楼下的赛克斯解开了蕾切尔身上的绳子,改而押着她的背。
「埃利奥特王子的命令,把这家伙关进牢里,还没确定放出来的时间……看这家伙的反省态度再说。」
「哈啊……这样啊。」
听到狱卒有气无力的回答,赛克斯皱起了眉。
「怎么了?」
「哈……其实,那个,牢房里面……」
赛克斯沿着狱卒的视线看去后……牢房变成了储藏室。

「这什么情况?」
意想不到的光景,另赛克斯不自觉的叫了出来。大量尺寸不一的木箱堆积在牢房之中。深处甚至堆到了天窗。
「其实……非常不巧,今天白天有官员来到了这里,说是要我保管一些平时用不到的东西,然后就把这些东西堆到了这里。」
面对呆然的赛克斯提出的问题,狱卒搔着脑袋。
「王宫的地牢不是很少用到吗,没想到马上就会有客人进来啊。」
不知道放进去了些什么,牢房的一半左右被木箱占据了。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擅自堆放东西啊……」
「哎呀,老朽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可是的确平时用不到这里,所以也不好拒绝……」
是官员带进来的那些找不到存放地的文件吗……赛克斯因为这糟糕的时机咂了下嘴,仔细看从入口到卫生间一带还有一定的空间。
很好,让蕾切尔躺在那里空间足够了。
「没办法了,直接把这家伙关进去。喂,你可不要抱怨地方窄啊,没把你和罪犯关一起你就谢天谢地吧。」
「明白了。」
看到蕾切尔老实的点头,赛克斯朝狱卒扬了扬下巴。狱卒解开设置在铁格子之间的门的锁。
知道了这是因男女纠纷而进来的囚犯,终于恢复了状态的狱卒脸上浮现卑劣的笑容。
「嘿嘿嘿,对贵族大小姐来说可能会感到阴森……不过,正所谓久居则安。住上个一周也就习惯了。你就把这里当成那种稀有旅馆好好享受吧……只不过小姐还不知道会住上几年就是了。」
在狱卒说出手册上的标准威胁语句期间,蕾切尔默默的穿过了门。
狱卒立刻把门关上,插入钥匙锁住。故意哐当哐当摇着门以展示门已经完全锁住了也是种入牢仪式。
狱卒看着牢房中乖巧的坐着的少女,露出了令人讨厌的邪笑。
「为了自己着想,如果想向大人哭着求情的话,要趁现在哦。要知道这个地下监牢最近都没有在使用,我有可能会把关进去的人给忘掉哦。」
听到狱卒的俏皮话赛克斯也笑了。
「哈哈哈,说的没错,殿下很快就会把你给忘记,然后跟玛格丽特快活去了呢。趁着还没忘记把你关进牢里之前,马上磕头求饶比较好。」
一边嘲笑愚蠢的公爵亲近,赛克斯和狱卒离开监狱。然后只留下大受打击的千金独自一人……本应是这样。



赛克斯和狱卒踏上楼梯的那一瞬间。

将啷将啷,嘎锵!

「嘎锵?」
听到奇怪的声音,两人回头看去。
本应无精打采的坐着的蕾切尔……用粗链子把铁格子和门框绑在了一起,蕾切尔正在装上巨大的挂锁。

这是蕾切尔反击开始的瞬间。

「哈?」
「你、你在干什么?!」
因千金出乎意料的行动,慌张的赛克斯和狱卒冲到铁格子前。
但蕾切尔此时已经关好了门。
「喂,这是什么!?」
跑到跟前的赛克斯用受过锻炼的腕力摇晃着门,但被牢牢锁住的门发出铿锵声,连一根手指的距离都动不了。
面向他们的,是蕾切尔清爽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为了自身安全,上了一把只有我自己能开的锁而已。」
「这可是监牢啊!哪有犯人把自己给锁起来的!」
面对喊叫着的赛克斯,蕾切尔淡然回应。
「我再怎么说也是未婚子女,万一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因为根据书籍记载,狱卒的乐趣就是趁上司不在的时候玩弄犯人。」
「即便这样,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这把锁和钥匙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用不着你管。」
面对无论说什么都不理不睬的蕾切尔,赛克斯和狱卒都说不出话。本应该是囚禁在牢房才对,而现在不如说是变成了蕾切尔自己闭门不出的样子。
「怎,怎么办……」
被狱卒问道,赛克斯也一时语塞。
「就算问我怎么办……」
「你看,这下该怎么办?」(这句蕾切尔说的)
「不是,你问什么啊?!」
对插嘴的蕾切尔,赛克斯也认真的反驳了回去。
「不不,这是我的事情,应该有说话的权利吧?」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样……」
「好了好了,怎么办呢?快点,你看,先提个意见吧?」
在蕾切尔的言语攻势下,不擅长思考困难事情的赛克斯陷入了恐慌。
「我在问你该怎么办啊!?好了快点!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住手啊,不要着急!?不,这、我该怎么办才好……」
对于突发情况,肉体派的他无法想出合适的对应。既然如此……
「总、总之先向殿下报告吧……」
骑士团长的儿子像是会摔倒一样从地牢冲出去,为了禀告王子而一个劲的往派对会场跑去。



本帖最后由 opro156 于 2019-10-7 19:21 编辑


第三话 千金改造牢房

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埃利奥特王子无视了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们,和包围自己的吹捧他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干杯。
「哈哈哈哈哈,哎,真是愉快!」
「终于做到了呢,殿下!」
「嗯,终于给那令人不快的蕾切尔定罪了!玛格丽特,感谢你的帮助……」
「怎么会,我这种人……」
「Hi~yu ̄——Hi~yu !」
感觉气氛不错,终于玛格丽特和埃利奥特开始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两人的脸越靠越近……的瞬间。
「殿下——!」
体格健壮的青年跳进了大厅。
「……赛克斯,你这家伙竟然在这么好的时机……」
骑士团长的儿子忽然抓住了用憎恨的目光看自己的王子的手腕。
「有紧急事件,请马上来一趟。」
「什么啊,喂!」
可能是因为焦急,赛克斯在获得王子的许可前就拉着他飞奔。在人群之中只把王子强行带出来的样子,总感觉像在婚礼中强夺新娘的前男友似的。
总之在责怪他失礼的态度之前,不让他冷静下来的话先断的就是自己的手。埃利奥特使劲拍打着握着自己手腕的赛克斯的手。
「喂,不要拉着我的手!以你的握力抓我手的话超级痛诶!」
「啊,对不起!」
赛克斯慌张的放开了手。埃利奥特心想终于能冷静下来听一听事情的经过了。
「那就这样!」
「哈?!喂,住手——!」
赛克斯两手横抱着埃利奥特……也就是用公主抱,抱着他以马都望尘莫及的速度飞奔着。

被留下的人们之中——
「埃利奥特……被赛克斯……怎么回事?」
玛格丽特和其他的簇拥者们疑惑的歪着脑袋。
「啊……殿下的本命是阿比盖尔大人?!」
「而且,看那个样子……我的殿下是受的那边!?」
「这个必须去通知今天没有来的各位千金才行!」
远远观望的千金们扩散了这个与埃利奥特立场相关的重要情报。



不在意他人目光在晚会会场和玛格丽特小姐调情的埃利奥特以应该会很介意别人目光的方式退场,被赛克斯带往牢房之时,事态还在进一步进化(恶化)。
「真是的,蕾切尔到底怎么……什……!」
在路上怨声载道的埃利奥特看见地牢的样子后也吓得失去了言语。做好觉悟的赛克斯也因为更加超出预料的状况而说不出话。牢房之中,变成了和三十分钟前完全不一样的空间。



地下监牢是把一个宽大的四方形房间用铁栏杆分割成两半的设施。
隔着铁栅栏的前面的房间是狱卒待命监视用的房间,边上有和墙壁一样材质的石头台阶。家具只有一套简陋的桌子和椅子。
囚犯的食物是从上面的宫廷御厨运下来的,这个房间中没有什么像样的料理设备。对犯人的审讯调查也是由附近的近卫兵负责,所以这里不需要家具。
里面的房间就是囚犯的住所,所谓的“地牢”指的就是这里。内部装修和前室一样,只有石质的墙壁和地板,角落里有马桶、淋浴和洗脸台。两个房间只是用铁栅栏隔开,实质上就是同一间房。
正因为叫地牢,所以基本都在地下,窗户只在墙壁的高处设置了几处兼作通风和采光的狭长小窗。专门做成从建筑物外面看的话就像地板下的通风口一样的设计,当然有镶上铁栅栏。房间的照明只有这一处,所以如果没有煤油灯和蜡烛,就算在白天也很昏暗。
在这种煞风景的空间里生活是否辛苦,取决于进入的人的地位和度量
如果囚犯是需要关怀的大人物,或监禁者对囚犯有怜悯之心,他们就能过上相应文明的生活。牢房里提供了坐垫、寝具、桌子和椅子,还可以在厕所和浴室前面放置屏风挡住别人的视野。
如果是虐待目的的监禁,或是指示者有着残酷的性格的话……那些东西一件都不会给。在寒冷中蜷缩在石头地板上,从被放在地板上的盆子里吃饭,还要受到排泄和入浴的全过程都被看守监视这样的屈辱。
光听这些话大多数人都会不寒而栗。如果是已经被决定要被收监的人就更是……

话是这么说,那些话实际上几乎都是都市传说。

归根结底这个牢狱最近根本不可能会被使用。
和过去相比,如今对待犯人的态度变得更加人性化,如果是需要照顾的囚犯就不会使用地牢,而是押送到无处可逃的客房并监视着。
相反,如果是不需要照顾的最底层犯罪者,也没有特意送到王宫地牢的必要。只要和庶民一同送进城外宏伟的大型监狱就行了。
这座地牢是在很久以前内乱和阴谋是家常便饭的时期,专门为了虐待失势的有权人士而建立的建筑。所以在已经和平了很久的现在,这个房间变成了虽然只有贵族和庭臣才会进去,但却是专门对待普通囚犯以下的对手才会用的矛盾的存在。

这么想的话,久违的被押送到那里的蕾切尔·法格森,可以说正是符合了这个矛盾条件的人。身为公爵家千金,却被王子恨之入骨并被想让她吃到苦头。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可不多。可以说是难得的人才了。

不过,说到埃利奥特王子是否考虑的如此之深……
一点也没有。他只是想把欺负了可爱玛格丽特的蕾切尔放在恶劣的环境里欺负她而已。从一开始脑袋里就没有一丁点居住环境是怎样的考虑。
王子不自觉的想到的只有作为贵族被屈辱的关进监狱里的蕾切尔会绝望的向玛格丽特土下座请求原谅,那时饶过她也不是不行,这样一个简单的印象。具体情况什么的一点都没有考虑过。
而且把蕾切尔从社交场驱逐出去,与玛格丽特亲热时,直到被赛克斯带来之前都完全忘记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直到到达监狱之前他都没能理解为何亲信慌张的想要让自己看那个恶女。

……接着当他到达监狱时,也没能理解眼前的光景。



地牢之中,能看见被解除婚约的公爵千金正躺在地板上休息。

在本应能看到石头地板的地方铺着拥有几何图案的毯子,深处本该一览无遗的淋浴间和卫生间挂着品质优良的花纹窗帘。
今天刚进来的居民——蕾切尔,已经从晚礼服换成了简约放松的室内服装,在毯子上面放着一个能让贤者都变成废人的靠垫沙发,她躺在上面无所事事的看着书。也就是说她旁边还放着一个亮的足以读书的照明。

应该是穿着原本的衣服被关进去的,为何她现在换了身衣服?
家具又是从哪里带进去的?

不可能。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光景。
铁栅栏的这一侧确实是地牢。
然后那一侧本来也应该是地牢才对,但在剥落的石壁之中却扩展着舒适的居住空间。

所有人一起沉默的凝视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好像想起什么的千金直起了身子。
「?」
蕾切尔完全无视了铁栅栏外的一切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从酒精灯上取下水壶,将烧开的水倒进茶壶盖上盖子。在煞风景的监狱之中,明显不合时宜的高雅的红茶香气弥漫开来。
「嗯——」
蕾切尔问道香气后满足的微笑着。
在甚至准备了茶具的监狱中,已经呆住了的埃利奥特更是惊的下巴都要砸到地上。赛克斯和狱卒也互相对视,喉咙中蹦不出一点话语。 过了足足可以数到五的时间后,王子倏地回过神,紧紧的抓住了铁栅栏。
「你这家伙,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相反,蕾切尔的答复极其冷淡。
「这些都是我自己准备的,并没有给国库添负担。」
「我没在问你这个!?」
「这些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没有理由要被你说三道四。」
「问题不在这里好吧!?我是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咬牙切齿着说话的埃利奥特面前。

一脸好像差了什么的蕾切尔环视四周,打开了一个木箱从中取出了茶点。那是从一开始就放在里面的应该装着没用文件的木箱。
没错,是从蕾切尔被押送进来之前就有的木箱。
「……在那里吗?!」
赛克斯吼叫着。
「怎么回事!?」
狱卒向一头雾水的王子说明。这般如此,如此那般,知道真相后的埃利奥特对一边啃着曲奇一边幸福的喝着红茶的原未婚妻感到头晕。
「难道早已预料到这件事,所以公爵家事先把物资全部搬进来了!?」
对于王子愕然的嘟囔,蕾切尔平静的回答道。
「准确的说,是我的部下搬进来的呢,嘛,预料到会这样,事先做了些准备。」
面对无言以对的王子他们,蕾切尔书本中夹着书签的地方,再次埋头读书。



无论在谁眼里蕾切尔·法格森都是一位毫无争论的美人,然而存在感又奇妙的稀薄,甚至有时王子会忘记和她一起出席宴会。
细腻的美貌缺乏起伏,基本沉默寡言不会展现自我意识。即便被问到意见也只会应和王子。
一直都在王子身边如影随形的她,对同行者的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被瞄准王子身边位置的竞争对手千金们如此形容。

是个在光彩夺目的王子身旁,不会成为累赘的锦上添花的存在,相貌姣好但毫不起眼。

只有舍弃自我为衬托王子的优雅感是可取之处,正因如此才显得无趣的一位千金。

因为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埃利奥特对于定她罪没有太大的抵触,在那种场合提出了解除婚约,但是……
正因如此,才会感到迷惑。


……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个,在非同寻常的场所为所欲为的女人是谁?



本帖最后由 opro156 于 2019-10-7 19:36 编辑


第四話 公爵了解情況

今天从年轻人们的夜会上传来了紧急报告,说雷切尔的婚约被王子废除了。
公爵家也因这个突发状况而陷入混乱,公爵急忙做好去王宫的准备......同时派出家臣去收集情报。

在一片的焦虑之中,部下们却带回不怎麽好的消息。
"雷切尔确实是在今天的舞会上被废除婚约了吗?"
"是。已经通过多个情报来源确认了。在夜会当中,大厅正中央,被抓住并宣布要
断绝往来"
部下的报告让公爵非常头痛。
"白痴王子......!应该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吧,但那是个场面真的太糟糕了。与其说是哪裡有错,不如说已经是常识上的问题了........"
公爵已经认定王子会就此下台了。
冷静地想一下,王子不但无视贵族的礼数和规则就废除婚约,不论如何,这件事都会成为需要王出面的问题。
当然也有因为无故废除女儿婚约而生气的成分在.......但对公爵来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
公爵狠狠的揍了办公桌。
"那个脑袋空空的男人....根据他的选择可是会把"鬼子"给唤醒的阿....!"


公爵长女,雷切尔,从小就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又因为漂亮的举止和虚幻的容貌,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内向老实的美少女。那时候,公爵夫妇甚麽都不知道,也非常以这个女儿为荣。一直认为她是一个不论身心都很好的孩子。

然而。

不知为何,她的行为比孩子王还更加恶劣。
她爬到树上,对著欺负她的人丢蜂巢,用藏起来的麵包棍殴打来支援的孩子,最后把身为主谋的少年推进池塘裡。
听到骚动的公爵急忙赶到现场时,却发现雷切尔为了不让少年上岸而往池中投入石头。
当时她还一本正经的这样对阻止她的父亲说。
"没问题的。只要从上面这样丢石头,他就不会浮上来了"
公爵一瞬间怀疑爱女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他首先跟女儿说很难用石头让男孩子沉到水里,然后又和她说明了因为水的阻力,石头的路径会改变的事。公爵当时也被吓到了吧,竟然会在那个地方告诉女儿这些事。
然后女儿闪闪发光的说"不愧是父亲大人!",实话说,这是公爵第一次对女儿的称讚毫无反应。


在双亲的拼命教导之下,扭曲的女儿终于成长为拥有和外表相称的社会性了。
把礼节和道德比喻成游戏规则,是不论是谁都得遵守的人生规则,总算把女儿培养成理想中的样子了。

但公爵夫妇没有忘记。
一旦跳出了这个框架,不知常识外的女儿会做出甚麽事。
所以一直以贵族子弟非常重视道德教育为理由来教导雷切尔.........没想到会被废弃婚约。

艾利奥特王子(那个混帐)破坏了基本条件(游戏规则)。

焦躁的公爵为了去现场,急忙指挥周围的行动,这时部下又传来了新的报告。
"详细报告送来了"
"有任何改变嘛!?"
脸色苍白的部下对著焦躁MAX的公爵报告说。
"比刚刚的到报告还详细一点.........大小姐即使被殿下宣告废除婚约,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乖乖地被带到地牢裡"
"....."
公爵一瞬间静止了.....接著就跌到了椅子上。执事慌忙跑到公爵身边。
"也就是说....殿下完了"
"是的"
了解雷切尔成长过程的执事沉重的同意了。
公爵不再著急,慢慢地将菸斗裡的烟草点燃。
来抽一根吧。就这样吧。也只能这麽做了呢。


公爵吸了一口,把心中的千万感慨化作烟雾.........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即使如此.....乔治应该也在那里阿。那小子那时候在干嘛?"
除了婚约者的雷切尔,弟弟乔治应该也作为近侍待在王子身边阿。在变成重大事件之前,他先行仲裁或是向公爵报告,就可以缩小骚动了阿。
部下战战兢兢地向著疲惫的公爵说出追加报告。
"那个......少爷也和殿下一样沉迷于男爵千金,积极地帮助大小姐的断罪事件"
公爵和执事对看了一眼。
"乔治...死了呢"
"是的"
"那个笨蛋明明和姐姐已经相处了十六年,这点小事还是不明白吗"
他应该看过雷切尔的残暴阿,到底在想甚麽阿。
如果雷切尔的怒火爆发到弟弟身上的话,公爵决定不保护自家的嫡子。
毕竟保护了的话,雷切尔可能会把炮火转向这边。
比起已经完蛋了的儿子,自己的生命比较重要。

公爵茫然地抽著菸,突然走廊出现骚动,妻子衝了进来。
"啊啊啊,丹!"
"伊赛莉亚!"
步伐不稳的妻子跌进了慌忙站起的公爵怀裡。
"雷切尔......雷切尔他.....!"
"我知道。我刚刚听到报告了....小心!"
动摇的更大的妻子含泪的喊著。
"不都是你....!雷切尔他竟然默默的被带走了.....雷切尔是打算全部抹杀掉嘛!? 这样下去的话,我家的未来和殿下的性命就要飞走了拉!"
"没问题! 雷切尔已经十七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拥有像大人一样的判断力了!"
公爵用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安慰著妻子。但是妻子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你不明白阿,丹.......你知道我看到小孩子边唱著【莉滋波顿之诗】边快乐地挥舞著手斧的心情嘛!"
"冷静下来,伊赛莉亚!没问题,没问题的! 雷切尔在这十年裡可是作为淑女长大的。雷切尔现在不是没有用钝器殴打殿下吗,应该会用不触犯法律的精神攻击报复回去的!"
"真的吗....?雷切尔真的没问题吗?那孩子说不定会为了杀王子而让王都变成一片火海喔"
"伊赛莉亚,相信女儿吧。那孩子又聪明又有教养。怎麽可能做出两败俱伤的蠢事呢。一定有不动手就把殿下弄得破破烂烂的方法"
虽说如此,公爵也不知道女儿在想甚麽,说真的,如果不依赖凶器的话,女儿到底会做出甚麽事呢。
要怎麽收拾这件事呢.....现在公爵除了叹气以外也只能叹气了。

夫妇两人被很多佣人围绕著.....但这个家的人都是这麽想的,没有人能对公爵夫妇的话吐槽。

"打扰了"
正当公爵轻轻地安慰著妻子的时候,出现了充满的违和感的声音。
那个是雷切尔的仕女兼青梅索菲亚。
"喔喔,索菲亚阿。来的正好,你听说雷切尔的事情了吗?"
"是的。当然听说了"
"我要去政厅抗议,你就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吧,把那孩子的随身用品带上当作慰问品。如果被拒绝了就用我的名义硬闯进去吧"
总之,先给直接回舞会裡送进地牢裡的雷切尔带换洗衣物和生活必需品吧。原本想著最亲近雷切尔的索菲亚能最快准备好,但......。
"不用,那些已经没关係了"
"已经准备好了啊,真不愧是"
"是的。已经准备好并运进去了"
"这样啊,动作真快......嗯?运进去了?"
侍女好像说了甚麽不得了的话,公爵看向灰髮的少女,然后其身后的两位女僕都静静的点头了。
"大小姐已经事先知道了,他让我们准备三个月的生活用品,搬进王宫的地牢裡了"
比雷切尔更加面摊的侍女用像是陈述一般常识一样的表情说著让人惊吓的内容。
".....蛤?"
各式各样的问题在脑袋裡飞来飞去,公爵强忍头痛边询问女儿的部下。
"等,稍等一下,事先就知道了?那雷切尔为什麽不敢做出任何行动?再说了,虽说只有一人份,你们是怎麽把三个月的物资搬进王宫的?"
雷切尔忠心的侍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本来就对是否实行半信半疑的,而且刚得到情报的大小姐说了"和那个笨蛋的婚约能因为男方的责任而废除,而且还可以暂时休假?太棒啦!"这样"
"....雷切尔...."
"再加上自从和王子的婚约订下来以后,我等由大小姐成立的"闇夜的黑猫"已经侵入王宫的各式重要场所了。只要使用我们的势力,要把物资运入城裡是非常容易的"
"雷切尔,你到底是以甚麽为目标在成长的阿......!?"
公爵一知道女儿依旧正常运转以后放心了不少。
但可怕的是知道了女儿比想像中更加黑暗。
为什麽家裡会有自己不知道的谍报组织? 而且能把那麽多物资运进王宫裡,那不是比哪裡的间谍还更可怕吗? 说到底,要暗杀王族也半点问题都没有吧? 等等等,各种思绪在公爵的脑裡转来转去.........。
"总之我先去政厅抗议了"
"请慢走"
放弃思考了。

(丽滋波顿之诗,中译【莉滋波顿拿著斧头】:鹅妈妈童谣的其中一首,改编自美国的著名杀人悬案)



第五话 千金驱逐王子


明明应该被监禁的蕾切尔正在任意妄为。
放入喜欢的家具悠闲地读书,甚至还在享受着下午茶时间……呆呆的望着那个景象的埃利奥特王子回过神。慌张的朝铁栅栏中怒吼。
「喂!这里可是监狱啊?!你在放松个什么劲啊!」
「让我住在这里可是你们说的。」
「再怎么说也不带这样的?!喂,给我想办法解决这个笨蛋!」
突然接锅的狱卒当然满脸迷惑。
「就算说让我想想办法……」
「把她关进来可不是为了让她享受别墅生活的啊!?把她拿进去的东西全部没收!」
话是这么说,就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把王子叫了过来。
「即便您这么说……其实……」
「什……把自己锁到了里面……」
向他说明了锁的事情后,埃利奥特下巴又掉了一次。光鲜亮丽的王子大人,用呆滞的眼神回视过来,不知道该说是令人毛骨悚然还是一脸傻样呢……狱卒这么想到。
「咋整?」
狱卒不知所措的问了过来,但埃利奥特反而更想知道咋整。朝赛克斯那边瞟了一眼,他也是傻呆呆的挺着身子站在一旁。真靠不住啊。

囚犯的弟弟是智力派,要是把那家伙也带过来就好了……虽然这么想,要是现在特意去叫他不就显得自己无能。
烦躁的搔着脑袋,想方设法思考着办法,最后用力说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结论。
「那就把锁弄坏!把锁链切断就可以打开了!」
埃利奥特踢上赛克斯的屁股。
「喂,给我叫几个骑士过来!带上工具!」
「是?……遵命!」
赛克斯咯噔咯噔的踏上楼梯的声音渐渐远去,埃利奥特向睡在靠垫上的蕾切尔露出嘲笑。
「我会让你知道耍小聪明只会让你的形象更加恶劣!我马上就会让你享受你应得的待遇。一块毛毯都不会给你留,你就想象着悲惨的自己,颤抖的等着吧!」
一脸邪恶的笑容得意的做出要剥光女人的宣言。那个王子的身姿完全就是一个小恶棍。
他的原未婚妻越过肩膀瞟了一眼丝毫没注意到这里、正在大笑的王子,扭曲嘴角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如果能如愿以偿就好了呢……」




赛克斯带了四五个骑士回来后,王子立马指着锁给他们看。
「就是这个。」
「呜哇……要切这玩意吗?!」
其中一人发出悲鸣。其他人也同样面目狰狞。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所指的锁,是由一公分左右粗的钢所制成的。不是锁的直径而是作为素材的金属的直径。也就是说整把锁是由五六公分粗的铁环所组成的链子……说这是用来锁城门的铁链都会令人相信的顽强的东西,但现在却被用在了地牢的出入口上。
装在上面的挂锁也有着和铁链相称的巨大,恐怕凭蕾切尔的细小手腕不两只手一起都拿不动这把锁吧。还细心的把钥匙孔面朝从铁栅栏外看不到的方向。
「被说是要切锁,于是就拿了一把剪刀……」
骑士拿来的是一般用来剪铁棒的特殊剪刀。用杠杆原理放大按压的力量,使剪的力量增加数倍的大玩意。
但是。
「这种粗细的铅的话,倒是能想办法剪断……」
「这个不行吗?」
「这个,素材是钢啊……而且不是铸铁,是锻造制的……」
慎重起见,骑士两人一起上去切。
但是无论多么用力都没法划出一丝伤痕的样子。
「做不到。」
「两个人做不到就四个人一起上!」
「殿下……钢材不是粗了只要用加倍的力气就能切开的东西呦?」
「是这样吗!?库……搞不定吗!?其他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姑且,铁锯也带来了,不过……」
也准备了能够切开金属的锯子。然后骑士们轮番努力的结果……
「殿下,稍微弄出了一点伤痕……」
「唔姆……弄了三十分钟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真要切开它估计要弄到天亮。最后用完锯子的骑士把锯刃亮给快晕过去的埃利奥特。
「如您所见。铁锯的锯齿已经磨平了。」
「……替换的备用品呢?」
「不知道城内能不能找的到……」
地牢内被沉默笼罩。

在默不作声的大家的背后,传来了强忍笑意的声音。埃利奥特回过头,看到了读着书、肩膀不停颤抖的千金。
瞬间血气上涌的帅气王子,一脚踹上了把她隔开的铁栅栏。
「你以为是谁的错害我们乱成这样的!」
「明明就是因为殿下你吧?要是你没有把我关进牢里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唔!?」
追根究底,事情就是这样。
意识到在自己身上集中的视线,埃利奥特脸颊突然变得滚烫。

这家伙,这下怎么办啊!

确实,原因都在埃利奥特身上,解除婚约、给她定罪、把她关进牢里都是埃利奥特所做……就算是这样,被“装饰用人偶”这样戏弄欺骗,怒火中烧的埃利奥特哪能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走人。
「喂,给我把长枪拿出来刺这家伙!」
「殿……殿下!?」
赛克斯、狱卒和骑士们感到震惊之时,埃利奥特依然在大喊大叫。
「不是叫你们杀死她,只要让她受点伤,这样他在里面就待不下去了。就会自己打开锁走出来!」
「话是这么说……!?」
赛克斯和骑士们面面相觑。

说起来本来就是王子突然宣言废弃婚约。因为他的命令,也没有经过正规手续就将蕾切尔关入监狱。整个王宫包括地牢都是国王的东西,王子没有把蕾切尔送进地牢的权限,所以也不是不能说他擅自把地牢私有化。至少得等到外出视察的国王回来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在这基础之上,伤害了还没有正式解除婚约的王子未婚妻会怎样?既然蕾切尔没有犯罪(虽然确实欺负了王子的女朋友,但一般来说不会仅仅这样就进监狱或被处刑),听从王子命令伤害她的人弄不好反而会受到处罚。
他们并不觉得那时王子会伸出援手。赛克斯和骑士们正无言的互相甩锅时,不耐烦的王子怒吼起来……然后戛然而止。
「喂,想愣到什么时候,只要稍微刺这家伙几下就……」
「?」
王子说话只说一半还真是稀奇,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王子……看到王子视线前方的东西后,也同样凝固住了。



铁栅栏中的千金不知何时站起了身。
然后用明显十分熟练的姿势,架起了十字弓朝向了这边。
「连、连武器都带进去了吗……!?哪有人会把武器带进牢房的!」
「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啊。而且这个可不是武器。」
「诶?不是吗?」
「是为了行使自卫权的护身用具。」
「不都一样吗,笨蛋!」
蕾切尔暂且瞄准了埃利奥特,而且一副好像无论是谁都能从容应对的架势。然而外面的骑士根本没有能对抗的武器。
蕾切尔看到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的男人们,露出了嘲笑的笑容。
「就知道殿下你是个没头脑缺乏耐心的人,所以这种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顺便一提,我和喜欢跟街上女孩追逐打闹的殿下不同,我的爱好是与父亲和叔父一同去野外狩猎。我还射下过不少的野鸟哦。」
然后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令人脊背发寒的美丽微笑。
「差不多三年前,在我们借宿的村庄遭遇到了山贼的袭击……当然,公爵家的士兵立马就镇压了他们,不过我也帮忙射杀了三人。也就是说……如果与我敌对,就算是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射击,请你们记住这一点然后放马过来呦。」


不妙。


赛克斯他们说不出任何除这两个字以外的话。
如今,拥有实战经验的骑士绝不算多。因此无论是骑士还是士兵,即使能和敌人战斗,要刺杀敌人也要有相当的心理准备。在战斗中攻击到的部位太糟失手杀人和知道这一击能确实的夺取对手性命还能动手所需要的觉悟是不同的。能像喝水一样杀人的老手就算在骑士团中也屈指可数。
在这个延续了漫长和平时代的世界,事实就是如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里有一位饱经实战洗礼的高级贵族千金。
她如果说『要杀掉了呦~?』就会真的扣下扳机吧,就连埃利奥特和赛克斯都能读出这种气氛。

蕾切尔可爱的歪着脑袋。
「如果在这边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允许你们在那里参观。但是如果想要危害我或者想要破坏牢房,我,会行使自卫权的哦?」
蕾切尔就这么维持着笑容,用下巴快速点了下楼梯的方向。
「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就请退下吧。」
为什么要被囚犯趾高气扬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思考这个的余裕。
被蕾切尔这么说后,骑士们慌张地拖走哆嗦着腿路都走不动的埃利奥特。一副保护着主公撤退的模样,但如果把上司留下来的话也还是逃不掉,所以只能带着他一起。
顺便一提,狱卒是最先跑路的。



从动摇中缓过神的埃利奥特一边被赛克斯推着背后走上楼梯,一边呼喊道。
「这么喜欢关在牢里的话你就在里面呆一辈子吧!反正饭还是什么我什么都不会给你送进去!就算你想出来也不会让你出来的!哭着求我我也不放你的哦!」
对于原未婚夫抛下的狠话,蕾切尔翻开一度合上的书本打着哈欠回答道。
「这种台词,我倒是希望你能面对面和我说呢。」
说出这句话蕾切尔压根没期待有回答。在话音落下时,胆小鬼王子就已经逃走了。

蕾切尔一边想着从明天开始的自甘堕落得快乐生活,抱着书本沉沉睡去。



本帖最后由 opro156 于 2019-10-8 12:44 编辑


第六话 千金收集情报

这是蕾切尔被关入地牢三周前的事情。



黄昏之时,正在打扫门廊的法格森公爵家的仆从发现了归来的马车。向玄关里大喊。
「大小姐回来啦!」
听到这句话,屋中传来侍从们为迎接主人而发出的匆忙脚步声,门卫回到他的工作岗位开启了大门。有着公爵家家纹的马车不减速的穿过在恰好的时机打开的大门。

在王宫接受特别教育的王太子的未婚妻……或者说是未来的王妃——蕾切尔大小姐归宅了。

管家与女仆长所率领的佣人们,低着头整齐地列队于两侧迎接,蕾切尔微笑着点头,向大厅走去。
向询问今天学习情况的管家做出简单的回应,和女仆长确定今天的晚餐时间是和往常一样的两小时后。在此期间一边和行礼的侍从和女仆们进行开朗的问候,一边踏上楼梯前往位于二楼的自己房间……然后关上门,朝床上躺去。
「啊~……好累啊……」
没有理会瘫倒在床的蕾切尔的哭诉,以侍女索菲亚为首,侍女们无言地一一剥去蕾切尔身上的衣服与装饰品。在王宫的学习似乎相当辛苦,一回来就趴倒在床的情形早已经司空见惯。
随从们必须在两小时内,使这位枯萎的蕾切尔恢复活力、入浴并为她梳妆打扮到能够出席公爵家晚餐的状态。

女仆们表演了将趴在床上的主人,原封不动地剥光的妙技。
那也是当然的。在蕾切尔开始接受王宫的王妃教育后,女仆们也为了能成为主人的支柱而勤奋钻研了各种技术。为了不给精疲力尽的主人增加负担,至少要让她能维持着睡姿脱下礼服。
趁她站着的时候脱衣服?这里没有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她们凡事都以蕾切尔的行动为最优先。

女仆们为蕾切尔披上薄床单后退开一步,取而代之索菲亚上前用两手的指尖从后颈到脚腕,快速的抚过蕾切尔的全身。
「……坐学四小时,舞蹈两小时,还有……餐桌礼仪和附近的视察吗?」
以肌肉紧张程度就推测出了今天行程安排的索菲亚,把脸埋进枕头的蕾切尔对此灵巧的摇了摇头。
「不……坐学三小时跳舞两小时,走路方法一小时和优雅的观剧方法两小时……还有学习在宴席上和妇人们的社交方式……尽是些让人肩膀酸痛的课程。」
「优雅的观剧方法是什么?」
「夸张地张开双肩,露出华丽的微笑兴致勃勃的看向舞台……是要给人这种感觉……实际上要一边眺望着无人的舞台,一边听着那帮贵妇老太婆讲师们说什么,角度太坏无法酝酿出王族的品格,又是眼神太空虚必须得闪耀出乐于其中的快乐光芒、这样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眼睛里怎么可能充满热情呢……」
「从别人的角度来看,真是像笨蛋一样的课程啊。」
「从我这个经历者看来,也像是个笨蛋啊。」
索菲亚打了个暗号,不知何时增加到八人的女仆,将蕾切尔重重包围。
「多么可怜啊……为了这样疲惫的大小姐,请让我们竭尽全力的治愈您。」
「……虽然每次都说,下手轻点哦……」
「当然。」
得到主人允许的索菲亚,向配置完毕的部下发出指示。
「今天的重点是肩膀到脖子、小腿到脚掌的部分!已经是相当僵硬的状态,一定要彻底执行!全员,预备!」
「说了让你们下手轻点吧?!……呜嘎呀啊啊啊啊啊!」
包括索菲亚在内的九人一齐向蕾切尔袭去。用着干劲MAX的力道为她做起了按摩和穴位按压。不仅用指尖,还用上了手指第二关节和专门的穴位按压棒进行了真正的按摩……还是全身同时。索菲亚作为侍从长,当然是最荣耀的脚掌担当。
「哈啊!?咕啊!不要啊啊啊!住、住手!」
因为按摩太舒服而睡着的事倒没少发生,但是……加诸于蕾切尔身上的按摩可不是这么可爱的东西。压制着因为疼痛而挣扎的大小姐,女仆们用尽全力地使她“放松”。
「虽然说过好几次了!为什么要全身一起上啊!?」
「虽然我也说明过好几次了,一处一处来的话时间不足。没办法。」
「说是没办法,总感觉你发出了很愉悦的声音啊!?」
「只要轻轻一戳就可以让大小姐痛的跳起来,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有趣呢?」
「不满待遇的话可以罢工哦!?」
「我们一切都只是为了大小姐。阿啦,腰这里……」
「啊嘎啊啊啊啊!」
「看起来疲劳的地方还不少。」
「噗呀啊啊啊啊!」
「……唔,因为不停歇的跳了很久,腿上也累积了相当的疲劳呢。丽莎、梅默莎,承山穴和三里穴也重点关照一下。」
「遵命。」
「住—手—啊—!」



女仆把意识已经飞走一半的主人搬运到浴池,从低温开始慢慢加热(石:小火慢炖)。当雪白的肌肤染上粉红时为她裹上浴袍,这次为了预防过度按摩而引起的肌肉疼痛温柔的按摩着她。
然后把冰冷的切片柠檬放入嘴中,蕾切尔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
「日复一日地把这枯燥乏味,名为王妃教育的苦行套餐强加过来……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啊~就不该去当王子的未婚妻什么的……」
「托您的福,我们每天都过的很开心。」
「把工作的压力用购物或吃东西来缓解一下如何?」
「购物或享受美食对钱包不怎么友好,也想尽可能拒绝会发胖的兴趣。再说世上难道还有比听大小姐的悲鸣更好的娱乐吗?」
「有的吧?肯定多得是吧?」

冷静下来的蕾切尔,一边侧视着正在准备晚餐服装和化妆的女仆们,一边听取索菲亚整理出的报告。
「各种要报告的事项很多,紧急的大事有一件。」
「阿啦,是什么呢?难道是和王宫内密探的情报传递路线暴露了?」
面对歪着脑袋喝下柠檬汁的蕾切尔,索菲亚沉默的递出了报告书。
「让我看看?“E策划解除和BOSS的婚约”……是什么?」
就算是蕾切尔,也呆呆的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而且,“已经下定决心正在进行具体的计划”是怎么回事?」
索菲亚向凝视着文件陷入沉默的蕾切尔进行具体的报告。
「我之前已经报告过,王子和他的簇拥者们最近被在王宫转来转去的男爵家千金迷倒了……也就是说王子铁了心要将那个女人娶为正妻,意图排除碍事的大小姐。遗憾的是,乔治少爷也在其中……明明参加了制定具体计划的会议,却没有向家中报告,就是证据。」
如此报告的索菲亚,小心翼翼的放低声音问道。
「请问该怎么办呢……?」
要是蕾切尔动员自己的手下,无论是击溃王子的企图还是击溃王子本身都轻而易举。由蕾切尔一手育成的幕后之人,就是有如此的力量。
「……是呢。」
蕾切尔将报告书还给索菲亚。
「首先增加暗号吧。这份报告里BOSS指谁不都暴露的一干二净了。」
「十分抱歉,制定暗号表时,再怎么说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索菲亚将报告书抱入怀中,再次抬起眼看向主人。
「那么,该怎么做呢?」
「是啊……确实超出预期呢……」
索菲亚静静看着凝视着虚空陷入沉默的蕾切尔的侧脸。

敬爱的主人蕾切尔的婚约者。
因为美丽的容貌在年轻女子中很有人气的埃利奥特王子,老实说,关于他有些不好的传言。要是个背后有着黑暗经历的人倒还好,然而他只是个单纯无能的人罢了。
这可不行。
当然外表无可挑剔,可若其内在配不上英明神武的蕾切尔的话,夫妻生活很快就会出现裂痕。虽然时常听说一些下级贵族夫妇只是表面夫妻,但如果下任国王王妃之间无法好好相处,可就不止蕾切尔的佣人会感到危机了。
无能并不可怕,如果只是对妻子言听计从的笨蛋的话,靠蕾切尔的操纵总会有办法。可怕的是明明无能却有着相当的自尊。一旦被蕾切尔指指点点,一定会不计后果的大动肝火,没头没脑的反对吧。
实际上听蕾切尔所言(来自潜入王宫的探子),品行端正的蕾切尔和生活散漫的渣滓王子之间并不怎么合得来的样子。一旦提醒他端正一点后,王子就会嫌她啰嗦连话也不听。

只不过区区一个王子居然敢忤逆大小姐……

索菲亚对不知道自己处境的王室满怀杀意。只要蕾切尔一声令下,分分钟索菲亚就能亲手把那又蠢又无能又风流成性的王子给大卸八块。
顺便一提索菲亚并没有见过埃利奥特王子。对他的评价皆来自传言。这并不客观她也心知肚明。可一旦发生会对大小姐不利的事情就会血气上涌,这一点也是个可爱的缺点——只有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玻璃杯。蕾切尔重新看向索菲亚。
「然后呢,他具体是想怎么做?」
「是,他计划在下个月的社交季的开幕晚会声讨大小姐,在那个场合宣布废弃婚约并让男爵千金替代。」
「原来如此……那是只有年轻贵族出席的晚会。所以无需担心被亲人或政界权威者阻止。这计划应该是乔治提出的吧。」
「连这都能知道吗?」
蕾切尔耸耸肩。
「如果是埃利奥特殿下,一旦下定决心,根本没得商量第二天就说出来了。」
「真是个笨蛋啊。」
「如你所见,因为是个虚有其“表”的人。而且正赶上两位陛下视察南部的矿山地带和出席首脑会议的时候……对乔治来说多半是个很好的时机。」
「还有其他的策士吗……?」
「现在殿下周围的人,除乔治之外还有一个只对摄取卡路里感兴趣的肌肉脑,另外七八个甚至没法纳入别人视野,只是在一旁敲锣打鼓助兴的太鼓手。」
「……即使撇开这件事不谈,也很让人担心国家的未来。」
「所以陛下才没让他握有实权啊。」



蕾切尔从睡椅上站起,脱下了包在身上的浴袍。看见她皮肤上的热度渐渐消散,女仆们开始替她穿上新衣服。
「继续报告,索菲亚。在晚会上声讨我,并将婚约者变更为男爵家千金……然后呢,殿下想拿我怎样?因为是想当众把我吊起来问罪,所以事后处理应该不会在没人的地方干净利落的解决吧?」
「他们好像觉得计划行得通,所以没有思考更之后的事情。只是计划让大小姐丢脸后,再逼您承认欺负了男爵千金的事实并当众谢罪。等到国王归来再把大小姐拖到他面前坦白罪行,顺利地更换婚约者。好像是这样的计划。」
「之后关于我的处分,就甩锅给陛下和父亲……话说他们会考虑到这个地步吗?」
「如您所察。」
换上了略显质朴的居家礼服的蕾切尔坐上凳子,担任化妆工作的女仆们将围巾系上蕾切尔的脖子开始扫起了粉底,配合喜欢淡妆的蕾切尔,只是轻轻拍几下粉扑就直接结束。然后立马换上唇笔,为她涂抹上红唇。
「在那次夜会之后,离陛下回来还有一周左右对吧?难道没想过我当众谢罪后,回到家再展开反击的情况吗?」
「首先我就无法想象到大小姐谢罪的画面……而且他应该觉得只要在晚会的参加者面前上演一场断罪剧,大小姐就没法再推翻事实关系了。」
「无法想象我谢罪……我,在宫廷里可是以老实的千金为名的哦?」
「就算不吠,狼还是狼。被当成社交界的蠢驴可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
此时索菲亚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情报,于是向不知为何满脸不爽的主人报告。
「对了。王子他们好像打算在大小姐一反常态死不认罪的情况下,就关入地牢直到哭出来为止。」
听到这话的蕾切尔颤抖了一下。
「……地牢?」
「没错。好像打算把大小姐囚禁在地牢。」
「王宫里有那玩意的吗?」

蕾切尔提出的问题极为正确。
这个悠闲和平的国家,和暗地里王宫的地下监狱这类的设施极不相称。虽然贵族中偶尔也会有犯罪者,但要特地关入王宫的监狱什么的闻所未闻。

「收集到这个情报时我们进行了确认。在面向后院的仓库和临时官员宿舍下面,有着半地下的监狱。似乎原本是七代前的国王为了折磨反叛者而在王宫内建造的设施。」
宫廷争斗还能见血的那个时代的遗物。也就是说……
「那是已经超过百年之前的东西了吧……还能用吗?」
「是只有石壁和铁格子的房间。内部装修全都被拆除了,只有上下的水管依然在运作着……或者说水只是在擅自的流动着?监狱偶尔会有管理设备的工人在巡视。」
巡视的他,现在也应该正过着幸福平凡的日子吧。
「……好像也没什么人有机会进去,所以空间很宽裕。」
看着索菲亚提交的报告书的蕾切尔,对素描在纸上的监狱大小瞠目结舌。如果相信标注在上面的长宽尺寸的话,那么两个房间将近有一块网球场那么大。
「因为预定要幽禁大贵族,所以就设计了这么大的生活空间吗?」
「也许是为了配合地上的建筑,才把柱子和墙壁设计在那里吧。」
蕾切尔看着地牢的图来回踱步,好像很在意什么。负责首饰的女仆没能为她带上项链,跟在蕾切尔后面转。
蕾切尔突然停下了脚步。好不容易追上的女仆立马给她戴上了首饰。
「索菲亚,会发生事件的晚会是在三周后对吧?」
「没错,是的……?」
索菲亚歪着头。本以为肯定计划着要把渣滓王子葬送于黑暗中,难道因为地牢的情报而有了什么头绪吗?
「把这之前报告的,黑猫商会的商品目录给我看看。」
「蛤?是……」
主人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蕾切尔与公爵家不同,独自拥有的情报机构「暗夜的黑猫」表面上的牌匾就是黑猫商会。在与国内外各地进行贸易的物流公司这一业务的掩护下,进行着筹备资金并和各地的情报网进行定期联络的活动。当然,虽然是蕾切尔创立的披着隐身衣的组织,表面上的生意也做的不错。
女仆急忙带来的最新商品目录,蕾切尔粗略的扫了一眼,仔细阅读了其中一部分。
平时总是戴着假面的蕾切尔,难得的真心笑了出来,嘟囔了一句。
「这个不错啊……」
「蛤?」
「索菲亚。」
「是。」
「三周后的晚会,殿下解除婚约了的话,我就不再是下任王妃了对吧?」
「虽然是这样……但我并不认为陛下会同意解除婚约哦?虽然未拜见过陛下尊容,但毕竟不像儿子那样愚蠢吧。」
索菲亚小姐说出了相当不敬的发言。蕾切尔倒也不会在意这个。
「这不是问题。因为陛下不会出席晚会。」
没错,那一晚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埃利奥特王子。
「在晚会上被解除婚约后,我会拒认罪行。」
「哈啊……」
「然后顺利的被关进地牢。」
「……顺利的?」
蕾切尔举起手中的报告,挺着胸膛宣布。

「就可以进入无限期的休假了!」

向来和蕾切尔心有灵犀的索菲亚他们全都僵住了。



果然,最快回过神并发出疑问的是索菲亚。
「大小姐……我完全不明白您的意思。」
「索菲亚,连你都不明白的话那不就没人会明白了。」
「是的。」
蕾切尔高兴地用手指弹开商品目录。
「殿下解除婚约,我失去未婚妻的地位,到这里没问题吧。」
「没有。」
确认索菲亚点头后,蕾切尔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因为已经不是下任王妃了,所以也没有资格接受王妃教育。」
「是啊。」
「所以我就有空了。」
「……确实如此。」
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女仆们面面相觑。
「所以!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我要连至今为止受到的填鸭式教育的份,一起用悠闲的日子赚回来!」
「道理我明白了。」
「你又懂了?」
索菲亚作为代表,向鼓起脸颊的蕾切尔提出疑问。
「解除婚约……之后,就有了空闲的时间可以暂时休假,到这里我明白。」
「嗯嗯。」
「这部分与……『被关入地牢』的部分有什么关系吗?适当的敷衍对话,然后立马回到家再去景区旅游之类的不行吗?」
「索菲亚,那可不行。」
像是在提醒不及格的孩子那样,蕾切尔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索菲亚的额头。
「如果采用这种模棱两可的逃走方式,马上就会被王妃教育的讲师们抓回去的。」
无言以对的索菲亚复活了。
「也就是说,你的目的是用被王子监禁的借口,获得能够正当的从萨姆塞特公爵夫人们的课程中逃出来的大义名分?」
「就是这——样!」
一边喊着万岁一边旋转个不停的蕾切尔。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可以的吧?和那个笨蛋的婚约因为他的原因告吹,还可以从萨姆塞特公爵夫人那里逃出来,暂时什么都不用做的去度假!?岂不美哉!」
虽然对以为这是个妙计的蕾切尔不好……这个计划有个漏洞。
索菲亚摇了摇头。
「大小姐……陛下回来后,渣滓王子的这种呓语马上就会化为泡沫。在那之前,胆小鬼殿下能不能抵挡住来自公爵夫人们的压力都不知道。」
「索菲亚。对殿下的那种敬称,在别人面前说出来会很不妙的哦?」
无视了蕾切尔的吐槽,索菲亚用很难得的失望沮丧的表情说出了结论。
「也就是说,在被关进牢房的第二天就会被拉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蕾切尔脸上依然挂着不变的微笑。
「嘿嘿,不让他们拉我出来不就好了。」
「蛤!?」
蕾切尔用毫无迷茫的眼神断言道。
「把牢房的锁从里面锁上就行了。」
「你的锁会在牢房里吗?」
「会哦。」
不从内部开锁就打不开的牢房真的可以有吗?
「综上所述,现在开始进行愉快休假的准备吧!」
「快乐的……休假?」
看来大小姐对于入狱的认识,与常识相去甚远。
「总之就当作要入狱两、三个月,在此期间保存食品之类的日常用品必不可少。这种罐头最近也好像有很多种类。把黑猫商会里的好东西找出来吧!至于事前准备,以狱卒察觉不到的程度一点点进行地牢的清扫,也必须研究一下联络手段和钻警卫空子的方法!住在室内的话帐篷是不需要了,但是其他寝具该怎么办……要做的准备一大堆时间不够啊!」 蕾切尔就像春游的小孩一样,为准备而兴奋不已。
索菲亚看到主人兴奋的样子面面相觑……蕾切尔是认真的,他们也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

索菲亚他们永远以蕾切尔的意愿为最优先。
就算与社会常识有所偏差,只要是大小姐的判断就一定是正确的。
即便只是为了逃避王妃教育,只要能让大小姐开心就可以。

「大小姐,既然如此,地牢内也要准备大量的照明和驱虫道具。」
「只有最低限度的饮食也不好。需要甜点与茶之类的吧?」
「如果没法出门,也必须带一些小说或诗集进去吧。」
「啊呀,你们兴致也很高啊!」

没有任何人会反对,蕾切尔的「快乐休假计划」开始了。





在公爵家的餐厅。
「喂,蕾切尔还没来吗……她回来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啊……」
「明明说了两小时就来……」
「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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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千金享用美食

如埃利奥特说的那样,他再也没有安排过蕾切尔的食物。
当然也有本应占据优势却被武器威胁,狼狈的逃走所产生的懊悔和不甘的这种因素在。
但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为了让不吃不喝的蕾切尔屈服的低下头,才进入的持久战。

不仅不给蕾切尔食物,还要让狱卒在她面前享用掉她的份。本来应该得到的囚犯餐在自己面前被很美味的吃掉,借此来勾起她的饥饿感,就是这样的一个计划。
蕾切尔再怎么从容不迫,肯定也想不到会连食物都不给她。让她自以为赢了的时候感受没有食物的恐惧。以此让她吸取些教训。埃利奥特自信的这么计划着。




于是乎。

狱卒坐在牢房铁栅栏前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吃自己带来的食物一边解说。
「哎呀,贵族吃的就是不一样,连黑面包都这么好吃!口感也很滑,新鲜没有馊味很容易入口啊!」
虽然这菜单确实很过分,但狱卒这棒读的台词,看起来真的不适合当美食记者。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吃,只会让人觉得糟糕的东西还暂时处在不怎么糟糕的状态而已。
尽管如此,好像还是对牢房里的千金起了作用,从里面传来了蕾切尔对自己餐点的叹气声。
「带来了燕麦粥固然不错,但只是用牛奶冲泡粉末还原出来的东西,果然还是差了点什么……虽然有葡萄干,味道还过得去就是了。」
「这个难道是酱烤鸡胸肉吗!虽然冷了但很入味啊。嗯,不不,拿出这种东西对囚犯来说是不是太奢侈了?」
「我这边也是,要说有没有入味倒确实已经入味了……但这个鸭肉在酱汁里浸太久肉都变硬了呢。唉,这大概就是罐头的极限了吧。」
「……连甜点都有可真是大方啊!唔,这个橘子的酸味真是恰到好处!」
「啊,这个白桃腌制果酱真不错啊。虽然没有新鲜水果的清爽感,但是这甜度简直就像别的甜点一样。」

拿出折叠桌椅,用自带的罐头吃饭的蕾切尔和在一旁默默注视的狱卒对上视线——然后轻轻一笑。
「果然储存食品的味道还是差了点什么,狱卒先生看起来美餐了一顿真是令人羡慕啊。」
「哈、哈、哈!怎么样,如果羡慕的话就趁早向王子道歉,道歉,道……唔啊哇哦哦哦哦哦!」
和踢翻的桌子一起飞出去的金属盘子和餐具发出嘎锵嘎锵的刺耳声滚落到地上。有些泪目的狱卒向铁栅栏内大喊。
「别昧着良心说这话啊啊!」
「啊呀,难得看到狱卒先生很美味的在吃饭,所以我就想好好的聊聊天。」
「贵族这种东西是真的很擅长刺激别人神经啊!?」
「啊,中午的菜单是什么呢?为了配合狱卒先生的菜单,我也得考虑一下搭配才行。」
「够了!挑衅不起作用你就直说啊!?没有必要用挑衅回应挑衅啊!」
「啊,这可不行啊!作为贵族,一定要在同一场上战斗才行。」
「不要把我卷入看起来堂堂正正,实际在桌子下面拿脚踹人一样的阴谋战里去……」
「你做的不就是这种事?」

不管说什么都不敌千金的狱卒,生气的指向她。
「听好了!?你这家伙别以为能就这样了事!?」
「啊呀真可怕。」
「你带来的储存食品马上就会用完!那个时候饿着肚子向王子低下头,也别以为能引起他的注意!」
一边叫着……狱卒的视线被牢房内堆积如山的木箱给吸引了。

……这有几个月的份啊……?




根据狱卒的报告看,炫耀食物作战失败了。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
美型王子发怒着,暴露出了绝对不能给人看到的丑态。在那种令人坐立不安的地方,他的追随者,骑士团长儿子的赛克斯和公爵家嫡子的乔治正在一旁屏住呼吸眺望着王子。顺便被卷入的几个侍从,站在墙边消去了气息。
今天的胜负,怎么看都是蕾切尔占上风。
无能狂怒正狂跺脚的埃利奥特王子,根本跟不上蕾切尔连续做出的这些不可思议的行动。自以为有能而自负的他,受到的反击全都超出预料,根本思考不出对策。牢房内竟然储存着能令断粮战术无效的大量食物……没常识也得有个度。
「蕾切尔那家伙……不仅没饿着肚子哭,甚至还把挑衅我们当调味料下饭!」
「看狱卒的报告,似乎还从容不迫的寄了菜单过来……」
「那停水呢!?再怎么说没了饮用水,那家伙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要停她水的话必须要把上水道的水管破坏掉。一个弄不好王宫一半的地方都会停水。」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次受到这种挫折的激怒的王子。似乎对这方面的耐久力有点弱。
「怎么办?」
面对赛克斯的问题,埃利奥特叹出一口闷气。
「算了!不用管她了,偶尔去巡逻一下就行!弄不好的话还会她乐于其中!」
王子会思考还真是少见,乔治这么想到……但没说出口。太阳穴浮起青筋的王子朝向乔治。
「乔治,你能压制住法格森公爵家吗!?」
王子突然转过头大声问道,乔治在内心中缩起了脖子。虽然姐姐会把王子刺激到这种程度也是预料到的……
「目前来说,已经被运进去的物资无法搬出。不过,不管父亲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公爵家做出更多支援的。」
「嗯,蕾切尔能做出这么充分的准备,也都归功于公爵家庞大的财力和人力。要是蕾切尔知道你牵制住了公爵家跟她变成了敌人,就算是蕾切尔也一定会失去反抗的力气。这事给我办好了。」
「遵命!」
然而两人并没能想象到,如此充分的准备根本没借公爵家之力,依靠的全是蕾切尔自己的力量。
顺便埃利奥特和乔治都没能料到。公爵夫妇早已对乔治见死不救了。




数日后。
午后当狱卒巡逻时,地牢里的蕾切尔罕见的主动叫住了他。
「狱卒先生。」
「哦?怎么了。脑袋稍微冷静了吗?」
「应该冷静的是殿下才对。」
「……什么呀?」
看起来完全没在受苦的蕾切尔,一旁开着散发甘甜香气的罐头,嘴里叼着勺子。似乎正在吃餐后甜点。
「狱卒先生,你一日三餐都不在这里吃了吗?」
「嗯,那个计划已经不干了。别说损你,反而显得我像个笨蛋一样。」
「这样啊。」
蕾切尔可爱的倾斜着头,做出困扰的表情。
「一个人吃饭也食之无味……」
「吼……你竟然也会说这种可爱的话啊。」
「果然不看狱卒先生狂吠着的脸,就没有胜利的实感,饭都不美味了。」
「烦死了你!老实的看书去!」
「就是这个,我一直想看看你这幅表情!」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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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千金悠闲的一天

「唔——」
蕾切尔被晒到脸上的朝日阳光弄醒,睁开了眼睛。
从靠垫沙发中坐起身,用手背揉着眼睛发了一会呆。不是自夸,蕾切尔很不擅长起床。
……况且昨晚很在意小说后续所以熬夜了。
「……不行啊……不能起床。」
而且今天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
蕾切尔再次仰躺在沙发上,转过身背对阳光,马上就发出平稳的呼吸睡着了。




埃利奥特因为被人扯走被子而醒了过来。
「干、干什么啊!?」
只见赛克斯拿着毛毯满脸不情愿的站在那里。
「殿下,该起床了。」
「虽然确实是该起床的点,但你突然搞什么啊!?没有温柔一点的方法吗!?」、
「不,这是……」
埃利奥特朝赛克斯很在意的方向看去,女仆长和负责扫除的女仆部队正在那等着。
「……啊啊。」
看样子是被这些家伙威胁了。
如果无视赛克斯,接着就会是女仆长刺耳的声音和毫不顾忌王子进行扫除的噪音吧。
明白自己没有赖床的选项后,埃利奥特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




一直睡到中午的蕾切尔泡了杯茶稍微补充水分后,翻箱倒柜打开了几个木箱。
「今天该吃什么好呢……」
一边望着包围着自己的种类繁多的罐头,蕾切尔说着「鱼昨天吃过了……」一边展开艰难的选择。嘛……实际上倒也没这么多种类就是了。
监狱生活没什么运动所以也不用吃太多,但是菜单的安排还是得细心的慢慢考虑的……简单的说就是闲的要死所以要犹豫点。
「自己来决定菜单也很有意思呢。」
说是自己决定菜单。到头来反正也不是自己烹饪的。




也许是因为昨天四处乱跑的缘故,今天要在严密的监视下执行任务。
「……喂,连厕所都跟也太过分了啊?」
埃利奥特这么说道,神情严肃的官员摇了摇头。
「昨天说着「我如个厕」就溜掉了,到晚上都没回到房间的是谁啊。」
「……那是,嘛,就是……厕所没位子所以跑去找别的厕所去了。」
「殿下的专用厕所会有人用吗?」
从厕所回来后,各部门的职员们拿着文件堵在门口。
「来吧殿下,上午该做的事情还剩着。没有给你跑到食堂吃饭的时间,所以贴心的为您准备了三明治。」
「竟然不给我休息!?」
「昨天,已经充分的休息过了吧……?」




蕾切尔书读厌了,开始织起了衣服。
「唔,虽然决心要做是不错……该编点什么呢?」
比较缺乏远大志向的蕾切尔,虽然技术不错,但却踏不出最初的一步。
「再想想……现在这个季节真的会用到毛线的织物吗……」
准备万全后才发现的惊愕的事实。
「总之,给乔治织一条围巾吧。」




埃利奥特一头埋进文件中。
「殿下,进度如何?」
乔治战战兢兢地问道,回答他的则是埃利奥特不耐烦的声音。
「一点都不懂。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埃利奥特向在一旁不断递出文件的秘书官问去。
「喂,还有多少?」
官员快速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回答。
「殿下,等你先处理完一半再问这个问题吧。」




放下毛线棒的蕾切尔,在和煦的午后阳光和清爽的微风中迷起了双眼。
「真棒啊,这个天气。」
织围巾的事情早已丢到一旁了。
「真是个适合午睡的好天气呢!」
蕾切尔急忙整理好沙发的形状,躺上去刚要盖上毛毯的时候,忽然意识到。
「等等……午睡喝酒什么的,也太强了。」
她赶紧打开木箱,开了瓶白葡萄酒。
「只喝一点……嗯,真的只喝一点。」
但她却高兴的拿起装得满满的玻璃杯,让甜度刚好缓和了酒精刺激性的粉红液体轻柔的划过舌尖。




厌烦了永无止境政务的埃利奥特,抱怨着走出了门。
「真是的……这么好的天气在室内整理文件,文官都在想些什么啊。」
埃利奥特嘟囔着走出庭院。跟在身后的乔治和赛克斯面面相觑。
「即便你这么说……事务工作又不是靠天气决定的。」
「反过来说,即便天气不好,我们骑士团该出动的还是得出动。」
「笨蛋,那都是大人的借口!我还在成人前的见习阶段诶?那么应该有与之相符的教学计划吧。」
「话是这么说……」
「真是的,将未成年人监禁起来任意差遣……可是违反儿童福利法的呀!」
「……儿童……?」
埃利奥特无视了一脸难以释怀的亲信们。
他转换心情,思考着接下来做什么。
「那么,在庭院散步消磨时间吗?」
埃利奥特一边思考着玛格丽特会不会来,一边走到庭院……和预期相反,一个浑身汗臭的集团正排队等着他。
似乎等候多时的副骑士团长和几名身穿训练服的骑士行了个礼。
「恭候多时。那么,请到训练场来!」
「蛤?你们在说什么……」
在一脸懵逼的埃利奥特身后,赛克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因为殿下说了『这种天气怎么能待在屋子里』,所以我办了参加骑士团剑术训练的手续!」
「所以才能这么简单的从文官那里跑掉吗!?不,我没有那种打算……!?」
「殿下竟然亲口说要参加练习,实在是承蒙抬举!」
「来吧来吧,准备已经做好了!」
「不,等一下……」
埃利奥特被肌肉脑们抓走了。




没被任何人说闲话,舒服的睡了个午觉的蕾切尔起床时,正处在夕阳的红光逐渐消散之时。
蕾切尔慌忙点灯,在室内快要沉入黑暗之前,重新取回了光亮。
「睡过头了……」
蕾切尔终于反省了。
「……明明只要再睡的深一点,就可以直接睡到早上了。」
好吧,还是那个完全不知悔改的蕾切尔。

「算了,不管怎样晚饭还是得恰的。」
蕾切尔思毕,取出了大罐头。今天晚餐的主食是蒜油煮白身鱼。
打开主菜罐头时还准备好了酒精灯。明明是千金,却能熟练的把一起带进牢里的土豆灵巧的切成薄片。在取出鱼的罐头中铺上土豆片,再把鱼放回去加热。
「呋呋呋呋呋,我的料理水平也高了不少呢!这样土豆就能吸足油和美味,变得更好吃!啊啊,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世纪大发现……」
即便不向不谙世事的贵族千金请教,这对全人类来说也是众所周知的技术。
不知道这一点的蕾切尔一边看着煮的情况,一边哼着小调挑选着搭配晚饭的酒。

呼呼的吹着刚煮好的热腾腾的鱼和土豆,然后往嘴里送。正如预料的美味,千金「嗯~~!!」被烫的发出无声的惨叫,喜悦的苦闷着。
「啊……能自己准备这样的饭菜,看来我进步显著啊。果然一个人住是正确的。」
趁着嘴中还残留着美味,快速的把装满白葡萄酒的玻璃杯递到嘴边。
「鱼和大蒜的香味被白葡萄酒清爽的酸味冲刷……真受不了!」
蕾切尔很满意自己准备的料理。考虑菜单和自己做料理(?)都是因为一个人住才能做到。真是多亏了笨蛋王子。
千金将指尖贴在了染上雪白的脸颊,呼……懒洋洋的吐出一口气。
「美味的料理,美味的酒。等酒劲上来后直接一屁股坐到后面的沙发上!完美!」
朝越来越没用的方向进化着的千金,尽情的享用了一个人的晚餐。




再怎么说,果然都不会让人边工作边吃晚饭。

因为是专门为埃利奥特做的晚餐,所以准备在了离他房间很近的小食堂(虽说是小食堂,还是有能坐数十人的桌椅),浑身酸痛的埃利奥特摇摇晃晃的坐到了主宾席。
「……今天真惨……」
坐在两侧的乔治和赛克斯安慰着萎掉的的埃利奥特。
「文件处理(盖章)还算顺利。辛苦了,殿下。」
「副团长也称赞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殿下!」
「是吗……」
第一道菜,豌豆浓汤被端了上来,埃利奥特拿起了汤勺。
「……其实说不上做得很好吧……」
「……」
「……」
两个亲信微妙的不会说谎。
在无声的餐桌上,只有埃利奥特喝汤的声音……空虚的回响着。

「啊啊,话说……」
喝完汤的埃利奥特抬起头。
「我想见玛格丽特!在这种情绪低落的时候,才需要玛格丽特彻底的点亮我!乔治,今天玛格丽特不来吗!?」
太阳都下山了,这个王子在说什么呢?
埃利奥特一边搔着脑袋一边向心爱的少女叫喊,懵逼的乔治和赛克斯面面相觑。
「……殿下,你在说什么呢……?」
「尽是些不习惯的事,是不是太累了……」
「……什么啊你们,这什么反应?」
乔治和赛克斯再次互相看了一眼。
其实除了已经入夜这个问题外,还有另一个另两人迷惑的理由。
「因为……」
「……对吧?」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
乔治一脸惊讶的用中指推了推眼镜。
「今明两天玛格丽特因为家族旅行不会来王宫,好寂寞啊……不是你昨天自己说的嘛。」

『我们要去看冰墙瀑布!妈妈以前就说过很想看一次。诶嘿嘿,也会给殿下带特产的哦!』
将红发扎成双马尾的可爱少女腼腆的这样说……


「昨天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事到如今还在想什么啊!?」
埃利奥特两手的刀叉落了下来。
「不行了……我已经活不下去了……不马上看到玛格丽特的笑脸的话我就会死……」
「只是两天不见而已啊!?再怎么说也太依赖她了,殿下!」
「呐殿下,这故事长吗?我先吃饭好吗?」
「有两天都见不到哦!?体感时间可有两年啊!」
「体感两年现实也只有两天而已!后天就能看到玛格丽特元气的脸了!」
虽然乔治试图纠正王子错误的认知,但埃利奥特更加混乱了。
「后天!?也就是到后天为止都见不到玛格丽特吗……在那之前我就要被官员们用文件压扁了!」
「话说前头,国王陛下和其他王族每天都是这么过的哦!?」
「玛格丽特——!」
「殿下坏掉了!?喂赛克斯,别闷头吃饭了你也来帮忙!?」
「吃完再来可以吗?」
「立刻马上!」
闹剧一直持续到女长官进来怒吼为止。




蕾切尔满足于神转折的结局,合上了书。
「来这一出啊……嗯,读到最后真是太好了。如果没读完,心痒痒的蒙着毯子,也没法舒服的睡着。」
蕾切尔绞灭灯光,光线渐渐昏暗。看到了美好结局的蕾切尔,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果然即使读书到半夜,也不会被女仆长骂真是太棒了……明天早上如果困的话就也睡到中午吧。」

虽然有时候也会想在庭院走走。
但是,可以不用在意时间尽情读书,在喜欢的时间喝茶,自己做家务,珍惜自己的时间不也挺好的吗?
……直截了当的说。
贵族千金本来只会被马车运来运去,根本不做运动,连家里的庭院也不怎么去散步的家里蹲预备军,基本上是把自己放在最优先的任性姑娘。
所以只要换衣服这种程度自己能做到的话,不从屋子里出来也不会困扰。
「虽然王妃教育辛苦的要死……只要把它当做理想慢生活的前奏,也许还不错。」
在经历辛苦后得到的理想生活里,蕾切尔一边想着入狱果然没错,一边爬上了沙发。




埃利奥特打开被强行关进来的卧室的窗户。刮过昏暗庭院的带有些许凉意的风轻抚他的脸颊。
「呦西……」
正在寻找外出用鞋的时候,警备的骑士从窗户外面叫住了他。
「殿下。」
「怎么了?」
「因为波华逊小姐在旅行中,殿下发生禁断症状而暴走这件事骑士团也有听到风声。所以无论是马还是马车都有夜班的人在严密监视着哦?」
「这样啊……巡逻辛苦了。」
「是。」
埃利奥特关好窗户,哭着拉上窗帘滚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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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王子知道了千金的想法

蕾切尔将发着咕噜声的水壶从火上撤下,故意用装模作样的手法把热水倒入已经装好茶叶的茶壶中。把沙漏翻转,盖上茶盖,然后望着堆积成山的木箱。
「……应该吃饼干呢,还是应该吃干蛋糕呢?这真是个难题。」
将食指贴在唇下,苦恼的蕾切尔……端正的侧脸被埃利奥特王子冰冷的视线刺穿。
「……蕾切尔,现在真的是该在意那种事情的时候吗!?」
「哎呀殿下!现在正是刚开始泡茶的阶段,还会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
过了些日子,稍微有些冷静下来的埃利奥特来到了地牢,而映入他视野的是……优雅地准备下午茶的蕾切尔的身影。

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丝毫悔改。

「你难道想说没有吗?」
被王子这么一说,蕾切尔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沉思片刻的蕾切尔敲了一下手。
「……啊!还得选茶杯来着?」
「我在乎的是那种小问题吗!?」
「这可不行,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沙子也在默默的漏下来,得抓紧。」
「不要对王子的问题不感兴趣啊!好好听人说话啊!?」
无视了在后面怒吼不已的王子,蕾切尔闻了闻茶杯,让鼻腔充满芳香,再品尝了一口点心,享受着充分混合了白兰地的干果蛋糕的美味,接着让红茶一口气滑过喉咙,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果然狮子亭的坚果和干莓是茶点的最佳选择……」
「……喂,喝饱了的话就朝这边看。你这家伙到底要无视我到什么地步。」
埃利奥特发出像是熔岩迸发的声音,蕾切尔听到后,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王子。
吞下口中食物的蕾切尔竖起柳眉,倏地用叉子指向埃利奥特。
「殿下……身为王子,绝不能被臣子小看!对那样的不敬者必须更加严厉的斥责才行!明白吗?和姐姐约好了哦?」
「蛤!?」
用得意的表情对原婚约者被小瞧的人说完教后,蕾切尔好像已经完事了似的又倒了第二杯茶。
面对这个出乎预料的回复,哑然无语的埃利奥特……回过神后,额头上浮现青筋,咬牙切齿地说。
「做了这种事情的本人,还真是瞎说了些梦话呢……是吧!?」
「嘛啊!我还好好的醒着呢。醒着也会说梦话的人有一个殿下就够了。」
蕾切尔倒是不会说梦话,但是一说话就是这幅模样。
「你给我适可而止!不但背地里欺负玛格丽特,被关进牢里还不反省把人当成傻瓜……!?」
「就是这样!真是的,入狱的我为什么要一一吐槽殿下的话呀!给囚犯添麻烦什么的可有损王子的名誉。听好了?殿下要有在自己的立场做出相应言行的自觉,要更加注意周围的氛围环境才行哦!?」
「诶!?抱、抱歉……啊嘞?」



……蕾切尔的道理莫名有些奇怪。

当蕾切尔喝完了第三杯茶时,埃利奥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蕾切尔绕进去了。
「喂,我现在才不想知道你有什么麻烦啊!?」
「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
「好烦啊你!?比起这种事情你还是关心自己一点吧!被关进地牢,脑袋有没有稍微冷静点啊!?」
埃利奥特指着蕾切尔怒吼道。
「怎么样,对公爵家千金来说又暗又冷的地牢是不是难以忍受!你被关到这里已经十天了。不管做了多少准备,也不过是暂时的。不要虚张声势了,差不多也该说出真心话了吧!?」
蕾切尔也差不多准备好了茶,就这么拿着茶杯躺进了靠垫沙发,掏出小薄本读了起来。看封面,好像是最近流行的收集了绘画故事的杂志。
堂堂正正的无视了埃利奥特,连一句回答都没有。她似乎是觉得手边有些暗,便把放在桌上的台灯拉了点过来。
「喂!」
「真是个沉不下心的人啊……你老师没教过你不要从旁打扰正在读书的人吗?」
「你怎么不说,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分心做别的事啊……!?」
「没问题,我本来就没在听你说话。」
「你这家伙,给我想想办法矫正你这性格吧!?」
蕾切尔就这么摊开着书,瞄了埃利奥特一眼。
「殿下……你觉得我会放弃在这里的生活?」
听到这话,埃利奥特环视了一下牢房。

厚厚的几何纹样的地毯,阻隔了地面的寒冷。
很想坐一回、但因王子的立场,不能放进房间的靠垫沙发。
明显是极品的茶叶和茶点。大肆使用着却完全不见燃尽的灯光。
想特意偏向某些食物很困难,但连外国的珍奇食物都能吃到的罐头。
只要能忍受被限制自由和这拥挤的环境,生活水平远比条件差的下级贵族要好得多。
然后埃利奥特在这十天中察觉了……这个女人,是家里蹲。

「哼、哼哼……确实是在尽情享受着地牢的生活啊。」
「是吧?」
「但是!你在这种地方关着的时候世界依然在运转啊!?让高傲的你道歉确实困难,但还是仔细斟酌一下从牢房出去的好处和坏处比较好吧?」
无视了从上而来的埃利奥特目不转睛的视线,蕾切尔依旧看着杂志,静静地回答。
「好坏我也是会好好考虑的。」
「吼?」
「确实不能随心所欲的外出,还会和世间脱节。」
「对吧,对吧!」
「可是……」
「嗯?」
面对露出惊讶神色的埃利奥特,还是老样子将视线投向杂志的蕾切尔平静地说。
「身处地牢的这段时间,因为解除了婚约,所以我可以不用接受王妃教育。也不用被“那位”担当教师日复一日地严格教育。一旦出了牢房、殿下的命令作废,我就会被那些“教师”们抓回去。开什么玩笑,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不想冒着那种危险。」

蕾切尔这么说道,埃利奥特思考了起来。
他认识负责蕾切尔王妃教育的老师。小时候因为厌恶了她枯燥又斯巴达的教育而四处逃窜随后被那人一顿狠批。不,那个不把王子当王子,毫不留情地使用权力体罚风暴真的可以说是教育吗……
虽然没见过蕾切尔接受的王妃教育,但如果知道那个老师是谁,就差不多能想象到是怎样的课程。
虽然没有行动的自由,但每天都可以随性地支配时间的地牢生活,和没有自由每天被狂犬似的家庭教师吠个不停、离不开桌子的王子婚约者生活。
如果是埃利奥特的话,会选择哪个呢……






正在马厩视察马匹状况的赛克斯,注意到了在庭院走着的埃利奥特。
「殿下,你去找蕾切尔大小姐了吗?」
「……嗯。」
赛克斯一边因为埃利奥特霸气全无的样子而歪着脑袋,一边结束了照顾马的工作开始整理起刷子。
「怎么样?蕾切尔有稍微反省的迹象吗?」
「……不,怎么说呢……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看那个样子,就算反省了也不会出来啊。」
「哈?」
正当赛克斯因为埃利奥特的胡言乱语而不知所措时,乔治从宫殿那边跑了过来。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殿下!」
「乔治。」
「啊,乔治,怎么了?」
乔治的脸色很难看。本以为是因为慌张的跑过来而喘不上气,但并非如此。
「发生什么事了?」
埃利奥特问道,乔治就像啄木鸟一样疯狂上下点头。
「在殿下的办公室里,关于姐姐被关进监狱这件事,抗议的人……」
乔治喘着粗气说到这里开始咳嗽,赛克斯抚摸着他的后背。
「唉……又是这样吗。」
埃利奥特叹息道。
至今已经有几个有骨气却不明白道理的官员和贵族,怒斥着埃利奥特,要求释放蕾切尔。
「真是的,没办法。我直接去说服他们,走!」
鼓起干劲直直冲向办公室的埃利奥特……背后响起了乔治用颤抖的声音说出的追加情报。
「萨姆塞特公爵夫人这些负责姐姐王妃教育的贵妇狂犬们蜂拥而来,很生气的四处叫骂一通,所以大家想想应付他们的办法吧!」
倏地停下脚步的埃利奥特当场一百八十度转身,拍了拍赛克斯和乔治的后背。
「好,去远足散散心吧!」
「诶!?那个,来抗议的人……?」
「现在出去吗!?天已经快黑了哦!?」
「没关系!现在就忘记一切,骑马走吧!都是小问题,天黑了就在郊外的离宫住一宿呗!」

埃利奥特带着两名亲信,在逐渐变红的太阳下骑马前往郊外。
「殿下……逃得了一时……」
「不是逃跑!碰巧,真的是碰巧很想放空思绪骑马而已!」


第十话 千金迸发艺术


银白的月光射入黑暗,在地板上映照出狭长的窗户形状。月光所照射之处,明亮的甚至连报纸上的文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一旁的黑暗中却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放着什么。

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埋在垫子中的蕾切尔扭动身体坐了起来。
「唔……白天睡太多了。」
兴奋得睡不着。
因为不用担心被人骂,所以午觉惬意地睡过头了。也许是独居生活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蕾切尔便睁开眼,站了起来。从换气窗刚好可以看清月亮。
「……月亮真美啊。今天刚好满月吗。」
蕾切尔眯起眼,看着皎洁浑圆的月亮。再次盖上毛毯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把木箱垒起来,做成直到窗下的台阶。
「嘿咻!」
从准备的行李中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昂贵的手提箱,爬上用木箱做成的台阶。在最上端坐下,将脸靠近窗户享受着夜风。
「在月下演奏也很有情调呢。」
蕾切尔从包里取出心爱的乐器,用陶醉的眼神注视了一会,轻抚后,放到了嘴唇上。

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中,响起了美妙的音色。




埃利奥特王子只裹着睡袍,穿着沾有泥土的拖鞋,从卧室飞奔而出直直赶来了地牢。
他以烦躁到极点的样子瞪着眼睛,静静的问道。
「蕾切尔,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嘛?」
隔着铁格子手持乐器、同样穿着睡衣的蕾切尔,拉上睡衣的前端,害羞地看了王子一眼。
「殿下……在这样的深夜偷偷溜到少女的卧室,可不是值得夸奖的事情哦?」
一拍、两拍的沉默过后……
埃利奥特用拖鞋一脚踹上了铁栅栏。
「问题才不是这个啊!?应该有别的要说的才对吧!比如给别人添麻烦了所以道歉之类的!明明知道是深夜不要拿着个喇叭吹的不停啊!」
「殿下……它有着小号这个名字哦?虽然同样是铜管乐器,但狭义上喇叭和小号是不同的。」
「我知道哇!这种事无所谓吧!?而且在这种大半夜发出这种刺耳的声音,你是看到满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吗!?」
「是哦。」
「可是在这种意境下,你为什么吹的是这种『啪啦啪啦』的『茶色管子』啊!?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感性啊!?」
「哎呀……殿下意外的有文化啊!」
「别小看我啊!听好了,你敢再来一次试试!?我一定要动员全骑士团,把你变成刺猬哦!?」
「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该说自己亲自动手比较好吧……」

目送着愤然离去的埃利奥特,蕾切尔笑嘻嘻的把小号收回了箱子。
「虽然传到的概率五五开,但风向不错,所以有挑战的价值。」
蕾切尔拍了拍能使贤者变成死宅的软垫,满足的躺在那里。
「啊……能享受到殿下漂亮的狂吠,今晚应该能睡得很香。」





吃完早饭后望着墙壁,蕾切尔突然想起自己也带了油漆进来。
「对了。因为担心墙壁可能会很煞风景所以特意准备了油漆来着。」
因为昨天的演奏而有点艺术细菌爆炸的蕾切尔急急忙忙寻找装有油漆的箱子。
把放在箱子缝隙之间的旧报纸铺在地上,在上面把充分搅拌好的油漆罐打开。总之先涂上白色的底漆,蕾切尔看着墙壁歪起了头。
「嗯……感觉像壁纸那样涂也太没意思了。」
当初的计划是把整面墙涂成自己喜欢的薄荷绿,然后在细微之处描绘花朵……但看到纯白的墙壁,总感觉这样做有些可惜。
「好,挑战一下大作吧!」
忽然,思如泉涌。因为出不去,所以就以景区的印象来一幅风景画吧。





埃利奥特把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紧皱双眉的看着文件。乔治战战兢兢的对他问道。
「怎么了吗殿下……没睡好吗?眼睛下面有好重的黑眼圈。」
「嗯……」
消瘦了一圈的埃利奥特垂下头,把额头贴到放在桌上的手背。
「可恶,那个混蛋蕾切尔……!即使钻进被窝,那个旋律也在脑袋里回响,完全睡不着……」
「蛤?」
「不,没什么……」
埃利奥特伸着懒腰时,赛克斯进入房间,敲了敲门。
「赛克斯……敲门要在进门之前。」
「啊,这样啊。」
赛克斯为了改正,特意出门打算重新来过时,烦躁的埃利奥特阻止了他。
「礼仪讲座到自家去做!到底有什么事吗!?」
「对了对了。嗯……好像有人抱怨说地牢里有异臭。」
埃利奥特和乔治面面相觑。
「……难道,你姐姐臭了?」
「那不正如殿下所愿。再说您不是半夜见过她了?才半天是不会发臭的。」
「不,不是那种腐烂的臭味。而是那种,更加刺激性的臭味。」
「……?」




来到地牢的三人,看到截然不同的墙壁,下巴都像脱臼了一样合不拢嘴。
「你、你……这是……」
直到昨天还是普通石壁的地牢侧面墙壁,如今已经是花草遍野的草原与壮丽的峡谷,接着画中的远景是常年积雪的白色山脉。活用了远近法、阴影和一点透视的立体写实风景画,真实得令人窒息。

但是。

「这里明明是地牢……」
就算在这样谁都看不到的地方画出这种作品……

原来从地牢漏出的异臭是油漆的味道。蕾切尔在一天中使用了大量的油漆,导致这个地下空间充斥着化学臭味。
「可是,真的好臭啊……蕾切尔小姐不觉得臭吗?」
听到赛克斯的问题,正在精细修改花田的蕾切尔回过头,摘下了口罩。
「刚开始还挺臭的,但半天后嗅觉就傻掉了,根本闻不到。」
「那一开始的时候不觉得难受嘛……」
「开始画之后倒是不会注意这些了……」
结束收尾的蕾切尔尽可能地远离墙壁,仔细观察……
「我说,或许……」
「或许……」
少女歪着头。
「卧室里好像不该有这种画。」
「一开始就给我注意到啊!」

乔治看着隔着铁栅栏吵闹的蕾切尔和赛克斯,突然注意到另一人非常安静。
回过头的乔治看见的是……
「殿下!?」
面色苍白,仰面倒在地上的埃利奥特。
「殿下—!!」
慌张的乔治和赛克斯抱起翻着白眼的埃利奥特。
「是因为睡眠不足然后又跑到了这种臭地方吧。」
「现在原因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吧!?快点出去!」
男人们匆忙走了出去。蕾切尔得出结论。
「嘛,让殿下吃了个亏,也不错嘛。」


第十一话 千金狙击晚餐


走在走廊上的埃利奥特王子,注意到了穿过杂木林从后院走向内门的的年轻男人。虽然在王宫这样的男人比比皆是,但唯独他的服装并不像官员。
「喂,那家伙很奇怪啊?怎么看都不像王宫里的佣人。」
被如此问道的赛克斯也向内门望去。
「那是……看起来像是下城附近快餐店的员工。」
「为什么会在王宫里啊?」
虽然乔治对赛克斯的咕哝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但埃利奥特却无法发出嘲笑,他感觉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奇怪……啊!?」
稍加思索后,埃利奥特察觉到了那“什么”的正体。
「马上去地牢!」
「诶?怎么了殿下!」
听到慌张追逐而来的两人问道,埃利奥特指向前方的铁门。
「想想那个男人过来的方向!这绝对和蕾切尔有关。」
「啊!」





气喘吁吁的三人跑到地牢所看到的是……
「……就算这么看,我也不会给你的哦?」
在冒着热气的盘子前,做完祈祷后正要拿起餐具的蕾切尔。
在她面前,排列着很明显在地牢里做不出来的精致料理。室内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香气,似乎是刚烹饪出来的样子。
「你、你这混蛋……那是什么啊!?」
听到王子在室内回响的叫喊,蕾切尔低头看向餐桌。
「就算你问这是什么……对殿下来说,也应该都吃过吧?肯德尼派、香草烤鸽、南瓜羹和薄荷果冻。再普通不过的午餐了。」
「谁要听菜单!我问你为什么在吃外卖啊!」
丝毫不在意王子的蕾切尔,咽下一口烤鸽肉后才开口回答。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我不是说过不会给你吃饭的嘛!」
「啊,那是你腿软后让赛克斯推着屁股逃跑时说的吗?」
「库……」
蕾切尔用餐巾擦了擦嘴,轻举玻璃杯将红酒倒入口中。
「确实说过不会安排给我的饭,想让我饿肚子。」
「是啊!」
「但是,你只是说你那边不会给我饭而已。」
「……诶?」
蕾切尔拿起餐刀,开始利落地将派切开。
「你说不给送囚犯餐,我倒是知道,但你没说过不许我自掏腰包叫外卖。」
「什……!?别、别说傻话!我从没听说过囚犯可以叫外卖!」
「牢房里的囚犯不能叫外卖,有明确的法律条文禁止这种行为吗?」
「那、那种事情我不知道!不过,按常识来说……!」
「将国王定下的婚约用奇怪的理由擅自解除的殿下,嘴上说常识?」
「……」
「如果按一般常识,监禁犯人却又不给食物是个什么?」
「库……你现在的态度,以不敬罪告发你处死刑都可以了哦!?」
「那为了把我带往刑场,得先把我从牢里带出来呢。」
「唔……」
蕾切尔侧视着语塞的王子,继续优雅地吃着午餐。





「唔,外卖被禁止了。」
王子命令狱卒禁止配送员进来。出入口似乎被严密监视着。
对喜欢找法律漏洞的蕾切尔来说,事后临时立法什么的也太狡猾了……嘛,姑且不论那个。
「不过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迟钝呢。我的弟弟也真是的……在禁止外卖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质问我是如何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吗。」
这才是正常的做法。毫无远见的男人——埃利奥特。

话说回来……
「果然还是现做的料理比较好吃啊……好想吃新鲜的肉……」
蕾切尔脑中浮现刚才的外卖午餐。
「不行,不缓一缓的话就回不到吃罐头的日子了。」
虽然说不上奢侈,但这种热腾腾的饭菜刺激性太强了。虽然还想再尝一次……
灵光乍现。
「……对了。悠闲生活的基础是采集生活……对吧?」
蕾切尔望向为换气而设计的细长窗户。





身着豪华服饰的老人和壮年男子,正行走在一片没有精心打理过的荒凉庭院中。
「但是埃利奥特王子也真是让人头疼……偏要挑陛下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出来搞事。」
「虽然陛下把职务都委任于老夫,但这次关系到王子的事情,果然还是得先禀告陛下才行啊。」
作为国王的叔父,王室顾问维瓦尔迪大公和宰相奥古斯特侯爵,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商量着最近发生的奇案……倒不如说是在发牢骚。
「但是大公。您总是会散步到奇怪的地方呢。」
已经可以说是荒芜的后院,只是单纯的杂草丛而已,并不是贵族们想看的那种精心修整过的庭院。
这位圆润慈祥的老人,像恶作剧的小孩那样缩起脖子,脸上迸出了笑容。
「呐哈哈哈。这种地方比起被修整过的庭院又有一番不同的乐趣哦。」
大公用粗短的手指拨开杂草,从缝隙中窥视对面。
「在这亲近自然的地方,比起对外展示的庭院,会有更多的野鸟飞过来……看,在那个老夫很中意的池塘旁边,刚好飞来了一只肥硕的野鸭。」
同样躲在草丛中偷看的宰相也十分佩服。
「吼……个头不小,毛色也十分漂亮。」
「是的,老夫特别疼爱它,私底下给它取名叫恩里克……」
当大公开始解说他喜欢的鸟时。
咻!

「鸭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了!?」
在二人面前,好像注意到什么想要起飞的“恩里克(暂称)”忽然大声尖叫,并失速落于地面。周围的鸟儿受到惊吓振翅而飞,两人来到池塘边一看……

唰。

唰。

因濒死而痉挛的“恩里克”,正向着不可能靠自力前进的方向一点点的移动。

仔细一看,恩里克的胸口被带有倒钩的箭矢贯穿,箭尾部的细绳被谁拉动着。
大公和宰相无言的沿着绳子过去,到达了附近一栋古旧建筑物的墙边。虽然很难看到,但在地面上十厘米处开着一条横长的狭缝,两人迟了一步,恩里克已经被拉入了其中。
「……」
无言的两人面面相觑,从洞中传来了年轻女人的声音。
「哇,打到了大猎物!真好、真好,感觉能吃!」
根据声音隐隐约约推测出是何人的宰相向洞中搭话。
「那个,打扰一下可以吗?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欸?我吗?」
少女有点迷惑的应答后,向他们说明了自己在做什么。





当埃利奥特和亲信们走在走廊上时,维瓦尔迪叔父像孩子似的哭着跑了过来。宰相则在后面为了安慰他而追了上去。
「嗯?」
当埃利奥特不知所措的驻足远望时,注意到了埃利奥特的大公嚎哭着抓住了他的衣领。
「埃利奥特,你这混蛋!」
「欸,我?我怎么了!?」
「你……都是因为你……」
「什么!?皇叔,俺……不对,我做了什么吗!?」
虽然把不知分寸的老人拉开是很简单,但目前国王夫妇都不在,不能对现在的王族首位做出失礼的动作。赛克斯和乔治都不敢触碰国王的叔父,不知如何是好的面面相觑。
「呜呜呜……都是因为你恩里克……恩里克它……」
「诶,恩里克……谁!?」
「恩里克被蕾切尔小姐吃掉了!!」
「蕾切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埃利奥特等人赶到地牢时,狱卒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
看到王子来了慌张的站起来的狱卒旁的门,正冒出滚滚浓烟。
「喂,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
狱卒一脸可怜的回头看向喷烟的门。
「大小姐在里面烧篝火。」
「篝火!?在地牢里面!?」
「因为调整了火力,所以不会缺氧……」
「那种事无所谓吧!在牢里烧火,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狱卒挠了挠头。
「听说是因为得到了新鲜的鸭肉,所以要烧烤。」
「那个混蛋啊啊啊!」

下到地牢一看,发现浓烟都浮在天花板上,从楼梯上的门溢了出去,地下空间意外地没什么烟。
蕾切尔把空木箱打碎,当成了木柴,撤去一部分地毯,在牢房中的石地板上架起了小小的篝火。上面放着铁板,火焰炙烤着铁板上的肉,肥美的鸭肉发出滋滋声,香味四溢。不知道情况的赛克斯,闻到香味抽了抽鼻子。
埃利奥特无视了各种可以吐槽的环境,指向认真翻着烤肉的蕾切尔。
「蕾切尔!不要在地牢里搞烧烤!」
看都不看王子一眼,全神贯注在烤肉中的蕾切尔连回答都很短。
「没有那种规定。」
「废话!?哪个世界会有在牢房烧烤的白痴啊!」
对于跺着地面咆哮的埃利奥特,蕾切尔注视着肉,计算好时机,瞄了埃利奥特一眼。
「是啊……这就是所谓的个例吧。没有饭吃所以饿了的话,谁都会这么做吧。」
「这种事从古至今闻所未闻好吧!」
「嘛,在牢房中有着弩箭这个前提本身就很罕见。」
「也就是说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你一个啊……!」
埃利奥特以极为可憎的表情问道。
「你这家伙,你和我皇叔说是因为我不给你饭吃,所以你才自己抓的是吧!?」
「嗯,好像是有这么说过。」
对吃着撒了盐的鸭肉鼓起脸颊一脸幸福的蕾切尔,埃利奥特用手指着她。
「那我给你安排饭吃,你别给我乱来了!」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虽然埃利奥特非常不想让这个性格恶劣的女人称心得意……但都是因为被皇叔使劲缠着又哭又闹,所以才迫不得已悲痛万分的出此下策,停止了断粮计划。
可恶,蕾切尔这家伙……就趁现在为所欲为吧。但是,等到父王回来后,就包括现在任性的胡言乱语在内,一起向父王告发。
对于一直把自己当笨蛋的蕾切尔,埃利奥特开始觉得就算判她死刑也没关系了。然而他还并不知道蕾切尔根本没拿出真本事认真对待过他。
起初是打算无论如何都要逼她屈服,不过那种做法如果被蕾切尔反击,那这边就会出现很大的损害——主要是会伤害埃利奥特的神经。
总之只有把她隔离起来弃之不顾是最好的方法了。如果能让这家伙闭嘴的话,只是点面包的话也不是不能给她。

对着提出了宽大提案的王子,完全不顾别人心情,美味的吃完饭的蕾切尔第一次朝向埃利奥特。
「殿下安排的食物……不知道会放什么东西不需要。」



第十二话 千金收买狱卒


因为只光看书的话,肩膀容易变得僵硬,所以蕾切尔在白天就试着刺绣。

一段时间过后,专注于绣手帕的蕾切尔放下手中的针,心满意足地看向自己的作品。
看着绣在手帕边缘的花喃喃自语。
「唔……太平静了。」
这句话并不是指刺绣。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从王子开始密谋的时候,蕾切尔就已经掌握了他要解除婚约的情报。
但是在做好万全准备后,蕾切尔选择的并不是阻止他的计划……因为另一个方法肯定“更有趣”。

又想看看菜鸟王子和他的跟班们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被关进地牢,又可以在国王回来之前翘掉王妃教育。
又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而兴奋。

抱着这种想法,才故意入了王子的圈套……然而埃利奥特似乎比想象中的还没用。过了整整一周,除了断绝兵粮以外没出过任何招式。
「明明我忍辱负重老老实实的被关进来,可这样下去……好无聊啊。」
王子使出各种肮脏的手段,然后再把这些通通反制回去,明明是抱着这种期待才进来的。
将冷掉的茶一口气喝尽,即使变冷了,高级茶叶所残留的香气仍然扑鼻而来。
遥望了一会天空的蕾切尔忽然微微一笑。
「是啊。一直等待完全不像我嘛。本以为王子会先下手……算了,就由我来先手吧。」





逃狱大多发生在晚上,所以狱卒也得在晚上巡逻。
「道理我懂,但现在王宫的牢里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实在不觉得她会逃狱。」
话虽如此,工作就是工作。
狱卒踩着石楼梯走下地牢,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公爵千金坐于地板。靠在垫子上还未入眠,透过小小的窗户眺望着夜空。
「你在干什么?」
狱卒抱着纯粹的疑惑问道,蕾切尔回过头,露出沐浴着月光的美貌。
「阿啦,是狱卒先生啊。真是个美好的夜晚……现在正好可以看见月亮,正在赏月呢。」
这么说着,蕾切尔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传来的香气另狱卒露出惊讶的表情。
「喂喂,公爵千金喝威士忌……」
威士忌是烈性酒。而且看酒杯中的沉淀,恐怕还是高纯度的吧。如果是贵族男人的话会有爱好者,但基本与社交界没关系的底层劳动者无缘。
「阿啦,闻香味就知道了,难道你挺喜欢这个的?来一杯如何?」
「你已经醉成这样……这、诶!?」
蕾切尔愉悦地摇晃着酒瓶,感到诧异的狱卒……看到她手中的酒瓶后再次感到惊愕。
「喂,那不是『圣瓦伦廷』三十年陈酿吗!?」
「阿啦,真识货呢。」
「你喝的还真是了不得的高级货啊……这一瓶比我两个月薪水还高。」
「言重了,我只是把父亲仓库里的一瓶未开封的拿了过来而已。来,拿着杯子。」
「不行,从立场上来说我不能收……不,但是这可是『圣瓦伦廷』三十年陈酿……」
「还有下酒菜哦。」
千金递出的碟子中,有着切片咸牛肉、黄油干葡萄、西式咸菜和烟熏干酪还有饼干。
「来,满上。」
「哦哦哦……这就是那三十年陈酿的好酒……!」
传说中的珍品被拿到眼前,世上存在会不接受的狱卒吗?(不,没有)

无法抵抗其魅力,不经意间就接受了,一旦喝尽一杯,茶色的酒瓶就会被递到眼前。
「真是好酒量啊。来,第三杯。」
刚觉得一口喝干这珍品是否太浪费,杯中就又注入了香气四溢的琥珀色液体。
两杯、三杯、四杯。如果舌头已经习惯了相同的味道,蕾切尔就会再取出另一瓶。狱卒忘记了工作开始舒服地喝酒,并没有注意到从中途开始,蕾切尔就一直未再沾酒。
「果然这威士忌滑过喉咙后的余韵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你也懂啊!?这个充斥鼻腔的芳香确实令人欲罢不能!大小姐品味真不错啊。」
「哪里哪里,狱卒先生才是。啊,还有巧克力哦。」
「哦!真不错!」
烂醉如泥而失去戒备心,蕾切尔的甜言蜜语毫无阻碍的被灌入他的脑袋。被招待了很多名酒,高兴地吃饱喝足,还收到了一瓶未开封的(酒)作为礼物……
「哎呀,一旦交流过后小姐你还真是通情达理嘛!」
「呼呼呼,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想和人友好相处的呢。可是埃利奥特大人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跟他不是沟通不了,而是根本没法说话……真讨厌啊。」
「我懂,我懂呐。怎么看都是那王子脑袋不太好使呢。没错,不是小姐的错!」
欢畅饮酒时的记忆,碾碎了他的猜疑心。蕾切尔的低声私语就这么输入了狱卒的脑海。
结束时,狱卒因酒精而浑浊的思考中『王子=坏笨蛋,蕾切尔=可怜的善人』这样的公式烙印在了他的脑中。
「差不多夜已经深了。回去的时候请注意脚下哦。小心不要把珍贵的威士忌弄掉了哦?」
「好,没问题!啊,对了!要和外面联系的话,我会提供些方便的,所以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我哦。」
「嗯,知道了。如果能让我自由的写信和会面的话,会有很多的慰劳品哦。」
「没问题。这方面的事情尽管交给我吧!」
「那就拜托你了。」





踉踉跄跄地走上楼梯的狱卒,带着重要的礼物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后。
在地牢前室光线不及之处,某个黑暗倏地站立起来,在牢房外行礼。
「大小姐,就算不拉拢那种底层职员。是我们的话,一般的需求我们都能做到……」
整理着垫子形状的蕾切尔微微一笑。
「和城门那时一样。重要的是形成廷臣们比起王子更支持我的形势,特别是在我的计划中,要当面对峙埃利奥特时,他们的同情和帮助必不可少。」
「是,在下僭越。宅邸那边正如前几天说的那样,正在准备。」
「拜托了哦。」
用余光瞥了一眼,气息再次消散于黑暗,蕾切尔盖上毛毯,灭掉了灯光。


第十三话 千金打发时间


蕾切尔透过铁格子,望着晴朗的天空。
「天气真好……云雀也飞得这么高。」
被关进自己宅在这样黑漆漆的牢房里,偶尔会眷恋自由的外面世界。
「就算这么想,也出不去啊……」
比起出不去,准确点是不想出去。

蕾切尔突然想到,扔纸飞机似乎很有趣。代替无法出去的自己,注入思念让纸飞机高飞……
找了找纸张,发现了一叠用作便签的纸。反正是用不着的东西,就用这个吧。

「纸飞机这东西……意外的深奥有趣啊。」
根据折的方法和折出来的形状会另纸飞机的飞行方式大相庭径。就算做的再漂亮也不能飞的远,即便是轻薄的纸也会乘风飞到墙壁另一侧不见踪影。
改变折法,让纸飞机以不同的姿态飞行。白纸散落的到处都是,已经坠落的纸飞机被风一吹又再度离开地面尤为有趣。
直到之前备好的纸用完为止,蕾切尔都一直在小小的窗户前挑战广阔的天空。






埃利奥特王子无意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有纸垃圾在空中飞舞。
原本这点东西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在意的是各种不同形状的东西不断的飞来。从纸飞机似的东西到圆筒形的玩意,明显是有人故意折出来的。
捡起掉在附近的纸张,可以看到上面有写着什么。
「嗯?」
打开一看,上面有着用流畅的字迹写的草稿。

『头条!王子的长发是为了掩盖秃头!?』
埃利奥特不由自主地把便签摔在地上。又匆匆忙忙捡起其他飞过来的。
「这是,什么啊!?」
慌张的收集起其他的纸。

『帅气王子与白癬菌的十年战争 ~与脚气永无止境地战斗~』
『下城娼馆的专用客室 来店问候是“欢迎回家” 王子的糜烂私生活令人吃惊』
『王宫骚动! 冲击性的全课程挂科 不会学习的王子大人另大臣无语!』

埃利奥特光瞥了一眼就好像要失去意识,然后又怕手头的纸被风吹飞而重新抓牢。
「什么玩意这捏造的八卦!?难道这种东西吹的到处都是!?」
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白色的纸张遍地都是。
「喂喂喂喂喂喂!」
而且还从城墙另一侧的下城,回响着孩子们富有旋律的歌声。

「骑马的王子大人啊~
前进一步滑倒于地~
前进两步摔落在地~
前进三步倒退两步?
啊~啊~连如何骑马都忘记~
因为埃利酱是笨蛋啊~」






好像要摔倒似的急促脚步声回响于地牢。
「蕾—切—尔啊啊啊啊啊啊!?」
埃利奥特抡起长枪向铁栅栏中刺去。
「你这混蛋啊啊啊啊啊!去死!现在就去死!立刻去死啊!」
多次刺出的枪尖,完全碰不到在深处懒散地睡在垫子上读着书的蕾切尔。
「殿下,骑马作战用的长枪即便有着攻击力,但攻击范围很狭窄。这种事情不让女人教你就不知道吗?」
「稍微给我害怕一点啊!可恶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啊!?」
「明明只有脸是可取之处,遣词用句也很糟糕啊。」
「要说糟糕,世上还有比你的所作所为更糟糕的事吗!?」
埃利奥特将收集起来的纸片拍到铁栅栏上。
「这是什么!?做了这种诽谤中伤我的传单然后发的到处都是!你这女人到底肮脏到何等地步了,竟然编造这种谎言来贬低我!」
「只凭当事人的片面之词就给人断罪的人竟然说这种话啊……」
蕾切尔从推过来的纸条山上移开视线,看向埃利奥特。
「我并没有诽谤中伤殿下的意图。」
「那这是什么!?到处乱撒这些东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蕾切尔坐起身,合上书。
「哪里写着诽谤中伤殿下的内容?」
「还哪里……不管读哪个,不都只写着这种内容吗!」
蕾切尔抓住飞进牢房的一张纸。
「请仔细读一读。不是只写着『王子』吗。我觉得这世上应该有上百个王子哦?认为这个王子是指自己,难道殿下有被害妄想症?看过医生没?」
「你以为是谁的缘故害我积累了压力……!?还有城外的小孩唱着『埃利酱』这种极度没有敬意的歌曲哦!?这里面不是有人名嘛!」
「『埃利酱』指的就是王子?埃利丝、埃利顿、埃利钦不都是吗。真是的殿下完全是自我意识过剩。」
「在这种场合!又是王子!又是埃利!?符合条件的不是只有我吗!开什么玩笑!」
蕾切尔皱起了眉头。
「最近变聪明了点呢……不可爱了。」
「为啥又是这种轻蔑的视线!你的言论早就超越了不敬的等级了!」
「反正我已经搞了件大事,再稍微增加点罪状也不会变的。」
埃利奥特朝牢房中怒目圆睁。
「那么你是承认侮辱了我对吧!?」
蕾切尔无视了在栅栏外威吓着自己的埃利奥特,打开了书本。
「所以都说了,我没有诽谤中伤你的意思。确实是为了打发无聊,所以做了纸飞机。但是,都是因为用的是那里的废纸。」
「废纸!?那个内容!?你这混蛋写了什么才会出现那种废纸啊!」
「碰巧在地下出版商,做着广告撰稿人的副业。那些是八卦新闻标题的候选。」
「堂堂公爵千金在这种鬼地方做着个什么鬼兼职啊!?」





「殿下蠢到这种地步也真是令人头疼……竟然没吐槽我在牢房中做兼职的部分……」

王子、终于向蕾切尔扳回一城!……能这么说吗?

蕾切尔一边发牢骚,一边将木箱中的书全部取出来。
「嗯……果然带进来的书全都读完了。」
虽然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一些有趣的小说,但自由时间实在太多已经全部看完了。虽然读第二遍也挺有韵味,但现在就开始还是太早了。
「而且刺绣也刚刚结束。」
(擅自)拿来了一件乔治的西装,(无许可地)在上面刺绣。
在黑色的半披风上,用金银线缝上了凤凰与龙战斗的画面。只要穿上这个,和乔治那知识分子似的不高兴眼镜绝顶相配。周围的人也一定会觉得「呜哇,沉溺于全能感中很“痛”的家伙」或者「都几岁了啊那家伙……还在想『我被神选中了』吗?」这样小声的称赞他吧。
「这样乔治就有人气了。为了弟弟,姐姐还真是努力了一番呢。」
毫无疑问会哭着感谢我。之后吩咐谁偷偷放回壁橱吧。

综上所述,所有感兴趣的事都玩遍了,现在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失去了度过无聊夜晚的手段。
「而且乐器和狩猎都被禁止了……」
虽然直接打破规定也很有趣,但现在王子太烦人了,半夜跑过来什么的就算了。
「真是的,在正值青春的女孩卧室里吵吵闹闹。殿下真是太不谨慎了。」
抱怨着原本就因为自己才会发生的事情,然后扫视四周,思考着该做什么。

忽然、便签纸映入蕾切尔的眼中。虽然废纸已经做成纸飞机飞掉了,但白纸还堆着。
「对啊……既然没小说可以看的话,就我就挑战一下自己写吧!」
不是自夸,蕾切尔是个很擅长创作的人。以前也写过一本书。虽然没写过长篇小说,好在如今题材和时间都很充裕。
「唔……主人公是小国的王子,叫贝尔摩特王子。是个笨蛋,忠实于欲望,不擅长深思熟虑……经常掉洞里,被马甩下地,看到女孩子就追。」
只要把人物设定写出来,脑海中故事和辅助角色就会不断浮现。只是逐条总结归类,就好像有能写出大作的预感。
「嗯,很好!没小说看的话自己写就行了啊!」
蕾切尔准备好所有的纸张和墨水,将照明拉近手边,然后拿起了笔。






数日后的夜晚。
在铁窗前,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女人,向面朝桌子奋笔疾书的蕾切尔搭话。
「大小姐,因为您说急需,所以赶忙拿来了……这东西,您打算用在哪里?」
她靠近铁格子,将带来的行李递入牢房。四五个裹在褐色油纸里的厚厚白纸,两三个装满墨水瓶的纸板箱。两、三千张纸和大量的墨水。绝不是普通人会使用的量。
「这不是公爵家的东西吧?」
「没错,这是从大街上买来的成品。不管是谁都查不出来历。」
蕾切尔向点头确认的女人,交出了一大叠纸。是已经写完了的纸。上面写着易读流畅工整的字……但是、总之量实在是太多了。
眼袋隐隐发黑的蕾切尔,对正在确认内容的部下笑了笑。
「有那种很擅长隐藏来源,背地里发布东西的出版商吧?」
「是,确实有……?」
「赶紧把这些原稿流露出去。我这里应得的份额都让给他们,所以赶紧把这些印刷好低价卖到王宫里去。」
蕾切尔把刚刚写完的结尾部分也交给了部下,揉了揉眼角。到底今天也该睡觉了。
「哈—写了这么多还真是久违的有些累了呢……」
正在确认内容的部下歪了歪头。
「大小姐……说实话,我不觉得这是应该勉强自己完成的东西……」
「你不懂创作啊。将忽然闪现的热情趁还没冷却之前紧紧抓住就是所谓的创作者啊……呼、呼呼……一不留神就写出了『愚蠢王子大冒险』系列三册和延伸作『我被殿下盯上了』两册。」
虽然正篇里贝尔摩特各种出丑时间都是亲眼所见,但姑且还是标上“本故事纯属虚构”吧。
延伸作讲的是一个有点笨拙的清纯少年汉克斯立志成为一名骑士。最终被王子所看中被提拔为了贴身骑士。但实际上有那个意思的王子早已盯上他……这样一部轻松的喜剧作品。
现在市民的识字率有所增加,小说也变得热门起来。只要故事够有趣大家应该都会想看的。
「好不容易写出来了。不是特定人群,想让大家都读一下……接下来还会继续写,拜托了哦?」
「是。」
一度低下头的部下,但是并没有就这么退下,而是翻起了原稿。
「大小姐。」
「怎么了?」
「有两个地方的页码标注错了。还有『我殿』这本里面,在剧情高潮的部分,由于埃利奥特的强行侵犯,赛克斯喊出『啊~!』到『我被玷污了……』的部分。连续三回是否会让读者感到厌倦?而且以我个人喜好来说,赛克斯应该是比较喜欢柔弱攻的类型。」
「……我没让你来当我编辑。算了,哪里奇怪的话你就改改吧。」





面对请求暗地里出版小说的身份不明的女子,Mouse&rat商会的代表罗宾逊用手帕擦着秃顶,笑了起来。
「那么,出版的要求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做的是和正规印刷厂完全搭不上边的生意。所以隐藏源头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连参与我们印刷的人都不会让他知道……话说。」
罗宾逊翻了两页原稿,指着各处意思相同的地方。
「第一作最开始的地方,王子的名字是贝尔摩特,骑士的名字是汉克斯。但是到后面王子的名字却变成了埃利奥特,骑士变成了赛克斯。小说的作者是以某人作为参考吗?我猜其中一个名字一定是原型人物的名字吧,要把名字统一起来吗?」
THE·庶民出版业者并不知道身居高位的王族姓名。然后前来的女仆已经被蕾切尔毒害颇深。
「我想,统一成埃利奥特和赛克斯就行了。」





埃利奥特最近察觉到赛克斯有些冷淡。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赛克斯,怎么了吗?」
「没什么,殿下,别在意。」
对用暧昧的笑容捂着屁股拉开距离的赛克斯,埃利奥特疑惑的歪着头。



第十四话 王子被会议迷惑


「时隔几天来看看状况……喂,蕾切尔。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埃利奥特王子的怒吼,蕾切尔翻开眼罩,瞥了他一眼。
「真是的,殿下……跑到女士的卧室里乱吼乱叫,都原形毕露了哦?」
「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又不是需要隐藏出身的乡下人!而且你总说这里是卧室,那么客厅在哪啊!?」
「那么请把牢房弄成两个房间构造的吧。」
乔治戳了戳正在与蕾切尔争论的王子的肩膀。
「殿下,话题变了。」
「对哦……蕾切尔,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在问这个牢房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诶—……不是和之前一样吗。有什么奇怪的?我已经困了。」
「完全不一样吧!你这混蛋从牢里出来过了吧!」
「我.没有出去过哦。」
蕾切尔一边说着很困,一边重新戴上眼罩,一头钻进羽绒被里。

原本牢房中大量的木箱杂乱的堆积成山,但现在堆放东西的空间被漂亮的改善过。这倒是不错。也许是蕾切尔抽空整理了一番。
但是。
「你这混蛋之前还是睡在垫子上的吧!?那个带顶棚的床是从哪掏出来的!?」
「嗯~……之前就有的哦。」
「那么这个羽绒毛毯和带垫凳的躺椅沙发呢!?还有用来烹饪的煤炭炉!?最重要的是窗边的那台写字桌完全不是能从门里塞进去的尺寸吧!?怎么带进去的!?」
「嗯~……真啰嗦啊……都说了是原本就有的啦。」
「你骗谁呢!!」
可能是相当困了吧,蕾切尔从眼罩外揉了揉眼睛,拉了一下垂在床外的绳子。随着滑轮运行的声音,铁格子内侧降下了帘子。
帘子上写着大大的一句话。


《营业时间外》


「……诶诶—………」






埃利奥特在办公室里聚集了十多名少年。
集合了赛克斯、乔治这样有力贵族子弟,他们是埃利奥特的亲信兼玛格丽特的亲卫队。虽然看起来只有赛克斯和乔治在发言,其实每天都有几个人在埃利奥特身边转来转去。然而今天不管他们有没有自己的事,全员都被召集起来了。
虽然没有活动就全员集合是很稀奇,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事态都不是舞会时的骚动那种小事。

坐在主席位的埃利奥特,用像咬碎了苦虫一样的表情发言。
「是关于本应被断罪的却在为所欲为的蕾切尔·法格森的话题。她比之前更过分了。想讨论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她。」
在这里,没有会吐槽堂堂正正说出羞耻发言的埃利奥特的常识人。
埃利奥特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心腹。
「乔治。你之前不是打包票会牵制住公爵家的嘛!?那牢里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殿下,在我家内部并没有做出那种安排的迹象。家里人工作的情况也没有可疑的地方。」
纸上谈兵的秀才,无法想象出会有据点在街上。
「狱卒有说些什么吗?没注意到那些东西。那家伙玩忽职守了吧。」
今天也同行的赛克斯向乔治质问。
「这个嘛……狱卒还有其他的工作,所以只有在巡逻的时候才会去地牢。他今天来的时候似乎也被室内的变化吓了一跳。」
「哈,真是个蠢货。」
狱卒也唯独不想被这个肌肉脑这么说吧。
「那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钻空隙!……可恶,蕾切尔那家伙……!」
埃利奥特一脸愤怒的砸上桌子。
「正常来说,哪有贵族千金被关进牢里后突然变的强硬起来的!?不是应该关个两三天就会哭着大喊大叫前来认错的吗……那个优点只有沉默不语一昧顺从的无聊女人,性格怎么会如此大变!?」
「确实变化有点大呢……」
所有人几乎只有她对外人展现的印象。而现在她的变化已经不是稍微露出马脚的等级。
「我明明是为了拯救被欺负的玛格丽特才把是元凶的那家伙放逐出社交界的!可是为什么无论睡着还是醒着脑袋里都是蕾切尔蕾切尔蕾切尔……现在都因为想着那家伙下次会搞出什么事而睡不着觉!日日夜夜那家伙的脸都黏我的脑袋里甩也甩不掉!」
对着有点养出职业病的王子,赛克斯用做作的表情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绕着手指摆出很恶心的姿势。真是和他一点都不相称。
「殿下,这就是……所谓的恋爱哦。」
无视了脸上被砸了个花瓶正在呻吟的赛克斯,埃利奥特朝向其他的手下。
「什么都行,有没有能让那家伙大吃一惊的策略。」
王子在这个阶段已经有了失败的预感,听到他说的话,坐成一排的少年们面面相觑。一起将想法说了出来。
「烟熏怎么样?」
「做过了。」
「那么,丢点臭东西进去如何。」
「做过了。」
「那就把别人卷进来骚扰她。」
「做过了。」
「四处扩散她的丑闻之类的。」
「做过了。」
埃利奥特凝视着少年们。
「你们……今天是来耍我的吗!?」
「哪、哪敢!?没想到每个都失败了……」
摇头否定的他们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成了对埃利奥特的追击。
一个男人站出来责备了他们。
「你们听好了,并不是殿下的计划失败了!」
像是为了守护伤心的王子一般,乔治挺身而出否定了他们的话。
「只是被对方用这些方法整了而已。」
「不要订正这种细节!」
被踹了屁股的乔治一脸撞到地板滚了几圈。

「但是,追根究底。」
坐在右侧的伯爵儿子举起了手。
「法格森小姐,被关进牢房后性情大变。事前预测不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一说一,确实。」
总是在王子的斜后方沉默不语的人偶般的千金,被关进牢里后却变成了个为所欲为的女人。
会议的气氛改变了,一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比起提出方案,还是分析比较有趣。
「有可能她早已被掉包,本尊其实已经被王子杀掉了。」
「真要是这样,我们还在这里开什么会啊!?」
「其实牢里的是替身,本尊早已远走高飞。」
「身为替身,人设却变得这么个性是几个意思啊……」
当话题从作战会议变成辨明千金真伪时,继承子爵家的长子举起了手。
「先不论是不是本尊。有没有觉得……怎么说呢,蕾切尔小姐……总感觉比以前,更加性感了?」
「赞同!」
下属们一起点头赞同。
「!」
用呆然的眼光看着会议的埃利奥特,其实自己也多少有点这种感觉。
发型与之前一样,也几乎没有化妆,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仅仅是表情变得丰富,并且一直穿着轻薄的室内服装就忽然增加了许多妖艳的氛围。
少年们兴奋的交谈着。
「怎么说呢,感觉一举一动都满溢色气……」
「没错没错!是因为表情丰富了吗?就像是给黑白速写像加上了颜色而体现出的华丽感……」
思春期少年们的聊天还在持续着……但是。
「但是,会突然那样性格大变……难道是和殿下的婚约让她相当辛苦。」
「是啊……一解除婚约,就立马变得开朗了……」
「没有婚约的束缚后,整个人都活泼起来了……」
话题开始朝奇怪的地方歪曲。手下们互相低声私语,皱着眉朝上司看去。
「你们到底站哪边的啊!?」
额头浮现血管的埃利奥特一怒吼。他们立马不发一语的缩着脖子。
「那家伙的变化明显不是变得开朗这种程度!不如说应该是像蛇一样一直把正体隐藏到现在才对!」
埃利奥特左右环顾。
「你们真是的,现在就是被蕾切尔给迷惑了。」
「是,对不起……」
「那家伙是不是变得开朗了什么的无所谓!你们看到蕾切尔之后没有注意到别的什么吗?」
最先接触到的不就是你自己吗,这样的吐槽是不会对王子说出来的。大家都陷入沉思时,侯爵家的儿子举手了。
「我有个在意的地方。」
「是什么?说吧!」
「好的!」
少年像是确认大家的表情一样环顾众人。
「不觉得蕾切尔小姐……身材很好吗?」
大家一瞬间都沉默了。但是刚才商讨对策的会议气氛,确实切换到了只有友人的旅行中,睡前话题一样的气氛。

「……可是……蕾切尔小姐不是一直都是那样的身材吗?」
有一人耐不住沉默说出了问题,提起话题的侯爵家儿子摇了摇头。
「淑女在出面公共场合时一般都会穿束胸衣。蕾切尔小姐当然也是如此。现在她把监牢当做私人空间,只穿着家居服,也就是说,蕾切尔小姐,现在没有穿……束胸衣。」
只有这句话压低了音量的侯爵家儿子的话语,和细微的声音无关,另在场所有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动摇。熟悉的美女大小姐的内衣什么的……是思春期男子能想到的最现实的工口话题。
伯爵家儿子压住了鼻子。
「什么啊,好色……!」
「说到这里,重点在之后!蕾切尔小姐现在,在自己的房间穿着最放松的服装。以此为前提……懂吗?」
明明是只有他们的房间,却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然后再互相对视,咽下口水,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装扮,就能有那样的身材!你们懂吗!?她没有用束胸衣勒住腰部和挤压乳沟。因为没有要展现给别人看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加那令人忌讳的邪教伪装用品——胸垫!她不需要特地塑形,就能保持那样前凸后翘的S型身材!」
「这么厉害!?」
围着桌子闹腾的大家。因为世纪大发现而大惊失色的少年们。关于刚才判明的冲击性事实而和邻座的同志们快速的交谈着。
不知何时被拉进来的埃利奥特愕然的嘀咕道。
「这是多么逻辑清晰的推理……真不愧是代代学者辈出的波音斯基家的嫡子!」
「殿下,我的家名是波兰斯基。」

「不对不对,你们等等!」
唯有一个没有参与进话题的男人,乔治·法格森给充满感动和兴奋的现场泼了盆冷水。
「难道你们就因为身材好就从支持玛格丽特大人变成支持我姐姐了吗!?」
一瞬间被拉回现实的埃利奥特慌张的否定。
「不,等等,这是两码事。我又不是因为身材才支持玛格丽特的!而是更深层次的精神上的交流,又或者是那种治愈的感觉……」
赛克斯点点头。
「说的没错,正如殿下所说。我对玛格丽特并没有什么身材上的奢求。她那平板……又或者说圆筒,又或者、那个、怎么说,苗条……好像也不对……总之,实际上的身材也有可取之处。」
「不是,都说了我在意的不是身材而是心灵上的……」
当埃利奥特对曲解话题了的赛克斯「才不是这种问题」说三道四时……
「法格森殿下。确实可爱的玛格丽特小姐在理想的身材这一点上比不过你姐姐。可是啊。」
「哦哦,继续说波音斯基——!」
「是波兰斯基。」
刚才对蕾切尔的身材百般赞赏的波兰斯基站起身。
他用力握紧双拳说道。
「虽然作为原庶民的玛格丽特确实没有“塑造”身体。而且从服装上就能看出圆筒身材和豪不明显的曲线。说不上没有但也不大的胸部。说不上肥但也不能算纤细的手脚。」
「诶?这不是在贬低吗?」
「嘘,闭嘴赛克斯。」
因埃利奥特的侧目,赛克斯停下了吐槽。波兰斯基提高声调激情的主张自己的想法。
「可是!就是那样才好!那样才恰到好处!生来就是贵族的大小姐们为了让外表更加美丽,时常会强行把身体紧紧勒住,会把外貌装扮成虚假的样子。要我说,这样真的好吗!?」
伯爵家儿子语气粗暴的进行反驳。「可是殿下!你刚才不还在一个劲的称赞蕾切尔小姐吗!」
侯爵家儿子面对这句反驳,一副“正合我意”的样子点点头。
「你们知道蕾切尔小姐和玛格丽特殿下的共同点吗?」
「共同点?」
一位是高级贵族的大小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王子的未婚妻,虽不华丽但却有着超绝身材比例的出色美人。
另一位是偶然从庶民变成了低阶贵族的天真烂漫满溢魅力的超可爱幼女体型美少女。
比较外表性格体型都大相庭径的两人,因无法找到共同点而苦思的众人。波兰斯基犹如宣布神谕般郑重的宣言。
「两者的共同点都是自然。即便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光,相比他们的身形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吧。不能把他们和那些强行勒住神赐予人类的身体的人,和靠化妆来混淆众人的人相提并论!没错,以我所言。女性的美,就是天然而成!」
「喔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演说结束后,波兰斯基摆出仰望天空的姿势,让感慨万分的少年们惊呼不已。少年们的议论,迎来了感动的结局。

在埃利奥特召开的对策会议中,采用了波兰斯基的“自然宣言”,在活跃的气氛中闭幕了。
参加者们异口同声的说着「应该创造出废除束胸衣的潮流」「去上奏要求禁止化妆欺诈吧」之类的话,兴奋的离开了埃利奥特的办公室。
埃利奥特也心情愉快的开始整理文件。
「嗯,今天的会议实在是意义丰富。这样问题也解决了……问题?」
忽然怔住的埃利奥特把手贴上额头,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会议,最初的议题是什么来着?」



第十五话 千金购物


蕾切尔从正在阅读的小说中抬起头,突然很在意眼前空无一物的墙壁。
「……总觉得,有点煞风景。」
回想起来,公爵宅邸到处都放着花瓶和绘画。蕾切尔的房间自然也挂着两三副蕾切尔的肖像画和她喜欢的风景画。
「唔姆……」
从沙发上坐起来的蕾切尔环顾四周。
当然无论怎么看地牢的墙壁都只有堆砌的石头。没有丝毫看点。只有先前画的一面壁画稍微为这里添了一点色彩。
「难得住在这种地方,随意的搭配一下家具也不错……这就是所谓搬家的醍醐味吧。」
一般的囚犯不会这样想。
「离“暗夜的黑猫”带东西过来还早……就抱着新鲜感来开拓新客户吧。」
不一般的囚犯蕾切尔一拍手,拿出了文具开始写信。





「喂,蕾切尔。」
面对傲慢的埃利奥特王子的呼唤,蕾切尔很不情愿的从正在读的杂志中抬起了头。
「什么事殿下。我还在看书呢。」
抬起头一看,埃利奥特并没有看向这边。王子的视线越过蕾切尔的头顶看向地牢的另一侧。
「……那种地方,以前有装饰着这种画吗?」
埃利奥特所注视的墙壁处,正装饰着被精心框起来的大幅绘画。是一副描绘着美丽河川边百花争艳的风景画。
「哎呀殿下,才这个岁数记忆力就衰退了吗?」
「什……!?才没那回事!对,你这么一说确实以前就……」
「明明昨天才装上去。竟然这几天的变化都记不住……」
「果然是新加的啊!?」
紧抓着铁格子,愁眉苦脸的埃利奥特。
「喂……把画都带进去了,真是游刃有余呢。连这种不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了,是对我的嘲讽吗!?」
「我没这个意思。这不是从家里带来的画。」
埃利奥特回头看着乔治。
「是吗?」
「是的……确实,家里没见过这种画……」
至于出处,乔治也没有头绪。
「哪里捡来的。」
「殿下是笨蛋吗。我要上哪去捡啊。」
「……这倒是。」
被骂了笨蛋时却一个不注意忽略了这句话,被说成是笨蛋也无可争议的埃利奥特。
「不是从家里带来的。也不是捡来的,那是从哪里拿来的?」
画是从哪里出现……面对这无法解释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的埃利奥特,蕾切尔就这么看着杂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
「当然是买的。」
「囚犯是上哪买到的啊!?」

「不论这个,殿下。」
一直沉默的看到现在的赛克斯,指着蕾切尔正在阅读的杂志。
「那个小说杂志,是这周刚出的哦。」
「纳尼!?」
虽说最近出版业增加而使得娱乐书籍激增,但娱乐杂志需要积攒的足够的内容才能发行,所以是不定期发售的书刊。没有会因为接二连三的发行导致分不清的情况。
赛克斯远远一看就知道了,看来确实是最近才出的书吧。
「喂蕾切尔!从哪里搞来的新杂志啊!」
「这还事情还需要我教吗。所谓牢房中的娱乐物品,都是在狱卒不在的时候自己涌出来,并且取决于市场情况的。」
「哪有那种蠢事!?」





「奇怪啊……蕾切尔那家伙,从哪里带进去新出的东西的。」
埃利奥特会疑惑也是理所当然的。蕾切尔不能出门,即便查了通过城门的人,也没能确认到可疑人物和公爵家的御用商人。
「难道是,哪边的墙壁开了个洞,蕾切尔小姐就出去买东西了吗?」
埃利奥特瞪着说出超级跳跃性发言的赛克斯。
「不可能有什么隐藏通路!稍微调查了一下,蕾切尔应该没有做那种精细活的时间。」
挖掘地下通道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就算蕾切尔在事先察觉到会解除婚约,也赶不上施工。
「可是……这样的话姐姐到底是怎么把东西带进去的呢……」
乔治也感到困惑。本来就是个难以捉摸的姐姐,事到如今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埃利奥特苦涩地说。
「总之!先严格盘查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王宫。让骑士团和门卫仔细调查王宫内有没有目的地奇怪的商人和访问者!」
「是!」





被允许出入王宫的二十年老字号皇冠商会的掌柜,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走进了后院。趁没人看见,偷偷的走下通往地牢的阶梯。
「承蒙关照,这里是皇冠商会。」
在牢房中看书的蕾切尔抬起头。
「正等着你呢。来这里的时候没暴露吧?」
「完全没问题。因为说是去侍女的房间送货,只要没在这里被当场抓获,说什么都能搪塞过去。」
老练的商人不断从背负的行李中取出预定的物品。
「这是您订的东西,之前未送到的东西都在这里。」
「嗯,谢谢。」
「感谢惠顾。还有,之前说的异国风有色玻璃台灯……这是目录。请选择您中意的,一周内就能交货,请吩咐。」
「嗯,我看看,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
初老的掌柜一边搓着手,低下了头。
「不不不,不敢当!之后请务必……」
「好,我会去请求父亲让你出入公爵家的。」
「务必拜托了!」
听到蕾切尔的话语,商人不断的低头,接到追加的订单后退出了地牢。

蕾切尔一边把刚收到的下城名店的曲奇往嘴里送,一边自言自语。
「因为是殿下,所以应该在调查最近才开始出入王宫的工作人员吧。」
一开始蕾切尔的部下向牢内运送补给品时,也是假装几年前就开始出入王宫的御用商人。即便开拓新的供应商,蕾切尔也不会被蠢王子抓到把柄。

即便是皇冠商会这样的老字号御用商人,也想尽可能得到更多有力的贵族客人。商人这种东西不是只要掌握宫廷御用就能满足的。
如果是蕾切尔这样的客人,即便是大商会也会接受伴随风险的交易,他们也懂得如何钻规定的空子。
因为埃利奥特生来就是王子,所以不会懂这方面的事情。
「嘛,虽然普通的公爵千金一般来说也不会知道什么商人的气质。」
不普通的公爵千金这么说罢,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把送给狱卒用的红酒饵料从包里拿了出来。



第十六话 千金做志愿服务


赛克斯走着走着,从对面来了一群被神父带着的小孩。
「大哥哥,你好!」
「哦,你好啊!」
「叔叔,你好!」
「宰了你哦臭小鬼。」
等他们走远后,他突然想到。


嗯? 为什么孤儿院的小孩会在城内走着?


回头一看,孩子们正陆陆续续的走向一扇门。是已经非常熟悉的,通往蕾切尔所在地牢的门。
「……喂,你又开始了?」





接到赛克斯的通知,再次紧急出动的埃利奥特王子急忙跑下通往地牢的楼梯。在那里……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有个被称作花之王国的小国。」

蕾切尔正在给隔着铁栅栏席地而坐的孩子们读绘本。
在光线昏暗的石头构造的无机物房间中。被木箱山和大峡谷壁画夹在中间打开绘本的少女、和在一旁欢欣雀跃的盯着少女手中绘本的数十个孩子们。
还有中间的铁栅栏。
「这房间什么鬼!?」
孩子们齐刷刷的回头看向不经意间喊出来的埃利奥特,皱着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保持安静!”的手势。
「……是我不好吗?」
虽然埃利奥特一脸难以接受的问旁边的乔治,即便是乔治也回答不出来。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奴隶商的仓库。」
埃利奥特瞪了一眼把自己脑中浮现的念头不经意说出来的赛克斯。如果是这样,那埃利奥特应该是奴隶商人,赛克斯是管理员兼保镖,乔治应该是掌柜吧。
那么埃利奥特就是坏人,蕾切尔就成了悲剧的主人公。那种不三不四的故事,绝不能承认。

在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只有他们自己得不出答案。乔治沐浴着小孩子因为快乐时光被打断而发出的嘘声,向蕾切尔问道。
「……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一脸厌烦提出问题的弟弟,蕾切尔如圣女般爽朗的回答。
「嘛,没想到会被你问这种问题。其实我啊,每周都会来回孤儿院做志愿服务哦。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得不中止了……我好高兴啊,孩子们竟然这么想见我。」
言外之意『你懂你姐姐吗!?』这样的指责和『都怪王子,志愿服务停了哦!?』这样的指责和『竟然让这么可怜的小孩子们担心!』这样的指责都巧妙的包含在内的回答,另王子他们语塞了。

将这样的他们弃之不顾,蕾切尔重新朝向孩子们露出慈母般的笑容,继续读起了绘本。
「花之王国,有一位王子。
金发的帅气王子,令所有女孩着迷。
但是,王子虽然看起来很帅……却是个笨蛋,而且无可救药的喜好女色。
不管家臣怎么说,他也不学习不工作。
即使被市民瞧不起,也依旧搞外遇。
每天就知道追着女孩子玩闹。
不工作的王子,让家臣都衰弱不堪。
家臣和市民都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但王子还是不明白。
终于愤怒的市民抓住了王子。
虽然大家都对他说教。但王子还是死不悔改。
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的王子,终于连家臣都不管他了。
那么,王子之后的命运是?」
听到蕾切尔的提问,眼睛一闪一闪的孩子们一起回答。
「把王子斩首!把王子斩首!」
孩子们高兴的合唱着,蕾切尔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错,王子被带到广场斩首了!废物王子被用断头台处以死刑!」
「太好啦啊啊!」
「稍微等一下!!」
埃利奥特挤进了隔着铁栅栏的蕾切尔和孩子之间。
「你到底在读什么书啊!?」
「有什么奇怪的嘛?」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奇怪啊!?内容也太阴沉悲惨了吧!而且你还真敢找这种好像在讽刺一样的书啊……」
「阿啦。」
蕾切尔绽放了毫无阴云的笑容。
「殿下,难道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啊?」
「库……!」
看透一切的蕾切尔那爽朗的笑容,和不怎么明白的孩子们那充满疑惑的表情。先不管在孩子们面前被骂这件事,他用颤抖的手指越过铁栅栏指向蕾切尔。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比起那个,这本书,怎么想都不利于孩子的教育啊!没有更正经一点的书吗!?」
「阿啦,这读的不是一本常见的故事书吗。」
「这是常见的内容吗!?风流韵事啦断头台啦,不是能给小孩子读的内容吧!」
蕾切尔将手上的书翻了过来。怎么看都是一本正常的子供向绘本。
「不是很普通吗。这是扬善惩恶为目的的小说,正好是适合给小孩子看的题材。」
「选的太恶意了!怎么想都是在讽刺我吧!」
面对怒气冲冲的埃利奥特,蕾切尔高高挂起似的轻笑起来。
「嘛殿下,难道你有出轨吗?那可是得上断头台的罪哦。」
「你竟敢这么厚颜无耻地……本来就是你故意刁难玛格丽特的吧!给我感到羞耻啊,可恶的魔女!」
上头后对着蕾切尔怒吼的埃利奥特突然回过神,发现身后的孩子们在低声私语着。
「什么啊,那个大哥哥,就知道大喊大叫真讨厌啊。」
「跟书里的王子大人好像啊。」
「啊,这么说来,这个大哥哥也是金发哦?」
「也总是出轨贪玩吗?」
「砍头吧。」
估计不是故意让他听到的,话中也没有饱含恶意吧。只是把内心想法直接说出来,反而更伤人。
「可恶!?你们这群家伙,我可是有工作的哦!?没有到处玩啊!?」
「跟小孩子解释什么呢……」
「不是借口!真的不是啊!?」
「大哥哥,着急了~」
「大哥哥也要被砍头了?」
被非常不欢迎的气氛逼迫,埃利奥特他们退缩了。总不能和孩子们较真。
享受绘本的孩子们聚在蕾切尔旁边,欢快的领取着饼干。
埃利奥特脑中朦朦胧胧的想到,为什么坐牢的那一方会给别人慰劳品呢?




再怎么说也不能再孩子面前出丑。埃利奥特他们决定走人。
自己才是正义的伙伴。但也不能直接踢散孩子们,在他们眼前讨伐蕾切尔。

埃利奥特正含着恨意踏着地板准备离开时,蕾切尔把绘本递给了他。
「殿下们平时也看看这本书,练习一下讲故事如何?」
言外之意『去做点志愿服务怎么样?』虽然心里感到讽刺,但再也不想被孩子们的视线刺痛的埃利奥特一把夺过绘本走出了地牢。
一边走向办公室,埃利奥特不停吐出怨言。
「可恶,蕾切尔那混蛋!每次每次都做这种让人讨厌的事情!搞得我好像没做过慈善活动一样在孩子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被小孩子那么看着的时候就不会怒吼了……殿下“真帅气啊”。」
「吵死了!」
埃利奥特揍赛克斯时,乔治翻看着绘本。
「没听说过这种童话呢……是哪个国家的故事呢?」
不停的哗啦哗啦翻页,看了看封底。

“故事有趣吗? 给E王子的充满爱意的作品 作·绘 R·F”

「这是,姐姐自己做的……」
「岂可修——什么常见的故事!?这不明显是在讽刺我吗!!」
丧家犬的远吠声响彻后院。



第十七话 少女与千金会面


在这种地方,无论有什么样的来客都已经司空见惯的狱卒……今天又来了个毛色不一样的,他这么想到。
一个将红发扎成双马尾的可爱女孩,来到了地牢。

虽然王子啊贵族啊甚至连送外卖的都来过这么多次了,有女孩子来还是头一遭。
……跟上面那些一比,这次反倒不怎么稀奇……
「小姐,这里无关者禁止入内。」
反正还是会强行突破的吧……就算这么想还是姑且说一说,少女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去传话给蕾切尔小姐告诉她玛格丽特·波华逊要跟他见面!」
「果然不听人说话……」
「怎么了?好了,快去!」
不知为何明明正值身强力壮的年纪,最近却总是做要动下巴的活,他一边想着这些,无奈的走下地牢。
少女也得意洋洋的跟在后面。
「……小姐,你知道『请传话』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啊?那么,请快点带路吧!」
「讨厌啊,尽是这种……」

来到地牢后,自称玛格丽特的少女跑向铁栅栏前。
「蕾切尔小姐,我是玛格丽特,好久不见!」
不认识的女孩大清早的扯着嗓子打招呼……狱卒光是这样就冷汗直冒。
虽然不知道理由,最近牢房的住人起床很晚。现在也还躺在被窝里。把她吵醒的话……
在这不怎么长的来往中,他觉得这个不得了的大小姐,应该不喜欢自己的步调被打乱(因为她总是掌握这主导权,无法想象她的步调会被打乱)。把这个我行我素的女人强行叫醒会怎样……
不知不觉间,狱卒和铁栅栏拉开了距离。



不理睬狱卒的恐惧,蕾切尔平静的起床了。
「唔?」
从盖住全身的羽绒被里探出了头,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起上半身呆呆的看向呼唤自己的少女。
「蕾切尔小姐!是我,玛格丽特!」
「?」
尽管被这么叫了,蕾切尔还是一脸没睡醒的表情,但当她的视线对焦时,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
「真是的,终于醒了吗!?真是爱睡懒觉啊!」
红毛女子一边兴致高昂的喊着,一边抓住铁栅栏摇晃,蕾切尔也朝那边跑去。
看到这种状况「啊,原来是朋友啊」这么想到的狱卒,实在无可厚非。

就在狱卒这么想着,安心下来的瞬间。

「咕哦!?」


蕾切尔的飞膝灵巧的穿过铁栅栏之间,深深陷入红毛妹双马尾的腹部。



「哈嘎—!?」
来会面的少女发出不成声的惨叫被踹飞。
被踹飞后在地上翻滚几圈后的红毛妹在地上痛的直打滚。连身子撞到周围都不介意,只是紧紧抱着肚子,看来这一击飞膝效果拔群。
「干……干什么……」
对少女好像要断气般发出的细语音量的提问,蕾切尔怔了一下。
「啊,对不起。因为实在是个很想让人来一脚的肚子……」
「那是什么啊!?」
蕾切尔对咬紧牙关终于站起身的少女,进行了喘着粗气的解说。
「哎呀,是真的哦?真的有这样的感觉!这个令人不由自主想揍下去的脸,像是在说着好想被拍一样的屁股。浑身不停涌出想被打的气氛!我十年以来一直告诫自己不要亲自直接出手……但是终于忍不住诱惑来了一脚!」


抱着肚子颤抖的红毛妹向狱卒招手。
「怎、怎么了?」
少女用出乎意料的腕力揪住了担惊受怕着靠近的狱卒的领口。
「喂,那家伙怎么回事!?见面时竟然这么“招呼”我,她真的是贵族千金吗!?在贫民窖干活的人动手时都做不到这么行云流水啊!?」
「这种事情对我说也……」
红毛少女大概是在平民区长大的吧,最初那可爱活泼的样子就像假的一样,如今用尖锐的语调紧逼着狱卒。
「那人真的是蕾切尔·法格森吗!?公爵家千金!?」
「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应该是的吧。」
在她咄咄逼人之时,还在兴奋着的蕾切尔在牢中不断称赞少女。
「越看越觉得你厉害!是十年,不、二十年难得一见的人才!毫无疑问,你有着无人能比的沙袋的才能!」
「沙袋的才能是什么!?」
夸人的方式很奇怪。
紧紧抓住铁格子的蕾切尔可爱地请求道。
「十发就够了。拜托了,让我再来几下!」
「一发都不行!」
拜托的内容也很奇怪。
「那么五发!五发就行了!」
「好好听人说话啊!?」
「不是,由得着你说?」(狱卒)
做着这种争执……少女如刚出生的小鹿一样颤抖着站起了身,蕾切尔看到她的脸忽然歪起了头。
「话说……我和你有见过吗?」

这次因为愤怒而颤抖的红毛妹又招手叫来了狱卒。
「干,干啥哦……」
狱卒一脸不情愿的靠近,少女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搞·什·么啊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不知道我啊!?」
「不、我不知道……」
「姑且撇开这点……不,撇开这点才比较奇怪吧!?她和初次见面的人话都没说上突然往我肚子来了一脚,那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别对我说啊……」
蕾切尔自顾自的,在牢房中用柔媚的声音收买她。
「呐~~我会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哦,呐~就稍微让我揍一揍呗?」
「不要说得像“稍微摸一摸”一样的感觉啊!谁会让你揍啊!」
「是啊……果然啊。还是用拍打的比较好吧?能享受手掌贴上脸颊上柔软的肉的感觉……你懂吗?」
「谁要知道你的喜好啊!为什么这样的野兽至今为止都放任不管啊……」
终于挺直了腰板的红毛妹倏地指向蕾切尔。
「虽然不知道你是真的忘了还是虚张声势,这样下去你的前途一片黑暗!最好趁现在认罪并且向埃利奥特大人谢罪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铁栅栏的另一侧,蕾切尔再次歪起了头。
「道歉……因为比他先用过了沙袋所以道歉?」
「有人吗!谁去叫一下自警团!?这有个很不妙的家伙!」
「不,小姐不是已经被关进牢里了。」
和铁栅栏拉开十足的距离,少女向蕾切尔喊道。
「哼,你要是这种态度那就继续这样吧!可不要羡慕能成为埃利奥特大人的王妃的我哦!?之后再后悔也晚了!」
蕾切尔和狱卒,目送着踏着响亮脚步走上楼梯的她。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后,蕾切尔向狱卒问道。
「结果最后,她到底是谁?」
「既然说了要做王妃,那就是跟王子有关系的人吧?」
「总感觉有在哪里见过……名字还是什么的好像有听说过。」
蕾切尔似乎一时想不起来,立刻切换了思考,看着红毛少女离去的方向。
「啊,比起这个,我更想用手拍一下那美丽的脸颊……感觉点燃了我小时候那令人怀念的打架的感觉。这个时候殿下也行,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来一巴掌。」
「这个对手是不是地位高过头了……?」
「啊呀是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以前,我还把他沉到池塘里过。」
「把王子……沉到池塘里!?」
他吃惊的反问道,但是并得到没有回答。
狱卒回头一看,蕾切尔正回到床上,带上了眼罩。
「刚起床,又要睡吗?」
「嗯。趁还没有忘记刚才美妙的触感,想在梦中再会。」
「看样子真的很中意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对那位小姐来说真是个灾难。」


在埃利奥特的办公室里,王子的最爱,也是亲信们心心念念的男爵家千金玛格丽特·波华逊来了。来的时候还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玛格丽特。感冒了?」
「不,应该没有,只是……总感觉有股恶寒……」
「这样啊,真巧……不知道为何我从刚才开始也……」



第十八话 公爵对状况感到困惑


即使女儿被关进地牢了,弗格森公爵家依旧和以往一样忙碌。
一般来说,如果亲近的人变成了犯罪者,即使是贵族也应该自动减少所有的活动。但是蕾切尔只是单方面被王子断罪了,公爵家并不认罪。加上国王也没有下达最终判定,因此他们反而正为了宣佈自己的无罪而忙碌著。
虽然身为嫡子的乔治站在蕾切尔有罪的那一边,但现在的家主是身为父亲的丹。因此不管儿子说甚麽,公爵都不打算让步。


现在报告与宾客们都接连不断的轰炸公爵的办公室。
蕾切尔的侍女,索菲亚,抓住一瞬间的空档,拜访公爵的办公室。
"老爷,打扰了"
当时的两位女僕留在走廊待机。索菲亚独自走进办公室,并行了一个教科书般的礼。
"是关于大小姐的事情"
"喔喔,蕾切尔的近况阿"
公爵停下手边的工作望向女儿的部下....准确来说是妻子的部下,但是这孩子的忠诚心完全是向著女儿的。
不知有没有发现公爵内心的矛盾,索菲亚静静地点头。
"是的"
"这样啊。那他过得怎麽样"
"根据报告,大小姐非常健康"
女儿的侍女在报告完之后行了一礼。
公爵就这样呆呆地看著侍女十秒左右。
".......就这样?"
公爵发现在怎麽等也不会有其他的情报了,于是失望地这样说,索菲亚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
"是的。总的来说"
"不,不对吧! 你那个也简略过头的吧。这样不是甚麽都不知道了吗"
"我认为您是想知道大小姐是否过得好不好吧"
"那只有这样!? 都没有其他的了嘛!? 有其他更详细的情报就提交上来阿"
"哈.....那麽,等一下我就送过来"
索菲亚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回头。
"丽莎,把从监视员那裡收到的日报给老爷看"
"是"
"玛雅,快去叫主治医生蒙顿医生过来"
"是......索菲亚大人,是叫心脏外科的老医生?还是心脏内科的小医生?"
"你再说甚麽蠢话啊!?老爷可是要读大小姐的活动纪录喔?当然是两位都要叫过来啊。用常识去想一下吧"
"是"
下完指令的索菲亚向我行了一礼。
"老爷,当您要读日报时,请在脉搏安定,并且躺在床上的时候再看"
侍女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现在的公爵只在意一件事。


.....常识,到底是甚麽?




"等等。如果蕾切尔平安无事,还很健康的话,那就可以了......我,现在还不能倒下....."
......那个究竟做了甚麽造成了甚麽结果,在事情还没解决的现在知道肯定不利于精神健康。
因此,公爵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是考虑了优先顺序之后的决定。
绝对不是为了延后打开潘朵拉的盒子。
......是真的喔?"


公爵清了一下喉咙,甩掉鬱闷的情绪,决定和女儿的侍女讨论一下这次的事件。
"阿----比起那个....陛下他们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这样下去会分不清楚谁对谁错的。所以现在有必要考虑对策......"
你有甚麽意见吗?正当公爵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索菲亚插嘴说。
"两位陛下暂时不会回来"
"......啊?"
一介侍女不可能会知道视察的日程阿,他到底在说甚麽?
索菲亚一脸平淡的向公爵说明。
"大小姐和艾利奥特殿下的婚约是因为王妃强烈的希望才谈成的。因此,我们已经将婚约废除的所有经过都经由纳乌曼伯爵家的帮助提交给两位陛下了"
"....在不知不觉间......"
索菲亚不只知道天数,就连会去那裡都知道了。甚至联络方式都有。这也太可怕了吧。
"还附上"猫咪玩得正开心"的便条,陛下一行停留在伯爵领内的温泉乡。我想他们在弄清处状况,并决定好下一步之前是不会回王都的了"
说完的侍女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或是说,怕被捲入所以在大小姐消气之前都不会回来。这样"
侍女的推测让公爵笑了。乾笑的那种。
"不,不会吧....在怎麽样蕾切尔应该不会迁怒到陛下身上吧。怕扫到颱风尾那种蠢事,哈哈哈...."
"不对,事实上大公殿下.....不好意思,甚麽都没有"
"大公殿下? 大公殿下怎麽了? 是指维瓦尔弟大公对吧!?"(译:喜欢的鸭子被吃掉而已啦~~)
"请不要在意。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非常在意!?蕾切尔做了甚麽!?"
"没问题。不是甚麽大事"
"真的没问题吗!?蕾切尔到底做了甚麽!?"
"由我来说实在是有点....."
"那不是完全有问题嘛!?"




"话说,老爷"
索菲亚一副与我无关的感觉把小本子交给绝讚恐慌中的公爵。
"这个地方太让人心累了,不如和夫人一起去温泉旅行怎麽样?"
"这是谁的错啊.....现在这种情况下吗!?"
"是的。去泡温泉的时候,偶然之间,会不小心突然碰到两位陛下"
索菲亚好像不小心说出来的话稍微吓到公爵了。
".....是让我们在远离现场的地方商量怎麽善后吗?"
"碰巧而已。碰巧"
读不出表情的侍女继续说著。
"不管怎样,王宫不知道陛下一行人的行程已经脱轨了。现在即使老爷们出发去同一个温泉乡,也没有人会想到两位竟然不小心遇到两位陛下"
女儿的手究竟在暗地中伸到哪裡去了.....公爵现在依旧感到害怕。
女儿比预期中的成长还超出太多了阿。谁来帮帮我啊。


虽然已经在女儿的手掌心裡跳舞了,还是有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那这裡该怎麽办?我们不在的话不就会由乔治来坐镇吗?"
公爵夫妇一旦不再,自然是由嫡长子的乔治代理。这样一来,蕾切尔就完全不能期待来自公爵家的支援。她既然劝公爵夫妇外出远行,这种事应该也有考虑进去吧。
一问之下,这个果然也在索菲亚的预想之内,她不慌不忙的说。
"不如说老爷不在的话更方便"
"怎麽说?"
"老爷和夫人如果只是短期的小旅行的话,不找代理也很正常。不能由分家来代理,而且少爷也尚未成年。这样的话,执政的就会是....."
公爵和侍女对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在房间的角落裡变成空气的执事。两人的视线看的执事把手中的文件通通掉到地上了.......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原来如此"
"是的。虽然他的立场是佣人,但老爷如果把事情全全都委託给他的话....."
"因为是我决定的方针,所以不能违背,乔治也没办法下命令了"
"不管少爷说了甚麽,只要和他说"这个违反老爷的指示"或是"请向老爷确认"就可以了。而且少爷也很难向旅行中的老爷告状"
"恩,政府机关就是这样应对的呢"
这对主从一副这样就万事解决啦的样子,只有一旁的执事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说。
"那个,真的要我一个人去应付吗.....?"
"不用担心。索菲亚也在家裡,而且乔治太吵的话就让玛莎把它丢进房间裡就好了"
听起来很可怕的女僕长是乔治的乳母。虽然乔治已经长大了,但他不可能抓不住乔治的脖子。
一身轻的公爵无视了失落的执事,快乐的去找妻子一起出门。
"伊赛莉亚,我们一起去温泉旅行吧!"
"唉,丹,突然之间怎麽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走吧!"
"?"


执事一边收拾地上的文件,一边恨恨地瞪著侍女。
"如果我因为心累猝死的话,能申请赔偿吗?"
"谁知道?请向老爷确认吧"




第十九话 少女打好算盘


一辆朴素的黑色马车,驶进了聚集了低级贵族房屋的郊外街区。
马车伴随着轻快的马蹄声,滑进街道一角紧凑的小宅院门口,停在玄关前。
听到马的嘶蹄声,女主人和女仆匆忙来到玄关前迎接。

前往王宫的波华逊男爵家的独生女回来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车夫一边向她俩点头致意,正要打开门之时。
「我回来啦!」
双马尾的美少女以破门之势从里面打开了门。
「嘿咻!」
在车夫放好踏台之前,她就这么跳到地上,以像螃蟹一样岔开腿的姿势着地。紧接着最后再摆出个满意的POSS。
自言自语着「完美」的“闭嘴就是贵族千金(笑)”,初老的车夫一边把没用到的踏台收好,一边提醒她。
「大小姐,这样迟早会受伤的,请不要做这种事。」
即使被车夫提醒,“大小姐”也没有回答。玛格丽特·波华逊男爵千金对佣人的担心一笑置之。
「没关系的啦!总觉得伟大的人就算从高处摔下来都不会受伤的。」
对于这句记忆模糊的混合了两句惯用语的含蓄(?)回答,车夫心里很是纳闷……放弃了指出她的错误。
这个大小姐是『总感觉』类型的人所以说了也無駄……最主要的是把干劲省下来,就算真的从高处掉下来了也能想办法。

母亲对元气满满地回来的女儿说。
「欢迎回来,玛格丽特。」
「我回来了,妈妈!」
玛格丽特与妈妈安妮塔·波华逊男爵夫人拥抱在一起。为何这么苗条的夫人能生出这么元气的女儿,是能给人这种感觉的纤细虚幻的美女。
接着,和大小姐同样没什么礼貌的女仆们,大声的打招呼。
「大小姐,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贝内特!」
玛格丽特和差不多体型的女仆举手击掌。
「耶!」
呼喊的声音也很协调。像是这两人才有血缘关系。

没有领地,靠当官的工资维持家计的下级贵族波华逊男爵家的人很少。在场的四人,算上当家也只有五人。
因此家庭氛围很好,佣人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相处融洽。男爵也私下以这个舒适和谐的家庭为傲。



结束了完全不像贵族的回家仪式后,少女一边将行李交给女仆,一边环顾四周。
「爸爸呢?」
这么说着,玛格丽特看了看窗帘后面和餐具柜里面。普通的男爵当家不会跑到那种地方去的。
夫人有些困扰的笑了。
「老爷还没下班呢。」
「嗯。明明想和他说我被埃利奥特大人夸了这件事呢。」
「阿啦阿啦。那么就先让妈妈听一听可以吗?就当做和爸爸说前的练习吧?」
「嗯!」
背对着夕阳,缠着男爵夫人轻快地走进宅邸的玛格丽特。和为了接男爵而驶出马车的车夫,为他送行并关上大门的女仆。小小的男爵家中,飘荡着和煦的团圆气氛。





结束工作回家的波华逊男爵,向出来迎接的女仆询问妻子的情况。
「贝内特,安妮塔和玛格丽特呢?」
和女儿同岁的女仆接过男爵的皮包,做了个军人式的敬礼。
「太太和大小姐正在客厅聊得起劲。」
「在那啊……」
虽然男爵对女仆的敬意和语气颇有好感,但现在更想看看妻子的脸。
男爵看了看客厅,关系很好的母子俩正聊的热火朝天。

「这样啊……不能向埃利奥特大人要手镯啊!」
「是啊,玛格丽特,不能再做这种事了哦?光被殿下疼爱就会招来嫉妒,还会受到“仗着被宠爱就把王子当钱包”这样的恶评。」
「那可真糟糕!」
看着不停点头的女儿,慈母般微笑着的母亲静静的劝说。
「是啊,要更聪明一点。对中意的商品要用很喜欢的且留恋的样子远远眺望,就算殿下问你要不要买,也不能马上说要!」
「是这样吗!?」
「嘴上说不要,然后做很想要的表情……这样的话,殿下就会很想送礼物给可怜的你。强迫男人来卖你好意!不必索要就能得到给予,这可是一流的技巧。」
「原来如此!学到了!」

总感觉,母女俩正做着很恐怖的聊天……

不知道该不该插入这愉快的圈子,男爵在入口踌躇。
……这时,安妮塔敏锐的注意到了他。
「哎呀老公,都回来了的话打声招呼呀!」
「唔,嗯。」
「一不小心跟玛格丽特说话说入迷了,对不起没有出来迎接你。」
「不、没事,无所谓的。」
可爱的妻子立马站了起来开始照顾他。
「爸爸,欢迎回来——!」
「嗯。玛格丽特也回来啦。」
「听我说听我说,今天在王宫里啊……!」
明明已经是美少女的年纪了,现在却像小孩一样缠上父亲,用闪闪发光的眼睛报告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真是的玛格丽特,老公还穿着外出服呢,等吃饭的时候再说。」
「可是,我现在就想说嘛。」
在自己周围争吵的,惹人怜爱的母子。


嗯。刚才听到的计划着什么的话,一定也是听错的吧。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我肚子都饿扁了,快点吃饭吧。」
美丽的妻子是在有点可疑的地方相识的,但有着作为贵族夫人毫无违和感的优良品行。自己和继承妻子血脉的可爱女儿也亲近得完全不像养女。
对充其量只是个小官吏的男爵所求来说,实在是太过浪费的幸福家庭。
还有什么疑问。这不正是如绘画般的幸福的家吗?
男爵这么说服了自己,推着女儿和妻子的背,将他们带到餐厅。





吃完晚饭在二楼自己的房间休息的玛格丽特,打开窗户望着远处的黑暗。虽然这附近没有充分的路灯,所以看不到漂亮的景色,但是拂过脸颊的微风很是舒适。
在这悠闲的时间里,看着宇宙所思考的是那件事。

「……没想到蕾切尔是这么疯的女人。」
明明跑到地牢是为了劝说王子的「原」婚约者投降,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啊。
……不,本以为会被疯狂辱骂,被抓或者被扇耳光之类的……但是哪个世界会有还没说话就直接用膝盖踢过来的?
「而且,比起她的所作所为,她脑袋更有问题一点……」
聊着聊着,完全跟不上蕾切尔的想法。
不如说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说到底她为何会自己宅在牢房里都没法理解。」
恐怕大概没人能理解。





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玛格丽特和蕾切尔·法格森几乎没有见过面,但再怎么说对方都是第一王子的未婚妻。即便是低级贵族的玛格丽特也认识她。

嘛,至今为止对蕾切尔的印象都只有『像人偶一样』。

说起蕾切尔,就是在仪式上笑容满面挥手致意的埃利奥特王子斜后方……只是好像无事可做的呆呆的站着而已。
说起来埃利奥特王子几乎没有主动和她打招呼,连这种程度的互动都没有,只是个背景而已。
不亲近他人,也不会主动做其他的事情。
在与埃利奥特亲近后问了一些问题,王子对她的认知和玛格丽特的几乎一模一样。

话是这么说……不管是不是背景或存在感稀薄,蕾切尔都是正式承认的埃利奥特的婚约者、贵族的顶点,公爵家的千金。
虽然看上闪耀王子埃利奥特的女孩除玛格丽特以外还有很多,但若论家族·经历·教养来看,蕾切尔都是绝对领先。
因为身份和想出风头而向埃利奥特发起攻势的侯爵家或伯爵家的千金,没一个能把蕾切尔推到一边征服王子的。
论衬托埃利奥特,没有人能取代完美的蕾切尔。

更何况,玛格丽特是贵族社会底层男爵的千金。尽是出身名门的女孩当中竞争,在出发点上就有太多障碍。
她推开(物理)在下城长大的活力满满的千金们,成功飞进了埃利奥特的视野。
更有贵族千金们没有常识没有的杀必死精神,让埃利奥特好感度疯狂上涨,领先于对手……但也仅此而已。除了没有得到埃利奥特的爱情以外全都是满分的蕾切尔的基础不可动摇,那么就没有争夺第二名的意义。
那么……之后该怎么办?



玛格丽特有自信能从埃利奥特那里得到比蕾切尔更多的爱情。
如果王子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对象,成为王子妻子的无疑是玛格丽特。
所以玛格丽特这么想到。



“……只要有埃利奥特大人能解除蕾切尔婚约的正当理由,不就好了吗?”


如果追不上,就扯她后腿。
不是在竞争中占领上风,而是让对手摔倒。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超越摔倒在地的蕾切尔,自己成为第一。




因此。
玛格丽特把从竞争对手那受到的刁难全都归到了蕾切尔身上向王子报告了。
对于身为杂草平民长大的玛格丽特来说,各位千金的骚扰虽然有些阴暗狠毒,但也不是难以忍受……只要玛格丽特能有效利用这些,抽泣不止的述说着不存在的事情,就会效果拔群。
埃利奥特和他的亲信都因为加诸于玛格丽特身上的卑劣行为而激怒,并感到同情。

“那个不可爱的蕾切尔,嫉妒着我们可爱的玛格丽特。”

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人认为蕾切尔不适合做埃利奥特的妻子了。
越来越多的人主张玛格丽特更适合埃利奥特。
……结论是,未来的王妃必须是天使般的玛格丽特。

接着埃利奥特和乔治反复讨论的结果,就是那晚的断罪剧……本该是这样……






「唉,说真的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冷静思考过后,那个女人蕾切尔可真了不得。
明明应该是被突然关进监狱,却事先放进了食品和生活用品,然后宅在那个谁都出不来的牢房愚弄王子……
「……而且蕾切尔既然事先发现了,那为什么不想办法不让自己进监狱呢?」
绞尽脑汁无法理解的玛格丽特,算是常识派。
「而且她真的不记得我的脸了……」
至少半年前开始就已经和埃利奥特王子黏上了,但相见的时候不说名字,连脸都没印象……
对毫无兴趣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的蕾切尔。就算无所谓的王子有其他的女朋友,也不觉得有记住她们长相的必要。

对蕾切尔的这种想法不得而知……经过反复思考的玛格丽特,终于从错误的角度寻得了一条真理。
「……难道,蕾切尔是真的脑袋有问题?」
除了记忆力以外的地方问题都堆积如山,当然最有问题是她的思考回路。




玛格丽特,看着沉入黑暗的街道,一边咬着指甲。
「总之,如果她不放弃埃利奥特大人,我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玛格丽特觉得,那家伙掩盖真意,经常戏弄埃利奥特他们,也是执着于埃利奥特的表现——这可真是玛格丽特完全瞎了眼。
「虽然无论怎么想,埃利奥特大人都不会再向蕾切尔回头了……哼,嘛也不是不知道蕾切尔为什么会这么迷恋……因为埃利奥特大人很帅嘛!」
玛格丽特尽情发挥着她超级烂的品味。
「啊啊,超——帅的王子迷上了我……好厉害!不得了!」
明明本人都不在,却娇滴滴的扭动身体的思春期美少女玛格丽特,此人16岁。
「唔呋呋,埃利奥特大人长得帅,个子又高,稍微有点自恋这一点也……而且对我真的非常温柔啊!啊~,一想起埃利奥特大人甜甜的笑容,鼻血就要出……」
玛格丽特,比起地位比起钞票最优先的是颜值。




就这么陷入自己世界的玛格丽特,忽然握起拳头,思考回原先的事情。
「嘛算了。就算蕾切尔再怎么反抗,都没法改变现在的潮流。埃利奥特大人和我就是王宫中最棒的一对!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在国王回来之前,就会成为既成事实牢牢固定了。」
就算国王大人觉得蕾切尔比较好,但如果周围的人都站埃利奥特·玛格丽特的话,他也不会说要恢复原状吧。这就是埃利奥特和玛格丽特的见解。
「就算蕾切尔想要挽回,到那个地步就无可奈何了。再怎么说那家伙在牢里。即便说要在宫廷中工作,也没法从牢里出来。」
玛格丽特如此想到。
为什么被监禁、动弹不得的蕾切尔的牢房里,家具会越来越多呢?
为何补给物资在不知不觉间源源不断的送来,玛格丽特并没有理解其中的问题所在。

没有注意到理论漏洞的双马尾少女想到这里,忽然露出了不检点的表情。
「而且,埃利奥特大人已经完全迷上我了……无论蕾切尔用什么手段想引起注意,反正那家伙终究是败犬。」
她坚信蕾切尔的目标是埃利奥特。这种深信不疑就是玛格丽特的强大……也是弱点。
「不管怎么说,埃利奥特大人绝对不会倒向那家伙的。要问为何……!?」
喃喃自语到那里的玛格丽特举起双手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夸耀胜利般哄笑着。
「因为埃利奥特大人身边有我!有超绝超级美少女玛格丽特大人在,根本轮不上你啊!我承认虽然脸稍微好看了点?但反正第二名是没有出场机会的!啊哈哈哈哈哈!」
玛格丽特那响彻夜空的笑声,与粗暴地打开窗户的声音重叠。
『吵死了!又是波华逊家的傻姑娘啊!?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对不起~!」

被邻居闯进“一人世界”而慌慌张张道歉的玛格丽特,关上窗、降低音量……再次夸耀胜利。
「……呋呋呋,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得到埃利奥特大人!为了保证这一点,想什么办法都得在埃利奥特大人的爸爸回来前,让蕾切尔说出“我认输”的。」
埃利奥特虽然对蕾切尔百般刁难,但似乎结果并不怎么令人满意。
是因为王子对这种事毫无免疫力,所以他选择的手段对厚脸皮的蕾切尔没什么效果吗?

既然这样。
「呋呋,现在正是我使用在下城学到的技巧的时候了。」
不是吹牛……真的不是吹牛,在丑陋的城市长大,还在「埃利奥特争夺战」中发挥本领技压群雄的玛格丽特。
在挫败“贵族千金”的心这一方面,比土生土长的埃利奥特更擅长。
「给我等着吧蕾切尔……我会让你吃一记意想不到的一发!」
再次放声高笑……的玛格丽特急忙捂住嘴,从窗户向四周看了看。






「呐妈妈。昨晚好像有点骚动,附近的人都发火了……爸爸和妈妈没醒吗?」
「啊,是吗?老公和我睡的都很熟。」
「有这么累吗?傍晚的时候不还精神满满的。」
「是啊……大概是因为爸爸妈妈都很健康吧。昨晚在给玛格丽特造弟弟,累的睡着了。」
「嗯?“造”弟弟」
意外青涩的玛格丽特。


第二十话 公爵谒见国王


透过车窗看到的乡村景色,虽然有些荒僻,但散发着洒脱的气氛。
法格森公爵从在人群中缓慢行驶的马车中,眺望着终于到达的弗拉克温泉乡的街道。
「哦……不愧是娜乌曼伯爵引以为傲的领地啊。」
乍一看好像是普通的乡村,但主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路上行人比肩继踵。可能是因为长期滞留者比较多,一眼看过去有旅行者装扮的人很少。
在马车周围行走的人带着一种来度假村休养生息的舒适感,都穿着轻装信步于街道。有的在逛街购物,或寻找着吃午饭的店,像这样带着观光气氛的人似乎很多。看来是相当有名的温泉街。
公爵很是敬佩……同时也心生疑问。
「……看起来经济规模相当大,可为何娜乌曼伯爵的税务申报却更少了……」
「丹,现在可不是工作的时候吧……?」
对不知不觉间把意识转换到工作上的公爵,公爵夫人提醒他现在应该担心之事优先顺序。没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别人的逃税问题,而是女儿的婚约问题。
在马车上颠簸过后的夫妇在护卫的带领下,进入了面向上流阶层的高级旅馆林立的一带。





享受完露天温泉的国王正擦着头发,侍从来报告有来客。
「法格森公爵夫妇从首都而来。来到温泉时听说陛下逗留于此,所以想来拜访。」
「是吗。我马上就去,先让他们前往客厅吧。」
「是。」

国王换好衣服,进入了客厅,旧识的公爵夫妇已经换掉了旅行衣服等待着。两人立马站起来,深深的鞠躬,他一边回应着两人,坐到上座的沙发上,并招呼夫妇坐上椅子。
「来得好啊公爵。这里不是王宫而是临时住的旅馆。不必顾忌我,尽情放松吧。」
「是,那就失礼了。」
「嗯。我也在享受温泉,你也不必客气……啊,你。我想向公爵一五一十的了解一下首都的状况。直到我招呼你进来为止都不要让人进去。」
「明白!」
国王吩咐前来上茶的侍从暂时不要进来后,就美味的喝起了温泉名产的冰镇过的冷茶。坐于对面的公爵夫妻也将冷茶送入口中。

然后侍从行完一礼,退出房间刚关上门之时。
「喂罗伯特,瞧瞧你养的臭小鬼埃利奥特都干了些什么!?」
国家的最高权力者国王被公爵部下掐住了脖子。




「慢着慢着,稍微冷静一下,丹!」
「是啊丹!再怎么说,不能在这种不知道会有谁突然进来的地方勒死陛下啊!」
公爵夫人伊赛莉亚呦,在保证谁都不会来的地方就没问题吗?
虽然国王有点在意友人的夫人的说法,但现在不是讲这种事情的时候。
在国王和妻子的劝谏下,公爵不满的放开了上司的衣领。
「不好意思,最近多亏某个人的傻儿子。 。 。 。 。 。 。害得我过度操心。稍微。 。有点失礼了。」
「勒住王的脖子你竟然觉得是稍微吗……」
整理好衣领的国王在沙发上端正了姿势。
「状况我已经了解了……不如说读过了那边送来的速报。哎,那个白痴儿子……关于这点我老实的道歉。」
「真是的……你那个左右不分无能到空前绝后的笨蛋儿子,真是干了件不得了的事啊!」
「都说了……虽然不是该由我来说的话,竟然在父亲兼国王的我面前说王子是笨蛋儿子……」
「没办法啊,因为是事实嘛!」
面对着喘着粗气暴躁情绪一览无遗的童年友人,国王苦笑着将杯子递往嘴边。
其实在很多年前,国王和公爵就像现在的埃利奥特王子与乔治,是一对好基友。唉,倒也不是那种程度的笨蛋主从(应该)。
还不到十岁的时候两人就一起玩耍、一起学习。果然所谓的童年玩伴到现在也是最令人安心的关系。
也因为父母之间的这种关系……埃利奥特和蕾切尔这对情侣,本该是不会影响政治圈派系关系的理想婚约才对……没想到,其中一方突然觉醒了「真爱」擅自的解除了婚约。

「但是,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总之你们父子先下跪道歉吧。」
「你的泄愤根本无所谓。我担心的是因为埃利奥特公然闹事,会让社交界相当混乱。」
面对国王的视线,伊赛莉亚皱起眉头苦笑。
「有年轻女儿的中~下级贵族们都觉得有机可乘而沸腾着呢。因为不仅原先的婚约被解除,下一任竟然还是男爵家的养女呢。」
在埃利奥特这个世代中,蕾切尔无疑排名第一。而埃利奥特中意的玛格丽特·波华逊无论血脉、经历恐怕都是最下位的。那个最下位的人推倒了第一成功上位……在卡片游戏中,这种结尾被称作「革命」。
旁观的其他贵族千金们,看到有这种大爆炸惊天逆转,就会觉得自己也可以……做这样的梦。那个玛格丽特都做得到,自己不可能做不到——他们会这样想。
那些通过正常手段没法让子孙后代出人头地的家伙们,一看到女儿有可能实现大逆转而兴奋。父母和孩子,现在都在为进入埃利奥特的视野而努力吧。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上级贵族们就会……?」
公爵夫妇知道了王想表达的意思。
「正如你所想。因为王子比想象中的还要蠢,导致次世代的序列秩序开始崩坏,已经严重动摇到濒临恐慌。」
伊赛莉亚也做出相当尖锐的发言。
「陛下的大件垃圾埃利奥特就连这种事都不明白……罗伯特,如果你不活久点直接跳过一世代的话,那个白痴一即位就会有人口流出和有力诸侯叛乱哦。」
丹甚至毫无隐瞒坏话的意思。




实际上,公爵的预测很大一部分是让人笑不出来的事实。
在上级贵族家中,想让自己的女儿取代蕾切尔,当然会有这样的愿望。而且只要有实现的可能性,他们比不计后果蜂拥而上的中小贵族小菜鸡们更会做现实性的算计。
这样导致……
他们会判断,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王妃的好处,远比让社会混乱所造成的坏处大。
如果埃利奥特秘密推进这一计划,并没有公开内幕,那还好说……他在没有经过任何疏通的情况下,在不特定的多数人面前公然表露,让社交界乱成一锅粥。他们没有向王室插嘴,反而支持着没脑袋的王子,毫无保留的履行重新制定秩序的义务……再加上先代罗伯特还是现役,所以如果现阶段表现出欲望,在埃利奥特即为之前就会垮台。只要是能计算得失的贵族,现在就不会参战。
当然这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情况,只限于女孩本人的话,在下级贵族中同样能看出想要得到埃利奥特的人有很多……算了,现在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

对简单的指摘出这一情况的友人,国王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丹,你的提案有一个漏洞。」
「什么?」
国王指着他儿时玩伴的脸。
「你说要赌上下一代……你能保证埃利奥特的孩子是个正经玩意嘛?」
「嗯,正是如此。毕竟是陛下的孙子。」
对国王的自嘲,公爵平淡的点头肯定。


「话说回来。实际上蕾切尔小姐因为这件事怎么样了?从那边寄来的密信里反而写着好像很高兴的事情。」
国王从床头柜的文箱中取出信封,如此说道,公爵听到后满脸苦涩。
「嗯,简直连我们都想进去了,她可享受牢中生活呢。她预测到这种事,怎么说呢……准备周全的让人害怕。」
「有这种程度吗?比如?」
公爵指着王手中的信件。
「这封信,不是我寄的。」
「……不是你?」
「嗯。」
公爵缓缓点头确认。然后他像慢慢咀嚼似的编织出了一段话。


「我不知道的那个在蕾切尔支配的地下组织,调查了臭小鬼埃利奥特的阴谋。
以防万一,他们事先将大量的生活物资运进了王宫的地牢。
在被收监后,我与蕾切尔取得了联系,讨论今后的方针。
他们调查了连我都不知道的陛下的日程表,把握了陛下的位置。
发出指示,让信件秘密地送到当地工作人员那里。
她预测陛下旅途结束不会回到首都,于是派人滞留在这里。
也就是说,派我来收拾残局。」


国王沉默的听到这里,公爵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
「顺便一提我之所以知道这个组织,是因为在蕾切尔被关进牢里的那晚被爽快的报告了。」
说到这里,公爵把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喉。
「成员构成有多少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蕾切尔的侍女和女仆三人是其中一份子,如果只靠公爵家里的这几个人组成的话不可能连城外都能调查到。老实说,我甚至觉得蕾切尔的手下比公爵家家臣还要多。」
公爵说完后,用手抵着额头的国王动了动身子。
「呐……就这样把蕾切尔小姐处刑,才比较好吧?」
「作为公众人物,我可以稍微理解,作为父亲我坚决反对。而且作为行政人士,在安全保障上难以认同。」
「安全保障上?」
公爵虽然知道不敬,但还是直视着国王的眼睛。
「……罗伯特,好好想想。把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且把事态把握到这种程度的组织束之高阁?蕾切尔不在后,就不怕这些家伙潜入地下展开报复?」
「……确实有向王宫内运送大量物资的实绩。」
国王把文件箱翻了个底朝天,把剩余的信倾倒在桌上。几乎都是从宫廷和政厅传来的急报。
「真是羡慕他们的优秀啊。与蕾切尔小姐的部下相比,王宫里的人竟然……「埃利奥特搞事了,该怎么办?」只写了这些。」
「与其说蕾切尔的部下优秀,不如说是廷臣们太不可靠了。」
「也是啊……而且,各部门各自给我送来了同样的内容……回去之后有必要进行行政改革。」
「以后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这件事该怎么办呢?必须赶紧阻止那个笨蛋王子……当然,我不会说立刻就把他吊起来。虽然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了!」
与情绪激昂的公爵相反,国王静静的望着窗外。

「……嘛,那什么。这个就慢慢商量吧……丹,总之先把行李放下,从工作中解脱好好放松一下。这个旅馆的专用露天温泉又大又舒服。」
面对突然逃避现实的旧友,公爵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吐槽道。
「是你的话,又在里面游泳了吧。」
「在宽敞的温泉里游泳什么的,不可能不做吧。」
「暂且不论见解不同,也要考虑自己的立场自重一些“国王陛下”」
国王一脸疲惫的样子深深的陷入沙发。
「因为埃利奥特这一个笨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丹,说不定这不是没法轻易善后的案件?我觉得,事态还会进一步发展。」
「……你的意思是蕾切尔,还会做些什么?」
「我觉得会。」
国王向陷入沉默的公爵笑了笑。
「而且怎么说呢……那样运筹帷幄的蕾切尔小姐。已经想好了折衷点也说不定。」
国王再怎么也没能料到蕾切尔只是想尽可能宅着。
「我们也该好好想想,寻找她所求的最优解。」
国王真是懦弱……面对想这么说的公爵,国王漠不关心的问道。
「对了,丹,你被自己女儿的部下拍着屁股赶来温泉倒是不错……你预约了这家旅馆吗?」
「哈?……没有,因为是第一次来,没有知道的旅馆,想着先见过陛下之后再去找。」
「这样啊。」
国王慢慢的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我们到达这个温泉小镇时,侍从为了包场和这个最高级旅馆的亭主谈判了……因为最开始是以“身份尊贵的一行人”预约的。旅馆几乎都是包场状态空无一人。因为是唯一的预约,你的房间就不需要预约了。」
三人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公爵突然嘟囔道。
「所以,蕾切尔是不想嫁给白痴王子吧。」
「不会是因为那个原因才成长的如此扭曲吧。」
「不……」
公爵拿起国王放在桌上的报告书。
「听他们的话……她好像是以确实会和那个蠢货埃利奥特结婚为前提正式展开的行动哦……?」
「是因为结婚生活进行的不顺利,所以才暗箱操作了吗?」
「大概吧……啊,果然就算是王妃大人的强求也该拒绝的……这样一来,蕾切尔也只是个不正常的贵族就完事了。」
「我想这就已经足够奇怪了。顺便一提如果是我的强求呢?」
「如果你那不值一提的命令,我就会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忘掉了。」
「在我面前这可是最说不得的话。」
公爵将报告书丢到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早知道,蕾切尔把笨蛋王子沉掉的时候不去插手在一边旁观就好了。」
「你竟然在他父亲国王面前说这种话……而且,那时没以未遂结尾的话,就算是小孩也会被判死刑哦。」
公爵用力摆了摆手。
「我知道,只是玩笑……两成左右。」
「八成是真心的啊。」




不知为何国王和公爵陷入沉默之时,响起了开朗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啊伊赛莉亚,好久不见!」
王妃穿着和国王凑一对的浴袍走进了客厅。与站起来的公爵夫妇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国王旁边的位置。
「哎呀,真是对不起。」
「来的好晚啊,怎么了?」
面对丈夫的质问,王妃满不在乎的回答。
「果然这么大的温泉要,游泳就是礼仪啊。为了制定以后二十年往返这里的计划所以迟到了。」
真是相像的夫妇啊,公爵夫妻如此想到。

王妃听完公爵的总结后,即答道。
「蕾切尔是下一任王妃,这绝不会变!」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而且蕾切尔也不要……」
「那么公爵,我反过来问你。」
王妃端正了坐姿。
「没有蕾切尔,那个国王能运营国家吗?」
面对这正确过头的质问,公爵和国王沉默了。公爵夫人也只是端正的看向远方。
「……似乎没有异议呢。所以,要揣摩生气的蕾切尔的意图……同时我们必须坚持让蕾切尔进入王室的最低要求,想出能让蕾切尔接受的方案。」
「王妃啊,这做不到……」
王妃打断了国王的反驳。
「就算做不到也要做。你死后仅仅五年就亡国什么的,你能把这当梦话一笑置之吗?」
因王妃的话而抱头沉思的国王和公爵……
「……那个,未来还很漫长吧?先一起去洗个澡如何。」
「似乎没法简单的想出来……总之先去办个登记手续吧。」
「伊赛莉亚,这个旅馆有瘦身美容哦!」
「哎呀太棒了!」
四人向着名为温泉的逃避现实而站起了身。


第二十一话 千金与少女深交


玛格丽特来到地牢环顾四周,发现狱卒不在,也没有监视这里的人。
「狱卒先生?狱卒先生!」
叫了也没人应。
「……阿嘞?」
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向警卫确认后,知道了因为王宫的地牢只有蕾切尔一个人,所以狱卒只是兼职。好像只有巡逻的时候会在牢里。
「这样啊。」
向告诉她的卫兵郑重的致谢后,玛格丽特回到了牢房。
「嗯——门没有上锁啊。」
推开没有上锁的铁门,玛格丽特对这幸运的情形莞尔一笑。
「那个白痴狱卒还真是好用啊!这样不就能随便骚扰那个落选的女人了。」
前几天第一次访问时遭到了意外的速攻,还被一起的狱卒看到了自己失去镇静的糗样……但最近好像没有什么谣言,他似乎没有说出去。
「但是,要是经常来的话,狱卒可能会向埃利奥特和赛克斯他们告状。人不在最好。」
欢欣雀跃的少女走下地牢。

顽强的女人玛格丽特,一定会以牙还牙。





又写作到三更半夜的蕾切尔,刚享用完早餐的土豆羹、饼干和水果鸡尾酒。
有走下楼梯的来客,本以为是狱卒,没想到是前几天来过的沙·袋小姐。蕾切尔一直都很想见她,能来令她十分高兴。
「嘛,欢迎光临,沙袋小姐。我正等着您的光临呢!」
「蛤!?你欢迎倒是不错……沙袋,谁?」
红发少女惊讶地皱起眉头,回头确认背后有没有别人。
看到以为自己被误认成别人的她的样子,蕾切尔也感到奇怪的歪着头。
「诶?就是你哦,沙·袋小姐。」
「蛤!?是我!?什么啊,那个名字!」
「诶?就是你哦。拥有世界第一挨揍系的身体,有“过于美丽的沙袋”之称的沙·袋小姐哦?」
「在你的妄想中我变成什么样了!?在牢里关太久连现实和空想都分不清了吗!?过于美丽的沙袋到底是个什么啊!?」
大声怒吼的可爱双马尾少女,怒气冲冲的竖起手指指向蕾切尔。
「给我好好记住!我是玛格丽特·波华逊,男爵家的长女哦!代替持续骚扰我,而失去埃利奥特大人宠爱的你,会成为下一任王妃的女人!怎么样?懂吗?理解自己的立场吗?后悔的哭喊也行哦?狂吠着哭出来给我看看啊!」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玛格丽特自己才是狂吠的那个。

蕾切尔闭上眼睛,沉思着。
思考了一会后,她睁开眼睛,轻轻的笑了笑愤怒的红发少女。
「算了,先把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丢到一旁。总之先让我来一拳好吗?」
「哪里无关紧要了!?我的名字诶!?和王子的婚约哦!?」
对于捶胸顿足的小姐,蕾切尔犹豫着该如何说明……她直截了当的说。
「因为没什么兴趣。」
「给我有点兴趣啊,你这个混蛋贵族!?所以我才讨厌有教养的家伙!」
「比起这种事,我对你那让人很想来一巴掌的光滑肌肤更有兴趣!还有那给下巴来一拳就好像会疯狂转起来的纤细脖子,吃一记上勾拳就会发出很动听声音的腹部,我对你很有兴趣!」
「所以至少名字给我记住啊!?」
血气上涌的玛格丽特前踏一步拉近了和蕾切尔的距离……下一瞬间,她又迅速地飞扑到一旁。千钧一发之间,落在玛格丽特脚边的绳子被拉回了牢中。
「啧!」

「好险!?你这混蛋,竟然给我设了陷阱!」
「明明差点就能抓住了……直觉意外的好啊。」
囚犯竟然想抓外面的人,有够矛盾。

飞扑到一旁以很惨的姿势趴在地板上的玛格丽特立马站了起来,拍去了膝盖上的灰尘。
「呋、呋呋呋呋呋……这样啊。我好像小看你了……装成一个傻女人,就是为了把我抓起来做人质对吧?」
「不是哦?比起这些,感觉打一打会发出好听的哭喊,所以就很想抓。」

从换气窗吹进来的风从沉默的两人之前吹过。

沉默的玛格丽特耸了耸肩微微一笑。
「……把我当成人质,然后对埃利奥特大人们这么威胁,提出释放自己并重新订婚的交换条件对吧?我已经明白了。」
「不,进牢里是因为我喜欢,而且和殿下再次订婚什么的简直噩梦我才不要。但是……对啊,如果以释放你为交换条件,能要求你的身体吗?」
「蛤?欸?」
在脑袋上浮现问号玛格丽特前,蕾切尔用双手托住脸颊,露出陶醉的表情。(我妻由乃.jpg)
「所以说。如果你也能进到牢里让我为所欲为的话,就可以把被抓住的你解放掉。」
「……等等。我不懂你的理论。」
面对苦恼的玛格丽特,蕾切尔在牢房中叹了口气。
「嘛,说到底捕获失败了,交涉也不成立就是了。」
「……就是啊!对啊,说到底你没有抓住我嘛!啊——白担心了!」
松了一口气的玛格丽特在下一瞬间忽然跳了出去,在石地板上咕噜咕噜的受身。原先玛格丽特所在的位置,套索空虚地套着空气。
「啧!」
「你啊啊啊!有完没完了啊!?」





蕾切尔突然想到什么说着。
「沙·袋小姐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呢?我也要忙各种事情,没有应付你的时间。」
「不都是因为你吗!我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啊!?……再说,你在牢房中到底忙些什么!?杀虫子?抓老鼠?公爵家的千金因为虫子、老鼠什么的而困扰……哈哈哈,笑死人了!我也吃过不少苦头,对一直生活在好地方的大小姐来说应该感觉不错吧!」
原平民,不如说是贫民出身,后来被男爵家收养的玛格丽特,对本应遥不可及的公爵千金如今的样子感到滑稽。正捧着肚子大笑时,蕾切尔惊讶的看着她。

「诶?这里并没有虫子也没有老鼠的哦?」
「……蛤?」
「不如说,我带来的行李中有除虫香,所以这些东西根本不会冒出来。」
「……没有吗?这种地方?」
蕾切尔用极其悲哀的眼神看着玛格丽特。
「波华逊男爵家里……会冒出虫子嘛?」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啊!那是以前!现在我家没有虫子的!只是偶尔会有而已!」
惊慌失措的玛格丽特忽然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你不是记住了我的家名嘛!?开什么玩笑!」
「再怎么说都听了这么多次呢。」
蕾切尔毫无退缩,真诚的微笑着。
「但是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你看,好朋友之前不也会用昵称来互相称呼吗……」
「你……」
玛格丽特弯下腰,捡起那把狱卒用的椅子……全力向蕾切尔扔去。当然被铁栅栏挡下了。
波华逊男爵家千金仰天大叫。


「没有恶意还叫我沙·袋啊啊啊啊!」
「哎呀!我的诚意没能得到理解,真是可惜……」
「把你的脑子洗一洗,让医生把破掉的地方补上吧!」
「您新颖的意见我们收到了。我们将积极探讨,妥善处理。」
「你完全没有想治的意思吧!?」





在即将失去理智的瞬间,手中包裹的重量让玛格丽特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对了!都怪你,害得我差点忘了自己特地来这里的目的了。」
可爱的脸笑嘻嘻的歪斜着,玛格丽特放下了背着的包。
「唔呋呋呋呋,今天啊……为了给在地牢过着寂寞而残酷的饮食生活的蕾切尔小姐,带来了一个好东西。」
玛格丽特用从包里拿出来的毛巾夹着薄荷香袋,遮住了脸的下半部分。用模糊的声音对蕾切尔笑着。
「从埃利奥特大人那里拿到了零花钱,就去市场买来的新鲜的水果。营养价值很高非常健康呢。」
继面罩之后,又带上了厚厚的手套,从包中拿出了严格密封着的,形状扭曲的物体。
「特地选了已经熟透的。对在晒不到太阳的地牢吃保存食品的你的身体来说,一定很有效哦~」
玛格丽特用小刀切开包装,取出里面的东西。强烈的腐臭在房间一带迅速扩散。继臭味之后,又出现了黄灰色的带刺物体。
「听说是南国的水果,叫榴莲。虽然味道有点重,但这味道正是熟透了的证据。唔呋呋,尝尝新鲜的水果吧?」
玛格丽特把带来的榴莲放在了蕾切尔够不到的狱卒的桌子上。
「因为有很硬的壳,记得叫狱卒先生帮你切开哦?为了不让它滚走,就放在这了哦。」
这么说着的玛格丽特,在口罩下浮现笑容看着蕾切尔。

因为埃利奥特以让蕾切尔屈服为目标,所以用了软弱的手段而不怎么顺利。
总之要彻底的骚扰她。蕾切尔是否道歉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让这女人吃到苦头就行了。什么都不考虑直接进攻的话,反而会让她投降。

这么想着,映入眼中的公爵千金蕾切尔,平淡的看着榴莲。
「嗯——真是怀念啊。以前,去海外视察的时候看到过呢。」
颇有兴趣的望着散发腐臭的水果的那副样子,看不到一丝胆怯。
「……你,不觉得臭吗?」
「洋葱腐烂后也会有这样的味道。嘛,当地人还说这样才比较好呢。」
「……」


没想到,蕾切尔竟然有超强的耐性。

在因懊恼而在口罩下咬牙切齿的玛格丽特面前,蕾切尔走到牢房的深处打开木箱,开始寻找着什么。
「那个、确实应该在这附近……有了有了。」
蕾切尔拿着一个很大的罐头回来了。
「波华逊小姐,这是回礼。」
「嗯?这什么?」
蕾切尔拿出的罐头像是外国制造的东西。
「我以前和埃利奥特殿下去海外视察的时候,殿下很中意的东西。嘛,可能没看到里面装着什么也说不定。刚好有,就送给您吧。」
「难道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吗?」
「在我国很少见。」
「欸——」
似乎是很贵重的东西。而且还是国内买不到的,埃利奥特喜欢的东西。
玛格丽特郑重的收下了。
「快点打开看看吧——!」
「你喜欢真是太好了。」





玛格丽特像一阵风似的离去后,只剩下蕾切尔一人。
「我说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晚会的时候黏在殿下旁边的小姐啊。」
因为对埃利奥特毫无兴趣,只关心解除婚约的过程,连埃利奥特的对象是谁都没确认。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个天大的失误。
老实说埃利奥特的解除婚约宣言,只是为了让蕾切尔顺利入狱的故事而已……除废物王子以外其他人都只是龙套。
「波华逊男爵家的玛格丽特小姐……接触两次后发现,是个面对男女时会有不同态度的肉食系女子。也有一兴奋就会露出本性这种单纯的地方。还有认真地收下了对手给的东西,这种思考肤浅的时候。」
蕾切尔用手托住下巴,嗯嗯的点头……
「总结一下,就是个思考肤浅的蠢孩子。」

在开始变暗的牢房中,蕾切尔独自思考时,灯光摇晃,狱卒来了。
「什么鬼!?小姐,还醒着吗?这超级臭的味道是什么!?」
听到狱卒熟悉的口气,蕾切尔轻轻一笑展开愁眉。
「刚才来见我的那位小姐带来了礼物,但好像已经变质了……」
接近的狱卒,看到自己的值班桌上放着万恶之源,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

「这玩意真是臭的要命……拿过来之前没注意到吗!?这么蠢的家伙,谁啊?」
「前几天来过的沙袋小姐。」
「啊,那家伙啊……」
一脸奇妙感觉可以接受的狱卒,把腐烂的(这么以为)榴莲用破布包住拿了出去。

目送他远去的蕾切尔尽可能的找出大的木板,还拿出了涂油漆时用过的口罩。为了换气拼命的扇着。
受过严格的王妃教育的蕾切尔,扑克脸的技术一流。





埃利奥特正在办公室和亲信们一起喝茶时,抱着大罐头的玛格丽特小姐来了。
「埃利奥特大人,我拿到这个了。打开看看吧!?」
「玛格丽特!嗯?这是啥?」
看到自己最爱的少女到来,埃利奥特笑着站了起来,同时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稀奇物品上。
「听说是埃利奥特大人在国外旅游时喜欢吃的东西!」
「外国的食物?嗯,是什么呢……」
虽然确实出过视察过几次,但是有喜欢上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食物吗?
拿过罐头的乔治读着标签。
「额……鲱鱼罐头?鲱鱼?看上面的画,好像是鱼料理……」
完全看不懂说明书。赛克斯轻轻敲了敲鼓鼓囊囊的表面。
「虽然见过罐头,但有这么鼓吗。」
他们没有发酵的知识。
「殿下,这是什么料理?」
「这个,完全不记得……而且罐头什么的也是第一次看见。是什么东西呢?」
赛克斯嘲笑疑惑的埃利奥特和乔治。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就用我的刀子把盖子给掀了吧。」
「是哦。好,打开看看。」
在埃利奥特、玛格丽特和乔治的注视下,赛克斯左手按住罐头,右手拿着一把大刀。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埃利奥特,向一旁迫不及待地看着罐头的玛格丽特问道。
「这是谁送的?」
「是蕾切尔小姐。」
「赛克斯!等……」
和埃利奥特高声制止的同时,赛克斯的刀深深地刺进了罐头。



第二十二话 侍女向主人送东西


「听好了,一只老鼠都不能放过去!确实的将蕾切尔封锁起来!」
根据埃利奥特王子的指示,在地牢周围配置了许多骑士。骑士团轮流派遣数名队员,想当场抓获蕾切尔与外界取得联系的现场。
「怎么想蕾切尔小姐都打开牢房领取了新的物资。不然就没法解释那崭新的家具。抓住从外部运东西进去的家伙,让她真切的感受到我们的兵粮攻势。」
赛克斯向骑士们说明作战计划。还故意让牢房中的蕾切尔听到。
骑士们计划,分别躲到能看到入口和换气窗的草丛后面,捕获大意接近的联络要员。如果能在眼前抓住她唯一的依靠,就连蕾切尔也无力回天吧。
「真是的……公爵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怎么回事?」
埃利奥特不耐烦的喃喃自语。公爵家别说要展开救出行动,公爵夫妻反而悠然自得地跑出去旅行了。
「那些家伙有理解现状吗?他们的女儿可是犯罪被抓了起来哦!?一般来讲不是该进来插一脚的嘛!」
「殿下,他们会给姐姐补给吗?还是不会呢……」
面对乔治的指摘,埃利奥特失望地回答。
「当然不会送补给物资吧。但是就算是一份点心也得送到不才是亲情吗。真是的,公爵到底在干什么!」
「……那我到城下的店以父亲的名义送一份过来如何?」
「嗯,然后在她眼前把东西吃掉。」
「啊,真的有在思考骚扰的办法……」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大骚动。蕾切尔今天也带着眼罩,在被窝里发出平稳的鼻息。





今天也十分忙碌,正在收拾自己的工作和代理主人的工作中的执事,索菲亚来他这里露面。
侍奉大小姐的侍女穿着外出用的外套,带着头巾。似乎是要外出的样子。
「乔纳森先生,我要去见大小姐。」
「啊,这样啊。请转告她,佣人们都很担心大小姐。」
停下了签名的手,抬起头点头的执事,因为下一句话而僵住了。
「而且还要出差两三天,我和玛雅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主人都不在,侍女出差是要干嘛?

虽然这么想到,但并没有说什么的乔纳森再次开始了签名。
「我了解了。路上小心。」
因为是跟大小姐有关的事情,就算在意细节也没什么用。





外出的索菲亚并没有走向王宫,而是从侧门进入了附近街区的商店。
到事务所出面,接受了商会代表的报告。
表面生意只是假面,其实背后在做着远程联络的业务,为大小姐准备补给物资,完成大小姐特别拜托的事情……没错,离公爵邸很近的「黑猫商会」就是索菲亚他们「暗夜的黑猫」据点。

将所有问题确认完毕后,立马派出了货车。
货车在索菲亚到达时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她和护卫一起坐到里面。有马车从后院的栅栏门驶出来,是商店司空见惯的风景。





虽然王宫的门卫是相当繁忙的工作,但匆忙的时候大多到中午就结束。所有人进王宫都是有事要办,所以不会有访客来的很迟。午后过一段时间后,就几乎没有入城的来客和运来的货车。
就在这时,一辆没什么特征的小型货车开了过来。
「停车!……那个,这是要交到哪个部门的?」
年长的门卫接待了他们。听到门卫的询问,坐在车夫座上的初老男子拿下帽子,微笑着打了招呼,回答了问题。
「你好,是送猫粮的。」
「知道了,放行!」
门卫一边发通行证一边发出信号,其他的门卫将路障移开。载着点头致意的车夫,货车驶入了王宫。

应该是从最初的门发出了通知,之后的门都直接自由通行,货车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
来到地牢前后转弯停车,就这样背对着门停了下来。
索菲亚从马车的货台走了下来。车夫和护卫也打开车篷,马上开始卸下行李。
这时,骑士从旁边树丛里走了出来。

骑士来到索菲亚面前行了个礼。
索菲亚冷静的问道。
「“犬”呢?」
「这个时间的值班都固定是“猫”。其他人要警戒四周。狱卒今天的巡逻在三小时后。」
环顾四周,又有几个王宫的下级官员聚集在一起帮忙卸货。把搬运交给他们,索菲亚下到地牢。





已经察觉到上面情况的的蕾切尔,打开了挂锁,把缠绕的铁链拿下。把手伸到外面,正在灵巧的开牢门本身的锁。
「大小姐……开门请用备用钥匙。」
听到索菲亚提出的建议,蕾切尔满不在乎的回答。
「不偶尔用一用技术的话,手艺会生锈的。」
「要是留下了奇怪的痕迹暴露了手法。他们把钥匙孔熔了该怎么办。」
「要是这铁栅栏能直接滑动收纳到墙上,不觉得也很有趣吗?」
「请下回再说。」
「我还会再入狱吗……?」

推开大小姐的手,索菲亚用本应只有狱卒才有的钥匙打开了门。顺便一提这钥匙,蕾切尔也有一把。但是没有使用。这就是手艺人(ピッカー)的矜持(嘘)。
「生活上有什么不便吗?」
「没什么特别的。垫子换成床后睡的更好了……写作也很顺利。」
「Mouse&rat商会寄来的副本放在马车上了。请稍后确认……一个月都没到,是怎么写到十卷的?」
「呼呼,角色只要活着就会自己动起来哦。」
蕾切尔距之前一个月,再次穿过门出到了前室。
「嗯~~!久违的新鲜空气daze!」
「只隔了一面铁栅栏而已,和刚才呼吸的空气没什么区别。时间不多请快点坐到这边。」
索菲亚让蕾切尔坐到狱卒用的椅子上,给她戴上准备好的黑色假发并梳理。因为蕾切尔原本就是长发,为了不让更深色的假发透过好好混合均匀。像准备出去和人见面一样仔细整理了发型。
「这是王立剧场的包厢票。剧目是『王子与无家可归的少年』。因为今天明天少爷会回家,所以我在“绿之嫩叶亭”预定了带客厅的双人房。为了准备回地牢时的打扮,旅馆中玛雅正在待命。如果有要在宅邸做的事请通过玛雅向丽莎指示。」
已经穿上外出服的蕾切尔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头发,高兴地露出了笑容。
「好久没见到亚历珊德拉了!自从他跟着父亲去赴任以来,已经经过一年了啊……」
「从那边也有务必见面想知道更详细情况的传话。玛蒂娜大人也用信鸽寄来了道歉信。」
一边回答着,索菲亚脱下了头巾和外套。
灰白色的头发已经被染成了巧克力色,做成了和主人同样的发型。也穿着蕾切尔的居家服。平常只是通过气质和服装来掩饰,其实这两个人,身高体型都很相似。
「衣服明明能到这里再换的。尺寸没问题吗?」
「我觉得在牢内没有换衣服的余裕。胸部尺寸倒很有余裕,真气人。」
「明明你也差不多的,不能说那种话哦?沙·袋小姐会化身恶鬼的。」
「那个千金,普通的活蹦乱跳着呢。」

车夫来通知搬货结束了。
蕾切尔戴上索菲亚的外套和头巾。索菲亚走进了牢里,检查有没有疏漏。
「……话说回来大小姐,上次也没见到垃圾之类的东西。吃完后的东西是怎么处理的?」
「嗯?放着不管不卫生吧?所以就从窗户扔到后院去了,然后不知道被谁投诉……现在只要扔进前室的垃圾箱,狱卒就会分类回收走。」
来投诉的人,多半是深爱着后院的那个人。(又迫害大公)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索菲亚没有深究就结束了话题。只要问题能得到解决,她就和蕾切尔一样不会在意细枝末节。两人基本上是很相像的主从。

蕾切尔从外面上锁,索菲亚从牢房中把门缠上铁链,正要挂上挂锁时,总是很有余裕的索菲亚没拿稳差点掉到地上。
「大小姐,真亏你能拿得动这个挂锁啊……」
「这种程度的东西都拿不起来的话,就架不起弩,连聊天都没法聊了。」
把威胁王子叫做闲聊的大小姐,全世界大概仅此一人。
蕾切尔粗略的确认了一下前室里有没有遗忘的东西。
「最近因为熬夜改变了生活时间,所以只要蒙着被子狱卒就不会打扰你。问题是偶尔来的殿下们该如何应对……没问题吧。 。 。 。?」
牢房里的索菲亚按住喉咙的某个部分咳嗽了一下后。
「因为化妆外表上看起来很相近,只要把灯光弄小,那些人应该不会感觉到违和感……毕竟殿下和沙袋小姐都是那个(笨蛋)吧?」
她用蕾切尔的声音和语调回答道。
蕾切尔很满足的微微一笑,催促着车夫开始登上石阶。
「那么索菲亚,后天也是这个时间。」
「好的,请好好享受睡衣派对。」
「虽然话题是殿下和乔治呢。」






走出地牢的蕾切尔,连望一望久违了一个月的广阔天空的工夫都没有,就乘进了马车。
在摇摇晃晃的开始行驶的马车中,蕾切尔一边托着腮,眯起了眼睛。
「那么……循序渐进一步步来吧。」





会转的,今天就转,之前有点事耽搁了很久。


第二十三话 侍女招待不速之客


「那么,该怎么办呢……?」
裹在被窝里的索菲亚喃喃自语道。

代替蕾切尔进入地牢的索菲亚,昨晚毫无顾虑的睡到大小姐的床上了。虽说是临时使用的简易床,但也是为公爵千金量身订制、制造的绝品。
只要把被子铺开来,就能自然放出睡眠时吸进去的汗和水分的高级品。
考虑到个人隐私,还配有天盖和纱帘,地板到床垫下的部分很宽广容易放出湿气,专为在地牢使用特化的亲切设计。说白了比起索菲亚他们平时睡的高级佣人单间,这张床睡得更舒服。
总之一言以蔽之想说什么呢。

侍奉蕾切尔近十一年。
索菲亚第一次睡懒觉。

虽然想试着这么说……但真说出口又很蠢的样子啊这个。

嘛如果不发生什么的话,就只是悠闲的装作蕾切尔懒散的消磨时间,所以应该没有问题。
蕾切尔带进来的书有很多,茶叶和点心也补充过有一大堆。除了费神应对稀有来客以外的两天就是休假……本该是这样的。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没想到在睡懒觉的熟睡期间,埃利奥特王子他们竟然来了。






与其说是因为埃利奥特他们来了之后就醒了,不如说是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索菲亚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以防万一把帘子降下来了……但卸妆睡觉太失策了……)
虽说蕾切尔和索菲亚的身形相当相似,但还没像到大白天会让人认错的程度。
所以才开发了“乍一看很像是大小姐的妆容”……但说到底他们在没化妆之前就来了那就派不上用场。

因为不能直接被看到脸,所以要要想办法在不从床上下来的情况下把他们赶回去。
透过帘子看到的男人的剪影很拽似的喋喋不休。
「什么啊蕾切尔,今天都不现出真身,看来态度变得更恶劣了。」

不都是因为你吗废物王子。给我秃吧。


虽然索菲亚在心里说他坏话,但在对他说出来之前还有要做的事。
这个状况必须想想办法。
如果让人发现自己与平时不同,就没有放这个影武者的意义了。
「闯进少女的卧室还大放厥词。请你变成秃子如何?」
因为日日夜夜都跟在大小姐身边。模仿她平时语气很完美。
充满恶意和嘲弄又很有余裕的语气,从索菲亚的嘴中用蕾切尔的声音发了出来。嗯,完美。
从半透明的帘子看过去,形似王子的物体好像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今天真是直接啊?」
看他迷惑的样子,似乎刚才的话和大小姐有所差异。不妙,必须修正。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大清早的被敲醒,很不舒服。」
「大清早……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哦?你这家伙到底几点睡的。」
糟糕。做出了会被怀疑没有社会常识的发言。
「从我睡觉时间开始算,现在就是早上。」
「你到底把哪个世界的基准套自己身上了……?」
被当成更加别扭的人了。怎么办啊。
帘子对面的王子?摇了摇头。
「不对,现在这种事情无所谓!蕾切尔你这混蛋,最近竟然骗了一无所知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
虽然确实是有听到过的名字,慌乱的索菲亚脑中无法将名字和脸对起来。虽是最近看到过的王子关系者的名字……是谁啊?
似乎听到了索菲亚无意识的嘟囔。像是王子的人影明显发怒了。
「你这混蛋……让我和玛格丽特遭遇那种事情,竟然还做出这种心里没点B数的发言!?多亏正面沐浴了那个腐烂的罐头,玛格丽特现在还在家里睡着呢!?乔治和我也都是昨天才能起来!让自己亲弟和弱小无助的玛格丽特经历那种地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种目光……腐烂的罐头……罐头?……啊!
「啊啊,是沙·袋小姐!」
「蛤!?」
「想起来了!真是的殿下,不说本名的话我怎么知道是谁嘛。」
「诶?不……我不知道什么沙袋小姐……」
「是自己女朋友的名字吧?可不能忘记啊。所以殿下才真是的……」
「女朋友……?……是,说玛格丽特!?本名是玛格丽特啊!玛格丽特·波华逊!沙·袋是什么鬼!?」
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因为是无所谓的情报所以搞错了。


索菲亚本想和社会的渣滓温和的谈一谈,却好像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渣滓王子变得更怒了。
「喂,你这家伙一次又一次的……!?而且蕾切尔,别人生气的时候还窝在被窝里连脸都不露出来怎么回事!给我出来正座!」
「啧。」
笨蛋王子竟然说出了这种正论……即便如此,索菲亚也不可能乖乖出来。要一边封住对方的反对,以大小姐为优先的状态终止谈话才行……
「咂舌了!对一国的王子你那是什么态度!」
「……」
索菲亚以沉默应对。这一步也与之后的计划有关。
「有听人说话吗!我生气了哦,快给我出来!」
正如预料,激动的王子再一次的命令道……但是,还一怒之下把铁栅栏摇来摇去。虽然听大小姐说过,不过还真是像猴子一样的行动呢。
索菲亚抱着被子,坐起上半身。对面也应该能看出来索菲亚的身姿隐藏在被子里吧。
「……殿下。」
「怎么!?」
「真是不懂女人心啊……」
「……什么啊!?」
索菲亚故意叹了口气,故弄玄虚的说道。又生气又很在意……的埃利奥特老实了起来。
然后模仿大小姐……注入甘甜的毒药。
「殿下在那里看着,我怎么可能下床呢……我,睡觉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穿的呢……」
「!!」

埃利奥特在……不对,是整个牢房前都震撼了。从传来的嘈杂声来看,王子的身后好像有存在感跟空气一样的亲信们包围着他。
「殿、殿下……!?」
「不、不要慌!?这可能是蕾切尔的策略……」
虽然确实是策略……可惜,并不是大小姐的。
埃利奥特突然严肃的咳嗽一声,以沉默的语气确认道。
「哈、哈、哈,我(私,以前用的都是俺)不会被骗的蕾切尔。不可能有那种事……没有吧?」
虽然装的很平静,但自称都变了哦,殿下。
所以,继续追击。
「阿啦,你不知道吗殿下?这是我们国家贵族女性,很普遍的习惯哦?」
「!!」
埃利奥特和他的小伙伴们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慌。
「殿殿殿殿殿殿下!?这这这这么说的话,那位和那位还有那位都是……!?」
「等等等等等下,冷冷冷冷静!」
「但、但是!但是啊!?我们,知道了这货在那个绝密情报……已经、已经再也没法在王宫抬起头了!」
「不等一下冷静!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保持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OK? 听好了,看到那些大小姐们也不能擅自想象哦!?知道了吗!?」
看到他们实在过于天真的反应,这些家伙意外的不会玩啊,一边想着这些,索菲亚补上了最后一击。
「嘛殿下,你不信吗?」
「诶? 不,也没那回事!?」
「不相信我的话的话,向“玛格丽特小姐”“确认”一下如何?」

索菲亚话音未落,突然刮起了无声的暴风。

他们被这话语中所包含的性感的印象吹飞,不自觉想象起来的家伙被别人提醒,但是那些人也跟着联想起来……废物埃利奥次王子(エリオッツ)战队仅因一句话而解体,他们在无法停止的妄想中挣扎,最终自行陷入了战斗不能状态。


索菲亚看到他们被自己的妄想打败,安心下来后温柔的催促着埃利奥特。
「那个,殿下? 听你说话之前,我想先穿衣服……」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 嗯,我们先到外面等着,结束了记得叫我!」
嘴上说问心无愧,仅仅因为想象了一下而内疚的王子大人。
像坏掉的摇头娃娃一样僵硬的摇着头,把身后的亲信赶出去后自己也跑了出去。
「从换气窗偷窥也不行哦~?」
「我知道!我知道啦!?」
啪嗒啪嗒跑上石地板的声音消失后,索菲亚松了一口气。
「啊——紧张了……总算是没暴露太好了。」
当然索菲亚是穿着睡衣的。因为是佣人嘛。
而且好几次帮大小姐早上穿衣服,但一次都没见她裸睡过,索菲亚这么想到。
而且,本来我国贵族社会也没那种习惯。

索菲亚好不容易以换衣服为借口让王子出去了……然后再次睡下了。
当然她叫埃利奥次回来的打算一点都没有。





第二天回来的蕾切尔看起来很开心,脸上充满了光泽。
「定了旅馆真是太好了。把攒起来的话题一直聊到了半夜。一到家就被玛莎丢到床上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
「还在路边摊买了烧烤,还从客房服务那里拿到了啤酒干杯了。那样的晚饭还是头一次……真开心啊。」
「两个贵族女性,怎么玩这些?」
今天不需要搬入物资,所以蕾切尔和索菲亚正举行着名为情报交流的茶会。当然有别人在警戒着周围,还是快点搞定比较好。
「但是索菲亚,就没有稍微稳一点的收场方法吗?」
「是吗?我觉得没有和王子吵架,安静的赶走他挺好。」
「话是这么说……殿下们不是以为我会裸睡嘛。如果向别人说了的话,会有丑闻的。」
「啊,这个的话……」
拿着茶杯的索菲亚,用平时见不到的笑容回答。
「反正出丑闻的不是我,无所谓。」
「你这种全方位的高冷,我不讨厌。」






「啊~……虽然久违的外宿和逛街都很开心……」
把稍微变温的茶一口气喝光的蕾切尔满意的压下了躺椅,伸了个懒腰。
「但果然还是自家地牢最舒服!」
「……大小姐,你认真的?」



第二十四话 侍女依旧忙碌


法格森公爵家长女蕾切尔的侍女索菲亚,即便主人不在也依旧忙碌。虽然不需要照顾蕾切尔起居,但要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
当然不是房间的扫除之类的家务事。
如果是机密性不怎么高的扫除,那是女仆的工作,洗涤也有专门的部门,主人不在时侍女非做不可的工作并不是这些。
也就是说明明没有普通的工作,但索菲亚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明明蕾切尔不在也还是作为大小姐负责人到处乱跑,在宅邸里,其他部门的人也对这样的索菲亚感到不可思议。

「嘛,不过别的负责人确实会觉得奇怪吧。洗衣室的赫蕾娜还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多工作?』」
索菲亚也对丽莎的话点了点头。
「是啊……一般人想象不到贵族家的侍女会检查贸易商会的账单。」
索菲亚和丽莎正在核对黑猫商会上月的收支情况。并不是因为怀疑有人造假。只是普通的检查账本有没有错误的例行公事。

没错,在蕾切尔的身边,就等于知道了蕾切尔的秘密。索菲亚这些蕾切尔的手下们,因为「暗夜的黑猫」的业务,即便主人不在也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两人盯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时,梅默莎和玛雅进来了。
「这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梅默莎的话让索菲亚和丽莎面面相觑,而一脸疲惫的丽莎催促的说。
「反正两者是有关的吧?总结的说。」
「丽莎真无聊啊……好消息是从赛诺亚王国寄来了四包泥。」
除了兴致不高的索菲亚以外的其他人都高呼万岁。
在这个国家很受好评的赛诺亚泥对美肤有很好的效果。但因为是特地从外国运来的,普通的一瓶就有几枚金币的价值。
本来的话是贵族和大商人……而且还是其中比较有钱的家庭才能买到的东西,但是他们仅用蕾切尔作为慰劳给的经费就能购得。那是因为商会定期马车只要有空就会载这些东西过来,几乎能以当地的采购价买到。
女性阵营的话是这种高价值化妆品,男性的话则能低价提供给他们稀少的外国酒,这也是蕾切尔人心掌握术的其中之一。人类,只靠束缚是不会行动的。
顺便一提还跟关所的人串通一气,这种无报告就将慰劳品带进来的行为……世上一般称为走私。
年轻女人的话会自己使用,也可以委托黑猫商会以高价卖出去自己得到应得的那份。这就是外国特产形式的奖金。有的话不可能不高兴。
在轻松的气氛中,梅默莎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坏消息是,因为这次的定期马车,需要整理的海外情报又大幅增加了……加油吧……」
这回所有人包含索菲亚,一下子垂下了头。






黑猫商会位于首都的侧街,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商店。虽然乍一看不像是繁盛的店,但因为商品是大量的海外优质产品,顾客大多是贵族街的上流阶层。
商品主要是直接送到顾客家中,店面不会有客人上门,所以刻意不在大街上开大店。但知道的人就是知道,这是面向上流阶层门槛很高的店。知道黑猫商会的人都如此评价。

但是对索菲亚这些内部的人来说。
这世间的评价虽不假,但也不全对。
隐瞒了蕾切尔是投资人这一点开始运营的这个贸易公司,高价值商品的贩卖不过是表面。
一边用明面上的交易赚取活动资金,一边将外国分店收集到的情报和商品一起送到蕾切尔身边。然后又可以堂堂正正的拜访都市内有力人士的房子,把握内部状况,偷偷获取对公爵家和王室蕾切尔有益的情报。
当然与法格森公爵家或蕾切尔个人敌对的势力,会优先渗透进去。所以从埃利奥特王子晚饭吃的啥,到玛格丽特小姐化妆台上化妆品的放置,调查这些对蕾切尔来说易如反掌。
但因为看起来很傻,所以她没发出过这种指示。


索菲亚他们的职责是统一管理黑猫商会成员、公爵家内蕾切尔的士兵、王宫或有力人士的家人这些蕾切尔的手下。那当然会很忙。
然后是处理收到的表里的情报,代替不在家的蕾切尔处理文件……身体有几个都不够。
索菲亚一边喝着玛雅泡的茶,呼的叹出一口气。
「感觉我,就算拿三个人的工资也不会被处罚吧……」
「至少我们的工作,不是女仆会做的东西吧……」
一起工作的女仆们,也一脸疲惫的点头肯定。

总管理的索菲亚。
国内政界担当的玛雅。
国内经济担当的丽莎。
国外情势担当的梅默莎。
王宫工作担当的海蒂。
另外还包括了这五人亲自采用的黑猫商会会长坎贝尔、里社会头目沃特斯、王宫内骑士团·官僚·廷臣担当的匿名三人,共十人就是「暗夜的黑猫」的干部。
这十人各自主导他们负责的领域,互相合作推动组织。如果算上不知道指挥系统的基层人员,「暗夜的黑猫」的成员数达数百人。
「那个顶点的一半都是当女仆的小姑娘,真的可以吗?」
「那种小姑娘如果按照小姐的吩咐工作的话,不知不觉间就能毫无疑问毫无不足的在整理机密情报了。」
「再说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吧。沃特斯的部下里,还有人把我们误认为是哪里的犯罪组织。」
「虽然沃特斯一开始也很小瞧我们,但被大小姐拎到隔壁五分钟后就像小猫一样回来了……」
「大小姐用上了她那隐藏不住的疯狂犯罪者气息去做了点工作吗……」
「你啊,要是被大小姐说了我可不会包庇你哦。」






大致统计工作结束后,索菲亚向管家乔纳森说了一声后,带着丽莎出门了。雨后的街道湿漉漉的,没有一点尘土,而且太阳已经出来,所以正是最适合散步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外出,普通女仆一定会很高兴吧。」
「是啊……因为大小姐的事我一整天都在外出,所以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无论什么场合。」
「是啊。到了半夜在小巷里散步的等级,作为年轻女人就已经结束了……」


两人带着定期报告,来到了黑猫商会。
马上就被请进的会长房间里,有一位在书桌正忙着整理文件的体格健壮的老人,还有一个倒在沙发上烟雾迷蒙一脸恶相的中年男人。
进入房间的索菲亚,经过沙发旁时满不在乎的用脚尖绊了一下沙发脚,然后将中年男人沃特斯从沙发上摔下地。
「我应该说过我来的时候不要吸烟吧,沃特斯。」
「别突然这么粗暴,姐姐!」
怎么看都有四十多岁的一脸恶相的男人叫十几岁的少女索菲亚姐姐。对此,谁都没有感到违和,在书桌前的黑猫商会会长坎贝尔和丽莎也入席。这是关于今天送到的文件而召开的「暗夜的黑猫」的干部会议。
「怎么了沃特斯,还不快点起来。」
「稍微担心我一点啊,老头。」



他们把两人提交的报告粗略地看了一遍,连同自己带来的一起装进了信封。索菲亚把信封交给了丽莎。
「那么,因为今天丽莎还要潜入,坎贝尔先生拜托你了。」
「知道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黑猫商会旗下经营食品的商会的马车,会将蕾切尔的补给物资和报告混在每天的货物里,一起运进王宫。
当然,因为伪造了一半,派出的实际上是黑猫商会直辖的马车。所以也有像今天一样,实际上完全没有送到蕾切尔厨房的东西,只有蕾切尔的部下女仆坐在里面的情况。
王宫里的人之中,尤其是门卫、警备骑士、埃利奥特周围的人混入了不少自己的手下。黑猫商会的马车只接受了自己人随意的检查。每一次都能搬各种东西进去。
「丽莎小姐竟然特意行动,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听到坎贝尔的提问,索菲亚拿出了一份新的文件。
「是关于这个的会议……吗?」
坎贝尔和沃特斯互相对视……之后动摇地垂下视线,各自发出叹息。
「哎呀……」
「还是老样子疯狂呢……竟然要在地下牢做这个啊。」
也许是预料到这种反应,索菲亚拿出目录开始说明。
「坎贝尔先生,就是如此,请准备好这些材料。」
「我知道了,但……相关的人该怎么办?由我们来安排吗?」
「这方面的话,就用公爵家的头衔和大小姐的名字让他们来。应该会来的。」
擅自地拿出蕾切尔的名字,也是索菲亚受到信赖的证明。
「所以,要我……去跟这些人谈吗?」
沃特斯也愁眉苦恼的看着自己的清单。索菲亚给的要挖的人的名单中,哪个都是一流的……都不是用点小钱可以应付的对手。
「时间还多你慢慢考虑,想办法说服吧。」
「说得简单啊,姐姐。哪个都是这个业界的大人物啊,净是些有资格和我闲聊的家伙daze?」
「我们也在想这些。如果预约后说服不了的话,就联系我。」
索菲亚向不情愿的沃特斯打包票有说服的手段。
反正都是贵族佣人超脱常识的提案吧,沃特斯用不怎么相信的表情催促的说道。
「为什么,姐姐,要用很多錢來收買他們吗?」
「不是。如果成功的话,会让大小姐去低头道謝的。」
「纳尼!?」
在各自的领域南征北战的强者——坎贝尔和沃特斯因震惊而呆住了。

那倒也是。

在国内的地位仅次于国王·王族的公爵家千金,向虽然在庶民中有些名声但立场接近普通人的人低头道謝。毫不考虑身份差和贵族的名誉,这种事天地反转也不可能发生。
既然要做这种事。做到这种程度,被委托的那一方肯定会意气风发吧。话虽如此……

「认真的……!?」
「太认真了。大小姐不是会在这种时候有多余的傲慢的人。」
「这也许是这样……可使,你已经取得许可了吗?」
面对沃特斯的提问,索菲亚用极其爽快简洁的口调回答。
「现在不就要让丽莎去拿吗。」
「欸?我?」
连联络担当的丽莎都不知情,因这毫无计划的做法,沃特斯和坎贝尔惊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你啊……都约好之后,要是BOSS说不要那可怎么办啊……」
沃特斯终于挤出了一句疑问,索菲亚平静的回答。
「那当然,既然约好了就一定要做。要是大小姐有抱怨,踩着她的脑袋也要让她土下座。」
「!!」
除索菲亚以外的三人再次凝固。
「……这个和大小姐的距离感,实在学不来……」
「……怎么说呢,与其说是幼驯染不如说更像姐妹。」
「……即使这样,一般来说也会有点客气的吧。」

三人再次将一点铭记在心。
「暗夜的黑猫」中,不妙的家伙不只有蕾切尔一人。






目送马车出发,从黑猫商会出来变成独自一人的索菲亚伸了个懒腰迈开脚步。
「呀嘞呀嘞……今天也好好工作了。」
再怎么说今天的工作终于都搞定了。但到了明天,又会迎来一个忙乱的早晨了吧。
索菲亚驻足在十字路口,然后向宅邸的方向走去……又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回宅邸,又积累了工作的话那就太讨厌了。」
部下女仆们中不务正业的家伙很多,所以可能会说这是索菲亚的份而把没确认的文件留给她。

索菲亚转过身,向十字路口的反方向拐去。前面有最近很喜欢的卖戚风蛋糕和浓香茶叶的店。
「今天十足的工作过了,一点茶点奖励也是应得的吧。」
论不务正业程度绝不输自己部下的索菲亚。打算报销喝茶的费用。






「啊,糟了!」
正在擦拭花瓶的女仆突然发出怪异的叫声,吓在旁边踮着脚擦墙上的画框的女仆一屁股坐到地上。
「怎么了,特奥多拉?」
「明明丽莎要出门,我却忘记把信给她了!」
「信?给大小姐的?」
虽然蕾切尔算是那种对家臣比较友好的那类人,话虽如此一介女仆单独的给地牢的蕾切尔写信什么的还是很少见。
「特地写信干什么?请愿休假吗?」
「不对,是更重要的事!」
被称作特奥多拉的眼睛女仆握紧拳头强调。
「我觉得下一部作品终于要实现赛克斯的下克上展开了,所以准备了写满各种构思想法的粉丝信!啊啊,本来想让大小姐从信上感受到这份心意的……」
「搞砸了!」这样小声叫到一边把抹布揉成一团,握着掸子的女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这家伙,对大小姐打发时间写的小说这么入迷是要干什么?而且,还是那种内容……你的兴趣真是腐了啊……」
「你在说什么啊!女人不都是腐的嘛!」
「别把我算进去啊!?」
两个女仆的争吵一直持续到女仆长碰巧路过为止。


第二十五话 千金招待客人


埃利奥特作为王子,每天都要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和活动。最近文件工作和视察工作都在激增,相当忙碌的日子让他忘记了那个令人脑阔痛的地牢的事情。
强制让他回想起那令人恼火的家伙的,是在偶尔喝茶的时候望向窗外……所发现的东西。
有烟升起。
怎么看,都是在那过于熟悉的建筑物旁边。

「啊,今天天气真好……」
「看到了吗?殿下,好像有烟。」
「偶尔带上玛格丽特,一起去山丘上远足也挺好。」
「那是在地牢附近吧?什么呀,好像是在烧柴火一样……」
「仔细想想最近总是忙于工作身子也僵了。这样不行啊。」
「阿勒?这是烤肉的香气……喂喂,这家伙还挺有食欲的啊。」
「呦西,今天去郊外玩吧!玛格丽特来了后就立马出发,马舍的马给我准备好!」
「殿下,有在听吗?蕾切尔小姐好像又在搞事了哦。」
「赛克斯,殿下好不容易装作没看见……」






半自愿半义务的埃利奥特拖着不情愿的脚步来到地牢后,看到正有两个年轻男人收拾着烤肉炉。从服装来看,像是实习厨师。
埃利奥特无视他们直接走向牢房。
「阿勒?殿下,你不去质问他们吗?」
赛克斯惊讶的拽住他的袖子,埃利奥特用苦瓜脸摇着头。
「那个怎么看都是底层普通人。真要发生什么事都在地下。反正最后,原因肯定都在下面。」
「因为姐姐没法从牢房里出来嘛。」
面对点头肯定的埃利奥特和乔治,即便如此也没法接受的赛克斯紧咬不放。
「但是啊,殿下。」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把蕾切尔小姐放在一边,不先阻止他们收拾的话,在烤我们的肉之前他们就回去了哦?」
「你最优先的是饭嘛!?是吃饭吗!?」

在地牢前,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料理人正朝着铁栅栏内说明料理。
「这是今日的主菜“监狱风 牛里脊牛排”。我平常为了让烤出来的肉更加美观所以用的是铁板,但这次为了添加铁格子的印象,特地用铁网来烧。虽然酱汁里没有用到果汁,但因为是用炭火直接熏烤而成,散发出碳香味,我觉得这是一道极富野趣的作品。」
切了一块送入嘴中的蕾切尔忽然喊到。
「好吃!这个酱汁和以前店里吃过的不一样。」
「是的。这次以美丽的法格森大人为印象,采用了将煮融的黑巧克力作为酱汁的主料。」
「嗯,做的不错啊!」
埃利奥特向热情地交谈牛排感想的客人和厨师说道。
「差不多可以让我说两句不?」
蕾切尔露出已经习惯了的仿佛在说「阿勒?有什么事吗?」的茫然的表情。埃利奥特和亲信们眼神交流后,轻轻点头的乔治迈出一步。
乔治傲然的俯视着姐姐,指着蕾切尔前的盘子。
「姐姐,这道料理……是怎么连着盘子带进牢里的?」
「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厨师行了一礼。
「让助手拿着事先放入的盘子,我接着用钳子夹着肉放在里面就完成了。」
「啊,原来如此!」
「都说了问题不是这个吧!」
把乔治推开,埃利奥特喊道。
「蕾切尔,我跟你说过了吧!?叫你不要叫外卖。」
蕾切尔把口中的东西咽下,老实地点头。
「是的,你说过。」
「是吗。那,这是什么?」
蕾切尔看着手边的盘子。
「嘛殿下,这个不是外卖哦。」
「吼?那你说这是什么。」
蕾切尔用天真无邪的笑容回答。
「是外送餐饮。」
「不是一样吗混蛋!」
埃利奥特用布满血丝的眼环顾周围。「而且每次都这样,狱卒到底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和坐在自己桌子上的狱卒四目对视。
他眼前也摆着同样的料理,嘴巴因为塞满了肉而鼓起。
和王子对上视线后立马咽下东西,自信一笑然后竖起大拇指。
「没问题!没有放进任何可疑的东西!老夫试过毒了!」
「你这混蛋哪是试毒明明吃得津津有味吧!?这家伙的料理放了什么毒根本无所谓啊!竟然被一块肉收买……!」
「不对哦殿下,老夫不是一两块肉就可以收买的男人。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地吃了全套料理。」
埃利奥特正在考虑要怎么处罚狱卒时,吃完牛排的蕾切尔放下了叉子。
「殿下,我并不是点了外……外送餐饮哦?」
「刚才你说了外卖吧?」
「只是今天有法格森家的派对,试吃了一下他们的料理。」
埃利奥特最基本的指责被无视了。
「明明我也在,不必特意给姐姐试吃也可以的……」
乔治的悲鸣被无视了。
埃利奥特听到蕾切尔的回答后,马上放声大笑。
「你试吃派对的料理!?明明自己都出不去!?是只让写着自己名字的横幅出席吗!?还是说让写着从远处祈祷着成功的问候语出席吗!?」
搞过各种事情的蕾切尔,再怎么说也参加不了在家里办的派对。
忙着准备为自己不能参加的派对做准备这种滑稽感。蕾切尔知道自己这愚蠢的状况吗?
因为是跟蕾切尔有关的事情中难得的一件痛快事,埃利奥特大笑的都停不下来。

望着得意洋洋的埃利奥特,蕾切尔想到隐藏在盘子下的通信文,露出了微笑。

您似乎很中意,我也很高兴哦,殿下。
当然,你也会出席的吧?






看到装扮的极其可爱的玛格丽特,埃利奥特周围的人都相形见绌。
「太美了玛格丽特。像花之妖精一样。」
「嘛,殿下真是的!」
害羞的瞪着自己的样子也很可爱。
比起已经完成的大人的美貌,不如说她满溢着在成长途中瞬间绽放的危险魅力。虽然觉得搭配这年幼的美丽感,露肩的晚礼服有点过于华丽……倒不如说不平衡才好!
这么适合的话也有送给她的价值了。考虑着这种事情的埃利奥特恶心的笑了起来,旁边有着同样邋遢笑容的波兰斯基走了过来。
「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啊,殿下。」
「啊,玛格丽特真是太可爱了。」
「尤其是选择了没有肩带的管式礼服更是点睛之笔。」
「对吧?我陪她试穿的时候也烦恼过,故意不戴发饰和蝴蝶结,穿出成熟感的设计是不是也不错。」
埃利奥特因为自己的选择被称赞而感到骄傲不已,波兰斯基再次提高分数表扬。
「嗯。为了不让它偏移而紧紧勒紧,以此来突出保守的胸部,实在是太棒了!」
「……视角真是独特啊?」
「是吗?我觉得很普通……作为王国平胸主义协会会长,我都想把平胸年度风云人物奖颁给她了!」
这家伙说的话不知为何很奇怪。
「……我想,不至于完全没有吧。」
「啊,殿下在说什么!?平胸这种东西虽然小但必须主张自己!不是只要绝壁或是平板这种程度就好了的!无法理解这个微妙界限的殿下,作为平胸主义者只能止于二流哦!?」
「不,如果当上一流的话,感觉心中的什么就已经完蛋了……」
埃利奥特看着呼吸急促的波兰斯基说道。
「你明明是那个波音斯基家的……」
「是波兰斯基,殿下。」



沉浸在刚收到的新衣服里的玛格丽特,最后摆出一个姿势,跑向了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大人,真的谢谢你!」
「没关系啦,玛格丽特。能将你装扮的这么美我也很高兴。」
埃利奥特被爱慕的人紧紧抱住,逐渐变得色眯眯的。

……幸福,瞬间被一句话打碎。
「呦西!那么我要去蕾切尔那边显摆!说埃利奥特大人对我特别温柔!」
「……玛格丽特。也不用特意给那种人看……」
消极地回答了玛格丽特计划的埃利奥特,收到了冲击性的回答。
「但是埃利奥特大人。蕾切尔小姐难得开了派对,我想穿着这身礼服告诉她,谁才是受到埃利奥特大人宠爱的人!」






“我进城的时候,看到有打扮华丽的人接二连三的走进地下牢。”
听到玛格丽特所说的情报后,埃利奥特他们迅速赶往现场。
「可恶,白天就该注意到的……」
「是啊……蕾切尔小姐搞奇怪的事的话,不可能不背刺殿下的呢。」
「那是什么判断基准!?」

地牢的入口大开,从中散发出令人炫目的灯光,还有很开心的笑声漏到了后院。
「该死,哪里的笨蛋会在地牢开party啊……!」
「因为是蕾切尔小姐啊。」
「因为是姐姐啊……」
跑下楼梯,在那里……

巨型枝形吊灯,把室内照的如白天般明亮。
夜会这种轻松休闲的东西,其中却都是精心打扮的绅士淑女们。
原本没有的桌子擺了出來,服务员也不断的端上料理。
然后平时穿着肮脏工作服,现在却穿着燕尾服,正在倒酒的狱卒。
……狱卒。

「喂,你这混蛋!」
「啊,是殿下。」
「才不是“啊,是殿下”!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负责倒酒的。稍微试喝了一下,红的白的都很好喝哦。虽然也有葡萄酒但只有瓶装的一瓶,不快点喝的话就容易变质哦?」
「才不是啊!你是负责管理地牢的吧!为什么不在这些家伙进来前阻止他们!」
「不,因为……」
这么说的狱卒环顾四周。
「这些了不起的伟人组团过来,你觉得我阻止的了吗?」
「你就是做这个的吧,把他们赶回去就行了吧!」
「但是,因为有招待状也不能推他们走……怎么说呢,说话只言片语的人很多。」
「蛤啊!?」

总算是推开混杂的人群,埃利奥特来到了正谈笑风生的蕾切尔身边。
「喂,蕾切尔!这个骚动是什么!?」
「啊,你好啊殿下。」
蕾切尔也打扮的非常漂亮。深蓝的晚礼服上,低调的佩戴着珍珠首饰。是和最初入牢时不一样的长裙。
这种东西绝不是最开始就在牢房里准备好的。肯定是中途带来的。
面对用会杀人般的视线逼视的埃利奥特,蕾切尔像和普通的熟人交谈一样,沉稳的回答。
「仔细一想,我还没有举办过搬家派对呢。」
「搬家派对!?」
「但我现在是这样不自由的身体对吧?」
「你没忘啊……」
「所以一般的贵族和政治家都不太可能在殿下面前参加宴会……我自律地,让今天的客人仅限于交情很好的外国大使和圣职者、商人等。」
「什么啊这半吊子的顾虑!?」
埃利奥特转头环顾四周,确实看到的都不是本国的人。穿正装的圣职者很多,穿着普通的晚会服用王国语讲话的人也有,因为脸完全不认识多半是商人吧。和公爵家熟识的,都应该是豪商。乔治似乎认识,脸色变得相当差。

面对拼命的抑制想喊出来的冲动,干瞪眼的埃利奥特,蕾切尔一个接一个地接受着客人的问候,很亲密似的气氛逐渐热烈。没有任何人在意铁栅栏的对面只有她一个。不如说反而是埃利奥特他们有着被隔到了地平线对面的疏远感。
「可恶的蕾切尔……!」
外国的政界人士和宗教界人士。也就是说,现在在这里的都是没法用王子的权利让他们闭嘴的人。让狱卒强行带走也不行。
看到这种状况,这些家伙会支持蕾切尔还是埃利奥特显而易见。对方在聚会上强调自己的立场,自己再死板的对应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在咬牙切齿的都快发出声音的埃利奥特面前,蕾切尔和有着浓密白胡子的老头在兴奋聊些什么,愉快的碰了碰杯。
「监狱万岁!」
「耶——!」
看到兴致高昂的喊出来的两人,埃利奥特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喂!牢房有什么好开心的啊,kora!」
「等下!不行啊殿下,忍住!那个人是枢机卿,不能找他吵架!」
被乔治拼命地拉住,埃利奥特吞下悔恨的泪水。
「可恶,能不能把蕾切尔的坏话告诉这些家伙呢……」
「只能之后各自派人来说明立场……不过这个人数,都不知道能不能记住有谁来了啊……」
在热闹的派对一角,躲在酒桶后窸窸窣窣小声谈话的埃利奥特和乔治的样子。
哼了一声,气喘吁吁的玛格丽特站了起来。
「埃利奥特大人,我去说明!」
「玛格丽特!?」
「这不是很奇怪吗!正义的伙伴埃利奥特大人,竟然被坏人蕾切尔玩弄!」
「被玩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让玛格丽特来说的话……
乔治慌忙照顾着萎掉的埃利奥特时,玛格丽特快步走到尽头的箱子上。
「大家,请听我说!」
听到玛格丽特不像是在派对时会说的发言,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来客都将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虽然不知道大家被说了些什么,其实真正的坏人是蕾切尔!埃利奥特大人是为了帮助我,才故意将婚约者蕾切尔断罪并关进牢里的!不要被她骗了!」
瞬间,会场一片死寂。
在静寂中,站在箱子上挺起贫乏胸部的玛格丽特很是骄傲。


几秒后,声音回来了。

来自埃利奥特不欢迎的那些人。

「哇哈哈哈哈哈!」
「it's nice jokes!」
「监狱万岁。」
认为是喝酒的余兴节目的观众们拍手喝彩,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对着周围不断低头的玛格丽特的样子更加没有说服力。
最后,玛格丽特也被卷进骚动中一起干杯。
「监狱万岁!」
「耶——!」
取的料理在盘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眼前闪闪发光的玛格丽特回来了。
「埃利奥特,做到了哦!」
「啊啊,是啊……」
其实完全没有效果……什么的说不出口,萎掉的埃利奥特不可思议的看着将美味佳肴塞满嘴的玛格丽特。







乔治突然注意到。
「阿勒?赛克斯人呢?明明一起来的。」
狱卒一边倒入新的葡萄酒,一边指着会场的中央。
「骑士小哥的话,一开始就兴致高昂的在享受派对了。」
白天没能吃到的料理和美味的酒,让赛克斯情绪高涨,正和一个不认识的大叔一起high。
「真好啊,不每天都搞吗?」
「Wohahahah,Me too!」
「俺也一样!」
赛克斯和邻国的大使干杯。
「监狱万岁!」



第二十六话 千金宠爱弟弟


在阳光最耀眼的悠闲下午茶时间。地牢中,隔着铁栅栏,内外各摆着一张小桌子,两位千金如镜像般坐着喝茶。
「搬家派对很成功,亚历珊德拉。谢谢你帮我做了准备。真的帮大忙了。」
在似乎很高兴的蕾切尔对面的是,有着微波浪金发和翡翠般清澈绿瞳的少女。她对蕾切尔的道谢扬起嘴角,用凛冽的微笑回应。

亚历珊德拉·蒙巴顿侯爵千金。是与蕾切尔坦诚相见的友人,能如家人一般交往的特别的伙伴。
和外观用朴素色调展现出清楚整洁风格的蕾切尔形成对比。亚历珊德拉不止色调华丽,脸上也是洋溢着自信的华美神情。如果穿的不是礼服而是裤子,再配把剑,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叫姐姐……是与蕾切尔完全不同类型的美女。
「对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蕾切尔。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
多亏父亲是外务的上级官员,亚历珊德拉在外国公馆的上层面子很大。参加搬家派对的外国大使大多数是她邀请的,此后王子的丑闻沒有扩散,也是她在台面下疏通的结果。
「不过玩王子可真是有趣啊。早知道会变成这么有趣的状况的话,再早点回来就好了。」
以挑衅的表情笑起来的样子实在让人着迷。以地牢煞风景的石壁为背景,仿佛是一个冒险故事的女主人公。
相反,蕾切尔把柳眉歪成八字,好像有点困惑的微微一笑。
「虽然那样也不错,但要是欺负过头的话……让对方攒了太多压力,奇怪地爆发了也很困扰啊。」
「原来如此啊……然后,怎么做?就这么饶了他吗?」
知道不可能的亚历珊德拉明知故问。蕾切尔面对好友的问题,用好像怯懦的笑容耸了耸肩。
「嗯,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所以,要在那边爆炸前彻底击溃他。」
看来怯懦的只是表面。
「其实是想花时间尽情享受的啊~」
「虽然很浪费……在不堪受辱的殿下理性崩溃,不顾后果的行动之前,要好好地把他教训到再起不能。」
「那么,我也会好好加油支持你的。」
「呋呋,拜托了。」
两位少女一边可爱的笑着,轻轻的碰了碰茶杯。






乔治·法格森从马车上跳下来,粗暴的把包甩给出门迎接的执事后,走进了玄关。
在宽敞的走廊上发出响亮的脚步,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房间。
「该死,无论哪个家伙都是……」

逼迫不肖姐姐的计划迟迟没有进展。
轻微的骚扰没有效果。如果加害她闹得太大就会失去正当性。必须扰乱姐姐的神经,还要找出不会被第三者觉得过火的界限……到底有没有这种方法,实在没有找出来的自信。

顺便王宫的廷臣都是怕扯上关系的软骨头。
直到王下令裁定之前都打算袖手旁觀,以各种理由不肯协助计划。顶多只让骑士团在牢周围警戒间谍的侵入……而且,姐姐还举办了不和外界取得联络就不可能办的了的派对,但警备工作至今仍没抓到一点蛛丝马迹。
虽然阻止了公爵家的支援,但这效果仍不得而知。
看起来宅邸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姐姐确实收到了支援物资。虽然家里没有人敢站出来公然反对乔治,但总有到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老实说现在陷入了僵局。乔治他们耀眼的太阳,玛格丽特的大仇还未报。
「啊啊,真是的……!」
想着今天先睡下,乔治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走进自己的房间,望着房间的乔治的心情……实在无法一言概括。
「!?」
乔治甚至想表扬一下没尖叫的自己。至少,他觉得至少自己没腿软已经很了不起。

他的房间的中心。
在起居室的角落里,像漂亮的书店一样,在桌椅上放着漂亮的书和画……那本应是乔治藏起来的东西。
有着如色情小说中性感女演员般的画。
写着不能给人看的机密内容的日记,写了一半根本没想寄出去的粉丝信。
还有其他的种种……

乔治为了不让打扫的女仆找到,在各处巧妙地藏起来(自己以为)的秘藏品都一起集中在了这里。
「什、什、什……」
乔治开始慌慌张张的收集被揭开封印的黑历史遗产,因恐慌而无法正常运作的脑袋拼命地思考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既然已经被人拿了出来,那就已经彻底露馅了……但身为拥有者,别无选择。
总之,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先随便找个包装起来,暂时丢床底下隐藏一段时间。
「……可恶,是谁干的……!?」
是看不惯自己行动,同情姐姐的佣人干的好事吧。
看起来会做这种事的人是谁?一边回忆佣人们的脸,一边焦急的抓起桌上的书。
然后。

书本下出现了陌生的信封。是女人用的粉色的信封。
「……什么?只有不祥的预感……」
但是,不看的話事态就不會进展。
乔治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然后展开信纸……看了一眼,这回他终于惨叫了出来。






已经入夜的地牢的前室。
铁栅栏前,乔治向牢房内土下座。
「姐姐大人,真的对不起!」
看到把额头贴在石地板上,浑身发抖的弟弟的样子……正准备睡觉在整理床铺的蕾切尔歪着头。
「阿啦乔治,怎么了吗?」
虽然看起来一无所知,但内在不是那样。绝不是。
乔治用额头摩擦着冰冷且凹凸不平的石板,感受着朴素的疼痛,向恐怖的大王蕾切尔大喊。
「我完全没听你解释欺负玛格丽特那件事,就断定是姐姐的错,真是对不起!」
「哎呀,突然说这种话,发生了什么吗?」
不管她怎么装傻,乔治也只是一直向姐姐低着头。
「……还请、还请姐姐大人……把信上的写的东西都保密……」
对于拼死哀求的弟弟,蕾切尔问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吗?乔治真是的,身为公爵家继承人可不能跪在地上哦?信的事……」
蕾切尔停顿了一下,把头歪向另一边。
「是五岁的九月时,我帮你洗了尿床的内裤的事?
还是七岁的二月时,被烟花吓的站着漏出来的事?
但是,那些只是小时候“令人欣慰”的小插曲啊。」
蕾切尔望着胆怯的弟弟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小时候的事……
十一岁的五月觉醒性意识,在姐姐的衣柜里偷偷的摸衣服?
还是十四岁的六月时,确认没人后在我的床上打转闻床单的气味?
要不然的话就是……十五岁的七月,也就是去年,在送到洗衣室之前偷了我的内衣当宝物这件事?」
「十分对不起!姐姐大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胆怯的乔治,除了拼命的道歉别无他法。
乔治找到的粉红色信封。
装在里面的信纸上零散的罗列了几段,如果被别人知道就活不下去的轶事。
写这份信的毫无疑问是姐姐。用那似曾相识的漂亮字体,就像一份年表一样淡淡的写着只要泄露出去一个就会身败名裂的信息。
本应是确认没人之后才做出来的事。
就连自己,只要不提就想不起来的事情。
别说姐姐,本应连自己的佣人都不会发现的事情,被赤裸裸的如事务般罗列出来。
然后如果已经知道到这种程度……
更不用说,连乔治自己都还记得的字里行间中“没写出来”的事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粉色信封的信顶多只算是目录。
能写出这么多细节的姐姐,不可能没掌握乔治的黑历史。

对乔治颤抖的样子好像很迷惑似的,始终装成清纯派的姐姐显得很困扰。
「阿啦阿啦乔治,不用那么害怕。姐姐只是不知道何时会被殿下处刑,所以想把即将消失的回忆写成信而已哦?“令人怀念”“令人欣慰”的回忆我想有很多……所以我只是想把这些稍微和弟弟分享。 。一下。」
然后姐弟间的强者姐姐十分华丽的……只有嘴角非常优雅的笑了。
「乔治也已经是这个年纪了。迷恋上漂亮的玛格丽特的话,就会忘记和姐姐琐碎的回忆自己干过的蠢事吧。姐姐这在狱中不知何时会终结的身体,如果能让已经独立了的离开姐姐的优秀弟弟记得的话……就算这副身体消失殆尽,在你的心中,姐姐也能永远活下去会变得有趣?。」
「这、这是……!」
这个姐姐绝对不会默默地,被总是落于下风的区区..埃利奥特王子给处刑。虽然确实可以这么说出来……但乔治并不是一个会在这种场合指出这点的,不知道到自己处境的白痴。
露出实在不像是担心會被处刑的美丽的笑容,魅惑的姐姐蕾切尔微笑着。手里握着一本笔记本。
「啊,但是乔治迷上了玛格丽特大人,脑袋里都没有记住姐姐的空余吧?所以,我尽可能的把记得的事情写在了这册子上……是呢,交给父母如何呢?在你们两人的结婚典礼上,作为成长记录的一环介绍其中的几个小插曲如何?这样的话回归大地的姐姐,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能够安心的守望乔治的前途了。」
「拜托了姐姐大人!请你……请你千万不要将写在上面的事情告诉父母!」
「姐姐大人(姐上)?明明以前总是很可爱的叫我“姐姐(お姉ちゃま)”的……」
「姐,姐姐様(お姉様)!」
「様?」
「姐、姐姐……请你、请你不要把我的糗事告诉父母!」
「诶—?但是没有未来的姐姐只能这么保佑你了……」
「即使殿下搞错了,我也会拼命阻止他,绝不让他伤到姐姐大……姐姐一分一毫!」
「但是,我对玛格丽特做了各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是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乔治也相信了吧?」
「不,完全没这回事!」
乔治拼命的否认着姐姐的明知故问。

弄坏玛格丽特的东西,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蕾切尔肯定做过这种事。
直到半天前,乔治对这是姐姐干的深信不疑……但现在已经可以断言不是。

……只是为了欺负乔治就可以在牢里安排这么多事情的人,怎么可能欺负情敌时用这么软弱的方法呢?
或者说,如果真的是情敌,不可能只是欺负的程度就能了事。
要是姐姐动真格的……玛格丽特早就人都没了。

「我相信姐姐没有向玛格丽特出手!我写誓约书!……所以、姐姐大……姐姐,请不要将那个东西交给父母!拜托了!」
「阿啦,这样啊?……保密的,只有父母就行了吗?」
「是,是的!」
「真的?没有别人吗?」
「诶……?」
姐姐奇怪的叮嘱让乔治不知所措。
能保密真是谢天谢地……其他的?

仔细想想,如果是姐姐的话,可能会觉得“有趣”而到处乱说。
「那、那么……女仆长玛莎也……」
「其他的呢?」
「诶?那个……还有殿下和玛格丽特……」
「其他的呢?」
不断询问的姐姐。
其中肯定有着陷阱,可是并不知道她到底有何意图。
乔治一边感受到背上直冒冷汗,一边拼命思考着还有谁。
「其、其他……那、那就赛克斯和他的伙伴……」
「这样啊。」
姐姐没有再继续问。结束后乔治终于松了口气。
蕾切尔靠近铁栅栏,向和乔治完全不同的方向将笔记本从格子间伸出去。
「我知道了。我会尊重乔治的意思。」
「谢、谢谢……」
「其实这时已经被听到了,就算你说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蛤?」
对姐姐的奇怪发言而感到疑惑的时间都没有……乔治的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诶!?」

回头一看,在石阶旁的黑暗中。
外表极其奢华的少女出现了。

虽然类型不同,但拥有能与姐姐匹敌的美貌,浑身有着女王感的少女,一边微笑着靠近牢房,从蕾切尔手中取过了笔记本。
乔治因为惊愕和恐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啊、啊、啊、啊……」
面对腿软了的乔治,脸上依旧浮现无畏笑容的少女优雅地行了淑女之礼。
「好久不见了,乔治大人。我随父亲出访各国以来,已经一年未见了……」
表情很淑女……但眼神却如猛禽般的美少女满脸笑容。
「我是明明是幼驯染,只离开一年就连存在都被忘记的,不肖的未婚妻、被NTR的女人亚历珊德拉·蒙巴顿哦。好久不见……还是该说很高兴认识你?又或是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噫……噫——!?」
「嘛乔治大人。就算是有十年之交却被忘记的无所谓的女人,这看到女士却像是在黑暗里碰到怪物一样的反应着实伤人……话说回来,这里确实挺黑呢?呋呋呋。」
面对美妙的未婚夫妻再会,蕾切尔露出微笑。
「乔治的各种“令人怀念的回忆”,果然还是让要白头偕老的伴侣来拿比较好吧。亚历珊德拉,乔治就拜托你了哦?」
「是的,姐姐。」
「乔治也要好好听亚历珊德拉的话哦。」
「噫——!?」
「虽然很在意你这回答……难得與久违的婚约者重逢,我会远离的,之后你们两人请自便。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比如……教育指导之类的。」
蕾切尔无视了从铁栅栏外传来的悲鸣、咒骂以及道歉的哭声,泡了茶开心的啜饮。

「那么……不把另一片翅膀也摘下来的话,就不平衡了吧。」



第二十七话 弟弟回忆过去


姐姐虽然很美但不知为何存在感稀薄,经常被说「注意看的话就是个美人」。
确实,如果仔细看的话的确是会令人一见钟情的美貌,但如果不刻意寻找就无法纳入视野。被其他觊觎王妃地位的千金背地里称为「白日之月」什么的,老实说感觉还有点妙。
如果说埃利奥特殿下身为男人散发着光辉四射的美丽……那么旁边变成背景的姐姐确实是白日之月。






「喂,这不是乔治吗!」
听到赛克斯几分焦急的喊声,乔治茫然的抬起头。
「啊,赛克斯……」
赛克斯跑到坐在庭院台阶上的乔治跟前。
「最近没来殿下那边我很担心你啊……你怎么了吗,很憔悴的样子!?没睡好?饭吃了吗?」
「不,不是这样……只是有点累……」
「这种时候就要吃牛排。靠牛排来恢复疲劳。瘦肉吃个五百块左右就能改善肉体疲劳哦?」
「不,不是这个问题……」
乔治无力地笑着向友人说明。
「亚历珊德拉突然回国了……说是要将我锻炼成配得上她的男人,接受了外务方面的填鸭式教育……脑袋处理不过来都快炸了。」
「这样啊!这种时候就要……嗯,吃牛排吧。脂肪很多的雪花肉吃个五百块大多的精神疲劳都可以消除!」
「用这个方法什么都能搞定的只有你。」

「话说回来亚历珊德拉……跟随父母都海外视察已经一年多了。」
「嗯。」
「是那个吗?重逢的瞬间热烈接吻了吗?」
「别说傻话。才没有那种场景。」
没想到对姐姐土下座的时候被她偷看到了,最不愿被别人知道的羞耻过去全都暴露了……总不能老实说出来。
「从那之后就被任意驱使,到殿下那露面的时间都没有……」
「原来如此。」
赛克斯笑了笑,拍了拍乔治的肩膀。
「嘛,你就跟亚历珊德拉好好相处吧,玛格丽特会由我来保护的。」
「玛格丽特和未婚妻不同,该说是更高尚的存在还是该说……喂,在说我怎么样之前,你的立场不也一样吗。你这么捧玛格丽特,玛蒂娜知道吗?」
乔治浮现出邪恶的笑容。
「因为玛蒂娜热恋着你啊。和殿下与姐姐,我和亚历珊德拉,这种政治联姻的孽缘婚约不一样啊。嘛只要殿下在,赛克斯你就不可能和玛格丽特结婚,要是玛蒂娜知道比起她,你更喜欢玛格丽特不会很不妙吗?」
虽说赛克斯的未婚妻也算是政治联姻,但她似乎小时候开始就迷上了赛克斯。虽然她也因为去国境赴任而不在首都,但不可能放弃和赛克斯的婚约。
在调侃别人前,你自己又怎样呢?乔治带着些许的反抗心看向赛克斯……
赛克斯在震动着。

他那高大的身躯,比起颤抖,不如说更像某种机械装置一样超细微的震动着。
仔细一看,只见他汗水直冒,双眼无神,四肢僵硬。
「……抱歉。我不该说起玛蒂娜的事的。」


赛克斯终于冷静下来时。
乔治突然冒出一句。
「……因为最近的骚动,我想起一件事。」
「是什么?以前的回忆还是什么?」
「嗯,该说是回忆还是……是个奇怪的记忆。」
乔治捡起脚下的小石子扔了出去。轻轻的在空中飞过几米,打在了草坪上的木桩上。
「不知为何记不起前后,只记得那一幕。」






那究竟是亲眼所见,又或是梦呢?
因读到的书中场景的冲击而产生幻视也说不定,把完全不同的情景在脑中融合而成也有可能。
「天气非常好,青空之下有着庭院……」
多半是游园会之类的记忆吧。乔治的视野里有很多孩子。但是……
「问题是,这其中有一个毫无前因后果的情景。」
庭院宽广的池畔边,站着一个茶色头发的女孩。
穿着裙子的小女孩一直盯着池塘。手里拿着小石子,时不时扔到池塘里。是小孩们经常玩的游戏……如果里面没有人的话。

池塘中有一个男孩子,在远离岸边的地方溺水。拼命的摆着手,因为呛了水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虽然拼命的挣扎想要浮上来,但还是无法靠近岸边……因为女孩在向他扔石头。
溺水的孩子一旦想靠近岸边,女孩子就用完全不像小孩能做到的犀利的投石威吓他。唯有被她的石头砸到的瞬间,才能隐约听到男孩子的惨叫声。
「奇怪的是,那个女孩的脸……」
明明女孩让男孩溺水了,却一副没有任何感慨的平静表情。
既不是欺凌者轻蔑的嘲笑,也不是充满愤怒的憎恨表情。只是淡淡地,犹如被父母说「去确认一下篝火彻底灭了没」的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副像是在做无聊工作的事务性表情。
然后女孩的周围,衣服沾满泥巴的男孩子们坐在地上哭泣。
体格比她壮的男孩们,泪眼婆挲地不停对女孩哭诉「拜托了,饶了他吧」「要死了啊。快住手吧」……少女无视了他们继续监视着溺水的男孩。
虽然偶尔也有想要阻止她的孩子……她轻晃身体躲过,再用石头砸上去击退他们。





「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些。没有前后起因,总之只有这一副情景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记忆中。」
「……怎么说呢,真是超现实的光景啊。」
「啊,太过超现实了连噩梦都比不上啊。不知道究竟是现实,还是在画中看到的。还以为是某种暗喻,去问过学者,但还是不知道。」
「这个记忆里……哈哈,感觉好像最近你的姐姐一样啊。」
「是啊……」
乔治无力的垂下了肩膀。
「……所以我才注意到了。看到姐姐那专门摧残别人心灵的做法。」
那副光景,不是梦。
那是现实。
「这个奇怪的记忆既不是梦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只是单纯的记下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而已。」
「……难道说。」
「嗯……在某个聚会中,做了让人不愉快的事情的男孩,被姐姐制裁了而已……」
在阳光下飞行的燕子叫了一声,从沉默的两人边飞过。



过了一会,乔治抬起头。
「对了。一想起这件事,就有另一件在意的事情。」
「……是什么?要是更恐怖的话题,就饶了我吧?」
「那得听一下才知道……其实我很不擅长应对亚历珊德拉。」
虽说和亚历珊德拉是幼驯染,但老实说关系也没那么好。
不管怎么说,她从很久以前就经常骂人还做很过分的恶作剧。因为有被欺负的记忆,所以不擅长对付她的意识就深入骨髓了。
虽然最近是没怎么对我出手,但现在还是会用高高在上的视线教训我。老实说她跟父母出国视察旅行时,想到暂时不会见面真的松了口气。
「但是,这其中也有我的误解。」
「误解?虽然没怎么详细了解过她,但她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吧?」
「是啊。不过在知道刚才的记忆的真相后,再回想起来……我的各种记忆都混淆在了一起。」

欺负过乔治的女孩不止一人。 。 。 。。

「仔细想想欺负我的女孩子不止一人。虽然不记得脸,但小时候欺负我的,时而是金发的,时而是茶发的。」
「喂,那不是……」
「没错。一看到我就骂我的是金发女孩。默不吭声搞大事的是茶发女孩……恶作剧,或者说对我做实验的不是亚历珊德拉,是姐姐。」
赛克斯抬头仰望,今天的天空依然无边无际。
「……亚历珊德拉也是个被误解的被害者。」
「这样啊。对她做了件坏事呢……因为对她的最糟糕的记忆竟然不是她啊。」
「……他们都做了什么?」
「……这个,也只记得一点点了。」






那时我是几岁呢?我在庭院里发现了蜗牛,正在玩耍的时候。
不知不觉被旁边来的女孩子拉起手,带到了庭院的深处。

茶色头发的孩子来到没人的地方,突然拉下我的裤子。
「什、什么!?」
「嗯,稍微……借你的屁股一用?」
然后她的手里,拿着大盒的爆竹……






「等下,喂这是……怎样了!?被做了什么!?到底是……不,不妙!太恐怖了不想听!?」
「哈哈哈,不用担心!我自己都只记得这些!姐姐肯定也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啊……」

庭院里传来两个男人的悲鸣和奇妙尖锐的笑声,让路过的女仆不禁歪起了头。






最近姐姐看起来很漂亮。
是因为经历了随心所欲的生活,还是因为挣脱了束缚,这不得而知。
实际的她,是有着艳丽、闪耀之美的人。和美貌的殿下相比毫不逊色。
姐姐实际上,才不是什么白日之月。
而是能够将太阳吞噬殆尽的,爆发性的超新星啊。


第二十八话 弟弟听姐姐叙述遗忘的事实


这是一个有着晴朗天空和和煦阳光的午後。蕾切尔的地牢里,和以前某次一样,铁格子兩側皆放了一張桌子。
今天亚历珊德拉久违的有空,所以前来地牢拜访蕾切尔。在击溃乔治之后的女子会上,蕾切尔笑脸相迎。
「如何?乔治派的上用场吗?」
晃着杯子享受茶香的蕾切尔,虚幻的轻笑着。
「呋呋,派不上用场就麻烦了。」
亚历珊德拉眉毛弯曲,嘴角上扬。
「那孩子总是会得意洋洋的来报告,最后关头却很容易松懈,所以交给他工作时可要小心啊?可不要不读文件直接签名哦?」
「嗯,我知道。自以为做好了,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拿过来,结果每回都有失误……嘛,这点也很可爱就是了。」
「啊哈哈,说对了!」
两人因各自的婚约者兼弟弟的话题而大笑,然后向亚历珊德拉旁边站着的少年搭话。
「话说回来,乔治,这个茶叶闷过头了。早一分钟左右比较好哦?有好好读说明吗?」
「总是泡的这么粗糙,这种东西怎么能端到客人面前?连茶都准备不好,当外交官更是做梦。」
「……对不起。」
今天的茶会,出席者是两位女子。还有一名服务员。
在本人面前说坏话。这也是两人故意的。






让乔治重新再泡一杯茶时,亚历珊德拉想起了一件要告诉蕾切尔的事情。
「这么说来,蕾切尔,之前听乔治说过……」
「什么?」
面对小歪着脑袋的蕾切尔,未来的義妹耸了耸肩。
「这家伙,小时候好像分不清我们哦?」
「……真的?」
蕾切尔震惊得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弟弟的脸。
不想接触到的话题被姐姐关注,乔治有点不舒服的抖了抖。
不想和姐姐说那件事,所以无视了她的视线继续专心泡茶……但是泡完茶递杯子时,蕾切尔还是直直盯着他。
乔治顶不住,只好点点头。
「……是的。」
「真的?为什么?」
「……因为,小时候你们没怎么在一起……而且两个人感觉又很像,干的事情也很像……」
「嘛乔治,亚历珊德拉是金发,我可是深褐色的啊。」
「话是这么说……」
「虽然我们吃饭的时候总是一起坐在餐桌上,但亚历珊德拉不也偶尔会被叫来吗?」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而且亚历珊德拉只是嘴上骂人,而我不是只体罚的嘛?」
「你既然记得的话应该明白的吧!?我避开这话题的理由!?」



姐姐果然性格恶劣。

再次重新认识到了自己讨厌的事情,乔治叹了口气。
夹在这个姐姐和他的类友亚历珊德拉之间的生活……虽然说自作自受……真是糟糕。
“被美人夹在中间真是羡慕啊”有个随从这么说,但一旦提議让他来代,就回說“那还不如辞职”,现在就是这种在别人看来都非常糟糕的情况。
啊,好怀念在殿下那围着玛格丽特度过的快乐时光……


……对了。反正都说到这里了……


沿着这个话题乔治顺便问了一下姐姐。
「话说回来姐姐,我想起某段記憶的一小部分……」
之前和赛克斯也说过,就是那不可思议的场面的记忆。被拿着爆竹的蕾切尔拉下裤子,不知道前后只记得那一幕的话题……说完后,连亚历珊德拉都有些震惊。
「蕾切尔……就算是小时候的恶作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是姐姐,我觉得她是抱着半分兴趣半分有趣的感觉尝试的。」
面对两人非难的视线,蕾切尔闷闷不乐的嘟起了小嘴。
「为什么说的好像是我很奇怪。这件事,可是有前因的!」
「……怎么说?」
「先挑起事情的可是乔治!」






乔治在庭院被蕾切尔拉走的前一晚。其实乔治一直对蕾切尔怀恨在心,在那晚對蕾切尔恶作剧了。
「我准备睡觉,刚想上床时……」
一掀开被子,乔治收集起来的五只青蛙飞了出来。
「我那时也才四岁,所以很恐慌。」
慌张的退避,等把握事态后,才慌忙抓起青蛙丢进了垃圾箱。
「蕾切尔……真亏你能徒手抓青蛙啊……」
「那不是重点。」
把青蛙丢到垃圾箱里后,为了不让青蛙跳走,在上面盖了厚厚的书后才睡觉。
然后第二天。
「等睡饱清醒过后仔细一想,果然还是不能容忍在被子里恶作剧吓我的行为。我认为这是想要破坏我和被子的关系,妨碍我安眠的恐怖行为,因此判决了极刑。」
「……虽然由干这事的人来说有点什么,姐姐的沸点有点太低了吧……」
「蕾切尔,你从以前开始就很讨厌睡觉被打扰啊……」

蕾切尔的脑内法庭是没有最终辩论的一审制。判决下达后立即执行逮捕的蕾切尔特搜班(一人)在庭院发现了蜗牛,然后发现了乔治。
「找到了妨碍别人睡眠后还在悠闲地游玩的凶恶犯罪者后,我最后的犹豫因为愤怒而破灭。」
「所以说姐姐沸点太低了啊!?你的安全装置跟鸟羽毛一样轻啊!」
「蕾切尔,这只是三岁小孩的恶作剧哦……?」
「那这么说,我那时也才四岁哦。不是能一笑置之的大人。」
抓到恐怖袭击的主犯乔治后,在脱他内裤前蕾切尔郑重声明过了。


青蛙也被判决了爆竹刑……撒,青蛙犯下的罪孽就由你来负责吧……?


「就是这样?然后我按照自古以来的作法,把囤积的爆竹塞到犯人的屁股里……」
「得出这种结论的你的思维方式太恐怖了啊!?四岁孩子说这个已经很恐怖了!?」
「蕾切尔……『囤积的爆竹』是什么……?」
「明明都说的这么可爱了。」
「哪里!?呐,哪里可爱!?」
蕾切尔喝光了剩下的半杯茶。
「就是这样,我没什么可内疚的。」
「或许你不内疚,但听的人心情可不好啊……」
蕾切尔没有理会乔治的牢骚,透过换气窗看向蓝天。
「嘛,真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乔治没有被爆竹炸飞吧。虽然青蛙很华丽的被炸飞了,但乔治的大小只能炸得咕紐咕紐的。」
「姐姐,咕紐咕紐是什么?呐?咕紐咕紐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吼——陷入沉思的蕾切尔似乎并不想解释咕紐咕紐的意思。一脸愕然的亚历珊德拉托着腮。
「嘛,呐……因为只是爆竹嘛,能炸飞青蛙但人类还是炸不飞的。」
「因为我还小嘛……这就是四岁小孩的极限了。」
蕾切尔离开座位,打开牢房里面的木箱,翻箱倒柜的找到什么后走了回来。手里拿着圆筒形的“什么”。
「现在倒是可以搞到炸药了……」
「那个,难道……真家伙!?」
「撒,谁知道?」
地牢里回响起了胆小弟弟的悲鸣。





目送着不知为何身心俱疲的乔治走上石阶的样子,蕾切尔对亚历珊德拉小声说道。
「亚历珊德拉,乔治好像现在还没注意到……可以吗?」
姐弟俩的青梅竹马亚历珊德拉带着寂寞和害怕交织的复杂笑容,看着心爱的未婚夫疲惫的背影。
「没关系。自己讨厌並害怕著的魔鬼,其实是因为害羞才反过来故意对他这么严厉……乔治现在还不是可以笑着接受这种事实的心情。」
蕾切尔看着消失在地上的弟弟的身影。
「也就是说,乔治还是个孩子。」
「嗯……就这么概括他,不觉得有点可怜吗吗?」
「我来让他变成大人吧?」
「别那样?再被“姐姐”这么折腾,那家伙要变家里蹲了。」
「很快乐的哦?家里蹲。」
「你真是的。」






先走到地上的乔治,正吸着短暂的自由空气,这时,腰间挂着一串钥匙的狱卒走了过来。
「哎呀?最近都没来,真是难得呢?殿下也来了吗?」
「啊?……不,我只是顺便……陪姐姐的朋友来的。」
「啊,原来如此!……那么告辞!」
乔治抓住了正自然地准备离去的狱卒的衣领。
「……喂,你是来地牢巡逻的吧?掉头是要干嘛!?」
「请放开我!小姐和她朋友聚一块,我绝对没好果子吃!」
「虽然我也感同身受,但这是你的工作吧!拿了工资就工作!」
「被小姐纠缠,拿多少钱都不划算!」
「这我也能理解,但只有我的神经被损耗太不公平了!你也去和姐姐玩一玩吧!」
「不要啊——!」
两个男人的扭打,一直持续到亚历珊德拉走上来为止。


第二十九话 千金在地下开演奏会


「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埃利奥特王子今天也怒气未消。
被关在地牢的原未婚妻耍的团团转。如果不报一箭之仇的话,他的心情就无法平息。
……当然最初的目的是想让她求饶,但不知不觉就降到这个程度了。目标渐渐变小……这种对他不利的点,就当做没看见无视掉了。
活在当下。这就是埃利奥特。

不久前,他的参谋,公爵儿子乔治·法格森因无可奈何的理由脱离了埃利奥特亲信队伍。
他被视察旅行结束后归国的未婚妻催促,开始以繼承者教育為重。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被未来的妻子压榨。
看到他日渐憔悴的脸孔,埃利奥特他们潸然泪下。

虽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
那个未婚妻有可能是蕾切尔·法格森为了处理乔治而叫来的刺客。竟然拉拢乔治难以应付的对手,真是肮脏的手段!
为了世界和平和玛格丽特光明的未来,不管说什么都得让蕾切尔认输,埃利奥特再次坚定了决心。



话是这么说。
总是被先发制人,从来没有赢过。即使和这些亲信们开会,也提不出一个好的方案。而且真想得出来的话,蕾切尔早就被打败了。
大家都在呻吟的时候,玛格丽特泡好茶走了过来。
「大家,请用茶~」
「哦,谢谢!」
男人们聚集在“我们的天使”准备的茶前,玛格丽特看着记录会议的纸。
「埃利奥特大人,难道想不出好点子吗?」
「是啊,一个都想不出来……无论用什么手法进攻感觉都会被反将一军……」
王子,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输了。

轮番看着进攻计划和对手所做过的攻击的列表,玛格丽特指了指其中的一行。
「埃利奥特大人。不想什么新的计策,只要把蕾切尔做过的事改良一下再还给她可以吗?这就是蕾切尔思考的极限吧?我们将它扩大后反击回去,她不就想不到应付的手段了吗?」
对玛格丽特不经意的提议,埃利奥特拍了下膝盖。
「就是这个!」
王子,发现的太晚了。

一边暴露着作为将来的执政者相当不安的因素,埃利奥特他们开始热烈的讨论计划。







蕾切尔一如既往的度过了一天放松怠惰的生活,铺着床正准备睡觉。
「嗯~」
正准备拉下绳索垂下帘子时,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许多客人咚咚的走下石阶。不用说肯定是王子一行人。
「哎呀,这种时间来可真稀奇。」
「哈哈哈,打扰了哦,蕾切尔。」
「真的很打扰呢。」
看到已经入夜却莫名兴奋的埃利奥特,蕾切尔有点疑惑。
不,莫名的兴致高昂的话,多半是脑袋那个了吧……不知为何他拿着像小提琴一样的东西。不,那就是小提琴。
然后跟在他后面的赛克斯扛着两个木桶。
再之后玛格丽特带着大量的锅。
甚至有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带着满满一筐空罐。
最后一脸不耐烦的狱卒不知为何是个三角铁。

蕾切尔扶额。
「这可真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姆哈哈哈哈,你觉得是什么蕾切尔?猜猜看!」
「……回收废品吗?」
「那是王子会做的事吗?」
「闲得蛋疼总是跑来地牢,也不是王子会做的事。」

奇怪的一行人来到地牢的前室,开始摆放自己抱来的垃圾。
看见这摆放的蕾切尔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因为锅的摆放像架子鼓。
「原来如此……是想让我睡不着啊。」
扬起嘴角满脸得意的埃利奥特架起小提琴,用做作的口吻向蕾切尔宣言道。
「我们晚上想稍微做一些合奏的练习,可是找不到可以尽情吵闹的地方啊。然后就想到,在地下牢发出很大的声音也没关系吧于是就来这里了。我们会自顾自的演奏的,你想睡就睡吧。」
然后以一脸彷彿在说“要开始喽!”的表情宣言。
「啊,当然你想听也无所谓哦?之后能给我一些感想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最后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全员带上了耳塞,各自架起了他们的乐器(?)。




埃利奥特的小提琴,发出了像是百年没使用过的生锈铁门被推开时铁锈撕裂的声音。
赛克斯用力敲打木桶发出轰鸣声,玛格丽特用木棍敲打并排的锅,发出金属震颤时尖锐的响声。
没记错的话他们准备阶段时被称呼为波兰斯基的家伙,正拼命摇晃着串起来的空罐头,远观的狱卒在奇怪的时机敲响三角铁。
无秩序的噪音回响在地牢里。只是各自发出刺耳的声音,即使带着耳塞,鼓膜也会感到痛的十分过分的响声。
「意外的开心啊,这玩意!」
「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那个,老夫有在这里的必要吗……」
狱卒的嘟囔音量过低,很遗憾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

蕾切尔带着午睡用的耳塞,老实的坐在椅子上听着。
虽然一声不吭有点让人不安,但平时早该反击过来了,如今却沉默不语,这让埃利奥特的心情更加好了。
「鼓起干劲上啊!」
「哦哦——!」
「那个……老夫上班时间结束了,已经想回去了……」
「哈哈哈,今晚通宵!」




这里有一点,埃利奥特并没有计算到。
虽然本来只是想随意的敲东西,但是人类一旦长时间敲打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涌出掌握节奏的念头。
即使只想无意义的发出吵闹的声音,但一直持续下去的话,不知不觉就会诞生有规律的声音。
渐渐地,没错,渐渐地无规律的噪音中产生了旋律。


闭眼倾听的蕾切尔突然站了起来。
她前往木箱山上寻找,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号。那是某天晚上,她用温柔的音色狠狠地吵醒埃利奥特时……用过的那个小号。
少女像以前对着月亮吹奏时一样,将小号抵上嘴唇。像睡着了一样闭上眼睛,将慢慢的空气吸入肺中,她开始静静地向铜管乐器中吹气。
……在充满噪音的地下空间中,流淌出一个穿透骨髓的美妙音色。

此时,历史开始流动。




恐怕蕾切尔是这其中,唯一一个拥有音乐素养的人吧。
因为她的参战,七零八落各自主张的乐器(?)的声音产生了方向性。
由于低音的主旋律的出现,已经找到节奏的各自的演奏(?)被吸引、汇聚起来。配合着蕾切尔的小号,提琴的音调变了。敲锅的节奏也变了。
回过神来六人的乐器(?)演奏的时机,合为一体变为了一种难以重叠的微妙合奏。所有人都因为演奏有着不和谐音而焦急。
因此本来只想发出不快的噪音的众人,但现在却为了配合声音而拼命的侧耳倾听,寻找着旋律。
「……库,明明我才是主旋律!这样下去会被蕾切尔吞掉的!」
埃利奥特像抓玻璃的猫一样拼命的拉着小提琴。乐队的主导权绝不能被途中参战的蕾切尔夺走。
完全忘记最初目标的王子大人,为了夺回主旋律而持续向小号挑战。

蕾切尔洋溢的小号之音另灵魂激烈对撞摩擦出火花。
埃利奥特倾注热情的小提琴高昂的回荡,而赛克斯则在他的木桶上敲出随心所欲的热烈节奏。
玛格丽特用大群锅架子鼓独自演奏出华丽的间奏部分令人着迷。波兰斯基自我陶醉的摇晃着空罐子串。
最后还有,满脸写着想回家的狱卒所带来的有气无力的三角铁。


完美。
这是一场完美的演奏。
强烈的个性之间互相碰撞,互相排斥,从而诞生出一种音色。
没有乐谱,也没有成为题材的曲子。即兴创作曲的旋律被增幅,萦绕在六人之间,不知不觉中诞生了一首崭新的曲子。
没有陶醉其中的听众,也没有人记录乐谱。只是,这个瞬间满溢而出的刹那的灵魂。
五人。 。陶醉地委身于这再也听不到第二次的曲子中。
然后狱卒还是想回家。


当他们到达忘我之境的瞬间。
「吵死了!你以为现在几点啊!?」
女官长怒吼道。



「给我适可而止殿下!想玩倒是无所谓,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不知道现在王宫大半的人都在休息吗!?」
女官长从目瞪口呆的埃利奥特手中夺去了小提琴。
「不、不是,我(俺)……」
「用私!」
「是!……我、我(私)没这个意思……」
「在这种半夜玩乐队本来就不正常!」
「对不起!」
赛克斯从一旁插嘴。
「但、但是女官长。殿下只是要蕾切尔小姐……」
只是想要惩罚她……想这么说。
女官长叹着气点了点头。
「没错,还有这点!就算是不会往外传声音的地牢,难道就不知道会给被关在这里的可怜的法格森小姐添麻烦吗!?看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多么可怜啊……」
「诶?」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回头一看,刚才还在热烈的演奏小号的蕾切尔已经钻进了床缩成一坨球。
「啊,不仅被关进这里还被这样骚扰,真可怜……」
「不不,等一下!蕾切尔刚才还在……」
像是在否定王子的话一样,蕾切尔突然探出头,泪眼汪汪的哭诉。
「女官长……呜……我本来想睡下的,可是殿下们突然闯进来……」
「你、你!?竟然一个人撇清关系,太狡猾了!?」
「呜呜呜……好难受啊……」
「真是的!殿下!半夜给法格森小姐添麻烦,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不是都说了,这家伙这也在兴致高昂的……」
「看了她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说这种话!给我上去,要说教了!」
「是真的啦,你听我说!?」
「诶?我们也要?」
「老夫也!?为什么!?我想回家!」
「给我闭嘴!」
除了蕾切尔以外,现场的乐队成员全部被带走,强行参加了女官长直到天亮的说教。






刚才的一切宛如一场梦一般,宁静再次回到了地牢。
蕾切尔整了整枕头,轻轻的关上了灯。


第三十话 千金做运动


蕾切尔从书中抬起头,仔细倾听刚才隐约听到的动静。
「这是……骑士团在训练吗?」
从换气窗外能隐隐约约听到谁的号令声。
一边听着从远处传来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喊声,蕾切尔思考着。
「话说回来……最近都没运动啊。」
虽然原本生活的就不怎么热衷运动,但也因为王妃教育的逼迫而经常在王宫中来回走,和现在完全出不去房间的情况比起来算是运动量相当大了。
虽说没有感觉到因运动不足而发福……
「难道说,最近睡眠很浅是因为运动不足吗?」
重要的睡眠被影响了。虽然多半是因为睡太多了。

蕾切尔「姆……!」可爱地鼓起脸看着虚空。
「这当然也是呢……一直待在牢房里,完全没累过啊。」
确实不怎么自由。但若是普通人也应该会有精神上的疲劳。
完全看不出那种样子活蹦乱跳的蕾切尔,想着自己真是完全没有节制,叹了口气。
「这样不行啊……明明平时因为要当殿下的婚约者而接受王妃教育,累的钻进被窝五秒钟就能睡着。」
那应该也算不上健康。

蕾切尔敲了下膝盖。
「这么说来,想着会不会有这种情况而准备了能在牢房里用的健身器具来着。」
打开四周的木箱,寻找之前准备好的健身器材。
「那个——因为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所以就买了……嗯,是这个吧。」






埃利奥特去为参加骑士团训练的赛克斯加油后,漫步于走廊,正在回来的路上时,听到了从后院传来的奇怪声音。
「呐……有没有听到咔哩咔哩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赛克斯和波兰斯基侧耳倾听,然后面面相觑。
「听到了……但这是什么声音?」
「怎么说呢,像是在削石头的声音。」
赛克斯靠直觉探索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走到了地牢前。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清楚的听到牢房里传来削东西的声音。
「……喂,又是那家伙吗?」
「后院附近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准是蕾切尔小姐没错了。」

抱着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的确信,他们走下了石阶,然后看到了把手摇曲柄型钻头按在墙上钻洞的蕾切尔。
「喂,蕾切尔。」
「啊呀,这不是殿下嘛。有什么事吗?」
已经钻到一定程度告一段落的蕾切尔回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穿着四肢都能看见的高露出度的轻薄衣服,而且因为做了给石壁开洞这种重劳动而浑身是汗,变成了男人没法直视的样子。
「你啊,就算没人看着……竟然这副打扮……」
「阿啦?因为要运动,只是换了身方便的服装而已?」
听到这句话,埃利奥特移开视线看向蕾切尔手上的东西。
「……喂,赛克斯,最近流行削石头的运动吗?」
「既然蕾切尔小姐在做……那就是有的吧?」
「为什么要被牢房中的囚犯教育流行啊?」
三个人小声商量着,然后突然把视线转向正用毛巾爽快地擦脸的蕾切尔,只见她脸上反而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又没有石工的竞技会,我根本没有听说过那种运动……」
「诶……?但是,你说在运动……那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埃利奥特重新看向蕾切尔的手上,原先的钻头被放在一边,取而代之蕾切尔正在将某种突起物装在墙上。
刚好能够一只手握住的物体,看起来像埋在土里的小石头。正中间有着个桩一样的东西,蕾切尔用锤子把它敲进刚才钻开的洞里。
仔细一看,整面墙壁上都贴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
由错综复杂的石头垒起来的石壁表面上,突起物紧密的镶嵌其上。举个栗子,就像在大岩石上,密密麻麻的躺着各种被海浪冲上来的海星,看着很恶心的风景。
对于埃利奥特的问题,似乎把要做的事搞定了的蕾切尔回答。
「这是岩点。」
「……岩点?」
用白色的粉末涂满双手后,蕾切尔抓住墙上的突起物,做出想要爬墙的动作。
「好,看起来没问题!」
对自己制作的东西,蕾切尔露出很满意的笑容。
「不,我完全不懂你要做什么。」
被放置的埃利奥特。
在手上涂抹白粉,用手指抓住突起攀上墙壁。看见正在尝试的蕾切尔的动作,这似乎就是她所说的“运动”。
「结果到底,这是在干啥?」
「是徒手攀岩!」
埃利奥特把视线从自信满满的蕾切尔转向赛克斯。
「知道吗?」
「不使用道具,徒手攀爬巨石之类的竞技,或者说是技术……不过,原本这就不是应该在牢房里做的运动啊……」
看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的赛克斯,蕾切尔嗯嗯的点了点头。
「就是如此……不过这个牢房果然高度不够啊。」
「不,所以说。问题不在这里?」
对很在意奇怪问题点的蕾切尔,赛克斯也找不出合适的话。
将语塞的赛克斯放在一边,蕾切尔像是“想到好主意了”似的拍一下掌。
「对了!殿下,我把天花板掀了可以吗?」
「可以个鬼!话说,不要擅自地在牢房的墙壁上开洞!!你啊,这下怎么办……竟然在一面墙壁上开洞还装上了奇怪的东西……」
「这不是奇怪的东西。是岩点。」
「作为“奇怪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不要擅自改造牢房啊!」
对于埃利奥特的谴责,蕾切尔无意的嘟起了嘴。
「明明我绘画的时候是笑着看的……」
「是·谁·在笑着看啊!?我都被臭晕过去了哦!」
「算了算了。再说画画的时候也是,要是不事先告诉我禁止的话……就算结束之后再说也无济于事啊。」
「那你就先来取得许可!才不是无济于事!?你从地牢出来的时候,绝对要把这恢复原状哦!?」
「我至死都会被关在这里哦?死后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那你道歉也行。」
「不要。」







对于完全不理不睬的蕾切尔,埃利奥特他们怒吼的疲惫不堪,离开了开始练习的蕾切尔,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埃利奥特叹了一口气,望着开始泛红的天空。
「呐,赛克斯……」
「……什么,殿下。」
埃利奥特抬头望着天空,脑海中却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穿着轻薄衣服运动的女人……真好啊。」
同样望着远方的赛克斯点头。
「是啊……这么一想,玛蒂娜汗流浃背的样子也很不错啊。」
一旁的波兰斯基扭动着身体。
「一脸平静的……淡定地用毛巾擦脸……强调了素颜的这个动作,真棒!果然自然的美人真好啊!」

思春期的三名少年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想法,仔细咀嚼着眼睛中留下的残像。





我这些天都没转载,理由很简单,上金币后我本来打算在这边新转载的部分加个积分限制的,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所以就没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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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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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10000
geniuszhu 騎士
漫画在哪能找到啊?

3 年前 0 回復

堅果 平民
看了漫畫過來

感謝搬運 也感謝真白的諸位翻譯者

4 年前 0 回復

mcy2313 平民
看了漫画过来,看小说了

4 年前 0 回復

596703777 騎士
又是公爵千金 没事我喜欢 感谢大大搬运

4 年前 0 回復

sizukadesu 子爵
明明只是会动脑筋的千金,一家人真是好过分的发言呢~!
不会管理谍报组织的女仆才不是真正的女仆

4 年前 0 回復

IzumiReina6 騎士
心比天大的公主,让人想起来某魔王城的公主

4 年前 0 回復

逗逼YKD 騎士
感觉一帮猪队友==

4 年前 0 回復

懒惰的熊 子爵
' hanjo5 发表于 2019-11-26 03:38 你这么一说到真有可能是打傻了 话说这部作品里没一个常识人啊 '


我个人觉得除了王子,大家都是有常识的,只是男爵小姐的常识稍微和其他人有点不同,不适合宫廷内

4 年前 0 回復

hanjo5 勳爵
' 懒惰的熊 发表于 2019-10-14 16:26 看完表示女主就是天生的王者,自己也清楚婚约不会被废除,就是搞个事情休息休息。家长全部正常,明显就是给 ... '


你这么一说到真有可能是打傻了
话说这部作品里没一个常识人啊

4 年前 0 回復

空口白水 平民
这个我之前看过,女主是真的狠人,国王夫妻都觉得只有和她结婚才可以让国家发展下去的,而这个沙雕王子还以为她是头绵羊…潜意识里忘记了最深的恐怖

4 年前 0 回復

kunnan0 公爵
感谢大佬翻译!
话说女主让我想起神夏里福尔摩斯的妹妹。。。也是把在监狱里搞事,也是把他虐到记忆错乱。。。

4 年前 0 回復

ShakeS 騎士
' -リューズ- 发表于 2019-11-13 22:59 我們只翻了本篇(1~46)+2番外 (WEBx2) (´・ω・`) '


谢谢大佬(*°∀°)=3

4 年前 0 回復

-リューズ- 侯爵
' ShakeS 发表于 2019-11-13 20:43 多少话完结来着?感觉离最终话不远了 '


我們只翻了本篇(1~46)+2番外 (WEBx2) (´・ω・`)

4 年前 0 回復

ShakeS 騎士
多少话完结来着?感觉离最终话不远了

4 年前 0 回復

-リューズ- 侯爵
這邊是真白萌那邊的版主(笑)兼校潤  (つ・ω・)つ

預計明天中午後會上金幣 想要看的人請把握時間 (´・ω・`)

(雖然想幫忙搬過來 不過使用只看該作者的人大概會受影響吧 _(:3」∠)_

4 年前 0 回復

a509170123 子爵
說實在 這本也實在太鬧劇了吧XD

4 年前 0 回復

冷血热血铁血 騎士
所以乔治是被虐得记忆错乱了。。话说用因为害羞才欺负弟弟来解释谁能接受得了啊

4 年前 0 回復

-リューズ- 侯爵
' Lisbeth 发表于 2019-11-1 21:28 原来以为玛格丽特是心机婊,但是看这一节,这妹子根本就是单纯得发蠢而已。 ... '


32話有她的成長背景,不過不否認是個笨蛋就對了 (´・ω・`)

4 年前 0 回復

Lisbeth 子爵
' opro156 发表于 2019-11-1 10:14 第二十五话 千金招待客人 '


原来以为玛格丽特是心机婊,但是看这一节,这妹子根本就是单纯得发蠢而已。

4 年前 0 回復

-リューズ- 侯爵
本帖最后由 -リューズ- 于 2019-11-1 19:21 编辑


這邊是真白萌被火星的版主(笑)兼校對 ( ゚∀゚) ノ

現在已經完結撒花 感謝大家的支持 (つ・ω・)つ

歡迎各位有事沒事就來真白萌座座 (´・ω・`)

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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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ro156 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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