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瞳


时间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达到狂热的高峰时,而地点,就是在世界最古老的城市沦落的国都里,这里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来自东岛国度的每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本能原始的欲望驱使着他们在这个曾经美丽的城市发泄着。
痛苦,绝望,愤怒,悲哀,疯狂,扭曲,种种负面的精神将这座城市吞噬。
中学的教员路云中愤怒的注视着异族的仇敌,他的眼里快要滴下血来了,他的两个儿子被这伙人杀死了,残忍的分尸,内脏流在了地上,而他的妻子和最小的女儿却还在他的眼前被那些野兽一次次蹂躏着。
一个士兵踩着路云中的身体,放肆的大声笑着,似乎觉得这是有趣的光景。被刺了数刀的路云中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流出自己的身体,胸里的热气似乎要冷下来了,但是眼中的一切让他狠狠的咬着牙,他不想死,他愤怒的想着,他想至少要杀死一个仇人也好,他不想这样没有意义的死。
那个士兵应该是觉得快要被折磨死去的人最后的表情会很有意思,于是低下头看着路云中的脸,然后做了一个鬼脸,接着所有的人就都笑了起来。路云中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了,无论是生命还是机会都是最后的了,就在这一瞬间,他奋力的挣起身子用尽全部的力气咬出了那个扮鬼脸的家伙的鼻子。
那群人一阵喧哗,刺刀从各个方向刺进了路云中的身体,但是路云中却依然没有松口,他就这样瞪着眼,咬着仇人,任由后者发出嚎叫也不松口,然后断了气。
终于一个聪明些的家伙一刀砍下了路云中的首级来,然后掰开了他的牙。那没有了温度的身体倒下来,路云中的妻子痛苦的喊叫起来,但是却被那没了鼻子的家伙用刀刺过了胸膛。
咒骂着,那群家伙将唯一还活着的路云中的小女儿的四肢刺伤,然后兴致很好似得将这屋子点着了,就连没了鼻子的那家伙也忘了疼一样的叫起好来。被蹂躏了很久的少女却好像已经死去一样,没有一点的反应,倒在了父母兄长的尸体边,看着火将她和那些野兽分隔开,那些扭曲的面容映着火光刻在了她的眼里。
死亡,死亡,死亡。
这一天,刚好是路云中最小的女儿,路北寒十五岁的生日。她是在自己生日这一天死去的。
“居然有这样的心啊,人类的欲望居然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吗?”一个声音在路北寒耳中响起来,“真是美妙的人间地狱,血的风景和味道都很不错。只是还是缺乏一点美感,算了,我也不应该对那些猴子有太高的期望才对。”
“对了,我有东西,很适合你现在的情况。反正死亡与生存都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人来说,活着要好一点。你也是这样想的吧?说不出话了吗?真是可怜啊,就像是被小孩子玩坏了抛弃的小狗一样。”
路北寒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有人在抚摸自己的额头,莫名的居然有些安心了的感觉。肉体和精神的痛苦似乎都已经消失了。
“你想要是吧?也好啊,反正你也有东西可以交换的。对于死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东西,而且对于那东西来说,也会是累赘的。你不会死的,你永远不会死的,但是你也不会再成长了,算了,对于人类来说这被认为是好事。你可真是赚到了啊。”
刺痛的感觉忽然间回到了已经麻木的身体,路北寒的身体抽搐起来,被那些人蹂躏的痛,被刺伤的痛,被火烧的痛都涌出来了,眼似乎可以看到东西了一样,她忍着痛想看看眼前的那人,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得住的。
“人类是不可企及的,龙瞳是人类不可企及的。铁木真也好,理查德也好,他们都还是差了一点点的。现在我将龙瞳给你,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那声音停了停,“仔细看看你还真是很漂亮啊,就人类来说的话。”
路北寒稍微抬起了头,却只看到了那人在火光里对她笑了笑,便与烟雾一同消失了。
应该死去的,但是再也无法死去了,路北寒现在还是不懂得这样有什么意义,但是很久以后,这样的意义却一直压在她的身上。
在她死去的这一天,路北寒再回到了这个世界。
眼中的世界,却再不是过去的样子了。火焰压在了路北寒的身体上,但是却被从她身体里涌出的寒冷吞噬掉了。
金色的瞳孔,映着火焰,布满了黑色的血丝,似乎散发着妖魅的光。路北寒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在龙瞳的力量下改变了,一种不应该存在于活人之上的异样的美感在她的身上却显得那样的理所应当。也许,现在的路北寒真是和传说里的修罗一样了。
要活下去,要在这个地狱一样的战争的世界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哪怕只剩下自己也要活下去!神智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但是,从家人已经烧成黑色的尸体上踏过时,路北寒却有了这样的心,似乎是有声音在喊着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龙瞳中的世界,扭曲燃烧着,飞散着痛苦灵魂的面容。
这个世界,这剩下了施暴的兽,受暴的物,已经再没有一个人了,再没有一个人了!这剩下自己了。这就是龙瞳里的世界,这就是事实的世界,这就是在这古老国都里扭曲的灵魂的本质。
……
死亡的血腥根本无法散去。那军曹再也忍受不住,剧烈的呕吐了起来。这些人已经做尽了只有疯子狂人才可以做出的事情,但是,但是现在的这一幕,却并不只是可怕而已。诡异,恐怖的诡异感。
眼前这几个士兵正用力拉扯出自己的内脏来,然后用牙齿去咀嚼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弄得血肉模糊。他们没有休克,意识也应该很清醒的,他们在痛苦的呻吟,他们在绝望的呼叫,但是,就算是一个军官用枪射击其中一个人的头颅,他们却依然还活着,继续做着这令人恐惧的事情,继续将自己撕裂开,将自己吞噬掉。
这样子,甚至说是有些滑稽吧?但是却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崩溃掉。他们的伤口几乎都没有再流血了,一个人用力的拉着自己的心脏,勉强的低下头咀嚼自己的心,发出了声音来,骨也被弄断掉了。另一个人的眼睛已经被他自己取出来了,但是他还在将手指继续的伸进伤口里,向脑里探进去。
汽油被淋在了这些人的身上,不,现在他们只是部分人类器官组成的活物而已了,然后点燃了起来。化为灰烬,才是最后的解脱吧?
火快熄灭时升起的黑烟,在少女的眼里扩散开来。她没有表情,只是很无聊似的叹了一口气。报仇了,但是心里却并不像是一开始期待的那样会轻松起来。这样也好吧?少女闭上了眼,转过身,离开了这城市。
要活下去,只剩自己一人也要活下去。拥有着龙瞳的她还有很长的未来要面对,在十六岁来临前,她已经决定了,要背负着这样的心,活下去。
随着少女的脚步,龙瞳的故事也慢慢的开始了……

路北寒发觉自己的食量大了很多。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杀死看到了那些异国的士兵,将他们的食物和钱取走。
她并不甚关心所谓国仇,国家就是应该保护人民才对,舍弃了国都的百姓逃亡的政府,在路北寒看来是没有这个让人民去守护的。她也并不关心那些偶遇的难民,她只是想要自己活下去就好,除了生命,她已经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在黄昏时,路北寒终于走到了这似乎还算平安的小城镇。就在这里休息些日子吧,直到这里也陷落为止。路北寒还有钱,也有些女人的首饰,这些都是从那些死去的人那里得到的,更多是从那些被自己杀死的士兵手里得到的。这些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像普通人那样的,像没有龙瞳的人那样的生活些日子了。

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最近唯一的新闻,大约就是那位据说是到这里来避难的有钱小姐。她很阔气的买下了一间小楼,用的可是真正的金条。
也许是哪个大人物的妾之类的,这样的想法一开始也是有的,不过见过那位小姐的人,都完全放弃了这样荒谬的想法了。稚弱的面容与冰雪的气质,那双完全不像是世间之人的美丽的眸子,这位小姐绝对应该是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才是啊!
不过,那位小姐也的确是很神秘的,她几乎都不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总是一个在自己的宅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小城最好的一家饭店“荣至轩”和这位小姐定下了契约,为那为小姐每天送来三餐,大概也就是那家店的伙计是最常见到这位小姐的人了吧?
在战火越烈之时,这位小姐的来到,真是让那些小镇的居民感觉到了轻松些,至少多了些谈资啊。

路北寒住在了这小镇上。
阅读是现在她唯一的消遣了,他的父亲是小学的教员,也有教女儿这些知识的,他是个很开明的人啊,他甚至想就算女儿也可以留洋学习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有很好的眼界,只是却没有看透人心。他没有向导人可以堕落到那样的程度啊。
路北寒翻过一页书,是《史记》。
“小姐,我是荣至轩的。”在这时,饭店的人高声喊着,送午餐来了。路北寒放下了书,那个伙计已经进来了,路北寒是不锁门的,拥有龙瞳的人,是没有这样做的必要的。
就像是对待猎物的猛禽一样,路北寒冷冷的目光停在了那个伙计的身上,后者有些畏惧的退开了一点。“我知道了,放到桌上吧。”看着那伙计的双眼,路北寒不带一丝感情似的说道。
虽然这位小姐是那样的美丽,但是那伙计实在不敢在留了,这里的气息压抑得就好像是死人聚集着一样,而那位小姐的眼,更是让人觉得心就要跳出胸口一样的压迫着精神。

空气有血的颜色了,并不理会那伙计,路北寒闭上了眼,让眼中那些扭曲丑恶的怨念从视线里一时的消失,只剩下了一片的黑暗。
龙瞳可以看见的是“念”和“真实”,但是这些东西,大概并不一定是那样美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世界。
很快,这里大概也会被吞噬掉了,被那些野兽一样的人。算了,这也并不重要,再到下个城市去就好了,反正只要自己活着就好了。就算这个人间都变成和沦落的国都一样的地狱,但是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足够了!
这个国家夸称有四万万的国民啊!可以杀得尽吗?会这样去做的人,会这样做的国家,不是太愚蠢了吗?滑稽得让人想笑出来,但是,为了这个滑稽的原因死去的人,不是太可悲了吗?就好像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兄长那个样子的。
要救别人吗?要救这个小城的人吗?
路北寒问自己,但是却找不到一个理由……
傍晚。
路北寒难得的离开了家,一个人默默的走在黄昏的小镇上。但是在她的眼里,这个似乎还很安详的小镇,却已经被那些死亡的怨恨纠缠,弥漫着沉默的绝望。
死了多少人?三十万亡魂的恸哭没有一刻停息。但是如果连这样的悲哀也只是一个开始的话,那这里又会成什么样子?
在火焰里,一切都化为灰烬。幸福,希望,都在火里燃烧着。那些那自海的那边的士兵,早就已经成为了饿鬼了,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他们生存唯一的证明成为了杀掠,除此,再无其他。
是可恨还是可悲?
行尸走肉的饿鬼屠杀麻木的愚民?
已经将父亲,母亲还有兄长的仇恨了解。之后就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自己可以在心里涌出一点国仇之急吗?
这里,也会变成地狱的,虽然现在这里似乎是那样的宁静。

看得见深渊里的鱼的人是不幸的,因为,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拥有龙瞳,又如何?

来了,终于来了。
清晨,路北寒看见了血的躁动。她想,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那一百人的先锋,大概两天就可以到达了,就连这小镇的人,老早就开始避难去了,虽然他们也未必知道应该逃向什么地方,其中包括荣至轩的老板。路北寒已经自己做饭一段时间了。
逃不了,或者是不愿逃的人,将自己关在家里,紧闭着门窗,似乎觉得这样就安全了些一样的。

父亲为什么不逃?
路北寒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却想起了这个问题来。父亲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却没有逃啊?应该是有机会的才对。

“我们不必逃,那些家伙不至于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吧?再说,逃什么地方去?无家无国,何以容身?逃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不可以逃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路云中对妻子说道,并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是在望向熟睡中的儿女时,似乎有些悲伤。
两天之后,他死了。

“我不想救任何的人,也不想杀任何的人。只不过你们恰好挡了我的道了。只是这样的。”龙瞳中映出了那名士兵惊惧的面容,路北寒冷冷的说着这样的话,而她的脚下,土地已经被那些士兵的血染成了黑色。
他们会想到些什么?忽然,路北寒有些好奇,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

这支部队本来的很快的行进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的。忽然就看到了那个女孩,走了过来。
一个士兵开口斥责,打算将那个女孩杀死。在这样的行军的时候,带个俘虏并不好,而且,开枪的话会惊动到探子的,所以,已经有人将刺刀拔出了。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也就在这时候,那士兵却在心里涌出了对自己的强烈的厌恶感。似乎眼前的每个人都一样,所有人自己都在厌恶!那是一种扭曲的意识,自我毁灭的意识,完全毁灭的意识。杀了其他人!再杀了自己!这样的念头刻在了心里,然后,手就动了起来,要这样去做,必须这样做!
自相残杀与自我毁灭的时间并不需要太久。
当那士兵觉得理智恢复时,那少女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眼前。美丽仿如天人的少女站在地狱般的地方。这是种诡异的美感。人类可以做到的吗?那个女孩是,是阿修罗的化身吗?杀戮与战争的化身?
她在对自己说话,但是,翻译已经被几把刀斩开了,脑和肠涂在地上,成了无生命的有机质。
可,自己似乎可以理解她的意思,可以理解。

“回去吧,告诉你一样的人,千万不要挡住了我的道,毕竟,这是现在我唯一杀死你们的理由了。”路北寒说道,她知道这个人是可以理解她的意思的,虽然多少会有点偏差,但是并不重要了。
之后,她离开了,踏着染血的路。

要避开她的道路,要避开……
那个士兵呕吐了,他受不了了。但是在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那少女的面容,只是记得她那金色的眼眸,那异样的色彩,那不是人类的眼啊!
当再抬头时,女孩红色的背影已经远了,士兵无力的瘫倒在了血肉和自己的呕吐物上。

军队终究不会因为一个士兵的疯言疯语而改变方向的。但是路北寒却想是在期望些什么似的望向了小镇的方向。
血与火里,她看到的不过是又一池的地狱。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路北寒这样对自己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在这一刹那,龙瞳也解开了约束,那座小镇的新主人很快也会毁灭的,在疯狂的自我厌恶里毁灭掉,但是路北寒已经不想看了。
龙瞳是可以改变命运的,但是却只是不幸而已。龙瞳是改变不了时间的命运的,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幸。知晓,就是命运的玩笑,人都是时间的奴隶,但是,知道这一点的话,大概会有些残忍吧?
对路北寒来说,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这就是龙瞳唯一的幸福了。
以后,就看着别人的不幸活下去吧。这漫长的十五岁,自己将要用很多的时间去度过的。

当路北寒的身影消失时,龙瞳的故事才刚刚在这血色弥漫的时代拉开它的序幕,红色的序幕。

[ 本帖最后由 千鬼姬 于 2007-6-29 01:33 编辑 ]


贵族有权利要求一个体面的死刑,不过这也只是对于人的理解而言的体面。在费妮希蒂看来,这是完全多余的一件事情。审判长劝说她选择斩首,这样不会很痛苦。
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的审判长,费妮希蒂完全不觉得那是一个好建议。
“毒药也是很好的伯爵夫人,您会在睡梦中安息。愿您的灵魂也可以得到安息。”审判长面对着自己面前这个高贵的女士,用恭敬得不似对待罪犯的语调说道。
“说起来,苏格拉底也是服毒而死的吧?是被雅典审判了。” 费妮希蒂忽然带着笑容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克里奥帕特拉被蛇咬死也应该中毒。我应该把这个看做是荣耀吗?”
审判长松了一口气似的回答道:“那是当然的,与您的身份相称的死亡啊。”
“不过我觉得没有意思啊。换一个吧。”但是那位年轻的伯爵夫人却立刻就露出了她魔鬼般的冷笑这样说道。在这之前,她已经以不喜欢泥土的味道为理由拒绝了活埋,以讨厌衣服被水弄湿的理由否定了水刑,以肮脏的理由将斩首彻底的排除,然后因为同样的理由铁猫也就不在选择之列了。
“尊贵的夫人,主教大人希望可以在明天黄昏时得到您死去的消息,如果您还下不了决心的话,大概他们会派人送来并不怎么美味的酒的。”审判长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了,”伯爵夫人点点了头,“那么就选火刑吧,我很有兴趣尝试一次的。”
“但是,夫人,您是贵族啊!这样有损您的体面的,那些人看到火焰的话,那些下贱的贫民的话,他们会胡说八道的啊!夫人!”审判长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完全想象不到会有贵族被烧死这样的事情的发生。
伯爵夫人冰冷的看着审判长:“这可是我的权力,你有意见的话,就对国王去说吧!需要的话,我甚至还有权力将你也杀死,这与我是否被关在这里没有一点的关系。我一出生就有这样的权力,你是知道的。”
审判长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了,然后他再抬起头,却没有正视伯爵夫人的眼,点点头,应该是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应该怎样做了,便退出了这间囚室。
“你是后悔了吗?费妮希蒂。”从这位美丽的夫人脚下的影子里传出了人的声音来。
“贝西巴布,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错觉?”伯爵夫人笑着问道,“你总是说自己无所不知的啊,看来,那个家伙的儿子说得没有错,以你名的,都只是鬼怪,是不可以相信的啊!呵呵呵呵~
那声音有些泄气的说道:“真是抱歉了,费妮希蒂,我的话语如果侮辱了你的骄傲的话,我道歉。但是,在我的立场上,觉得毒药好些啊,那是伟大的人归宿的传统啊,我以为你是想用火来净化灵魂。”
“别傻了,贝西巴布。我绝对不会原谅的,绝对不会原谅那个自称是唯一的家伙的!在地狱里,早已为我留下了第八个席位了吧?”伯爵夫人问道,那语气有着玩笑般的开朗。
“如果您愿意的话,费妮希蒂猊下,吾辈敬候您的驾临。”
“那么,将那个位置摆在七君之上吧!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全部匍匐在我的面前的!”现在这话可就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了,那位伯爵夫人的眼中有着坚定的神色,高傲的笑意将她的自信写在了她娇媚的面容之上。
“总有一天?难道不是现在吗?我好奇得很,费妮希蒂,你已经决定死亡,但是却不愿意和我一同到地狱去吗?难道你还留恋人间吗?”
“你应该还有事没有完成,我也一样。就算死去,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贝西巴布,等着我,不管过了多久,你也要再到我的面前来迎接我,不管我的外貌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我是否还背负着愤怒,你都要来迎接我,就像是迎接你们的王一样。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命令。”伯爵夫人说完这话,便斜过身子靠在书桌前,望着小小的天窗透射进的光,不再说话了。
“吾已明了,尊敬的主人。无论过了多少面,无论您的外貌是否改变,无论您是否依然背负着愤怒,吾亦必将迎奉您,将您的荣耀与骄傲交还在您的手中。以吾贝西巴布之名向无尽深渊下的路西法大君猊下起誓,光明不会熄灭。”影子里的声音庄严的回答着,然后也停住了声息。
第二天的黎明,在火光里,伯爵夫人像冰一样的审视着眼前的那些家伙,听着天空里的雷声,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身体在火里燃烧了起来,最后,连一点灰烬也没有剩下,全部与风一同飞散了,那大得让所有的人都闭上眼的大风,将伯爵夫人剩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的痕迹也带走了,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记住我最后的命令吧。”仿佛听见了风中伯爵夫人灵魂的耳语,在树林中,一个将身体包裹在残破的灰色袍子下的中年男人默默的低下了头,应着。
“光明不会熄灭。”
在历史书上,关于这一天的记载,大概就只有日食这件事情了吧?不过,在另一些人的记忆里,这一天还有别的意义才对。就是这一日,应该已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女的费妮希蒂伯爵夫人被处以火刑,这应该算是所谓“正义”与“上帝”的胜利吧。但是对贝西巴布而言,这一天却是他等待的开始。

“无论过了多久,我也会取回让神也要震惊的力量的。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会停留,我会让你们明白的……”

费妮希蒂小姐,拥有着绝世的美貌,绝雅的气质,绝佳的才华,绝傲的性格,是的,十七岁的她足以夸称自己的完美了,如果她愿意,会有无数的骑士为了她而发动一场战争的。但是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也不是没有的。费妮希蒂小姐同时也是一位绝强的女巫,一位蔑视神明无所畏惧的女巫。
在这个时代,猎巫的狂潮正席卷这个世界,不计其数的无辜者死在了狱中,更多的人则被风干在了绞架上,当然被烧死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有着足以夸耀自己是最强的女巫的费妮希蒂小姐,却凭着自己伯爵夫人的高贵身份对这一切冷眼旁观。
这个世界,没有必要存在,一切神的荣耀都应该烧毁。
当小姐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样的事情了。
“死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时间回到两年前,回到费妮还只是一个天真单纯的贵族少女的时候,望着为死去的爱犬哭泣的女儿,克勒夫伯爵无力的苦笑,“上帝总是这样的,但是却自有他的意义啊。哀伤是不幸的源泉啊!”
伯爵是一位学者,正直而善良,受到领地里人民的爱戴,他信任着上帝,就像是信任自己的朋友那样。
“但是上帝为什么不把那意义告诉我们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妈妈和杰克离开我们啊?”抱着死去的爱犬,十五岁的费妮希蒂伤心的问自己的父亲,她不明白的事情还很多。
“亲爱的,别这样了。”父亲慈祥的抚摸着女儿金色的长发,“杰克安息了,它会去到上帝那里的。所谓的死亡,就是教导我们要看见生者的希望,然后努力的活下去啊。”
小姐抬起头,看着父亲。她并不能理解这样的话,但是父亲温和的模样却让她觉得很安心。父亲说的话,是不会有错的,在小姐的心里,父亲就是伟大的英雄,睿智的老师,是最了不起的人了。
终于,带着泪光的小姐点了点头,然后努力的对着父亲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之后,之后发生了让费妮希蒂永远也忘记不了的事情。
就在那一天。
去到城堡外一座美丽的小山下安葬杰克,那是很美丽的地方,过去,小姐经常和杰克到这里来的,那个时候,还有伯爵,还有依然活着的伯爵夫人,那段幸福的时光。
“它会去天堂,和妈妈一同看顾着我们的,”将爱犬掩埋后,伯爵抬起头望着天空,带着安静的微微笑意,仿佛看见了妻子的笑颜一般,“亲爱的,回去吧。”
但是正当小姐拉着父亲的手走向马车时,一支利箭钉在了马车的门上。
之后的记忆,有些混乱了啊……只记得父亲最后的眼神,坚定温柔的眼神。
当卫兵和附近的农民赶来保护他们的领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伯爵用身体掩着小姐,勉强用剑稳着身子,背上插着几支箭,小姐虽然在伯爵的身体下面,被吓得几乎失去了意识,但是却依然没有受一点的伤。伯爵在最后的时候,保护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却也离开了自己的女儿,永远的离开了。
之后小姐崩溃了,她发着烧,在床上昏迷了两天,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而伯爵却冰冷的躺杂慰灵堂,十字架的影子,沉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我否认上帝,不是否认他的存在,那不重要,也没有意义,我否认他所代表的意义。”费妮希蒂的语气里透出了露骨的厌恶,她定下了最好的位置观看今天的火刑,在这间装饰华丽的观刑室里,除了小姐外,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
那男子说话了,声音浑厚有力,是很有长者气度的声音:“那么,您为什么不去拯救他们?”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看这画面,不是很美丽吗?”广场上的刽子手已经将火堆点燃了,“我也否认那些屈从于上帝的人,那不是信仰,仅仅是屈从。我否认他们存在的意义。”
男人苦笑,小姐精神上的洁癖似乎很严重:“您知道吗?您说这话的样子每很像是路西法大君猊下。”
“他可是美男子哟!”小姐恶作剧似得坏笑着说道,“当唤醒他,也许我会考虑让他做我的宠物也不一定的。”从她的眼中流露出了傲慢的色彩,“七君主皆拜伏在我的脚下,然后连上帝也臣服。想想看,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啊?”
“如果那家伙也屈服了的话,那么您否定他存在的意义,不久没有价值了吗?”那男人这样问道。
小姐皱了皱眉:“这样的想法与我个人是矛盾的,反正会这样想的我,大概就已经疯了。那么,就让一切以不正常的方式存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她这样说的时候,向窗外望去,火刑场上巨大的火球倒映在她冰蓝色的眸中,格外的鲜红。

让死者复活,神是不会允许的,只可以冀望被神遗弃的那些。
费妮希蒂虔诚的跪在祈祷室中,她从不曾这样的虔诚过,这样虔诚的诅咒着上帝,向上帝宣战。
“如果你无法让我承认,那么,就由我来否定吧!”费妮希蒂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的动脉,“瞧啊,时间果然就是这样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会停留的……”
鲜血在地板上流淌,顺着小姐命令工人刻在地板上的咒印的凹痕流淌着。费妮希蒂站着,伸直了手臂,带着一丝残酷的笑容看着自己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看着这些血液汇成以自己为中心的巨大的咒符。
眼前的东西似乎变暗了,呼吸也变得费劲了,人是有极限的。小姐知道,自己快要到达那个极限了,但是她却不可以停止,她依然任自己的血这样流着。
“上帝,你就看吧。就算死去,我也要诅咒你的存在。”小姐轻轻是诵念了黑色的颂歌,将自己的生命作为了奉献给黑种内的生祭。
刹那间,眼前似乎出现了光明……
在这个时代,教会的权力膨胀到了最大。裁判所以神神的名义残害无罪的人,但是讽刺的是,在这个时代,为了反抗陷入疯狂的教会,黑魔法与邪神崇拜反而更为迅速的在黑暗里扩散着。
费妮希蒂终究寻找到了打开冥世之门的方法。
在纯洁的光明里,她看到了被上帝封印的真实,在光明里,让黑暗再次从名为上帝者的封印里醒来了。
“何人唤醒吾。”一个声音说道,但却不是小姐希望听到的声音。光已从眼中消失,耳中血一滴一滴落下的声音却更清晰。
“何人?”从这个魔法阵中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死,无法复生的吗?”小姐喃喃得说着,感觉到体内的血就要尽了,“我的时间居然到了尽头?真是可笑!”她似乎笑了起来,完全无视降临的黑色的神明。
“爸爸,妈妈……”小姐最后用尽全部的力量想要理理自己的头发,血却顺着她金色的长发滑落,然后她倒在了自己的鲜血之中。
“人类里,也有不惜一切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宣战的吗?”那个声音说着,跪在了小姐的鲜血里,望着费妮希蒂纯白的面容,“吾已由汝之鲜血重生神体。在汝有生之年,吾贝西巴布一定会守护的……”

“看啊,”小姐稍稍翘起下巴对着火刑柱上惨叫的囚犯,“我才是魔女,但是他们和他们的上帝又哪儿可以审判我啊?”
贝西巴布低下头,沉默无语。
“想想我被烧死的景象吧,哼~火焰一定会相当的美丽的哟。”小姐毫无感动的笑了起来,“我的灵魂一定要下地狱才行,负责,就得面对所谓天使那缺乏体温的面具了。呵呵呵呵~
贝西巴布摁着额头说道:“您的精神倒是高于人类不少啊,小姐,不过您还是人类才对。七君主也许真的应该准备膜拜一个人类了啊,呵呵。”他苦笑了起来。
“不,不是膜拜。而是被我凌驾才对!”小姐回头看着贝西巴布,“我的灵魂会凌驾一切的!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你明白了吗?七君主的贝西巴布。”
“您说得没有错,小姐,时间的血液流到尽头之时,您也会毁灭的。”贝西巴布说道,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是灵魂却依然高昂着。”
费妮希蒂闭上眼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啊。”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
契约订下了,用尽了费妮希蒂全部的血液。
那时,费妮希蒂确定自己已经死去了才对,但是,当恢复意识时,却听见了自己心脏的声音,而手腕上的伤痕也消失了。
“如果时间真的是沙漏的话,那么就是被我将沙漏倒过来了。尊敬的小姐。”绅士样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费妮希蒂的床前,用恭敬的语气说道,“在下,乃是贝西巴布。”
“七君主的……”小姐望着贝西巴布的双眼,忽然露出了让人不安的艳丽笑容,“不过是所谓上帝的手下败将,但是却还有这样的风度,你很辛苦吧?呵呵呵呵~
“您不害怕吗?打开了冥世的大门,甚至不惜用自己做生祭。”贝西巴布对小姐说道。
“不,因为我还不可以理解死亡,”小姐伸手撩动被血染红的那缕发丝,“只是阁下的出现,我很吃惊而已。”她的目光笔直的刺向了贝西巴布,“但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啊。至少,我觉得,我有力量与神战斗下去!”
“那么,费妮希蒂小姐,在您有生之年,因为您的血液而牵连您的命运的贝西巴布,宣誓,为了路西法大君猊下的荣耀而将我卑微的忠诚献上。”贝西巴布微笑着对小姐说道。
“哼~你吗?如果是美少女或者是美少年的话也就罢了。我想我还没有堕落到需要阁下‘奉献’忠诚的程度吧?”小姐说者,声音依然还有些虚弱,“我会将你的忠诚握住的,不只是你哟,我也会将全部七君主的忠诚握住的!”这样说着,小姐的嘴角骄傲的向上翘起了……

观赏火刑时,已经是伯爵夫人的小姐自虐似的幻想着自己的末日。
这一年她还不到十八岁,而就在短暂的几个月以后,她向教会自首了自己犯下了巫术罪,作为证据的是,她领地里无数的尸体,畸形儿的尸体,怪物的尸体,男人的尸体,女人的尸体,老人的尸体,孩子的尸体。
审判长被吓到了,在他的眼里,这位天使一样美丽的伯爵夫人已经疯了。。
再之后,在一个清晨,费妮希蒂·德·克勒夫伯爵夫人在那个她曾经看过很多次火刑处刑的广场上被烧死了。

“请原谅,尊贵的夫人。”狱卒打开了囚室的门,神甫在他的身后。
“我了解那家伙,应该胜过你不少,所以,你白走一趟了。”小姐对神甫说道,然后起身,“其实,我一直对火刑很有兴趣的。”
然后,在广场里,没有往日那些平民,没有别的人,因为贵族,就算是被烧死也依然是贵族,是不可以被那些低贱的平民正视的。
“尊敬的夫人,请原谅我不得不这样做。”刽子手对费妮希蒂说道,“但是我想您还是喝下那酒比较好的,会很痛苦的,如果是火的话。”他这样说着,毒酒依然是准备好了的,如果贵族大人临时改变主意的话,还可以选择。
“别破坏我的好兴致,那杯酒还是留给下一个人吧。”小姐笑起来,然后被缚在了火刑柱上。
火点起来了,很快就将费妮希蒂的身体吞噬了。在火焰里,小姐第一次觉得这样的选择真是很不错的。
“贝西巴布啊,你一定要等我。”默默的在心里说道,然后笑了,“无论过了多久,我也会取回让神也要震惊的力量的。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会停留,我会让你们明白的……”

日食是在火焰熄灭时发生的,也是在那时候风带着费妮希蒂。
命运的延续,在时间的河流里是不会停息的。就像她常说的一样,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
……当到尽头时,毁灭也无妨,只要还有我的灵魂,那就足够骄傲。


人应该是生而平等的才对,可是人却创造了被称为阶级与种族的距离来将人与人分得越来越远。战争的火焰熄灭了,但是战争却并不会结束,这是一个人与人以种族的名字仇视着彼此的时代。就算发起了战争的国家已经投降了,但是空气里,依然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沉重。
在这个新兴的最强大的帝国,来自大洋彼岸的少女一人生活着。在她的眼里,时间静静的流淌过去,但是留下的却都是人类愚蠢的印记,时间之流的声音似乎在轻声的嗤笑着世人一样。
不过,对那少女而言,这一切却未必有什么意义。她的名字,是路北寒。
永恒的十五岁,对人而言应该是梦想吧?但是对路北寒来说,这却是理所应当的事实。唯一的麻烦是不可以饮酒而已,但是又有什么了不起?只是这样而已。
自接受了龙瞳,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当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路北寒离开了故国。不久,就传来了曾经生活的国家又陷入了争夺政权的内战之中。不过那也是很久前的事情了,那战争对于异国的旅人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世界是很大的。这是路北寒世界的想法,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路北寒在名为的大学的地方进行着更多是为了排遣悠长时间的学习,她却不禁的觉得原来这个世界是很小的,很小的世界,却有着可以被称为“伟大”的人类的智慧,想来,这也是很奇妙的事情啊。
如果见到现在的自己,父亲会很骄傲的。偶尔,会这样想。但是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自己,只有一个人活下去,只需要一个人活下去。
而且,也已经一个人活了很长的时间了。
路北寒居住的地方,是向自己一样的那自遥远故国的人聚集的所在,被称为“唐人街”的地方。路北寒在这里购了土地房屋,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着。
但是,龙瞳会安静吗?有时,会记起,在那染了三十万人怨恨的血里将龙瞳交给自己的人。就好像是命运一样,从人间地狱里得到的龙瞳,只会映照出地狱的景象吧?或者说是,龙瞳在这样的渴望着。就算是那样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好了!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
这样的心,让路北寒与龙瞳的灵魂再也无法分离了……
而在现实里,在这唐人街错综如迷宫般的巷弄里,有着一间古旧的店子,斑驳的招牌上写着店名,发暗了,只可以勉强辨别出来,“MOLO”,摩罗馆,这里的人是这样称呼这间店的。
看店人,是一位妖娆的美人,她并不承认自己是店主人,总是喜欢在幽暗迷离的巷弄里穿行,出现在她的主顾面前,送上他们订下的物品。似乎那店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别的助手了。
路北寒还记得与那性感得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美人最初见面的情景,在那个雾浓的夜里。
……

空气里游离的怨恨的心意忽然间翻腾了起来,如同沸水一般,然后像是被卷进了漩涡的水泡,从身边飞快的掠过,涌向一个看不见的尽头似的。
从来不曾见到这样的景象!
路北寒随着那些流淌的怨念,心中充满了久未出现的好奇,然后向那些怨涌去的方向走去。在雾色弥漫的唐人街,狭窄的小巷,幽异的灯光,这是与白天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间或会有猫狗的声音,或是人的咳嗽声,但是却又都被静谧的夜所吞噬了。
就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穿行着,并没有见到别的人,只是在小弄里走过。这样子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路北寒见到了那位美人。黑色如丝绸般的发长及腰际,同样黑色的眸子像是夜空一样深邃得看不到尽头,艳红的唇稍微勾勒出了淡然的微笑,黑色的旗袍将她高挑迷人的身材包裹着和这无边的黑夜仿佛已经融为了一体。
在龙瞳里出现的,是燃烧着怨念仿如上开的花朵将那美人拥在了花心,而她的笑容竟然有着魔性般诱人魅力,就算是路北寒也几乎无法与之对视了。
“你,”路北寒不知道应该这样说才好了,但是终究还是开口了,“不是人类吗?”
那美人却反问路北寒,那声音就像是蛇一样纠缠在了路北寒的灵魂之上,路北寒再也忘记不了她的声音了。
“你是人类?”
这是路北寒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与她的相遇,在寂静的雾夜深处……

从此,绯羽看着的那小店,成了路北寒经常去的地方。那名叫绯羽的美人便是在这间店里贩卖着欲望的,就像路北寒见到的一样,她不是人类。
而拥有龙瞳与不老永生的路北寒,也还可以算是人类吗?

“摩罗馆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那些最本质的欲望。”绯羽这样微笑着对主顾说道,“我总是乐于帮助别人的,只要你将你的心愿告诉我,再付出你认为合适的价钱,就可以了。欲望是不会枯竭的,而欲望也一定会在这里得到满足的。”
在檀香紫色的烟气里,绯羽的话就这样渗过了主顾的皮肤,渗进了主顾的血液,然后在流过主顾的全身,让迷惘的欲望将主顾的心彻底的吞噬。
“我,我想要……”主顾就这样如同梦呓一般,将心里的欲望交付给了绯羽。
之后,路北寒走进了小店,正与那离去的主顾檫肩而过。她不由回头看着那人的背影,然后露出了轻视的样子。
“看见了什么?用你的龙瞳。”绯羽笑着问,但是她应该已经想到了答案才对。
“肤浅的欲望,最后只有堕落一途。看起来,你的生意很好。”路北寒回答道。
绯羽伸出手,手指轻轻划过路北寒的面庞,她笑着:“难道你有资格评价别人吗?为了活下去的执念与欲望,你忘记了吗?你的龙瞳,是看不见自己的灵魂的,但是你就想要这个样子吗?亲爱的路妹妹啊。面对吧,你的命运,是你自己亲手选择的,就和那个人一样,所有人都是这样选择了自己的名誉内,然后走下去的。”绯羽说着,撩起了路北寒的发,拨动着她的耳垂,“我有一副耳环很适合你哟。”
路北寒偏过了头,中止了绯羽的举动:“我想你选错对象了,我不会是你的好主顾的。”
“是吗?你不是只希望一个人可以活下去的吗?你也不过是自私的人类而已。我知道,你的幸福就是想要活下去。只要可以活下去,你会做任何事情的,就算拥有了龙瞳也不能使你的灵魂高尚起来。亲爱的路妹妹,我知道的,你的心里的欲望是……”绯羽却搂住了路北寒,像是塞壬的歌声般,这耳语在路北寒的精神世界回荡着,“耽于欲望的美味鸩酒,就和我们一样的,想知道吗?你的欲望啊,你的欲望是……”
当绯羽吐出的气息触到路北寒粉项的刹那,路北寒的身体轻轻一颤,呼吸也稍微的急促了起来。
“你是无法抗拒的,我们是一样的啊。”
“那么,为什么不将我的灵魂也取走?绯羽,回答我。”路北寒忽然握住了绯羽搂住自己的那双手,心恢复了冰一样的平静。
有些泄气似得笑笑,绯羽退开了一步再次看着路北寒的眼,然后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反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来摩罗馆?”

记忆回到了初遇的那夜。
“龙瞳,原来大君猊下提到那个女孩就是你啊。”那美人很有兴趣的看着路北寒,注视着路北寒的双眼,注视着龙瞳。
“你是谁?”
“如果我知道龙瞳与你的存在,那么,你觉得我是谁?”如果说路北寒的美丽是精巧的青涩,那这位美丽的姐姐就是妖异的成熟,她的手指轻轻贴在了路北寒的眼睑上方。
“你知道什么?”路北寒问道,她感觉到了从那手指上传来的,不属于人类的冰凉的体温。
“一切,你知道的一切,你想知道的一切,你不知道的一切……”
“这个国家有句很有意思的谚语,‘好奇心杀死猫’。不知道我会比猫好运吗?”这样说着的时候,路北寒却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一天,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在剧痛中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火海,那时不真实的无力感,那样的赶决应该就是恐惧吧?
“怎么会那样啊,亲爱的。我的名字是绯羽,你不应该害怕啊,仔细的想想。我们不是一样的吗?我比任何人都还要接近你,我们是同类的,不是吗?”绯羽用她毒药似的声音一点点的解放着路北寒的神经,“你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才活到现在的吗?抛弃了一切,家人,故乡,祖国的你,不是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吗?我不会伤害你的,又何必那样做?”
独自在战争里活下来,看尽人与人的阴谋与诡计,路北寒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的。
“理由是什么?”她却这样问那美人。
“难道你自己想不到吗?别让我失望啊,因为我喜欢你。失去了生命的艺术品也就失去价值了。”绯羽贴着路北寒的耳边,轻轻的咬住了女孩的耳垂,小声的说着,“我的店就在那边啊,你会见到我是因为我们相互吸引着,非人的我们相互吸引着彼此,那里叫做摩罗馆,如果想要知道我所了解的一切的话,就常来吧。那边的世界,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是不属于人间的世界的。”
就像是吸下了迷魂香,只感到意识有些模糊了,当路北寒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绯羽已经离开了,在雾中望着她隐约的背影,一些若有若无的方向似乎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摩,罗,馆?”……

人会痛苦,是因为失去对爱的控制。
爱的极端是欲望。
爱的扭曲是罪恶。
爱的背面的破坏。
没有人是无爱的,世间万物的存在就是因为爱,但是这样的爱终究会达到极端,扭曲,成为另一面,成为灭亡之路的道标。
这就是这个世界,这个痛苦的欲界。
路北寒走进了摩罗馆,绯羽微笑着,正将一种不再的名的香料放到小炉里点燃。
龙瞳中,那香料的烟里出现了奇妙的图画,魅色的流水卷成轻柔的纱巾在少女的面容上抚过带着笑意纠缠恋人的心把思念折成纸鹤飞过高山俯视大地在夕阳下燃成一支乐曲沁人心脾的回响引动旅人思乡的泪水……
那是无意识的幻觉般铺洒的景象,但却又好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的命运一般。
“这是很旧很旧以前,那些印度的王公夜宴后与密友们享用的秘香,梵妙香,”说着,绯羽把香再添到炉里,让稍淡的气息再浓了起来,“也叫做,魔妙香。”
“我看到的是?”什么路北寒闭上了眼,将自己与那迷惘美妙的景象隔绝开。
“是之前那人在梵妙香里得到快乐时的思绪。这些香是她剩下的,”绯羽的语气并没有遗憾的感觉,“真是可惜,她忘记了我的叮咛,与她暗中思念的那人一同迷失在了这香的气息里。她死了,那个男人杀死了她。”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不是故事,是事实。”绯羽就在自己的身边,北寒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触动了自己的神经,“你的眼不是可以看到吗?龙瞳看见了她的思念,那是她灵魂的结晶。知道吗,路妹妹,这是事实。”绯羽恶作剧似的轻轻咬着路北寒的耳垂,用喃喃自语的声音说着,“你也来了,因为你也有迷惑与欲望,你看见了一切但是却看不见自己的心,难道你没有更深的欲望吗?”
“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是对你的好奇。你看见的,我看不见的欲望又是什么样子的啊?”
路北寒睁开了眼,龙瞳凝视着绯羽。
很长时间的沉默,意识仿佛迷失在了梵妙香的异境之中。
“活下去,我这样希望。”良久,路北寒这样说着,这是实话才对,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想的。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来摩罗馆?”绯羽反问,显然她和路北寒自己都知道答案,至少那个答案听上去很合理。
于是,又是沉默。
“最近生意不错吧?”路北寒自己转移了话题,“我并无意对别人这样说的。”
“了解,了解。亲爱的路妹妹。”
“到底未来又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至少,他们得到了眼前的欲望。”
绯羽微笑着没有说任何话。她们并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正如拥有龙瞳的路北寒并不知道就在这一夜摩罗馆会化为灰烬,而非人的绯羽也并不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再与路北寒面对面了一样。
很久很久以后,路北寒会怀念绯羽妖魅的笑。但是在现在,路北寒避开了绯羽的笑。

人的命运啊!
龙瞳里,妖艳的花盛开在烈火中,绯羽慵懒的笑着,在活中展开了双翼飞向了天空。
后来,只是路北寒对绯羽最后的记忆。
有人烧毁了摩罗馆,是那些狂热的种族者。不只是摩罗馆,整个唐人街都陷入了火的地狱里。
路北寒在火中走向了摩罗馆,欲念编成的迷网在她的眼中扩散,这些扭曲的幻象是那样的熟悉,那就是人心,丑恶的人心。
“绯羽,你想要离开吗?我真不想要你走啊!”北寒喃喃说着,龙瞳里映着火红耀眼的光。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来摩罗馆?”绯羽望者蔓延的浓烟,轻轻的正了正胸针的位置,她仿佛知道路北寒正走向这边一样,仿佛正面对着路北寒一样。
“龙瞳看不见自己的心。你的欲望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活着吗?你想在我这里寻找这个答案吗?”踏着燃烧的楼梯,绯羽走上了二楼的露台,远远的似乎看见了路北寒的身影。
“我应该算是欠你一个回答吧?那下次见面的话,我再告诉你吧。好吗?”绯羽说着,她想路北寒应该听不见才是,但是这时,绯羽自己却已经在火里燃烧了起来。
巨响之后,摩罗馆倒塌了。……

路北寒没有找到绯羽。
之后,一群种族狂热分子在唐人街的大牌坊下,残忍的杀死了彼此。也是在这一天,那些坚强的在异国的土地上重建自己家园的人们并没有发现,有一个女孩从他们之中离开了。
在那宛如青色的藤蔓纠缠着的命运下挣扎的人们,看不见也听不明彼此,在任何地方也一样。人是用自己的双手构筑起了敌意的墙,将自己困在了命运的绝境里。
即使是龙瞳,也是看不透这样的世界的。
为什么会遇见绯羽,为什么会与绯羽就这样分别,为什么会邂逅摩罗馆,为什么会离开摩罗馆。难道只是为了在自己寂寞的灵魂中一个人活下去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是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于是,路北寒离开了这个冰冷陌生的国度。她听着海浪的声音,在美丽的眼里并没有映出未来的道路。但是漫长的明天,终究是会降临的。


现在,白蒂羽的心情是恶劣到了极点,距离爆发的临界大约也就是一线之隔,如果比较的话,大概现在一座移动的活火山也要比她安全些,天晓得这家伙在暴走时会不会再附带精神攻击。不过,看在目前白蒂羽努力控制情绪的样子,安全部门的家伙们应该松一口气了,无法计算的女生的愤怒很有希望在造成破坏前就平息下去。
当然如果出现“目前”这样的字眼,那么不考虑到“之前”和“之后”的状态的话,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说到之前的话,白蒂羽先是预订的画集被别人捷足先登买走了,然后手机与钱包也有幸的与精明的扒手先生或者是小姐进行了过度亲密的接触,结果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白蒂羽连坐公交车的钱也没有了,必须要步行两个小时向自己的家走去。
在目前的状态已经明了的情况下,仍然是很难预测到“之后”的状况的,关于这一点,很快白蒂羽就经历了,人永远不要说自己是最倒霉的,因为在理论上,“更倒霉”绝对是存在的!
在这个时候,某位正在慢跑的帅哥撞到了目光呆滞像丧尸一样走道的白蒂羽,很遗憾,这位帅哥就成为了火山口的祭品,那个更倒霉的活注脚。
在无声的脆响中,白蒂羽理性的神经终于断掉了,她在千分之一微秒的反应时间里将自己那个装了一堆同人志加手办的浅蓝色背包直接击在了帅哥的脸上。不过她大概也没有去看那家伙是不是英俊才对,虽然那家伙是想要道歉的,但是被这一记正面撞击的话,他的语言能力是立刻丧失。但是这只是悲剧的开始才对。
就在帅哥揉着鼻子流出鼻血想要看清自己到底是惹到了什么大型猛兽的时候,他分明的看到了。浅绿色的?
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穿的是短裙的某人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再次击中被害人的面部,后者以标准的提早姿势在半空旋转了一周半以后,落地失败。
“死吧!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淑女吗?真是男人的耻辱啊你!”在以背包加回旋踢的华丽连续技将帅哥击倒在地之后,自称“淑女”的某小姐咆哮着将棒打落水狗的戏码上演了,貌似周围没有一个人有上前劝阻的尝试诶,“蟑螂!阿鲁比星人!没进化的灵长类!两脚的臭爬虫!……”
被害人不只是忍受着肉体的痛苦啊,在精神上更是受到了某“淑女”堪称凶器的精神武器的惨烈摧残。他先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蜷做一团在心里向上帝祈祷,让这一切快些过去吧,再不然的话让自己昏过去也好啊,当然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当经过被蹂躏的神经后再从口里发出的就是凄厉的惨叫哀号了。
如此没有人道的事情是在某人几乎没有力气的时候才终于停止了,当然火气她还是有的,从她含着杀气的目光里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了。那帅哥现在终于可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其实他的抗击打能力还是很强的,换了别人应该要在床上躺上几天再接受几个月的精神治疗才可以痊愈的吧,如果是老人的话,大概就直接去和上帝喝下午茶了。
“对不起啊,您辛苦了啊。”帅哥现在只想到这一句话对眼前的有着可爱外表的危险物体说,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见白蒂羽现在连看都不看那家伙一眼,捡起自己的包,然后畅快的吐出一口气,哼着歌就扬长而去了。
还立在原地的某人嘴角抽搐一下,望着那“淑女”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强,真强!”

时间到两天以后。
白蒂羽终于在最后时刻冲进了教室而再次成功逃过迟到的命运。溜到最后一排位子上的时候,提前进入更年期的男性秃顶者也进来了,某自认为是尼采第二的家伙的四十五分钟华丽苦涩的演讲就此开始。
但忽然间,一股寒意流过了白蒂羽的背脊,就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的恶寒。她回头看,这里已经是最后一排了诶,再回头,看见的当然是墙壁了啦。“神经过敏?”她小生的下了一个结论,不过她自己应该不是很相信这一点就是了。
下课后,白蒂羽走出教室,她想要摆脱这样的感觉,一天的好心情如果这样消失的话,实在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情。但是,事与愿违这个词语终究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啊。
“喂,喂,”有人在喊着,“白蒂羽小姐。”很陌生的声音,但是似乎是在叫自己?猛回头,只见一个爽朗的英俊男生正在招呼自己,“您的学生证啊,我是……”
“是你!”样子可以不记得,但是这家伙的惨叫声还是记得的,白蒂羽立刻就想起这个被自己教导了人生方向的男人。
“您的学生证在我这里哟!”那家伙努力的做出了友善的表情,不过那个“哟”的确很多余,就好像是要嘲笑对方一样的,不过那家伙应该没有觉察到才对。
但是问题在于,白蒂羽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连天前惨剧的续集华丽上演,原班人马倾力奉献。
快步的接近目标,在对方是视力死角优雅的击出一记直拳,当对方身体向后退的瞬间挥出燃烧着热情的上钩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将被害人再次华丽的击倒了:“偷我东西还跟踪我的大变态啊!”
“我只是……”某人想要辩解,但是六厘米的鞋跟已经刺中了他的心脏,于是这为不幸的人立刻无言陷入弥留的状态。
接下来,一向以淑女自居的某人从倒地的弱者身上搜出了自己的学生证,之后再踢了一下那家伙,看上去还没有死的样子,然后就不再理会那倒在地上的男人了,白蒂羽踩着轻快的步伐回教室去了。而无辜的被害人依然躺在地上,另一些人围上来,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同情,理解的光芒。
当精神终于从冥河那边回到身体里时,这家伙以大无畏的精神喃喃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喜欢……”当然,这个时候,他依然还没有站起来,继续被人围观中。

在结束全部的课程离开的时候,某帅哥似乎还在等着白蒂羽。
在几个姐妹暧昧的目光中,把脑血管炸得啪啪响的某淑女露出了标准优雅的美丽微笑对着那个已经等候自己多时的帅哥问道:“贵庚请问?”
“二十五,我的名字是……”那家伙坦率的回答道,当然对于这个答案的真实性其实是可以不加考证的,反正要仔细计较,这也不算什么真话,也算不上假话就是了。
“哦,原来这就是你的享年啊,明白了。”淑女继续保持微笑,“其实我不喜欢随便杀生的啊。呵呵呵呵……”但是刹那,天使的微笑变成了魔鬼的怒容,现在已经被认定是变态佬的帅哥已经可怜的成为了白小姐诛杀的目标了。
但是,这一次,英俊的男人总算的有备无患了,他及时的闪开了右边击来的一记耳光,然后同样及时的下蹲,白蒂羽踢了个空。
“拜托,是您昨天教育我做人的道理的时候,将学生证落下的啦,我只是受到了您伟大精神的感召所以来这里归还的诶。”终于,终于他有了第一次的解释的机会。
“借口!”冰冷的回应,然后高高抬起的腿直接落下,后跟完美命中被害人后脑,如果是这样的话,某人一定已经挂了,但是,有备无患嘛,已经提到了啊,所以,在关键的时刻,帅哥侧身避开了这致命的攻击,当然,脸色真是很白啊,被吓到了才对啊。
“那,那,别打了啊,我说,我没有必要偷了你的东西再送回来让你揍一顿的动机吧?”好吧,至少听上去这个理由还是有可信的程度的,而且是还算比较高的程度。看上去,白蒂羽似乎冷静一些了,至少没有再补上一记侧踢。
“你确定?”白蒂羽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所以,你应该谢谢我,而不是揍我。”那家伙笑眯眯的说道。
“哦,那样啊。”看上去似乎是应该没有事了啊,但是接着,白蒂羽却一拳打在帅哥的心脏处,“怎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啊!你真是笨诶!”于是心脏差点就停止跳动的某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淑女毫无愧疚之意的开始颠倒黑白了。
这就是白蒂羽和她现在的BF李愚燚认识的情况了,当然对于这两人来说,这一切是否是被命运所引导的,完全不重要了。

关于李愚燚的话,他的家庭蛮简单的,父母早就往生极乐世界了,他本人在某二流大学就读生物遗传工程学的博士研究生,不过对于他自己介绍的情况,白蒂羽在事实上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对白蒂羽而言,她只是对李愚燚这个人的个体有奇妙的兴趣而已。其实,也不可以说是她自己真的有这样的兴趣了啦,大概还是在人的精神世界的深处无法磨灭的不应该存在的记忆在影响着人的行为吧?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当到尽头时,毁灭也无妨,只要还有我的灵魂,那就足够骄傲。

白蒂羽现在的心情是超级好诶,成朋友那边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原版画集,然后又入手了一堆耽美广播剧的CD,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她,总之啊,就是心情好啊。
一路上翻着画集,白蒂羽悠闲的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忽然,觉得似乎有些安静,今天是礼拜天诶,街上怎么会这么安静啊?抬起头时,这家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翻画集,拐到哪条巷子里都不知道了。
“算了,反正地球是圆的。”毫无责任感的说着这样的话,白蒂羽想小巷子深出走去,反正总能回家的,就算在这种没有来过的地方走走也不错,至少安静嘛。
在巷尾,一间古早的店子吸引住了她的视线,门前用纸贴着的是一行这样的话“满足一切的愿望”,很有些神秘主义的气息。好吧,对于好奇宝宝来说,白蒂羽绝对会进去看看的,这一点完全不用想也可以肯定了。于是,接下来,白蒂羽走进了这间店子,这间在古旧的招牌上写着“摩罗馆”的店子。
一推开店门就感到一种压抑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正当白蒂羽打算仔细看看的时候,一个店主模样的家伙已经出现了,然后开始了在破坏力上不输白蒂羽精神暴力的狂热推销。
“欢迎光临啊!可爱又迷人的小姐!”那家伙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找到心仪的东西的啊。我们这里可是物美价优,上天下地无所不有啊,哈哈哈哈。”
“有什么动漫杂志同人志手办CD广播剧COS道具最新原画集或者是BL小说的吗?”购物指向相当明确的回答,然后,那店主样的家伙立刻语塞。
“这个……”
“不是说什么满足一切愿望的吗?吹牛当然是不要上税的,但是虚假广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哟。”白蒂羽显然是看出了那家伙为难的表情,露出了魔鬼的笑容。
“等等!”显然,某人也不是普通角色,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的一声喝断,让白蒂羽的笑容凝固了,只见他带着奸商标准微笑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本书的模样的东西放在了白蒂羽的面前,“尊敬的小姐啊,您一定会喜欢这个的啊。”
“这是什么啊?”白蒂羽仔细看着那东西,黑牛皮的封面上用铜丝烙出了一个很复杂的纹饰,而店主将书打开了。
“这是《迷惘道标》,是中世纪教会时代的东西,”他说着,翻动着这本书,“传说有很多的贵族用一切的产妇也想要得到这画册啊,因为它记录的梦幻,可以将人全部的迷惘解答,让拥有它的人,补完自己的精神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哟。不错吧?”
先不理那家伙的介绍,画册里的绘画的风格绝对不是中世纪风格,赛璐洛风的明艳色彩和细腻的笔触已经将白蒂羽吸引住了,这应该是某位很厉害的画家的画集才对,是不是漫画家不必考虑,但这的确是不错的东西诶!
“怎么样?有兴趣吗?那人合上了画册,笑着问道。
“多少钱?”白蒂羽很干脆的反问。
“一口价,四百五十元!我其实是没有赚什么钱的,你知道现在国家的税又高,我还要在这繁华闹市区中央黄金地段租下这铺面,很不容易的啊!”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说的谎话的真实程度之低劣的某奸商完全没有一点点愧疚的说着。
“哦。”对于那个价钱,白蒂羽不置可否。
“您瞧啊,沉淀了中世纪华丽的艺术气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也要与您向遇的这本画册啊,一定是命运的呼唤啊,简直与您的各条完全一样嘛。我的价钱可是很公道的哟!”奸商继续鼓吹,貌似他还搞不清楚中世纪距离现代到底有多少年的样子。
“五十。”砍价界的魔女本色出现了,某人冰冷的做出了回答。
“好啦!您是这样的美丽!为了这一点!五十零头我不要了啦!四百大甩卖!”奸商的反应也不慢,立刻就做出了回应。
就是这样的,一场激烈的讨价还价开始了,这场谈判,两个人都成分表现了自己所具有的面对专业外交家也不遑多让的职业交涉才能。只见这两人将语言这武器利用到了令人发指的可怕程度一步步逼近对方把价格遏向有利自己意见的方向,就连单位也被精确到了每一分钱上,恩,国际谈判中如果有几个这样的家伙的话,会很好看的,这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两人华丽的价格之论完全不输给任何一场国际纠纷中争吵的双方啊。
大概用了一个小时,终于两个人都用尽了力气。
“好,一百零四元六毛,成交!”协议达成,可惜没有记者来采访这历史性的一幕啊。
“好厉害的家伙啊!”白蒂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厉害的家伙了,居然可以和自己讨价还价到这样的地步,这价钱一定还可以低下去的,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实在是不行了啊,好一个狠角色啊!
当然那奸商也不是很好过的,接过白小姐的钱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战抖,这钱来之不易啊!拿在手里是多么的有成就感啊!
收好画册,白蒂羽离开小店的似乎,那个奸商忽然叫住了她:“诶,要记住哦,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不可以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哟。”白蒂羽是听到了,她随口应了声,便离开了。

心情因为砍价买到想要的东西而愉快的白蒂羽快活的走在街上,在穿过小巷后周围变得热闹起来了。忽然,在一间咖啡厅的窗户里看到了一个蛮熟悉的身影,是李愚燚,貌似他现在正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在那边。
然后,巧合啊,正好走得有点累的白蒂羽立刻就决定了进去狠恨压榨那家伙一番。

“愚燚,真是巧啊!”招呼着,白蒂羽走了过去,不过她的眼里的有些东西似乎很暧昧诶,她仔细的看着愚燚身边的那男人笑着说,“诶,不会觉得我打扰你们了吧?”
那男人笑起来,抬起了头,紫色的眼中出现了白蒂羽开朗的样子:“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他点了点头示意白蒂羽坐下,“原来你就是白小姐啊,很久不见了啊。”
“啊,你好啊。我们似乎没有见过吧?”白蒂羽注意到了那紫眸的美男子说的话,坐下来看着对方。
“路西法”愚燚指指身边的朋友,然后又指着心上人对紫眸的家伙说道,“白蒂羽,我和你说过的啊。”不过貌似那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说道话的样子。
“是,初次见面啊,幸会啊,白小姐。”路西法微笑着优雅的问候,完全没有提到之前自己说的话。
“啊,幸会啊。”白蒂羽也笑着回应道,不过那笑容似乎有点……果然,燃烧起了同人女之魂的某丫头之后立刻说出了让自己BF吐血身亡的话,“其实,你和愚燚真是很配诶。”这一句话刚一出口,李愚燚的头差点撞到桌子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忽然失去常识判断力的女朋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面对这场面,就连路西法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但是接下来到才是致命一击。
“对了,你是小攻还是小受啊?”这家伙的同人魂继续激烈燃烧中。
只见美貌的路西法甜蜜的微笑,但是面部的肌肉却不为人觉察的抽动了一下,接着站起来,对着白蒂羽点点头,接着拍拍愚燚的肩,咬着牙,小声说道:“眼光真好!”然后再对白蒂羽稍一欠身,“我先告辞了,白小姐。”便优雅的离去了,如果不算上他因为心神受到巨大打击而不小心撞到了侍者的话,真的还是很优雅的。
只见白蒂羽怀着同人女特有的憧憬的目光看着路西法的离去,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脸色惨白的愚燚。“怎么了?”她没有一点自觉的问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她的语气是绝对的认真啊。
多重打击,某人无声的叹息着,趴在了桌上,彻底丧失了思维的能力,一份沧桑涌上心头。对着自己正在吃着一份双球冰激凌的白蒂羽,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改变一下人生的方式来配合自己的心上人诶。
而在这个时候,白蒂羽或者是李愚燚都并不知道,平凡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命运正沿着它的轨迹慢慢前进着,碾过了白蒂羽的人生。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当到尽头时,毁灭也无妨,只要还有我的灵魂,那就足够骄傲。

梦,白蒂羽的精神。
“死亡只是一个开始,生命如果因为死亡而完结的话,不是很可悲吗?”金色的长发弥满了全部的空间,那美丽的少女冰蓝色的眼中是白蒂羽的面容,她这样说着,翻开了放在自己膝上的那本画册,“我终于再次找到了,贝西巴布也好,还是别的君王也好,都没有关系了,我已经回到了现世的影中。”
“你是谁?”白蒂羽问着,但是她却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问。
那有着骄傲高贵气质的少女笑起来:“我是谁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才对,因为,我就是你,如果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话。那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被屠夫杀死的牲畜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这是幸福还是悲哀,你自己判断就好了。”
我是谁?如果没有了白蒂羽的名字与身体,连记忆也失去,连灵魂也浑浊,那我会是谁?
“迷惘吗?我知道我会迷惘的,从不怀疑,我还没有藐视自然到这样的程度,所以我才会将道标为我自己留下啊。”她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白蒂羽还是另一人,在这个宇宙里,只剩下了一个分裂的意识。
“如果我是你的话,那么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啊?”无聊的思想,但是在另一个意义上却是真理的意识。
如果没有因就不会有果的存在。
头脑里另一个思想在扩散蔓延。
分裂的心在扭曲在身体的形态上,一切变成了无限的黑暗,只有白蒂羽与另一个女孩面对面的站着,彼此的瞳中映着彼此的面容,就像是相对的镜子一样的存在。
“我不会消失,有光明也会有影子,死亡不是结束,但是我的沙漏早已经滴下了最后一滴血,再倒过来时,我只是你心的真实,你无法拥有的影子,但是我就是你啊!正如你是我一样。”喃喃的唤起了白蒂羽的名字,金发的少女拥住了自己的光明,“这就是命运了,我摆脱了,而你也将要摆脱的命运。在我的灵魂里。在你的血液里流淌的,是没有区别的啊。”
“如果没有你,我将这样存在于这个宇宙啊。”在心中感觉到了自己的意志,白蒂羽仿佛在迷惘里看到了唯一的方向,她拥住了自己的影子,“为什么会是我的命运,我不知道看得见的是不是幸福,但是我无法舍弃啊。”
金发的少女吻在了白蒂羽的唇上,无数的光与影在混沌的宇宙里扩散开,像是最初的景象一般。“我们是一体的,不,我们从不曾分开,同样的灵魂与同样的选择,我在死亡中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一刻啊。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费妮希蒂。”白蒂羽的口中终于说出了那个被自己遗忘的名字,而世界也宁静了,一切都消失了,而金发的少女拥住自己时的温暖却还在心里洋溢着。

猛的睁开眼,一身的冷汗。
“一加一等于二,泉是晃司的,同人王道。”几乎不假思索的白蒂羽这样说道,然后她点点头,“似乎很正常啊。恩,再试试?我其实是喜欢女生的。”然后身上一阵发麻,“诶~果然百合过敏依然啊!怎么会做那个梦的?”
想到梦中被别的女孩子“强吻”这家伙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恶!明天一定要恶补耽美小说才可以了!对,一定是最近耽美小说的H摄入不足才会有这种白痴梦的!一定是的!!!”在这样为自己重新定下目标以后,神经无比粗的某人直接躺下,继续睡了。
而在这一夜,在白蒂羽视线不可能达到的所在,一个中年的男人正远远的望着白蒂羽家的方向,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然后他的身影碎裂在夜色下化做无数的夜蝇飞散了。
时间这无情的血沙漏终于再次开始流动了,流动着同样命运的轨迹,不过这一次,和那时不一样了。


又一具尸体在郊外被发现,死者的喉咙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齿印,就好像是被大型的犬科动物从那个伤痕将被害者的血全部吸掉了一样。
有些诡异,似乎真的是有吸血鬼那样的,就连现场的刑警都感到了这尸体后面掩藏的恐怖。
年轻的法医,金刚勇皱起了眉,最近发现了很多这样诡异的尸体。
人的力量是有尽头的,作为人可以努力的程度也是有尽头的,只要还背负着作为人的枷锁的话,就无法超越这个尽头。当面对超越人的黑暗与恐怖的时候,人的意义是不那么重要的,就算是舍弃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金刚勇就算是自己不愿意,但是依然有着不应该是人类所有的力量。看见这个世界的魑魅魍魉,感觉到那个世界的黑暗与绝望,被选择成为了力量的拥有者的他,将这样的力量作为了自己要背负的超越了人类之外的责任。
要保护别人,这才是力量的意义。
对于金刚勇来说是这样的,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利用自己的力量找到那些凶恶的罪犯的所在,然后匿名举报出来,将那些罪恶的人送去他们应该在的地方。也有时候是利用自己的力量将那些不属于人间的罪恶清除掉。
但是,这一次,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发狂的家伙,有些奇怪。应该不是隐藏在城里的那些人做的,血族有避世的戒条,那是第一戒条。但是,就算是向这座城市里血族的长老们询问,却依然没有一点的线索,没有后裔诞生,也没有外来的旅者,事实上,因为这样的杀戮已经违反了领权的戒条,所以那些血族自己也在寻找这个不知名的犯人。
就算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但是,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也会感觉到无力的。面对着这具尸体的时候,金刚勇再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个人的血,味道并不是很好。还是要纯洁的处女童男的血液才好啊!
端起一杯红酒,望着酒的颜色,那娇艳的女子舔了舔唇,目光里满是渴血的欲望。

城市是血红色的,这样的景色,真不是普通人也看得见的,不过看不见的话,要好得过吧,因为在这美丽的红里面全是扭曲的悲伤,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那少女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这城市的意志,被血吞噬,失去了理智的意识,血的城市。
本来是不想再回到这个离别很多年的故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样的,还是回到了这里来。但是,不可能再回到那座城市去了,那曾经变成地狱的城市,自己出生的城市,只有那里是不可以的。
而这里,似乎有着和过去曾经经历过的地狱一样的味道,甚至觉得有些残酷的亲切感。命运选择的机票,将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
路北寒走下计程车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当一点雨滴落到唇边的时候,路北寒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却感觉到了更浓的血腥气。
在这里,应该会遇到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吧。有着这样的期待一样的,路北寒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经泄露出了一丝比雨还要冰冷的笑意。
虽然有些冷漠,但是几乎永生的漫长生命中的无聊时间总是需要东西来填补的。

白蒂羽最近的精神都不是很好,因为总是陷入奇怪的梦里,然后被惊醒,不过却那梦的记忆很模糊,完全记不清。
李愚燚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白蒂羽和那家伙现在可是相当稳定的了,实在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充满“杀气”的第一次见面。雨下得还是很大,白蒂羽停住了脚步,拿出了手机。
“有事情吗?”
“哦,不,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一边,李愚燚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过白蒂羽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无聊,为这种原因啊。人生不是被这样浪费的,你应该趁这时间努力的找个可爱的小攻来交际一下才好,上次那个就很不错啊。”
“我现在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在哪里,多余的话没有必要说那么多吧?啊?那个,我的取向是很正常的,这个我喜欢的成熟一点的女人。”
“你自己还不是在说些有的无的,我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不会是想要请我吃饭吧?好诶,偶正好快要没钱了啊。”
“你就当是我关心你好了,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快点啦。”
“我在电视塔这边,快到公交站了。怎么了,你很关心这样的事情吗?”
“那个,其实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好想好想见到你,简直就是,见不到你就要死掉的那种程度了,总之,你尽你最快的速度回家好不好?我在你家等你,现在下着大雨,我都没有带伞的,就是想要见到你啊!快一点!”
“诶?你很奇怪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什么叫做忽然想要见到我,你一定有问题哟~
“总之,你不要问了,快回来啊!快啊!”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我忽然发现,你真是天生的受啊,呵呵。”
手机那一边的某人哑然无语,然后就挂断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忽然说要见我,搞什么嘛。”喃喃说着,白蒂羽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再晚点儿回去,让那个家伙好好的被冻冻,到时候被问到就说是路上堵车好了。一想到自己的恶作剧,这丫头就干脆的把手机也关掉了,虽然还在下雨,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去电视塔上面看看夜景,雨中的城市也是有独特的美感的。

迈着轻快的步伐,毫不介意踩起水花的少女,与另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女生擦肩而过,完全没有注意到后者转回身看着自己的样子,当然就更不会注意到那女生已经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与此同时的,某位年轻的法医也在自己难得的假日选择了这里,当雨下得这样大的时候,来这里看看城市的样子,会很不错的,有些陌生的感觉,觉得很纯净的感觉。
就在走进电视塔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美艳的背影,真是很漂亮的女人啊,带着这样的心情,这个年轻的单身男人加快了脚步。在观景电梯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终于进去,和那个有这漂亮背影的娇艳女子在同一个空间里了。
然后电梯门关上。

传来了钟声,一下,一下,一下……
时间是在上午的11点。命运就和这时钟的齿轮一样,传动着,咬合着彼此,将命运轨道上的彼此吸引到了同样的轨迹上,然后相交。

雨雾朦胧,的确是有别样的风致。不过对于路北寒而言,曾经在那个完全被紫红的烟雾笼罩的帝国首都生活过一些时间,对于这样的朦胧已经没有兴趣了,或者是说,在她的眼中,有雾或是没有雾,其实都是没有区别的。
将路北寒的目光吸引过来的,却是自己跟随着的那个女生,从外表上看,应该是比路北寒要年长的,但是事实上,那小女孩应该是比路北寒小很多的才对,如果,那个女生是人类的话。
黑色灵魂却有一种很清新的气息,那个女生似乎堕落的天使一样,但是不经意的,路北寒还是感受到了触到自己精神的压迫。越来越有意思了,路北寒居然笑了起来,完全不自觉的笑起来了,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啊,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和另一个女子见面时的样子,几乎漫长得永生的十五岁,有的时候也会有无聊的感觉,但是,当这样的感觉消失的时候,但这样的感觉之下隐藏的本质的孤独感消失的时候,总是会笑起来的。
但是,就在路北寒要走过的时候,一丝血的气息却像是魔女的手腕样的缠到了她的身上,路北寒回过头,却找不到那血腥的源头,在眼里,看到的只是人与人扭曲的灵魂,还有就是被那少女黑色的双翼沾染的空气,那血腥被这狂傲的气魄给掩盖住了,但是,那干净的灵魂里却完全没有一丝的邪气。
还有别的,非人类的存在,在这个地方。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路北寒忽然觉得,回到这个国家,也许真是不坏,也许会有不错的遭遇的,和非人者的相遇。

电梯的空间并不很大,金刚勇可以嗅到一丝很妖艳的芬芳,那个漂亮背影的主人让他的心情轻松了起来,作为独身者的金刚勇并不是禁欲主义者,他对于美丽的女人还是很有兴趣的。当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甚至有些失望的感觉出现在了年轻法医心里。
窗外的雨点飘舞。

“这是适合观赏这城市的天气吗?”路北寒走到了那个神情轻松的女生身边,对她说道,“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啊,但是就遇到了这样的天气。”
“是啊。”虽然对于忽然的搭话有些反应迟钝,但是那个女生还是处于礼貌的样子应了一声,但是在语气里真是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或者说,这样回答别人的话是最恰当的吧,总之,应该是一个还算坦率的人。
在得到回答的瞬间,路北寒做出了判断,对于那双龙瞳而言,这个女生应该像是水晶一样的单纯了,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女生一样的精神,但是眼前人却是有着非人的心的存在,和她的意识全然没有相交的心的力量,那巨大的黑暗的意识压迫在路北寒的身体上。
而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断开一样。
是电梯的钢缆断开了!
“似乎是很难得遇到的事情发生了才对。”对着这样的声音,在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路北寒用有些冷漠的语气说道,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从那少女带给自己的巨大压迫感中摆脱出来才是。
很遗憾的是,那个女生对于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感动的模样,而是像一般人那样子的,露出了踊跃的神情,似乎很想去看看热闹,不过却因为那声音之下似乎并没有预示什么好事情而显得有点退缩,这样的矛盾,是人类时时带在其称为“人性”的本能之中的。
在这个时候,对于电梯外的人大约是增添了些谈资,但对于电梯中的人来说,却不是那么有趣的事情。在龙瞳中,已经看到了漆黑的恐惧从电梯紧闭的门中流溢而出,路北寒稍稍抬起头来,在那些夹杂了恐惧,兴奋,等等扭曲思念的空气里,透过自己身后那女生散开的压抑,她似乎看见了有一些充满邪意的生灵的徘徊着。

电梯门是在金刚勇走出的刹那间闭上的,然后堕下。
他回过头的时候,面前只剩下冰冷的电梯门,但是,那弥漫出的腐臭却分外明显。电梯的钢缆断来了,就在金刚勇走出的瞬间断开了,可是,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意外,这场意外的始作俑者也许现在还在电梯之中。
对于魔物而言,吞噬人命,最好的方式就是“意外”了。
忽然间,那个美丽背影的主人似乎出现在了金刚勇的脑海中,他并不是登徒子,但是却觉得,那样漂亮的女人死掉的话,似乎真的太可惜了一些。这样的念头,的确是出现了,但是在金刚勇的意识里,大概只停留了千分之一秒吧……之后出现在金刚勇意识里的,就是他的责任了,那似乎也是一种人类才有的高贵的本能,他垂下的左手已经结做智拳,而右手轻竖食指贴在唇边,开始默默念诵起来。
在这时,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背后,隔着人群,还有一双眼看着自己每一个轻微的动作。

一个个的人倒下了,在金刚勇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而回头时,他与路北寒之间正视彼此的视线已经没有障碍了,白蒂羽也已经倒在了路北寒的身后,而此时应该是电梯中享用血宴的某人也感觉到了空气里气氛的变化。
时间似乎凝固在了这一秒,宁静得有些诡异,诡异得有些恐怖了。当下一秒来临的时候,金刚勇打破了这样的沉默。而在路北寒的眼里,她似乎更感兴趣的是倒在自己身后白蒂羽带给自己的那没有一丝减弱的压迫感。
“你又是什么人?”金刚勇是这样问路北寒的。
“哦,你不必管我的,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会使用法术的人类并不算是稀奇,至少对路北寒来说是这样的,她回头看着已经倒下的白蒂羽,带着有些疑惑的神色,对于她来说,能让她有兴趣的,是白蒂羽才对。
但是在下一秒,这两个人类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件相同的事情上了。电梯的门被震开了,在巨大的声响里,之后从那被破坏的空洞里,一个物体被强大的力量给掷出来,带着尖利的声音掠过路北寒的身边,撞在了玻璃幕墙上。之后,玻璃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裂开了纹路,之后“哗啦”一声的碎开了,像电视塔下坠去。
那物体是一个女人啊。路北寒看着躺在已经失去了玻璃的框架下的那人,雨被风从那里拥进来,迎湿了路北寒的面庞。
而还没有等到路北寒与金刚勇回过神来,又一个身影从电梯门的空洞里窜出来,一个上班族模样的男人站在了金刚勇的身边,带着执拗的笑容,忽然伸手抓向金刚勇的喉咙。
完全是反射性的,金刚勇退开了一步,而双手已经合成拳印。当他再抬眼看着面前诡异的男人时,已经完全不似刚才的金刚勇了。在路北寒的眼里,现在的金刚勇已经被炽烈的光包裹起来,就好像是穿着光之战甲的神将一般。
“你大概不是坏人吧?就算你是坏人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之,在下应该说是,背负着北方净身明王的命星转生在这个时代的,真不知道应该说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啊。”金刚勇的语气似乎是在苦笑一样,但是他却是背对着路北寒的。
“知道了,如果被那个妖魔安然离开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舒服的。”路北寒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知道金刚勇会背对自己正是因为他想要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会伤害他的人,会这样做事和说话的人,应该算是好人才对,虽然路北寒看待世界的角度比较不一样,但是,她还是认同金刚勇这样的人的。
会为了别人去使用自己力量的人,虽然有些无聊,但是他们的心还是有着美丽的色彩的,尤其是对于看惯了世人的堕落与肮脏的路北寒来说,那更是格外的美丽了。
于是,消灭眼前这个邪恶的非人类,成为了金刚勇与路北寒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此时的共识。

血之男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来,他的手再次刺向了金刚勇的喉咙,而这一次他攻击的速度比一开始要快得多了,当金刚勇穿透眼中留下的残象而避开这一击的时候,那个血之男却已经用力将手上沾着的血甩向了路北寒的方向。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应该就已经被杀死了,但是路北寒绝对不是普通人,当那些比子弹还要快的血珠袭来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用最小的动作,就可以避开了。不过只是防御的话,就没有意思了,尤其是当对方挡在了自己的道路前面时,这是路北寒长久以来唯一的“杀死对方的”理由。路北寒的身体在避过了那些血珠后,就没有再动作了,不过在她的眼中,却出现了鲜红的杀机。又有玻璃被击碎了,听着身后发出的声音,路北寒有一种回到了自己刚得到龙瞳那时代的感觉。
“为什么不使用法术,只依靠蛮力是胜不了的哟。”金刚勇的喉咙虽然没有被直接刺到,但是还是被快速攻击制造的真空伤到了,血流了出来,不过他依然没有一丝动摇,只是在一瞬间,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作为北方净身明王的力量好了。”
“没有用的。”路北寒却在这时候冷冷的对金刚勇说道,然后,回过头望着阴暗的天空,“我想可以快一些结束,因为我忽然觉得那家伙很讨厌。”雨落在她的脸上,但是路北寒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寒意一样,在空气里,被那纯净的黑暗所遮掩的些许血腥气变得更浓了,而这气息并不是眼前的血之男散发出来的。
金刚勇却并没有龙瞳,并不能够洞悉一切,他只有先消灭眼前的敌人。虽然路北寒的话让他有些在意,但是现在却不是思考那些事情的时候。金刚勇大声的诵出了真言来:“唵摩诃药乞叉日啰娑怛弱吽鍐斛钵罗吠舍吽!”就在这时节,手印很快的变换着,最后结成了金刚火院印。空气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似乎用眼睛也可以看清这沉重的气息了。
血之男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变化似的扑向了金刚勇。路北寒也在这时动了起来,她快步的奔向了金刚勇的身边,因为她看见了有血的獠牙已经咬向了金刚勇的喉咙。
似乎有无声的巨响在空气中震鸣起来。是金刚勇法术的力量才对。路北寒也不禁被这强大的气势震得停住了脚步,而血之男已经完全被震成了碎块。但是这绝对不是结束才对,在金刚勇回神过来之前,路北寒已经勉强回过头来用龙瞳的魔力震慑住了血的獠牙。在眼中,黑暗已经被血色覆盖住了,因为,邪恶的非人类已经显露出了真正的力量了。
本来应该已经昏厥过去的人,一个个的站起了身来,就好像才被消灭的那个血之男一样,诡异的笑着,注视着路北寒与金刚勇,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我说过没有用的。”路北寒说着,她的龙瞳看不见这些人的心,因为他们应该都已经被那个非人类将心占据了才对。
“是傀儡之法吗?”金刚勇轻声说着,眼前的情况使他有些后悔刚才将血之男杀死了,也许那只是被魔物侵占了肉体的人,当然也就不排除还有的救的可能。
感觉到了身后暂时的盟友气势的减弱,路北寒就已经知道了金刚勇的心思了。
“他们已经死了,没有灵魂和死去是一样的。”路北寒说着,她的力量对于已经失去灵魂的人作用并不很大,所以她可不希望金刚勇的斗志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摇,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大概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的。不过,话虽然这样,但是穿过那群死者,龙瞳中分明的看见,那个散发出狂傲气息的少女依然安然的倒在那边,就好象睡去了似的,而那股黑暗的气息没有一点减弱,倒是更强了一些。
“是天眼通吗?”金刚勇忽然间这样说道,在这种情况下,问明同一战线的盟友可以作战到什么程度是相当必要的,毕竟,天眼通这样的法术并不适合用于实战的。
“也可以说是。不过,我想,这里应该会有更适合战斗的术者在才对。”路北寒应道,“你支持三分钟。”话音刚落,路北寒的面前的死者竟然自己让开了一条路,它们似乎是很畏惧路北寒一样的,就算是已经死去了,但是龙瞳至少还是可以将恐惧的本能唤醒的,那是从原始的混沌中流传下来的本能,在失去了心的情况下,就只有控制其本能了。路北寒走向了依然倒在那边的少女,当那少女的身影映在路北寒的眼中时,路北寒自己也失去了意识似的倒在了地上,而那些本来被龙瞳遏制住了杀意的死者再次走向了路北寒。
“三分钟吗?泡面的时间啊。”已经明白了路北寒话中意味的金刚勇却在那些死者攻到路北寒之前就将它们变做了碎块,“三分钟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带着路北寒的信任,金刚勇挡在了倒下的路北寒与那群死者之间。

这是在路北寒眼中白蒂羽的精神世界。
失去意识的引导而散开的记忆,在天真的粉红色心境里徘徊。路北寒却并不是想看到这些的,她是要来寻找黑暗的。在龙瞳的力量下,人心是没有秘密可言的,那怕是最深的隐私,甚至是连本人都早已忘记的经历都无法逃过真实的龙瞳。
“散开吧,我并不是想要看这些。”冰冷的说着,路北寒眼中的世界似乎成了粉红色的沼泽将她侵的意识一点点拖向无限的遗忘之渊里,很显然,人类的本能是做不到这一切的。
路北寒沉没在了粉红色的心沼里,她根本没有反抗,因为她感觉到这样的精神运动似乎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的样子。于是,她沉没在了粉红色的单纯之下,眼中映出了黑暗的宇宙来。
“很久没有客人了。”似乎听见有这样的话音响起,记忆在这个精神的领域中瞬间建出了一个美丽的世界,黑暗的宇宙变成了阳光下清新的花园,而就在路北寒的身边已经摆放好了桌椅,在樱桃木制的桌上,陶瓷茶杯里红茶正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眼前是一位有着阳光般灿烂金发的小姐,她的笑意中似乎有着轻蔑的嘲讽之色:“原来是龙瞳啊,人类难以企及的双眼。”对着自己在路北寒眼中的身影,她这样说道。
“在我看到的所有人类里,从没有谁知道这双眼就是龙瞳。”路北寒这样说着,坐了下来,她在说到人类的时候,加重了声音,的确,人类是无法理解龙瞳的,就算是知道有这样的眼,但是也是无法认得到底什么样的眼才的龙瞳的。
但是听到这样的话,眼前那位小姐却只是轻笑一下,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对路北寒的鄙夷:“是吗?居然没有人知道啊,那我是否应该要表示荣幸?”
“无论是铁木真,还是拿破仑,都曾经拥有过龙瞳。”金发的小姐慢慢的说道,“但是他们都死了,有的甚至是被同样卑贱的人类杀死的。让我想想吧~在那张悠长的契约书上还有什么人的名字,所罗门,第一个得到龙瞳的人,还有戈培尔,似乎他也有立下誓言。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拥有龙瞳的人哟~如果你真的没有遇到过知晓这便是龙瞳的人的话,那只可以说你遇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啊。”
路北寒没有表情,但是内心里却从未有过的充满了对眼前这位小姐的好奇,甚至超过了第一次见到绯羽时心情。
这里已不在是路北寒眼中白蒂羽的精神世界了,这里是属于那位高贵小姐世界的路北寒的精神,在路北寒觉察到之前,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位置便已经改变了。

时间已经经过了一分钟,但是路北寒依然倒在自己的身后。金刚勇的周围的地板上,满是粘稠的血液和尸体的岁块,作为一个法医,金刚勇出来没有试过这样破坏尸体,而且还是破坏怎么多的尸体。
但是,如果不是将那些尸体彻底破坏掉的,那些家伙就不会停止攻击。
手印一合,又一个死者归于虚无了。金刚勇的呼吸已经乱了,数量实在是很大,而且,作为人而言,即使知道是死者,但是这样去破坏人的形体,也的确是有很大精神负担的。
“好啊,看来现在的确是有些辛苦啊。”金刚勇正视了现在貌似对自己相当不利的事实,如果不将那个操纵这些失去灵魂的肉体的那个非人类消灭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而且,自己还答应了至少要给那个临时战友争取到三分钟的时间的,“本来不想用的,但是没有办法了。”
退后了小半步的金刚勇解开了手印,而那些死者完全无法体会金刚勇心情的扑了过来,也就在这时刻,金刚勇的额中,第三只眼睛睁开了。
“神体降临,北方净身明王转生!”一声雷吼,声音造起了无形的粉碎机,每个靠近的死者都在一瞬之间变做了血尘飞散在空气之中。
没有真言,也没有法印,只是依靠怒吼的声音就已经足够了。那些死者明明已经失去了灵魂,但是却因为曾经活着的本能而无法再动弹一步。
“真麻烦啊,这场面也要解放神体才可以应付吗?”虽然轻松制造了不少数量的碎尸,但是金刚勇还是知道一个事实的,那就是,自己是无法长时间保持神体的,当作为人类的自己的精神达到临界之时,神体也将会崩溃,而作为使用超越人类力量的代价,自己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无法使用法术。

眉毛稍微抬起,那位小姐仔细看着路北寒。
“你要让我帮助你们杀死那些怪物啊?真是有趣啊,居然有人会这样要求我,真是想不到啊。”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女的人优雅的笑着,似乎这件事情相当的幽默。
“你有拒绝的理由吗?”路北寒问道,但是答案她已经知道了。
“好啊,我帮助你。”似乎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同样很有趣一样,那位小姐笑得更加开心了,“路北寒啊,我帮助你吧。”她说出了路北寒的名字,也就在这时,路北寒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无法捉摸的人窥视了,“你的心很有意思啊,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啊。抱歉,这是坏习惯,不过你也做过的吧?而且不只是一次哟~路小姐,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当听到这话语的时候,路北寒的眼前居然瞬间陷入了黑暗里,然后鲜红的血开始在视线里扩散,一个血的无限空间将她的意识包围了起来。金色的发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缠在了路北寒的身体上,她赤露的灵魂被缠了起来,让路北寒的心都要窒息过去了。
这是那位小姐的力量?!
在体察到这一点以后,路北寒开始用自己的力量挣脱这样的束缚,当包裹着自己的发丝散开之时,她看见在血色宇宙的中央那位小姐正微笑着俯视着自己仿佛是看着渺小的虫蚁般的神情。
这不是真实!
觉察到了微妙的不和谐,龙瞳继续在心的宇宙里寻找着真实的精神世界。
这是被那位小姐掌控的路北寒的精神世界。
从来没有人可以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路北寒的龙瞳映出了自己的心,在自己的精神里寻找着那个窥视着自己灵魂的人。而血宇宙已经开始收缩,要将路北寒困在她自己的心中一样。
如果迷失在自己的心中,就将失去灵魂的自我。龙瞳可以轻易的对人做到这样的事情。
会死?!
当意识中出现这样的想法时候,路北寒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控制住身体了……

当路北寒的身体出现抽搐的时候,金刚勇还是注意到了。无力窥探人心的金刚勇并不知道路北寒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不过眼前他自己的麻烦也让他无暇顾及他人,现在他只能相信路北寒的力量,把剩下的三十四秒撑过去。事实上,神体大概也只撑得了三十秒就到尽头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力量就到头了。
不过虽然感觉人类自我的精神快要无法承受了,但是至少眼前已经没有一块还看得出曾经是人类的尸体存在了。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在控制这一切的非人者,现在会做什么。
额中的天目并不是龙瞳,只能看到所谓“元气”的流动,但是当有人将自己的“元气”隐藏起来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算是神也并是万能的。知道这一点,但是金刚勇依然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只要有一丝的动摇的话,就可能会死的,但是相对的,只要在那个非人者有所行动的瞬间捕捉到邪恶的气息的话,就可以将那个家伙打倒了。
空气里只有微弱的风声,雨细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碎开的尸体血液滴落的声音,还有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在金刚勇的精神世界里,这样的声音被放大了,让他的意识达到了临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攻击从什么地方袭来,而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力量将那家伙消灭掉。
楼梯处发出了声音,是楼下的人或者是尸体来到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金刚勇来说都不会是好消息。

精神世界的深处,路北寒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终于从血色弥漫的宇宙中冲了出来。
而那些被破碎的宇宙的碎片像是一朵朵花瓣般散落开,站在花心中的路北寒像身后望去,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是在那位小姐手中的玫瑰花蕾中挣扎,用龙瞳也看不透的自己的心已经被那人摘下握在了手中。
“很辛苦吗?我感觉不到你的心情哟~那真是可惜了。”当听到这样傲慢的声音时,路北寒似乎感觉自己被飓风吞噬了一样的,不由在风中闭上了眼。
而风消失时,路北寒已经回到了那美丽花园中的小凉亭里,面前的红茶依然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失去了强大的被压迫感的路北寒沉重的呼吸着,她心中的一切秘密对于眼前的那人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我帮你吧,路北寒。因为,原来我们也有相似的地方啊~原来是那个人将龙瞳给你的啊~我并不知道他醒来时候的情形,但是你让我知道了。”那位小姐笑着对路北寒,“我的名是,费妮希蒂,那是我已经遗忘了的名字。”
路北寒没有回应费妮希蒂的话,因为在这时,她的精神也依然没有恢复,就在刚才她在自己的心里被自己的心迷惑住,为了找回自己的心,她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了。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这是在精神的领域,路北寒最后听到的话,之后,回到了现世。

金刚勇在倒下的瞬间听到了身后的盟友站起来的声音,不过他就没有力量发出警告了。失去了神体和法力的他现在已经脱离战斗了。
龙瞳里,是一个艳丽女人的面容,她露出了锐利的尖齿。
刚才被从电梯里扔出来的女人啊,原来是这样的。不必金刚勇说什么,路北寒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难怪,刚才没有受到来自身后的攻击啊,原来,那个女人就是真正的敌人,所以她才没有变成那些尸体一样来进行攻击。可是,似乎大家都忘记了她的存在的样子。
而费妮希蒂也已经站起身来。
“神,都只是无能的东西,为什么要依靠那样的东西?”一脚踩在倒在地上,伤口还在流血的金刚勇身上,费妮希蒂冰冷的说道,而后者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相互依靠慰藉那些可悲的自尊,那还真是适合你们的行为啊!”
“你的话,真是坦率啊。”路北寒说着,跨过了金刚勇的身体直视着眼前的女人。那个美丽的身体原本的灵魂早已经被现在占据着身体的邪恶意志吞没了,应该是已经死去了才是,而死人并不是就得到了安宁,或者是说死去的肉体不会安宁。
“伊莎贝拉·巴德里夫人,原来也在这个时代复活了啊。”路北寒说出了女人的名字,龙瞳已经窥探了她的心灵记忆。虽然对于非人者来说,只能做到这些,但是已经足够了,在摆脱了费妮希蒂小姐的威压之后,路北寒已经清晰的看透了本来不可分辨的血色意识。
非人者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可能的危机,她只是残忍的露出微笑,而那些失去灵魂的尸体就已经像两人袭来。
不过,那些家伙显然搞错了对象,在那个连神也不放在眼里的女人面前,它们似乎是没有什么机会的。那些死者的肉体崩溃了,不是碎成一块块的样子,而是彻底变成了泥一样的东西,散在了地板上,也没有像虫子那样蠕动,也没有再次复苏的迹象,总之,就是那样的崩溃了。
“不要弄脏我的衣服。我讨厌死掉的东西,尤其是这样难看的东西。”费妮希蒂说着,食指直直的指向了非人者的鼻梁,“跪下吧,作为宠物,你还算不错了。”
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路北寒似乎觉得现在和自己站在一边的那个女人,也许精神上的确有些不正常的地方,但一想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对抗这个女人,一种久违的沮丧在心中一掠而过。
而作为被蔑视的当事人的那位非人者,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她已经判断出了现在的情况,那就是作为“第四代”的自己,是绝对无法胜过眼前那个气势凌人的女人的。
当对眼前的状况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之后,那个非人者猛的冲向了观景平台的玻璃幕墙,似乎发出了一声耳朵根本无法听见的怒吼,玻璃碎开,而她已经从高高的观景台上纵身跃下了。虽然这座电视塔并不矮,但应该还没有达到让那个非人者望而却步的程度才对。
虽然费妮希蒂和路北寒都想要阻止,不过实在是赶不上那个非人者逃亡的速度。当两人从空洞的玻璃框架那里向下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伊莎贝拉·巴德里的身影了。
“哦,还是没有改变啊~只有逃命的时候,似乎比人类厉害一些。”费妮希蒂小姐的话,应该是没有一丝善意的才是,“我现在在想,你是否想要追上去?”
“没有那样的必要。”路北寒说着,在她的立场,其他人的死其实和自己并没有关系的,至少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你知道吗?可爱的小姐,我想要她,但是,没有龙瞳的我是不可能追得上血族的。所以,作为侵扰到我休息的代价,你有义务为我找到那个可爱的女人~哦,不,是吸血鬼才对~”费妮希蒂小姐忽然回过头,凑着路北寒的脸说道,那样的气魄让路北寒感觉到自己如果拒绝的话,似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不管这个男人了吗?”路北寒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她依然并不太乐意为这件与自己并不是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事情再去麻烦自己,所以她想要转移费妮希蒂的注意。
但是那个女人只是用脚踹了踹倒在地上的金刚勇,然后说道:“不用管他,让他等死好了。现在,立刻,去找到那个血族。或者是,你不想去?”
“乐于效劳。”这是得到龙瞳之后,路北寒第一次说出违心的话来。

血族,非人的存在。如果要比较的话,倒是和化生而生的修罗相近吧。
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类的女性正在城市里寻找着一个疯狂的血族。
不只是她们而已,虽然相互间并不知情,但是还是有别的人在寻找那个血族的踪迹,正如金刚勇背负着北方金刚夜叉明王的命星在人间转生一样,宿命的星辰并不只是那一颗而已。
话虽如此,那个被费妮希蒂和路北寒留在电视塔血腥之地的男人,现在总算是恢复了力气,勉强的撑着墙站起了身来。刚才虽然失去了倒下了,但是那只是因为失去了精力的缘故,就算是没有一丝的法力或者是气力,但是至少意识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不过,就在神体到达极限的时候,金刚勇就已经退出战斗了。
“辛苦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金刚勇的身后传来,而这个声音让金刚勇打了一个寒战,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位带着温和微笑的中年男人正注视着自己。
“贝西巴布……”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金刚勇再次倒在了地上,从他的耳朵,鼻孔,眼睛还有嘴巴里飞出了无数的黑蝇。
“你可以永远的休息了,孩子。”中年人说着,弯下了腰来,将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金刚勇的双眼合上了。
“贝西巴布!”又是一个惊异的声音喊着中年人的名字,而依然还蹲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并没有起身,他似乎依然在为死去的人祈祷着冥福。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在沉默里站起身来,缓缓回头。
“我可以向路西法猊下起誓,您喜欢的人,我侍奉的人,绝对没有出任何事情,兵主。”贝西巴布这样说着,他温和而慈祥的笑容让人无法对他产生恶意。
那个被称为“兵主”的男人向后退开一步:“但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
“为了和你差不多的目的,当那个小家伙死掉的时候,我们都很熟悉的那个老家伙就可以回到我们之中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年轻可爱的小姐一些啊。”中年人笑眯眯对眼前的人说道,“说起来,警察马上就要到了啊。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耸耸肩,兵主说道:“好好好,只要可爱的小羽没有事的书,什么都无所谓了啦。”然后他指指金刚勇的尸体,“但是,那个还是处理一下子好了吧?”说话之间,金刚勇的尸体就无声的被黑色的烟雾吞噬了,“那个啊,还是我来做好了,被那些人看到的话,就又有麻烦了诶。”
当黑色的烟雾散开的时候,露出了李愚燚那张开朗的面容来。

当血沙漏流淌时间之时,命运的星辰也在各自的轨道上转动不休。在这一天,轨道已经彼此交错了。


想走到光明的世界,总要被愤怒磨砺,也总要被烈火焚烧,无论是心还是肉体,甚至会在梦想的光明里死去,到什么也没有的死的世界去。
光明是在地狱中的。沉溺于欲望,耽于糜烂的快乐之中又有什么好苛责的,那是美好的世界,至少无论心还是肉体都会轻松起来,人啊,就是这样享受作为欲望无知奴隶的命运的。只是偶尔会在睡梦中,被自己空洞的魂灵惊醒。
但是,当面对命运之时,人宁愿自己是无知的奴隶。比起苦难的命运,人类更愿意选择精神的堕落。那就是这个丑陋世界继续沉沦的理由。
第一次,意识到要拯救,想寻回自在的灵魂,那样的人类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已经完全不可能知道得了了。也许从生命诞生之时,这样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啊。
之后,人类将为自己带来苦难的那一方,那自诩为光明与正义的一方,称之为神。而将欲望的引导者,那些甘心黑暗与邪恶评价的一方,称之为恶魔。人类就是在两者的夹缝里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与空间的。
无论是堕落的光明,路西法大君,还是被刺杀在荒凉的战场上的兵主,蚩尤上君,无论是在深渊里挣扎的泰坦,又或者是寂寞的无首战士刑天,无论是被锁链纠缠直到审判的红色巨龙,还是在喜马拉雅山下撕吼的十首王,在所有被恐惧,被诅咒的恶魔的身后,都存在着唯一的源头,被称之为“欲望”的源头。
而欲望的领域,正如人类第一位觉者所说的一样,无论是神还是饿鬼,都没有谁是可以摆脱的。
“欲界的主人是谁啊?”在那个时候,有人问第一位觉者。
“哦,她啊。”那个人忧郁了,似乎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还有更悠远的时间之前的命运,“第六天,他化自在天的主人啊,就是她啊,就是波旬啊。”说到这话的时候,没有人看见觉者那淡淡的忧伤。
那就是命运,救主与欲界之主相互纠缠无法分开的命运。一同出生,然后一同死去,无论此生还是彼世都无法分离的命运。不知是悲亦或是喜的命运。

“你相信命运吗?”宛如女子般美丽的金发男子微笑着将手伸向了迷惘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是金刚勇,那一年,他十七岁。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未来满是梦想,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自己会成为“神”的一员,会为了因果间的平衡一直争斗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而似乎很遥远的死亡,在那一天,金刚勇还没有过丝毫的思考。
“很抽象啊,我并不想做英雄。我也过了有那种幻想的年龄了。”金刚勇很理智的回答,在他的眼里,这个美丽的男人也许并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但是,一秒之后,金刚勇开始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幻想了,因为那男子却像是光的碎片一样消失无踪迹了,只留下了一句让金刚勇在之后的夜晚常常深思的话语。
“你会找回自己的命运,因为命星已经在注定的轨道上流动了。”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和选择吗?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命运和选择。
之后,金刚勇领悟到了自己应该面对的命运,那才是属于自己的真实,北方金刚夜叉明王的命运。

一砂一宇宙,一叶一如来。
当金刚勇的呼吸停止之时,那个正站在窗前遥望着天空的金发男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那个曾经将手伸向那个少年,让他找回自己命运的人,此时露出了忧伤的神情。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房间厚重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银发赤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愤怒的看着金发男人的面孔。
“金刚勇死掉了!!他死了!!”这个男人用悲愤的声音喊道,“一开始就不应该只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的。这是你的责任,音无。立刻让我见那位大人,我必须要和那位大人商议之后的行动!”
被称为音无的金发美男子偏过头看着说话者,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大人不想见您,不动尊。这次的事件我会负起责任来的,所以,请您自制。”
“荒谬!你要怎么负起这样的责任,难道你打算以死谢罪吗?那样的话,倒真是件好事了!”不动的愤怒并没有减弱分毫。
“愤怒是没有力量的。”一个冰冷得刺骨的声音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响起来,“退下,不动尊。音无是我的代行,不要再忘记这一点了。”
当这个声音响起时,不动尊不再说话,他只是低下了头,双手紧握住拳,指甲深深陷到手心的肉中。
“是,大人。”这个声音,平静而温和,但是,那是不动尊用尽全部自制力的结果,在他望向音无的眼中依然是不满和愤怒的神情。而对此,那个声音再无回应了。
“不动大人,我了解您的愤怒,但是这样是没有用的。而且,金刚勇的死去,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我们知道自从九年前的那一次之后,那些家伙又行动起来了。”音无并不在意不动敌意的目光,“这一次,我们也许会有更大的牺牲,但是却不会再失败了。”
“是吗?希望你成为那些伟大牺牲中的一份子。”说出这样充满毒气的“祝福”之后,不动尊瞪着音无,“现在,我就再稍微忍耐一下好了!”虽然说是要忍耐,但是在被那位大人斥责之后,不动尊可不想再看到那张美丽的面孔了,他之是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将那扇木门再重重的关上。
在那声响里,音无原本哀伤的神情再回到了他冷漠的脸上,泪水划落。
“如果不想承受的话,就不会有痛苦。这是你的选择,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因为你是我的代行者。”
音无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无言的低着头。
而不动尊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他只是带着不忿离开了这里,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现在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为金刚勇报仇了,至少,他知道金刚勇最后一次和自己联系的时候,是在那座城市。
这就已经足够了。
天空中,万里无云,火红的摩托车沿着公路向前疾驶而去。

当金刚勇的呼吸停止的时候,路北寒与费妮希蒂都觉察到了。雨落在两人的发丝上,而两人都没有再走一步,当然,她们是为了不同的理由。
“金刚勇死了吗?他的心念消失了。”路北寒回头望向在雨雾中模糊的电视塔,虽然她并不在意那个人的生死,但是,总觉得那个人不像是会就这样死掉的人。
“快点,难道你不想追到那个家伙了吗?”费妮希蒂催促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费妮希蒂和金刚勇的立场应该算是敌对的,毕竟费妮希蒂的力量是来自于人类口中的“恶魔”的。只是,在这一刻,她并没有对路北寒使用强硬的语气,如果路北寒在这个时候提议回到电视塔那里,她也是不会反对的。
因为当金刚勇的生命断绝之时,费妮希蒂的精神,白蒂羽的精神,都感觉到,似乎有很熟悉的气息在轻轻的触动心弦。就在自己才刚离开的电视塔的那个方向。
不过,无论路北寒还是费妮希蒂都不是会说“回去吧”这种话的人。她们只是在雨里望着电视塔的方向站立着,刹那沉默。
“再不快点的话,她的伤就要开始恢复了。”费妮希蒂终于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而路北寒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于是她转回身来。
“那就快点追上吧。”说着,路北寒循着眼中血的轨迹走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路北寒仍然将金刚勇抛在了意识之外。
费妮希蒂跟在了路北寒的身后。

美丽的血族女子依然可以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敌意,会遇到这样的牲畜完全超出了预料。那些牲畜中的确是有些具有“选召”之力的,但是这次自己遇到的似乎比之前曾经遇到过的更加危险。
“龙瞳啊,原来是龙瞳。实在是很麻烦啊!”轻声的抱怨着,伊莎贝拉加快了步伐,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摆脱那些追踪者,如果被那些家伙,尤其是那个精神似乎相当强势的女人追到的话,自己大约真的会很惨的。
不过,只要对方那边拥有龙瞳,那自己就很难找到逃脱的方法的。
忽然之间,伊莎贝拉停下来,身边的人都在雨中匆匆赶路,但是伊莎贝拉却停下了,毫不介意雨将自己淋湿。一个疯狂的主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只有进攻,才是适合自己性格的防御方式。
从这一点上,她倒是和那个她最想避开的费妮希蒂很相似。
打定主意,伊莎贝拉一把拉过身边一个路人,然后完全不在意周围还有那么多的行人,就在那个人诧异的神情中,吻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
那不只是吻,而是初拥。
这不只是第四代的初拥,而应该是第一代,先祖的初拥才对。不过在这个时候,就连伊莎贝拉夫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有着什么样的意义。而这在未来命运的星轨之上,却有着重要的影响。
“去吧,传播死亡和憎恨。” 伊莎贝拉轻声在那无辜者的耳畔说道,她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因为初拥消耗了她很大的体力了,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追踪者,那么就将那些人的视线移开就好了。一个肆意杀戮的血族就是很好的道具,那些人一定会被更多的恐惧还有血腥所蒙蔽的,就算是龙瞳也一样。就算是龙瞳,也无法窥见一切,当太多的负面精神弥漫的时候,也一定会被混淆,而那个时候,只需要在那些人类的身后,发起攻击的话,就可以结束一切,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变得正常了。
在雨中,那无辜者的身体微微战栗着,但那并不是因为寒冷,恰恰相反,那是因为热,那黯淡的阳光已经足够刺疼他的血液了,而他的血也因为这样的疼还有出杀戮的渴望而变得更热,变得难以抑制的热,快要沸腾起来了。他的双眼已经充血得好像要流出血泪来,而他的犬牙也露出来,那是对他人血管里流动的液体渴望的疯狂。
此人已经不再是人。
在意识里,唯一的理智,就是来自伊莎贝拉的命令,传播死亡和憎恨的命令。
可是,周围人,却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变化,在雨中,行色匆匆的人从他的身边走过,而伊莎贝拉也早已潜入人流之中,她现在只需要等待自己创造的后裔与追踪自己的那两个女人间发动的战斗,将一切再归回自己的计算中。

“告诉我,到底金刚勇最后调查过的事件是什么?”
当手机里传出不动严厉的声音时,那个年轻人并没有被那语气吓到,灿烂的金发下那张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的动摇,蔚蓝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流动。
“不在控制中的血族。”回答的声音很是优美,但是却像是用机器合成的那样,没有一点生气,“这是最大概率推论结果。”
“血族吗?哼,那正好,将那些家伙全部烧成灰烬吧!”不动的语气依然严酷,不,应该说是残酷了,这才是不动对于正义和信念的坚持,没有动摇的坚持。
道路上,不动鲜红的摩托车仿佛是火流星一般驰过,划出一道炽热的轨迹,在晴朗的天空下,似乎就要燃烧起来。

眼前出现了更多的血腥,路北寒再次停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费妮希蒂:“她很聪明,而且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力量。她已经为自己增加了后裔,应该是要用那个家伙来阻止我们。”
“你知道吗?一只蚂蚁和两只蚂蚁,对于人类的力量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费妮希蒂依然是这样悠闲自信的样子,“不过,如果她聪明一点儿的话,不就更有趣儿了吗?我都快笑出声来了。哼~”显然,这位小姐对于猎物的计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我很好奇,血族可以在白天里活动的吗?”虽然有着超越普通人类的经验和智慧,不过对于传说,路北寒还是有着固有的知识。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关系吗?”回答相当简单,费妮希蒂走到路北寒的身边,轻轻抚摩路北寒沾湿雨水的脸,“不需要考虑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家伙本人,反正都是需要解决的。”
“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因为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已经来了哦。”路北寒冰冷的退开一步,她不喜欢费妮希蒂的手指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然后她转过身去,眼前,一个被血的气息包裹着的男人出现了,他也正看着路北寒与费妮希蒂。
“我想,她应该不会只为自己增加一个后裔才对,但是新生的后裔在第一次宴会之前是没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血欲的。”费妮希蒂说着,走到路北寒的前面,她倒是相当清楚对于这些没有理智的非人者,龙瞳的战斗性并不是那么突出。
听到费妮希蒂的话,路北寒越发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同盟似乎更像是非人者。
不过,费妮希蒂可没有时间去考虑路北寒的心情,她已经走向了那个新生的血族。路北寒的眼中,看到费妮希蒂的身体慢慢的伸展开漆黑的双翼,在那无法看透的深邃黑暗之下,费妮希蒂的手中似乎握住了一把长戟,同样是深沉的黑暗颜色。
“很厉害吧~?我的力量可是连天使都可以击落的哟~呵呵呵呵~”知道路北寒正看着自己,那位小姐发出了骄傲的笑声来,这样的气魄就连她面前的血族也恐惧得后退了。如果那个家伙有自己的意识,一定会逃跑的才对,可惜,他的心是属于创造了他的伊莎贝拉夫人,超越本能的节制使他在恐惧中也依然站立在费妮希蒂的面前。
“上一个面对我而没有逃跑的家伙啊~就是那位乌利叶。你也可以自豪的死掉了~”说着这话的时候,黑色的双翼已经将那血族包裹了起来,而费妮希蒂手中那肉眼无法看见的黑戟也穿过了血族的身体。
新生的血族是没有力量的,就算是一个最平庸的猎人也可以轻易的将之杀死。
路北寒眼中的费妮希蒂身后的双翼飞散在了空气中,而她手中的长戢已经变成了鲜红,那个血族的身体战抖着,身体里的血被费妮希蒂的力量一点点的吞噬。
“瞧,很容易~只是一两只蚂蚁而已。”松开握住的手,长戟也消失掉了,费妮希蒂回头对路北寒说道,“现在,继续吧~全部都要解决掉。除了我已经预定的小宠物。”
“还没有解决掉。”路北寒却这样说,然后指指费妮希蒂的身后。后者回头的时候,只见那个理论上应该已经被消灭掉的家伙正咬向自己的喉咙。
周围的路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来。
费妮希蒂的右手扣住那个血族的左眼,眼球应该已经被彻底破坏掉了才对,然后用力的向外拉去,将那颗正在靠近自己雪白脖颈的头颅硬生生的拽开了。血,这次是用肉眼也可以清晰看到的血顺着费妮希蒂的手指滴下,而那个血族却已经再次扑向了这位小姐。
这绝对不是平常的新生后裔!
就连路北寒都有了这样不安的预感。只是那高傲的笑意却依然挂在费妮希蒂小姐的嘴角,她全不在乎自己穿着的裙装,一脚踹在那个血族本来就已经流满鲜血的脸上,然后传出了头骨破裂或者是牙齿断裂的声音来。
“真是有意思啊~如果是在我自己的领地的话,一定要将你好好的解剖研究一番的。”说着这样的话,费妮希蒂已经一个侧踢将那个血族的身体踢开几米远去了,四周已经有了围观的人群,在这个时候发出一阵的骚动。毕竟,这算是很可怕的暴力事件了。
可是,对于那个“有意思”的血族来说,这种程度的打击还不足以致命,他再次站了起来,然后自己伸手,将左眼已经破裂的眼球取了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吐出十来颗牙齿,再用手把歪掉了下巴扶正。
诡异得令人觉得恶心的笑声从这个家伙的嘴里发了出来。就好象是在嘲笑费妮希蒂无力的攻击一样。
“为什么不再使用那种力量?难道那也是有限制的吗?”路北寒这样说道,她只是因为没得选择才会和费妮希蒂站在同一边的。
“一开始是想快点解决掉,不过现在我忽然想要好好玩玩了。”费妮希蒂回过头看着路北寒,依然是若无其事的嚣张笑容,“你等一等吧,等把那个家伙捉到以后~就会有很多这样的玩具了。”
“对于你的玩具,我没有一点儿的兴趣。”路北寒立刻这样回答。
“哼~真是古板的家伙啊。”费妮希蒂说着,身后再次扬起了羽翼,将阴沉雨时本已暗淡的阳光完全驱散的黑色双翼。
“你,杀我。不会。”而在那个时候,这个新生的血族却开始说话了,作为人类的理智已经从血的疯狂里醒来。他还有着作为人的记忆,但是却被伊莎贝拉的血所压倒而变得混乱,当他从血中重生以后,就开始新了生命。
此刻的敌人,变得更加危险了。
不过在费妮希蒂看来也就更加的有趣了。

伊莎贝拉很清楚自己的后裔正在进行的是场什么样的战斗,她可没有指望那个家伙可以获得胜利。此时的她正绕路要去到那两个女人的后方,确切的说就是她们追踪自己来的那个方向。
当她们被自己的后裔纠缠的时候,就可以轻易的找到杀死她们的机会了。
伊莎贝拉是这样子盘算的。
不过,无论是拥有龙瞳的路北寒,又或者是完全超越了人类常识的费妮希蒂,甚至是伊莎贝拉自己,都是难以计算到未来的存在。
就在那一秒钟,伊莎贝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跳动了一下。血族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居然动了一下。

新生的血族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不到三秒的时间之后,就被粉碎了。
当路北寒看着用单手将那个血族的头颅摘下的大小姐的时候,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之情。而警察现在应该正在往这边来才对,毕竟,在普通人眼里,这真算是恐怖的谋杀了。在极端的恐惧下,四周的路人有的发出尖叫逃跑,有的却是呆立当场一动不动,就在他们的面前,费妮希蒂轻易的杀掉了一个“人”。
倒下的血族的躯体已经碎成灰烬了。
“你有试过龙瞳真正的力量吗?”但是费妮希蒂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遇到麻烦,只是这样问路北寒。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现在的路北寒却这样问,在她看来,这个问题也许更重要一些,就在刚才,费妮希蒂表现出来的力量,绝对不是人类的肉体可以拥有的力量,而且,那也绝对不是仿佛“龙瞳”这样精神性的超越人类,而是纯粹在物质性的程度上超越了人类。就算这个叫做“费妮希蒂”的灵魂再怎样强横,但是那个叫做“白蒂羽”的肉体终究是无法产生这种力量的。
费妮希蒂完全无视了路北寒的问题,她继续说道:“总之啊~你最好修正一下这些人的记忆~真正的龙瞳,好像这样大小的一座城市,是完全可以控制得了的哦~”说到这儿,她将手中的首级扔掉,“快点,我可不希望在休息的时候~被人当作杀人狂通缉。在修正了这些人的记忆以后,让我们继续去追我的宠物~
但是路北寒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没有能力改变控制整座城市里居民的精神记忆。”
“做不到?”显然这是在费妮希蒂意料中的回答,因为她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情来,“好吧,就让我来教你好了。那个人没有给你的力量就由我来给你好了。”
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伊莎贝拉已经从一整条街区外的一栋大楼顶上跃向了这两人,就在她的后裔被摘下首级的那一瞬间,就是她等待的追踪者放松的时机。
血之枪刺向费妮希蒂的后脑,速度不比子弹慢,空气里只可以感觉到风的颤动。当血之枪从手中掷出之时,伊莎贝拉的身影已经在龙瞳之上留下了印记,但是,路北寒作为人类的身体并没有办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就做出反应来。
费妮希蒂几乎是本能的稍微偏了一下头,然后,几缕发丝被削落,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血之枪际落在地上,发出破裂的声音,然后消失掉了,地面只剩下一个细小的圆洞。
此时,站在费妮希蒂身后的伊莎贝拉手中已经出现了第二柄血之枪,那是她用血所凝成的武具。就在费妮希蒂避开了第一次攻击的瞬间,伊莎贝拉一枪刺过了费妮希蒂的后心,枪尖带着费妮希蒂的鲜血穿透了她的身体。
“开玩笑的吧?”路北寒已经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被穿刺的费妮希蒂与那个冷笑着的非人者。
只可惜,血族的美女并没有将笑容保留太久。
“这样会死的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回头看着伊莎贝拉的那张面容让人觉得恐怖,费妮希蒂居然活着,被穿刺之后也依然活着!
“啊!这是!”而拥有着龙瞳的路北寒却已经看出了端倪,在她的眼中,费妮希蒂的身体已经和那双羽翼一样化成了完全的黑暗,精神和肉体已经几乎无法分辨了,“人类可以做得到这样吗?这个家伙……”

巴布利克和李愚燚都在注视着这边的战斗,当伊莎贝拉要攻向费妮希蒂之时,李愚燚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过去了。但是他的手却被巴布利克拉住了。
“不要担心,我认识大小姐的时间比你长得多。她不会有事的。”中年人说道,“不过要怎样为费妮希蒂小姐善后,这才真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啊。”
“人间界啊,那种问题其实并不是很难解决。我说,大叔,你应该努力使自己跟上进步着的这个时代才是啊!”
“诶?”
“在过去将近五千年的时光里,我一直保持着记忆和神识,所以,我一直在做一些和人间界同样在前进的事情。”小李说道,然后带着坏坏的微笑看着在视觉年龄上似乎比自己要成熟很多的那个男人的脸,“至少有五家资本集团间接的为我所用有,而其中一家,最近正好在投资娱乐行业。”
“哦!”中年人一副了然的样子。
“我们灵魂的拥有者啊,她占据在几乎每个凡人的精神啊。”这一句话,却显得有些莫名的轻佻,在小李的眼里出现了些许阴暗的光。

雨点落在了不动的摩托车面罩上,他抬起头,天空在瞬间居然就成方才的晴空万里变做了现在的乌云压顶,雷就好象是扭曲的巨蛇在云层深处翻腾盘旋。
“异像?魔罗!”他吐出这句话,就在自己要去的那座城市,似乎有黑色的巨龙要从那里升起一样。

“终于到时候了,血从血中死,血在血中生。唯一完美的夜族的王者,终于要回到这个世界了啊!”望着远处的景象,贝西巴布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兵主,这次善后就拜托你了,我想我要先离开了。在这个时刻,似乎有人想要打扰那个人的复活啊。他们总是这样麻烦。”
“啊。”但是似乎对于这一切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李却没有回答。
费妮希蒂手中出现了一柄漆黑的斧头,而这把斧头已经斩下了伊莎贝拉的首级。黑色的气从死去血族的身体里涌出来,那是肉眼所无法看见的,但是却依然让天空的呼吸变得压抑而沉重。也是在这个时候,死去血族女人的身体也开始不断的崩溃,就好象是海浪面前的沙堡一样,瓦解分裂。
路北寒一言不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了一步,然后再退开了一步,身体贴在被雨淋湿的冰冷的路灯柱上,但是她自己却清楚的知道,身体发出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路北寒已经无法在摆脱这种发自灵魂的恐惧记忆了。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在路北寒的精神世界,死亡的恐惧已经扩散开了,费妮希蒂的眼神,她杀死血族时候理所应当的眼神,还有她的笑容,仿佛是天使一样纯洁的笑容,还有在空气里弥漫到让她窒息的死亡的气息。这些都将路北寒几乎已经封闭的心给破碎了,得到龙瞳之日的恐惧再次出现在了心里。
将两个哥哥残忍分尸的男人们的笑容,那群将自己和母亲一次次凌辱的人型野兽的声音,还有父亲最后愤怒的挣扎,还有母亲被刺透胸膛的模样。
然后是自己被刺穿手脚在火炎的包围里,在亲人的尸体中间等待未知死亡的景象。
黑暗的火焰将自己一点点吞噬掉,被死者拖住自己的身体向死者的国度拖去的恐惧。
“主是我的灵光,是我的救主,是我生命的保障;我还有什么需要害怕?邪恶的人攻击我,要伤害我,但是他们必然失败。纵使敌营重重围困,我一无所惧;纵使他们大动刀兵,我依然信赖上帝。”
但是一个冰冷得和这天气一样的声音却在路北寒的身旁响起,那个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就好象是机械合成一般的优美声音渗进了路北寒的心里,让她再次恢复了理智,从死亡的恐惧里逃脱出来。
一个穿着牧师服的男人挥洒着手中的圣水瓶,缓缓走向了费妮希蒂,他蔚蓝色的眼眸有一瞬间似乎正望着路北寒,充满了怜悯。
“这是我们上帝胜利的时刻!是他显示他的力量和主宰的时刻!他所立的弥赛亚展示了他的权力,那日夜在上帝面前控告我们兄弟的人已被扔了下去。他们用羔羊的血和自己的见证打败了它。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因此,诸天和住在地上的人民,快乐吧!”那个牧师样的男人念着这样的话,然后在费妮希蒂的面前停下来,直视着费妮希蒂的双眼,“曾经熄灭太阳的公主啊,是什么使你再回到这个幽暗的世界?”
穿投黑暗绝望的云层,一束阳光居然投落在了那个牧师的身上,他露出了神圣的样子,逼近了方才杀死血族的少女。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当到尽头时,毁灭也无妨,只要还有我的灵魂,那就足够骄傲。”费妮希蒂说着,轻松的微笑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和愤怒的神情。
在路北寒的眼中,那位牧师正背负着光明的羽翼,要将黑暗驱散。而在他的前面,最深邃的黑暗天使费妮希蒂小姐却没有退缩,反而向他走近。

就好象是一出华丽的舞剧。
而那位仿佛雕塑一样优美的牧师与骄傲的费妮希蒂小姐就是最完美的舞者。
无法用人类肉眼看见的漆黑长剑被那位小姐握在手中,每次的舞动都将空气卷起沉重的旋涡。她的步伐就好象是春天的蝴蝶一般,在名为大地的花瓣上翩翩起舞,灵巧而轻盈的跳跃。
这位小姐现在的神色却格外的认真,绝不想浪费一分力气似的,只希望每一次剑锋画出的漆黑痕迹都可以将对手杀死。
刚才,费妮希蒂会将自己本来想留做宠物的血族女子杀死,应该就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牧师来到了自己身旁吧。所以,她才会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而杀死那个女人的。而那从她的黑色气息中生出的武器,现在也似乎更加的清晰了,路北寒几乎可以看清费妮希蒂小姐手中长剑剑柄上刻着的家徽文饰。
在无限深邃的黑暗中,那繁复的文饰却散发着柔和的光,随着费妮希蒂小姐一同舞动。
在路北寒的眼中,费妮希蒂小姐的剑舞就如同无尽夜空里的星辰一样闪烁着美丽的光彩,美丽得会夺走人的生命一样。
至于那位牧师,他的身体随着费妮希蒂小姐的剑风而舞动,一手挥洒着圣水,而另一手却捏着一把金色长剑的尾端,这把人类无法看见的剑也仿佛是风中荷叶一样摇曳不定,但是那耀眼的金色剑痕却总是一次次将那位小姐的黑暗驱散。
一种圣洁的光辉似乎正从那牧师身上溢出,但是,当他的剑每次快要斩在对手身体上的时候,那牧师本来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却会出现一种好象孩子那样期待的微笑,一种纯洁却残酷的笑容。
如果说费妮希蒂是夜空里的星光,那这名牧师的剑舞就应该说是在烈日之下依然保有清新气息的荫凉暗影了。无论费妮希蒂的剑如何的炽烈,牧师也不为所动,始终用轻快的步调舞动不息,将剑锋舞出的光芒一点点的扩散开去。
两人的剑间或会有撞击,伴随着两人的舞步而动,虽然无法看见那两柄华丽的长剑,但是在剑与剑撞击的时候,却可以听见清脆的鸣响,而无数的光就从剑与剑撞击的空气里放射出来,在冰冷的雨中散落。
交错的身影,交错的剑锋。这两人都很认真的在战斗着啊!
路北寒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战斗,所以她只有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都不晓得自己是在期盼谁人胜利。
大概,谁人胜利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当眼前的两人战斗的时候,自己的注意会被那两人吸引住。

忽然,就像是暴风雨中的闪电,两人的舞步停住了,牧师的额头渗出血来,从他的额上一直划落。路北寒眼中,那位牧师握着的长剑已经消失,他用右手沾了些自己的血然后仔细的看着。
“主说:‘天是我的宝座,地是我的脚凳,你还能为我建什么样的庙宇,造什么样的安歇之所?我亲手创造了世上的万物,所有这一切都属于我。’”
这一次,背出《圣经》的人不是那位牧师,而是费妮希蒂小姐,在她的手腕上有着一道伤痕,鲜血正从那里流出来。
“我否定这样的上帝,我也否定这样家伙的所有无能走狗哦~就好象你这样的。”费妮希蒂小姐冰冷的说着挑衅的话,她手中的剑并没有消失,至少在路北寒的眼中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哟~那个家伙比你顽强得多啊!”
“……阿门。”那个牧师似乎默默祷告了什么,然后他转过头望着电视塔的方向。
这时候,一束雷正好击落在了电视塔上,就好象有智慧一样避开了避雷针,直接轰落在塔体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和刺眼的光芒。路北寒也不由回头向电视塔望去,火焰已经将塔顶的观景层吞噬掉了。
“胆小鬼。”嘟囔着这样的话,费妮希蒂走到了路北寒的身边,就在她的注意力被那声惊雷吸引住的时候,那名牧师却已经离开了,有着被轻视的不快感觉的费妮希蒂小姐却并没有去追那个家伙。
当听到费妮希蒂的声音而回过头来的时候,路北寒看见那位小姐已经倒在了地上。
属于过去灵魂的时间已经到头了。
仿佛火炬一样燃烧的电视塔屹立在那里,火光有些刺眼,但是依然有着诡异的美丽感觉在吸引着路北寒,这个时候,她已经觉悟到,金刚勇已经死去的事实。而这样的事实,似乎已经与自己之后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了。

雨停之后,天空无比清澈。不动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当他将摩托车停在一间小教堂的门前的时候,教堂里那位毫无表情的牧师已经在等待着他了。
“这里,已经变做魔都了吗?”不动这样说道,他并不需要答案的,因为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牧师依然是用那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那声音美丽得令人觉得虚伪。
不动却并不在意,他笑了笑,说道:“这里将成为战场。”
“一如您所言,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
“你说什么?”正要步入教堂的不动回头问道。
“没什么,请不必介意了。”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跟随在不动尊的身后进入教堂,然后将教堂的门封上了。

当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救护车上,似乎自己是被卷进了发生在电视塔行的爆炸意外里所以昏倒了。白蒂羽一把推开那个好象自己已经死掉了一样而扑在自己腿上痛哭的男人,探头从救护车里向外望去。
在蓝色的天空下,被烧毁成黑色的电视塔显得相当的丑陋刺眼。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着电视塔的惨状,少女问那个才被自己推开的男人。
“这就是爱的力量了啊!”李愚燚的回答换来了又一记直拳,但是,似乎并没有用上全力的样子。
“算了,我现在可没有力气教训你了。”大概还是有浪漫注义得到满足的心理,白蒂羽并没有再对自己的男友进行严苛的教育,而是很认真的对小李说道,“你知道吗?作为男人来说,你哭起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美型诶~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是!我的公主!”这样没有诚意的回答换回的自然又是一记直拳,不过某人似乎是甘之如饴的样子。

将失去意识的白蒂羽再送回到电视塔下,对于路北寒来说已经是体力的极限了。
她对于现在正和自己的非人类的男友打情骂俏的白蒂羽已经没有什么责任了,此时,在路北寒的心里,只是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要如何才可以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抽身而出。
“这次,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有种微妙的不安感,不期然的涌上心头,路北寒抬头望着无边的蔚蓝色天空,“绯羽啊,难道我真的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活下去吗?这样寂寞的活下去吗?你所看到的答案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绯羽早已成为回忆。
忽然之间,路北寒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决定留在这里,留在费妮希蒂的身边,那个顽强的贵族小姐,应该是可以帮助自己看透自己的心的。
在做出这样决定的瞬间,路北寒就已经记起了关于白蒂羽的灵魂的细节来,那些东西在从现在开始的未来,会很有用处的。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而命运就是偶然的变化里引导出的唯一的必然。
在这个时刻,所有的人都没有意识到,本应已经死去的伊莎贝拉居然已经在一间漆黑的废楼地下室里再次站起了身来,而那个被她初拥的男人正跪在她的身旁。
一个慈祥的中年男人正微笑着注视着伊莎贝拉的重生,看着一道鲜红的纹迹慢慢浮现在伊莎贝拉夫人的额头上。


那位在上者俯视着路西法,这引导光明之人。路西法的黑发已经乱了,染上了血污,连他最光耀的羽翼也染成了深沉的黑色。哪怕此时已为魂链所缚,这位天使仍然有着令人倾倒的气质,那种即使被血污染的纯洁之美!
“愚蠢!”路西法微笑着,勉强抬头望着在上的那位,“你以为结束了吗?”
语气中有着嘲笑。
“住口!”引导黑暗之人,梅丹佐大声斥责路西法。
和梅丹佐相比,似乎路西法才应当引领黑暗,这位天使有着柔和的金发,如王座上宝石一般蔚蓝的迷人的双眸,完美的挑不出一点瑕疵的美丽面孔,哪怕是在斥责他人,这位高贵的天使也总是挂着迷人的微笑。
“虚伪!你这家伙,是你命令米凯尔与我作战的!你为什么不出战?你应该知道,你是唯一可以与我一战的天使!”路西法昂起的头被另一个天使狠狠地踩在地下,一阵目眩,血从口中涌出。
“你已经惨败了!这就足够了。”梅丹佐笑着走向路西法,示意守卫路西法的四位天使退开。
“卑鄙的……”路西法正挣扎着要站起来,梅丹佐已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立刻,路西法仰倒在地。唇边,鲜血画出一条漂亮的弧度。
“现在,来公开决斗吧。在至高者之前。”梅丹佐微微一笑,“如你所愿,路西法大人。”他一弹指,守卫天使解开了魂链的咒缚,“一对一的决斗!”
梅丹佐笑着拔出了配在腰际的剑。
路西法挣扎着站了起来,血从伤口中流出,昔日飞扬的六翼低低垂下,他紫色的眸中映出了梅丹佐的笑脸。
右手紧握,路西法已经冲向了梅丹佐,他只想让这张另人恶心的笑脸从世界上消失。
梅丹佐微笑着提剑,斩在路西法身上。他望着倒地的天使,用着无比温和的声音说道:“拔剑,路西法,你是那么强大,难道打算赤手空拳杀死我这个大天使长吗?”他缓缓地走近路西法,“我给你这个机会好了。”
话音未落,他已一剑刺向了路西法的胸口……
“真肮脏!”夜黑色的镰刀划出一道痕迹格开了梅丹佐的剑,“刺杀手无寸铁之人!”裹在黑袍下的大地之长尤利尔出现了,他阴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
“退下!我不需要同情!“路西法再次站了起来,很勉强保持住了平衡,他的双眼仍盯着梅丹佐。
“废物!”眨眼间,尤利尔的镰刀已经架在了路西法的项上,“我杀死你比杀死任何人都要容易。别忘记,杀死吾座前的天使众之人是你!让吾之神体为血所污染的人也是你!”
说着,架在路西法项上的镰刀又多了几分力道,在路西法美丽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杀我吧。”路西法笑了,他的微笑依然是那么高傲,“你的动机倒也还充分。我倒想知道尤利尔的大地死亡之镰刀是否如传说般的锐利。”
“我根本就不屑杀你,你这个可悲的家伙!”说罢,尤利尔手中的镰刀就化作了飞舞的白羽,在空气中旋舞着成了光屑。
梅丹佐走了过来,恭敬的看着尤利尔。
“杀死他,太便宜他了。”尤利尔冷冷的说道:“梅丹佐大人,路西法已经失去了神力,如同人类的亡魂一般,这等肮脏的罪魂应当永远封印在地狱之渊,让他永远绝望的活着!”
听闻,梅丹佐同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的主意呢!”他赞许的拍拍尤利尔的肩膀,“你一直打算这么做吧。”
“是的,大人。”尤利尔冰冷的面对着梅丹佐,“我早已经准备好了,永禁之牢!”他稍稍低下自己的头,留海遮住了他的眼,“令梅丹佐大人溅到这个肮脏罪人的血是我所不能忍受的,大人不必为这等家伙弄脏自己的剑。”
“很好。”梅丹佐注视着路西法,“尤利尔,我把他就交给你了,把他封印在永远的黑暗中!让他永远尝尽痛苦的滋味!我绝不让他再看见一丝光明!”
语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的光芒,随后,他踏起优美的步姿离开。
“卑鄙的家伙!梅丹佐!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路西法狠狠地叫喊道,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和不甘。突然腹部被人重击,是尤利尔!
“住口,废物。”
意识低沉时,只听见了尤利尔的耳语。

隙之牢,时间和空间的裂缝。

此时,路西法被封印在此,等待被放逐到地狱之渊。
伤口的剧痛唤醒了路西法。
伤到自己的是米凯尔呢!那个米凯尔啊!
路西法轻轻的闭上了美丽的双眼,但却无法忘记那柄燃烧的剑,刺伤自己的剑!
怎么会这样呢?路西法无力的思考着,心仿佛被千万只箭刺到一样——痛!对于他而言,心灵上的痛是肉体上的痛远所不能比拟的。
他唯一的人……哪怕自己死去也不愿他受伤的人啊!怎么会还击呀!哪怕明知道这是梅丹佐的陷阱,自己也会陷入,只因为面对自己的是他啊!是米凯尔啊!即使他背叛了自己,但自己仍然愿意用生命去成就他的使命!
因为,自己是多么的珍惜这个唯一的人,唯一的知己……
痛苦的紧皱了眉头,想着以前那个对自己笑的无比真诚的他,想着以前那个总是说着“最喜欢路西法了”的他,想着以前那个最爱和自己在一起的他,想着……自己最珍爱的他……
那些本是甜美的回忆在此是此刻却像是毒蛇一样蚕食着路西法的心灵和灵魂!但若要他忘记,却也是最不可以的!因为,这也是他现在仅有的了。
梅丹佐!必须杀了他!因为他,才会这样的!这虚伪的天使!
路西法在心中无声的咆哮着!
猛的睁开眼,想用力握紧拳头,但双臂上的剧痛却几乎让路西法再次昏厥过去。
已经没有力量了……
剧痛中,路西法苦笑,那笑容没有了以往的高傲,只剩下了浓烈的哀伤,畅快的苦笑出声来,哭笑出了泪了。
一滴泪水轻轻的滑落,划出美丽的弧度。
现在,只剩回忆了,米凯尔……

“废物。”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尤利尔舞动着他的羽翼,冷如刀锋的目光注视着路西法。
“嘲笑我吧,尤利尔。”路西法想笑的更大声一些,但却剧烈的咳出血来。
“难道你已经无力战斗了吗?可悲的家伙。看来是真的,你已经失去了朋友,部下,力量。不如你连灵魂也放弃好了,废物。“尤利尔说道,言辞尖锐的刺向路西法。
“是吗?”路西法看着尤利尔,眼中充满了嘲弄,“你不过是梅丹佐的狗!狗而已!看们的狗!”
“哼。”尤利尔依旧用着他那冰冷的语调说着:“比起我,你这个废物,只会狂吠的更像是狗呢。”尤利尔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的波动,言语之间已经把路西法的讽刺加倍奉还了。
“米凯尔此时也在梅丹佐摇尾乞怜呢!他过去是你的宠物吧?看来得很努力才能讨新主人的欢心了!不过比他的旧主人要好的多。”尤利尔说话时,注视着路西法那张愤怒的脸,虽然尤利尔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你再说一次!”路西法的声音充满了杀气,足以另胆小者不寒而栗。
“米凯尔正努力成为梅丹佐的小狗。这样说可以了吗?引导光之大天使长路西法大人。”
路西法已咆哮着撞向了尤利尔,但重伤的他根本不可能近得了尤利尔的身,他又倒下了,躺在混沌之中,但那美丽的紫色双眸中却透露出浓烈的杀气!
“很好,至少还保有灵魂。”尤利尔说着,从隙之牢消失无踪了。

“那是唯一的希望了,小尤尤。”有着碧绿双眸的放荡天使拉斐尔笑眯眯的望着冰冷的尤利尔。
“如果,你再用这些我不承认的花名叫我的话,我会杀了你。”尤利尔的回答的很认真,口气非常坚决。
“你这家伙,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拉斐尔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不过也比梅丹佐好得多了。”
“路西法那家伙,因为他,加百列的神体至少要用千年来重生。米凯尔的情况也很麻烦呀!我们已经无法与梅丹佐抗衡了。”
“但,靠他没事儿吗?”拉斐尔有些沮丧的问道:“已经……”
“不知道。”尤利尔干脆的打断了拉斐尔的话。

……

圣幕之后,在上那位神圣的御座空无一人。圣幕之前,梅丹佐座前撒拉弗天使守卫着空荡荡的上座……

暗之宫,梅丹佐之所在,与光之宫相对,居于至高之右方。无论何时,这里都沉浸在透明的黑暗中,不是视觉上的黑暗而是精神上的黑暗,这种黑弥漫扩散,根本没有光。
“米凯尔,米凯尔。”梅丹佐微笑着踱在圣洁的暗之圣殿,右手优雅的托起一形状优美的高脚杯,杯中盛满了深黑的液体。
一个金发的少年恭敬的站在圣殿中央,轻轻低着头。
“你在迷惘什么呢?”梅丹佐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向米凯尔,左手的的指间撩起米凯尔金色的发梢,“难道是因为那个堕落的天使吗?”梅丹佐露出罕见的气愤的神情,“回答我,米凯尔!”
“抱歉,梅丹佐大人。”米凯尔的头更低了,他根本无法正视面前的暗之天使长。
梅丹佐又很快的恢复了他一贯的微笑,用一种几乎不能察觉的轻蔑的口气对米凯尔说:“算了吧,我倒可以理解,他毕竟是你最尊敬的人。”他稍稍皱皱眉头,修长的手指勾住米凯尔的下巴,轻轻抬起了对方俊俏的脸,“曾经是。”
“是的。梅丹佐大人。”米凯尔回答。
别忘记,伤害加百列的人,是他啊!那个自诩如神般的路西法!”梅丹佐的话音很轻却更清晰,似乎让米凯尔也迷失在这声音之中。
“那么,放逐并封印路西法之职就由你背负吧。”梅丹佐轻声道。
“但尤利尔……”
“他也许会杀了路西法哟。刚正之大地,他会干什么,有谁知道呢。”梅丹佐意味深长的说道,双眼中闪过一丝高深没测的光。
“遵命,引导暗之大天使长梅丹佐大人!”米凯尔用坚定的声音说道。
“很好啊。”梅丹佐将杯中液体饮下,“去吧。” 挥挥手,让米凯尔退下。
当米凯尔退出圣殿之时,一声清脆的声响,高脚杯已碎成了无数碎片,化作虚无之影,被暗之圣殿的黑暗吞噬了。
“路西法。光啊,熄灭吧。”梅丹佐的双眸又露出那迷离的光芒。而在黑暗中,只有梅丹佐的笑声,那温柔的笑声……

拉斐尔看着水印中加百列的本质。
“暗之灭,光之创。守护之长特里亚早已归于虚无,唯一完全的力只属于梅丹佐了。但愿光明圣剑重生。”拉斐尔自语道,“但路西法,终究堕落了,你呀……”
忽然间,拉斐尔只觉得背后一凉,似乎被某人盯着,回头时,却什么人也没有。
水之圣殿空无一人。
不觉,拉斐尔感到一丝诡异与凉意……

隙之牢,路西法注视着米凯尔。那随时都显高傲的脸——即使是被打入永禁之牢,早已经遍体鳞伤的高傲的天使在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脆弱!
他用他那美丽的紫色双眸看着米凯儿,那双眸中透露了太多的感情。
“你有罪!”米凯尔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呀。”路西法苦涩的摇摇头。
“你问我吗?堕天使?”米凯尔的眼中溢出了炽烈的痛苦,“你问我吗?” 声音中满是对路西法堕落的悲哀!
“你背叛了我!米凯尔!是你!是你背叛了我!是你!是你!米凯尔!”路西法的质问是那么的痛苦,一双美丽的紫眸中充满了哀伤!路西法就这么看着米凯尔,用他那美丽的另人眩目的紫眸看着眼前的天使!
那个他最疼爱的天使啊!他用着灵魂在疼惜的天使!那个他唯一最爱的弟子与知己啊!为什么会是他呢?如果是其他的天使,他至少会带着自己高傲的灵魂被放逐,可是,为什么是米凯儿呢?要他怎么对待呢?要他用仇恨的眼注视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天使?
不可能啊!
只要他的眼注视着眼前的米凯儿,他就会忍不住想要搂住对方金色的光芒,对那个天使的疼爱与怜惜。那么?是眼前这位天使的话,他还有什么可以反抗呢?但是,他无法忽视对方看着自己时那另他心寒的恨!
轻轻摇了一下自己高贵的头,路西法似乎想要忘记这一切,“为了天界吗?呵。”笑容中充满了苦涩。
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充满了哀伤的眸子,米凯尔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脑海中突然滑过会不会是自己错了的想法,但随即他很快的抹杀了这个想法。因为对方是不可饶恕的堕天使!
米凯尔大声的吼道:“住口,你这个背叛至上者的堕天使!背叛者是你!难道,你忘了加百列的伤了吗?”
“那么,”路西法轻轻叹出一口气,用着一种无限悲哀的口气说:“你也忘记了我的伤了吗?”
看着自己最珍爱的唯一的天使,路西法笑了,笑的是那么无奈与哀伤,以及……背叛之后的痛,与恨!

“够了!施以放逐吧!”梅丹佐下令。
尤利尔和米凯尔架起为魂链所缚的路西法,随着梅丹佐的声音,审判之剑刺近了光之天使长的身体里。
血,如柱般,涌出!
雷电轰鸣,天界之门开启了。在翻滚的云间,雷兽撕咬着路西法的身体。但,路西法那双美丽的紫色双眸始终却是凝望着米凯尔。那眼神中有着深沉浓烈的恨——恨米凯儿对他的背叛和……狠意之下无法言语的深深的哀伤。
“记住我的伤!记住你之于我的背叛!如果你忘记,我会唤醒的!让你在我的地狱!只属于你我的地狱啊!”路西法大声的喊道,紫眸中迸发出浓烈的光芒!
“记住啊!我的米凯儿!我会向所有的天使复仇!当然我也一定会向你——我最疼爱的天使啊,让你堕入我的地狱吧。我要囚禁你的光芒!我要以汝之血、汝之翼为祀!然后在我的地狱里和我永眠吧!!”
“够了!堕天使,在大地之渊永眠吧!”刹那间,梅丹佐迷人的笑,似乎扭曲了。
米凯尔闭上了眼,一束耀眼的光穿过了路西法的身体。
终于,路西法的笑于瞬间凝结了,望着远去了米凯尔的面容,他在制裁之雷中堕向了深渊。
“别了,吾兄,吾友。”米凯尔眼角的泪在炎之本质中消失了,他的剑对准了路西法,罪之烙印在炎之剑的焰之光中印在了早已经远去的路西法的身上。

光之大天使长路西法堕落了……

“有第三个人哩!”拉斐尔看着尤利尔。
“但动机又是什么?除了梅丹佐以外,再没有人的能力比你强了。你是四大天使中,唯一纯洁的呀!”尤利尔的冰山面容也似乎动了动。
“不安感。”放荡天使正经的时候,的确蛮另人不安的,更何况他的嘴上同样挂着不安的字眼。
“这不重要。不封印住梅丹佐肆无忌惮的原力,否则,平衡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尤利尔冰冷的口气也有了一丝焦躁。
“无所谓,反正这一切是路西法的事了。”拉斐尔又恢复了放荡的笑容,右手出现了一杯琥珀色的美酒,“为了光之天使长。”
尤利尔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这样,严谨的纪律才是他的最爱。但拉斐尔却不觉无趣,依然欣然饮尽杯中酒。

“您只有我了。”梅丹佐跪在至上者空空如也的御座前,迷恋的笑着望着至高的御座。
“您的路西法堕落了。”如呓语般,梅丹佐喃喃的笑道:“我放逐了他哟!但您还有我,还有我,我会永远陪伴在您的身边的。”
他的眼中布满了迷离的光芒,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我的至高者……”


空虚的至上那位的宝座之下,穿透地狱到达最深之渊。
血中央,无尽的黑暗中,有一点耀眼的光。
路西法高昂着头,双眼淌着鲜血,紫色的眸中映出无尽的黑暗。
血中,路西法身上刺着的审判之剑被染成了黑色,但却溢出宁静的光。路西法把剑抽出伤口,血喷出,红的令人眩晕,深沉的如同夜色一样。
“啊……”挣扎着,路西法举起了已漆黑的审判之剑。
光芒放开了,一声沉闷的轰鸣,魂链碎开了,骄傲的黑色之翼飞扬展翅!
“啊!——”高声喊着,路西法用全身力气高喊着,黑暗与光混沌了。在混沌之后,路西法微笑着把剑抽入了身旁的大地。
迷人的光之天使披着天使的圣袍,但却是如夜般黑色的,衬着他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容,翼舒展开了,如最威严者亲临。
在黑暗中,光之圣剑重生,路西法也重生了。环视着臣服的数之不尽的被天界所唾弃的居民们,路西法坚定的微笑。那笑容中有他一贯的高傲。
剑又被拔出,路西法手中的剑直指向上方至高那位的御座,射出一道夺目的光。
一切为路西法的原力唤至的居民们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欢呼,让天界也必为之一震的欢呼!

永远的战争,燃烧着。
无论是御座前微笑的梅丹佐,还是地狱之渊高呼的路西法,无论是迷惘的米凯尔,还是水之印中的加百列,无论是放荡不羁的拉斐尔,还是刚正严谨的尤利尔。无论是谁,都捉不住那模糊的未来。
只有那空无一人的宝座的主人,在消逝的余烬中注视着一切,用最终的恶力量引导着走向最后一幕,虽然这位已永远看不见这一幕了。
这是众神最深的阴谋,但却没有谁可以控制了,一切必将走向那个或好或坏的结局。
只有永逝的那位,才得以轻松吧。

只有一点是可以预见的,天界军攻向了地狱,堕落之巢。
第一次战争爆发了。
躺在魔女们的怀里,路西法似乎可以看见与米凯尔在地狱重逢呢!
轻轻闭上美丽的眼,路西法似乎笑了,但一位美艳的魔女已经吻住了他的双唇。

等待,并期望着……

------------------
注:梅丹佐事实上是义人以诺的灵魂升华的~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和堕落前的路西法在一个时期出现的
梅丹佐是高于路西法的,他是暗之天使的说法见《圣经·旧约·出埃及纪》中摩西的咒文
事实上米凯儿就是米迦勒的好看一点的翻译形式………………
据《圣经·新约·启示录》米凯儿是低于路西法的,在路西法堕落后,他补上了路西法的位置,直到梅丹佐出现
关于“光明在地狱”的说法,其实是基督教异端教派撒旦教派的说法之一



还没有完结~~
还在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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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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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黄昏之月 王爵
' 山下忠秀 发表于 2019-3-24 13:46 比平常的那些小说强多了 '


明明叫山下忠秀图片放的却是大樊和佐维

5 年前 0 回復

山下忠秀 平民
比平常的那些小说强多了

5 年前 0 回復

叹魂狩 勳爵
希望作者继续写下去,作者可以考虑一下增加一点动作描写吗?

5 年前 0 回復

井盖侠 平民
楼主文笔真好啊

8 年前 0 回復

yuhaibin12345 平民
发到起点上试试呢?

8 年前 0 回復

DDAlu 平民
这个...第一页后...果断跳过去一大截...

10 年前 0 回復

ayeti1943 騎士
文笔很成熟,但是。。唔。。老实说楼主是想写成缥缈录那样乱世天下,九州争霸的感觉么。。这种感觉倒是有。。但是前面的路北寒二战背景和后面的几个人物的故事感觉违和感太重;不过,每个人物的单篇故事,真是非常不错

10 年前 0 回復

ander0212 王爵
感覺劇情雜亂了一些,有些路線似乎沒有起到很好的作用,其他還算可以

11 年前 0 回復

zt81385991 王爵
如果剧情能够做好规划,把flag安排好,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乱,不然会失去兴趣看

11 年前 0 回復

kellytong 王爵
看起来真的感觉有点乱,剧情跳来跳去很难令人集中起来

11 年前 0 回復

Chickenwrap 平民
eh does anyone here speak english?

11 年前 0 回復

Hartmann 伯爵
情节交叉得有点混乱,感觉蛮零碎的。
如果不是看到作者的话,可能都没什么耐心看下去了

11 年前 0 回復

sliver-black 伯爵
楼主赞一个,好文笔,加油继续下去,我好期待下一篇的到来

11 年前 0 回復

shadowdance 子爵
作者犀利呢....有几个人物我特别喜欢

11 年前 0 回復

dfdf001 侯爵
还有,强烈要求给lz加精,嘛,就男生看这是篇女向文,但构思不错,会让人认真想看下去,而且lz应该很认真准备了资料,世界设定大赞。

11 年前 0 回復

dfdf001 侯爵
另外,我和某楼一样,认为加一些具体生活描写比较好,比如唐人街的龙纹雕刻,白蒂羽喜欢的包包衣服的牌子,可以的话想加点吐槽,lz可以参考一下龙族。

11 年前 0 回復

dfdf001 侯爵
lz赞一个,好文笔。但人物没设定好,路北寒和费妮希蒂都没什么feel,太虚幻了,倒是白蒂羽那章人物刻画不错。

11 年前 0 回復

w1150698419 平民
楼主好文采 在下佩服

11 年前 0 回復

809153614 公爵
楼主很霸气!写的很不错,有再加把劲。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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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鬼姬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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