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平凡中二的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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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是只出現在夢裡的搖籃曲,優美的女聲哼唱著意義不明但令人安心的語言,但每次醒來都不記得搖籃曲的旋律,只記得最後的最後,她一定會對著我說:夜晚再見。

清晨的7點,窗外的車道已經傳來陣陣行車聲,以前都沒怎麼注意的,因為玻璃的隔音尚算良好,但現在卻覺得過分吵雜,就像沒睡好覺的心情,覺得什麼事情都額外煩擾。換好衣服之後看了下鏡子之中的自己,蓬亂的頭髮,稀疏的鬍渣,隱約能見的黑眼圈,是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邋遢的人,所幸工作的地方不需要見客戶。看了看手機,從起床到出門,根本不需要10分鐘。

工作的地方是廚房,餐具的掉落聲,廚具的碰撞聲,刀具的切菜聲,加上收音機每小時重複播放的歌曲,人來人往的喊罵和打鬧,一切原本是那麼熟悉的聲音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擾人心煩。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不是上班和同事喜笑怒罵,變成了晚上在一杯溫奶茶和老電影之後的安眠。

閉上雙眼,等候著靈魂慢慢地從絕望的現實墮入溫柔的夢鄉。熟悉卻陌生的搖籃曲慢慢地從遠方飄來,溫婉的女聲漸漸地停留在頭上,能感受到頭枕在她雙膝之間,被她的手輕輕撫摸著臉頰,空氣充斥著寧神的幽香。身想動卻動彈不得,話想說卻說不上話,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聽著千遍一律而不厭倦的曲子,感受著被她長發輕微觸碰的刺痛和撫摸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她停了下來細說:夜晚再見。

當睜開雙眼時已是早上的7點,窗外的車道已經傳來陣陣行車聲,而心思卻停留在昨晚的夢中,不記得曲子卻記得夢中的感覺。

“喲,最近你好像有點不夠集中哦。昨天的數字你數錯了哦,加上上個星期也有一些零星錯誤。下次好好注意啊”上司對我說道我才忽然從昨天的夢醒來。

“嗯,沒問題。”

我走進更衣室,望著鏡子嘆了口氣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勉強將心態調整成工作狀態。然而隨著夢境越來越清晰,早上起床就越來越沒精神。雖然有意識地將心態集中,但深處卻是期待著夜晚的來臨。

終於在一個晚上,雙手能在夢境活動了,雙眼也很清晰地知道被一塊漆黑的布蒙著。歌突然停下,像是她被突然的事情愣住。我將雙手慢慢擺回原處,艱辛地說出:“可以繼續唱嗎?”卻突然想起她唱的歌不是我能理解的語言,我說的話她能聽懂嗎?但這個憂慮很快就被歌聲所帶來的恬靜所覆蓋,而我也在這慢慢長夜之下漸漸地記下了旋律和難以發音的歌詞。第二天的早晨是前所未有的疲倦,身體和精神都在咆哮著需要休息,但心靈上的滿足足以驅使著我托著疲憊的身軀和精神行動。

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體也逐漸能夠在夢裡活動,說話也逐漸流暢,在長夜之中與夢中的她開始了對話。天氣,家庭,工作,興趣,時事,政治,八卦各種我能夠找到的話題,她也很認真地跟我探討著所有我帶出的話題,在嚴肅的話題上說出自己的意見,在輕鬆的氛圍上輕輕的笑聲。終於在某一個晚上,我說出了埋藏在心裡已久的話:“我們可以在一起嗎?”歌聲停了下來,周圍也瞬間寂靜了下來,等待她回答的時間就像永恆一樣長直到她回了一句:“可以啊。”雖然看不到,但卻感受得到周圍的世界瞬間明亮了起來,空氣裡流動著喜悅的感情。直到時間來到終點,她用著和以往不同的口吻說:“夜晚再見。”聽著像喜悅但也充滿著憂傷。

“你有試過摘下眼布嗎?”拖著疲倦身軀的我在下班的路上突然被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叫住。

我望了一下四周,思考了一下為什麼這個男人在陰天戴墨鏡,然後才驚覺這男人是在對著我說話。

“我嗎?”

“嗯,有試過摘下眼布嗎?”

我頓時警覺了起來,眼前的男人知道夢的事情。男人察覺到我的警惕,又說道:“我是在救你啊,趁你還沒死在夢中之前摘下眼布吧,那是唯一的方法。”

我慢慢的往後退,直到一個我感覺安全的距離後猛然回頭奔回了家。鎖上了門,著急地思考著為什麼那個人會知道我夢的事情。

“喲,我都冲好咖啡和奶茶了。”

我回頭,發現那個人已經坐在了餐桌上,手裡拿著一杯冒著白煙的咖啡,桌上放著另一杯冒著白煙的奶茶。他伸手示意著我坐下。

“你最近有照鏡子嗎?有注意到自己的臉色有多差嗎?”他打開了話匣子。

其實自己有注意到臉色是變差了,餐廳裡的同事也隔三岔五地問我身體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休息。而我也就敷衍地回答只是晚上打遊戲又通宵了,事實是連我自己也知道那個夢在帶給我負擔。

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因為我不想承認那個夢在對我造成傷害,更不用提夢裡那個我深愛的女性,她絕對不會對我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在做夢嗎?”他突然問道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你摘開眼布後,你就知道了。”他說完後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去,“這麼難喝的咖啡你從哪弄來的。”

我望著他喝完咖啡的杯子,心裡回答著:她喜歡喝咖啡啊,所以想嘗試一下。

夢境照常到來,但心卻被下午的男人那番話奪去。“有試過摘下眼布嗎?”他的問題一直在耳邊迴轉。我慢慢地將手伸到眼布處,她突然停住了歌聲,抓住了我的手,跟往常一樣溫暖的手卻佈滿了汗,隨著她咳了兩聲,我的心思瞬間回到了她身上。

“沒事吧。”我擔心地問道。

“沒事,有點不舒服而已。”

“你也會生病的嗎?”我打趣的說道。

“有點冒犯了哦。”

“啊,對不起,哈哈,那我能幫點什麼嗎?”

“你幫不到啦,心意收到了。”

說完,她繼續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搖籃曲,但我比較在意的是中間雜夾著的咳嗽聲。

第二天早上,如常的時間起床刷牙,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竟然覺得以前的自己的儀容比較整理。出門後拐了幾條街區後又看到那個帶著墨鏡的男人。

“沒有摘下眼布啊。”他微微地笑道:“是不想從溫柔的夢鄉醒來嗎?”

“你懂什麼,我是真心的。”

“哈哈,連樣子都不知道就說自己是真心的,而且還是對著夢中之人,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他的話一矢中的,我愛的的確是夢中之人,一個說出來並不會有人相信的事情,甚至可笑之極。但愛情的力量從心裡湧出,我冲著那男人說道:“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我也依然愛著她,期望著這份沒有希望的戀情有一線的曙光。”他搶了我的回答,並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著。

“切。”我選擇了無視他趕往了我工作的地方。

我在餐廳的更衣室裡用著冷水沖洗著臉,希望能冷靜一下頭腦。我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道:重要的是她對你有多重要,而他,一文不值。下班後我急匆匆地趕往家,打開電腦開始尋找著能夠幫助她的信息,但是不出意料地,網上根本沒有能夠幫助夢中人的文章,反而在一些不知名的都市論壇裡找到相關的都市傳說,全都是關於有夢魘用不同的方法令人死在睡夢中。而令我在意的是其中一個帖子裡面有寫到:唯一的解救方式是在精力被耗盡之前在夢裡睜開雙眼。

夢裡,她咳嗽的次數漸漸變多,她的手也從從前的溫暖轉變成冰冷,以前落在臉頰的柔順的頭髮現在像鋼針一樣劃疼著我的皮膚,同樣的曲子,同樣的旋律感覺也變得無比的空洞駭人。

我問道:“你沒事吧?”

她也只是擠出一句:“沒事。”然後繼續著那充滿異聲的搖籃曲。

“我能摘下眼布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嗎?我在擔心你。”

我等了幾秒,她還是繼續唱著沒有回答,我又將手伸往了眼部。她冰冷的雙手狠狠地抓住我的手,鍵鋒銳利的指甲陷進了我的皮膚,我疼得連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行對吧。”然後將手伸回。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著她的歌,而我的心也開始擔憂起那個男人和論壇上所說的事。第二天,如剛剛做完噩夢一般醒來,滿頭大汗就像我剛做完劇烈運動。我喘著氣來到了廁所,用著冷水拍打著自己的臉,相信事情總會有好轉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期待般好轉,反而每況日下,她的聲音逐漸沙啞,那個曾經動聽的搖籃曲如今已是一首有著相同歌詞旋律的雜音,周圍的空氣就像附和著雜音一樣變得無比冰冷。一直詢問著她發生了什麼事得到的只是冷漠的無視。

直到有一天,我跟她說:“感覺你的歌變了好多啊,我比較喜歡以前的樣子。”

她停頓了許久,然後繼續用著沙啞的聲音唱著那首搖籃曲,但我的內心卻找回了當初溫暖的感覺。腦內傳來了她以前動人的聲音:“我允許你摘開眼布。”

她冰冷的雙手溫柔地將我的手放到我的眼前,我的手按著那塊一直遮蔽我雙眼的黑布,內心掙扎我是否真的要拿開。她柔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嗎?來,我們一起拿掉吧。”

她的手疊在我手上,慢慢地引導著我的手將黑布摘下。

我突然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刺痛著我的雙眼。我趕緊衝進廁所用水沖洗著疼痛的雙眼,從鏡子裡能看到雙眼的被黑影所蒙蔽,我擦了擦了鏡子,並不是幻覺。我掏出手機對鏡子裡的自己照了張相,發現照片裡的雙眼雖然看起來並無大礙,但卻顯得空洞。

我突然想起夢裡的她究竟現在怎樣了,我匆匆地請了一個病假,然後買了一瓶安眠藥,想直接回夢境。但卻只有睡意沒有真正的睡著。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一天,兩天,三天……一星期,一個月,決定去找那個知道真相的男人。

“叮咚。”是門鈴的聲音。我打開門,是那個我要找的男人。雖然隔著墨鏡,但卻本能地感覺到他的眼睛跟我一樣被黑影籠罩。他意外地說道:“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我請他進了屋,給他冲了一杯奶茶,給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我是咖啡黨啊。”他說。

我喝了口難喝得不行咖啡說道:“你不是說我咖啡難喝嗎?”

“本來是來收屍的,我沒準備話題啊。”他也喝了口奶茶說道。

“她是什麼?”我問。

“我也不知道,夢魘吧,可能。”

“你的眼睛。”

“嗯,我也遇到了,三年前,那時真的好險啊,告白之後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將我雙手按住然後唱著跟前一秒一樣但又極其不舒適的曲子。”他對著天嘆了口氣。

“不是漸漸的變嗎?”我疑惑道。

“不是哦,是告白後的瞬間。你沒說出你愛她之前就睜開雙眼應該沒什麼驚險吧?……”

聽到他的話我楞了一下,但沒打斷他,他繼續說道:“之後我對發生的事很敢興趣就自己查了一下。到現在知道的只有每首曲子都不一樣,她們的糧食是人類的戀情,所以她們的歌其實是充滿了戀愛之情的魔歌。在對方愛情滿溢的時候展現自己的真身所帶來的落差就是她們的收割方式。在心情突然出現巨大落差的時候人就會不願面對‘現實’,從而永遠停留在幻想的夢中夢。”

隔著墨鏡都能感受得到他說這些話時的哀傷,應該是和我喝著難喝咖啡的心情一樣吧。

“對了。”他繼續,“你應該發現你不能睡了吧?因為你的雙眼已經留在了那個只有她能進的夢境,所以你要睡就要有‘鑰匙’進去夢境才行,而那‘鑰匙’不是別的,正是那首獨一無二的搖籃曲。”

我問他:“為什麼你要幫我?”

他沒回答,只是留下了空的杯子然後走出了屋子。

我回到了房間,搖了搖那個已經被我吃空的安眠藥瓶子,然後躺在了床上,尋著記憶哼起了旋律。就像她還在一樣,柔順的頭髮微微刺痛著我的臉頰,溫暖的手撫摸著我的頭,嘴唱著那首動人的搖籃曲,我慢慢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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