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士]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1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9-4-14 12:48 编辑


  魔弹之王与冻涟的雪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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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川口士
  插画:美弥月いつか
  扫图:速水伊织
  翻译:伊希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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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等著你的.直到你的箭矢射中蒼冰星為止


蒼冰星.只在冬天短暫的期間於天空中閃耀著光輝,宛如附著冰霜一樣的蒼藍色的星星.
只要將箭矢射中這顆星星,不論有什麼樣的願望都能實現.
這是在少女生長的土地上,從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的童話故事.


在離別的前一天寒冬夜晚,少年下定決心要向少女表白.
少年與少女生長的國度以及前進的道路並不相同.更不用說立場上有很大的差異.
彼此間並不相配,甚至自己有可能變成對方的負擔.少年對這件事情比誰都清楚.
就算如此,也不願什麼都不說就與對方離別.
少女搖了搖頭.以她的立場上,給不出除此以外的答案.
但是,少女抬起頭來仰望星空,述說起了一個童話故事.當然少女知道少年有著極為卓越的弓箭技術.
少年的名字為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
少女的名字為琉德米拉·露利葉.


這個時候兩個人只有14歲.



序章


提格爾被逼入了絕境.
凌亂的頭髮以及十分疲憊的神情.衣服上沾滿著泥土,身體上到處都是傷痕,正所謂滿身瘡痍.雖然還攜帶著弓箭,但是箭矢只剩下寥寥數支.
在一座遠離城鎮的小丘陵山腰處,他以及隨著他而來不足50名的士兵在那裏集結著.
蒼藍的天空中,正午太陽的陽光正炎熱的照射在大地上.僅僅是站在原地就會出汗的炎熱.在踏入墨吉涅王國的時候就再想了,這根本不是春天該有的氣候.
在山腳下,有大約一百的騎兵正仰望著這裡.頭捆著黑色的布,身著鎧甲,腰間掛著彎曲的刀,手上拿著弓以及槍.從服裝的空隙可以看到墨吉涅人特有的褐色肌膚.也就是說,他們是敵人.
{有一倍於我們的兵力,而且全是騎兵阿....}
提格爾馬上分析起了局勢,並喃喃自語的發起牢騷.汗滲透入傷口中.
今年已經17歲了.雖然正式的名字為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但是與他較為親近的人都以堤格爾這個愛稱稱呼他.他是布琉努王國的貴族,統領著亞爾薩斯這片土地的烏魯斯的兒子.而現在是這個連五十人都不到的部隊的指揮官.
{即使襲擊我們這些窮人你們也一枚銅幣都得不到喔,這些話用墨吉涅語要怎麼講啊?}
副官的拉夫納克不自覺地笑了笑.他比提格爾還要年長十歲,今年27歲.有著清秀的面孔以及均稱的體態,只要閉上嘴的話就是一個很帥的男子,這是他生長的村莊對他的主要評價.
{不幸的是,即使是我們這些窮人也是能夠換錢的.之前才跟你講過奴隸制度的事情吧?}
墨吉涅王國有著奴隸制度.
身為地方貴族的私有兵的我們,沒有做為人質的價值.如果投降的話,幾乎可以肯定會成為奴隸.男性的奴隸大部分會去礦山工作,又或者是在帆槳船當划船手,被嚴厲的奴役,直到死前都無法被解放.
{正可謂身處絕境啊}
拉夫納克無意間嘆起氣來.他的眼睛就像是在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提格爾讓手下的士兵轉過身來.
裝備著老舊的鎧甲以及把皮革拉長而成的盾牌等貧弱裝備.拿著棒棍,槍,手斧等各式各樣的武器,沒有沒受傷的人.每個人都跟自己同樣的疲憊.
{要跟他們戰鬥喽}
火紅的褐色眼眸中燃起戰意,提格爾這麼向士兵說到.
{比起沒有未來的奴隸生活,不如多拖一個墊背的...?}
對用悲愴的神情說著的拉菲納克,提格爾搖了搖頭.
{不要說傻話了,我可沒打算死在這裡}
提格爾的腦海裡瞬間想起了思念之人的笑容.比什麼都還重要的,那個笑容.
在還沒跟她再會之前,自己是不可能會死的.
而且,自己還有著作為指揮官的責任.士兵們的生存之道,自己必須竭盡全力摸索出來.如果自己放棄了,那就沒有臉再見父親了.
{說不定還會有友軍出現呢.堅持直到能看到勝利為止.}
這並不是一時興起的想法.附近有友軍的可能性是有的.有可能有著跟自己同樣被追趕到附近的布琉努王國軍又或者是明天預計合流的-吉斯塔特王國軍.
{原來如此,確實很像是少爺的想法呢}
就像為了讓肩膀的力量放松,拉菲納克笑了起來.他突出的兩顆門牙很引人注目.
露出的這兩顆門牙,使得他不管做什麼樣的表情都會顯得格格不入.
就在這時,在丘陵山腳下的一名騎兵向前進後,用墨吉涅語叫道.
{布琉努的敗者們! 我有一個善良的奴隸商人朋友! 如果老實點投降的話,要送去礦山還是去槳帆船就讓你們自己選吧!}
墨吉涅軍的同伴們聽到後都笑了起來.拉菲納克用驚訝的表情看像提格爾.
{他剛剛說了什麼?}
{他說自己身邊沒有什麼有趣的朋友}
提格爾學過一些墨吉涅語,也因此他說了些什麼大致上都明白,但是也沒有認真翻譯的必要.
{知道了,我們投降! 下去要一點時間,等我們一下}
就算是一點點也要爭取時間.這麼想後提格爾用墨吉涅語回了話.從馬上下來,並緩緩地走過去.
雖然拿著弓箭,但是墨吉涅軍並沒有要求提格爾放下.他們知道布琉努人輕蔑用弓的事情,因此斷定沒有危險吧.
就在此時,提格爾聽到有複數的馬蹄聲傳來.
於是他停下腳步,四處觀望.
看到有著罕見的蒼藍色頭髮的女子,騎著馬狂奔而至.
年齡看起來和提格爾差不多.有著如同深閨的大小姐般的美麗容顏,蒼藍色的眼眸閃爍著戰意.
她的手中握著就算是從遠處來看也十分精緻的長槍,上面交織著金色與蒼藍色的裝飾品,槍尖有著毫無瑕疵的水晶,在水晶的中央有著巨大的紅玉埋在裡頭.比起說是武器,更像是藝術品一樣.
那把槍意外地與她纖細的體態相稱.
提格爾瞪大了雙眼,屏著了氣息.向著斜坡奔馳而去.
奇蹟真的發生了。只能這麼想了.
{米拉!}
用滿溢而出的情感,提格爾呼聲叫道.聲音傳達給了米拉-琉德米拉·露利葉後,她抬起頭來看向這邊,並短暫地露出了微笑.之後便重新將視線轉向墨吉涅軍.
提格爾這時才注意到,米拉帶來的將近五十名的騎兵向著草原奔馳而去,捲起了陣陣沙塵,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他們拿著黑龍的旗幟-描繪著黑龍的吉斯塔特的軍旗.與黑龍旗並列著的是,在白布上描繪著蒼藍色的槍的奧爾米茲公國的軍旗.
眼淚流了出來。比起被救助的安心感,先感受到了再會的喜悅感。擦乾淚水。握弓的手注入力量。為了跟她一同戰鬥。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9-4-15 00:53 编辑


1 出陣


這年的春天,布琉努王國以超過兩萬的軍隊向墨吉涅王國發起了進攻.
墨吉涅為了迎擊布琉努軍在國境聚集起了守衛的士兵們,在作為兩國的國境線的朱砂川附近的荒野,兩軍開始對峙.
這附近的空氣猶如要將皮膚灼燒般,就連地表也十分的乾燥,這也是為什麼墨吉涅被稱為酷暑的王國的緣故.朱砂川的河流也大致上都乾涸了,河床上積存的赤色砂子也露了出來.
布琉努軍帶了七千名騎兵,加上步兵總數超過了一萬六千.另一方面,阻止他們侵攻的墨吉涅軍只有少量的騎兵,步兵也只有快要六千左右.
戰場是一覽無遺的平坦地帶,對於有著較大兵力的軍隊有利的地形.
就算是這樣的情況,墨吉涅的士兵臉上也沒有露出絕望的表情.他們將象徵著戰神的黃金鎧甲以及劍的軍旗高高掛起.
{真是冷靜阿}
位於布琉努軍前衛的提格爾,皺起眉頭看向敵軍.或許是因為太過在意的緣故,緊張以及不安的心情讓胃絞痛了起來.雖然有著討伐山賊的經驗,但是還是第一次站到軍隊相互衝突的戰場上.
不知道是因為嚴酷的天氣,還是害怕隔著一百阿爾昔以外的敵軍,提格爾騎承的馬匹發出了鳴叫聲.提格爾摸了摸馬的脖子安撫了牠.
提格爾所處的前衛是由少數的騎兵以及大約一千名的士兵所組成.帶領著五十名步兵的提格爾,只是前衛中的一小部分.除此以外約兩萬兩千名士兵構成的本隊,在前衛後方的五百阿爾昔處等候著.
{被賦予了討厭的角色呢,少爺}
站在提格爾身旁的拉夫納格,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到.他身著皮革鎧甲,頭上纏著遮蔽太陽的布,肩上挑起著長槍.
在這場戰鬥開始之前,前衛的士兵們從總指揮官泰納帝公爵接到了接下來的命令.
{承受著敵人的突擊,向後撤退誘導他們}
講的真是有夠簡單的,這是提格爾的想法.如果如同泰納帝迪耶公爵預測的一樣,敵人向前突擊的話,前衛的士兵還有多少人能存活下來呢.
提格爾向後轉身,在那裏站著的是為了這場戰爭父親烏魯斯從領地徵召的人民.包含拉夫納格在內,總共五十人,每個人頭上都纏著布,身著皮革鎧甲,有大約一半的人拿著盾牌.手上拿著的是長槍或鐮刀,都是為了這場戰爭發配的武器.
特意發出明亮的聲響,提格爾在馬上微笑著.
{你們身體還能好好地動嗎?在緊急的時刻跌倒,往錯誤的方向逃跑的話會讓我很傷腦筋喔?}
{放心吧,提格爾大人.我們都習慣了每天從妻子手上逃脫.}
老兵輕聲說道,在他旁邊的士兵立刻反駁了他.
{輪得到你說嗎.明明每次都被抓到,還被好好的懲罰了一頓}
{原來如此,如果把這次行動也想像成妻子猶如惡魔般追趕的話,你們也會竭盡全力逃跑了吧}
提格爾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到,士兵們哈哈大笑了起來.
{提格爾大人才是,心中多少有點焦急吧,自從從亞爾薩斯出發了以後,一直把要拿到武勳掛在嘴上.}
對於其中一名士兵的反駁,提格爾就像要蒙混過去一般,玩弄起了他的紅色頭髮.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提格爾感到十分的不快.因為他現在別說建立武勳了,反而被當作捨棄的棋子使用著.
-雖然很不甘心,但現在只能先忍耐了,就跟狩獵一樣.畢竟是初次上戰場,不可能如心中所想的一樣得到成果.就像是要說不要焦急給自己聽一樣.現在自己該完成的任務是不讓這裡任何同伴死於戰爭平安回去阿爾薩斯.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了號角的聲響,墨吉涅軍的陣型開始發生了改變.
墨吉涅士兵們向左右移動,形成了四條貫穿隊伍的道路,然後隨著地面震動,軍隊的後方出現了巨大的生物.
是大象.身體長超過四十チエトル的十頭大象,伴隨著大地震動的巨響,到達了墨吉涅軍隊的陣頭.
大象們的頭部,耳朵以及鼻樑上裝飾黃金並用鐵武裝了起來,前腳也都保裹著毛皮.在他們背上的是指揮大象的人,用手中拿著的帶鉤的鐵棒發出指示.它們褐色的肌膚,沐浴在陽光下發出閃閃發亮.
大象們發出了雄叫,墨吉涅士兵開始大聲的喧嘩了起來.
大象並沒有棲息於布琉努.有超過半數以上的布琉努士兵是第一次看到大象.
有著如同砂色巨岩般的龐大身軀的同時,巨大的耳朵,長長的鼻子以及白色的巨牙,令他們驚嘆不已.
{那就是戰象部隊阿}
提格爾的額頭上冒出了緊張的汗水.提格爾在三年前曾看過一次大象,但是那是為了表演而準備的溫和的大象.不論是身軀的大小還是身上的氣魄都不一樣.從沒看過這麼多頭的大象.
{該怎麼說呢,真是個奇妙的生物呢.如果說是在童話故事裡的怪物的話我還相信.}
對於拉夫納格那逗趣的話語,提格爾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並更進一步地說道.
{確實看起來是很恐怖,但是說是怪物也有點太超過了.耳朵吧嗒吧嗒的動著,那個長長的鼻子也能舉起東西,大象可是十分有趣的.}
{那個長長的東西,是鼻子嗎?}
{你把那個想成甚麼了阿}
是想到了什麼用言語很難形容的東西嗎?在一會兒後,拉夫納格轉移了話題.
{比起這個,該怎麼跟那個東西戰鬥阿?}
提格爾轉向了戰象,面容嚴肅的說明道.
{我知道的方法有三個.跟牠突進的方向錯開,從牠的側面或者後面用槍突刺.用著長柄的武器從正面將前腳弄傷,封鎖牠的行動.在牠踏足向前的時候,用鋪滿著大量釘子的地面將牠的腳弄傷,讓牠的行動變得遲緩.}
{這是那位奧爾米茲的公主大人教會你的嗎.被稱作凍漣的雪姬的那位....}
{恩.也從父親大人那裏知道了.果然只能這樣做了.}
起初,這場戰鬥本來是父親的烏魯斯擔任士兵們的只會,而提格爾以副官的方式輔佐父親的,但是烏魯斯卻在要出征的前夕感染了疾病,變成了提格爾代替烏魯斯來參加這場遠征.
父親擔心兒子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於是在從阿爾薩斯出發之前,把他認為會發生的事情都傳達給了兒子.連作為家寶的弓都傳給了提格爾,也就是現在在他身邊的那把.
{建立你自己的武勳吧}父親激勵了他.提格爾握住了父親的手,{我不會讓馮倫家的名號蒙羞,會堂堂正正的戰鬥的}提格爾這麼回答道.
{為什麼給我們長槍跟鐮刀我終於知道了,但是會進行得那麼順利嗎?}
用懷疑著的神情述說著的拉夫納格,提格爾用抱歉的表情說道.
{不論是哪種方法,都會造成一定的犧牲.而且第二個方法看來會有些困難...}
戰象們的前腳包裹著毛皮,會一定程度的減輕這邊的攻擊,對方也是有努力在考量對策的.
-這就代表著並不懼怕有著將近四倍以上數量的我軍.
戰象們之間,墨吉涅的士兵們出現了.在戰象門的面前,依次放置著什麼東西.那是發生微弱光輝的布琉努的盔甲.
{是想要做甚麼阿?}
拉夫納格歪著頭想著,而知道對方想法的提格爾則緊張的說不出話.
戰象們將面前的盔甲用鼻子捲了起來,隨意地拋到了空中,就像雜耍一樣反覆拋到空中,跟彼此旁邊的大象互相拋傳著,也有把盔甲放在鼻前旋轉的大象.
對於這個突如期來的街頭表演,布琉努的士兵們驚愕地注視著.
戰象們將所有的盔甲同時投到了空中,在要掉落的時候,用長長的象牙輕而易舉的將其貫串.被開了個洞的盔甲,一個一個都被扔到了旁邊.
{.....將價格昂貴的盔甲弄成鐵屑一樣,還真是不吝嗇阿}
雖然拉夫納格說著玩笑話,但是他發生了沙啞的聲音.
大象的指揮官們用帶著鉤的鐵棒輕輕地敲打傳達命令後,大象們開始前進了.雖然布琉努的士兵們慌張的拿好武器,但是隊形卻開始出現了混亂.
-好好地逃跑啊.
不只是馮倫的士兵,提格爾對著前衛中所有的士兵在心中如此期望著.
戰象們奔跑的速度逐漸提升,氣勢也提升了起來.戰象們捲起了沙塵,就連大氣的震動也從肌膚上傳達了過來.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少於三百アルシン以下了.
提格爾握緊了手中的弓,從馬鞍下的箭桶中拿出兩支箭出來.一支用嘴巴含著,另一支放在弦上.
突然感受到了複數的輕蔑視線.
布琉努王國歷來都輕勢使用弓箭.
{弓是不敢用身體面對刀刃的膽小鬼所使用的武器}
也因為這個想法深植人心,在弓兵的功績經常不被視為評價的對象.提格爾也是因為使用弓而受到周圍人得嘲笑和辱罵.
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用長槍作為武器呢,難道沒有和同伴一起作戰的想法嗎?現在得提格爾被周圍這麼看待著.
-隨你們甚麼想.
在心中說出自己的想法,提格爾鎖定了正面得那頭戰象.
一陣風貫穿了捲起得沙塵.
提格爾他們面前得戰象,發出悲鳴並向後仰.巨大的身軀左右搖擺發出了哭天
喊地的聲音.在背上的大象指揮官被甩了下去,淹沒在了沙塵當中.
提格爾一邊冷靜地觀察,一邊拿起口中含著的箭射了出去.
戰象發出了比剛剛還要慘的叫聲,四隻腳激烈地踩踏著地面,牠的兩眼都被箭矢所貫穿,血跟淚從眼睛旁流了出來.
如果有很擅長用弓的人在現場的話,一定會瞠目結舌吧.
現在大陸上,弓的最遠飛行距離被說是兩百五十阿爾昔.這是弓箭以為了飛遠而得出的數字.如果要命中目標,弓箭的飛行距離還要減少不少.
但是提格爾在距離兩百五十阿爾昔以上的距離用箭矢射中了戰象的雙眼.而且第二支箭矢還是在戰象眼睛被射中因為痛苦而暴走的時候.
失去雙眼的戰象雙腳無法站穩,碰撞了從旁通過的另外一隻戰象,讓牠們兩頭都跌倒了.
{真不愧是你}
對於拉夫納格的讚賞,提格耳只是稍微點了點頭後,便將視線看往兩旁.
八頭的戰象捲起了沙塵,向著布琉努的前衛進行了猛烈地突擊.
猶如石柱般的前腳踢了出去,數位布琉努的士兵被打飛了.大量飛沫的鮮血如紅色的噴泉一般,在空氣中瀰漫著.
在正面戰鬥的士兵們,輕而易舉的就被踩扁在血河中斷氣了,有被象牙切斷手跟腳的士兵,也有被長長的鼻子給撂倒在地的士兵.大部分的士兵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起來了.
大象的皮膚很堅硬厚實,而且前腳被毛皮給保護,雖然布琉努的士兵十分勇猛地向牠發出挑戰,但是就一兩下的攻擊根本不會讓這個巨大的野獸害怕.而且就在發起攻擊的時候,戰象會揮動鼻子,將戰士的頭部連同頭盔一起擊碎.
加上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的一頭,總共九頭的戰象聚在一起發動了猛烈地進攻.
地面被血給染紅,地上沙塵渺渺,在那之上血雨紛飛,赤色跟砂色交錯的景象,地面上的屍體層層疊加,轉眼間慘劇就發生了.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超過兩百位的士兵變成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肉塊.
布琉努的士兵失去了戰意,準備開始退縮逃跑跟戰象拉開距離.戰象揮起鼻子威嚇就有好幾十人發出了短暫地悲鳴.
{撤退,快向後撤退.}
不知道是誰急迫的呼喊著,終於數位部隊長跟總指揮官想起了命令.
將敵人向後引誘,泰納帝迪耶公爵不正是這麼說的嗎.
在地上堆疊著新的死屍後,戰象發出了咆嘯.布琉努的士兵們持續向後撤退,連武器都丟掉,轉身就開始逃跑了.
與其說是撤退,不如說是潰敗而逃的樣子.同伴們相互碰撞,被撞倒的同伴就被自己人踩過去,布琉努的士兵開始凌亂地逃跑了起來.
{我们也开始逃跑吧}
提格尔命令道,冯伦的士兵们跑了起来.因为失去两眼的战象现在仍倒地发出悲鸣,所以提格尔还是有余裕能够统一部队后移动避开战象的突击.
如果提格尔是一个人参加这场战争的话,或许还会有一两头战象无法来追击也说不定.但是,他有对自己旗下士兵们负责任的义务.在侧眼看了一下被战象们冲散,踩碎的同伴后,就急忙赶向本部对了.
-墨吉涅的士兵的行动怎麼样了?
提格尔将视线看相了战象们的后方.
大约六千墨吉涅的士兵开始前进了.士兵们将战象们突击后弄散乱的队列进一步的扩散了开来.提格尔知道这是墨吉涅军经常用战象使用的战术.
但是现在战象们跟墨吉涅的士兵的距离被大大拉开了,因为布琉努军的前卫向后大幅度撤退,所以战象部队就更进一步地展开了追击.
-就是为此,才派我们来前线的吗.
提格尔咬牙切齿,感到愤怒跟悔恨.
就在这时,布琉努军本队的号角响了起来.
布琉努的军旗-红马旗-被高高举起,士兵们大幅度地左右移动,就像是要为了什麼让出道路一样.
提格尔他们终於来到本队末端的地方了.在确认了士兵们都平安无事了之后,他放松地叹了口气.
-泰纳帝迪耶这混蛋,居然让我们受到这种遭遇.
就在这之后,如同雷鸣一般的轰鸣声将大地震动.紧握著弓,提格尔将布满汗水跟沙尘的脸转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
{终於要公开亮相了阿....}
从布琉努军的后方,有著比战象更庞大身躯的生物正缓缓地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大地就震动,并喷起大量的烟土.
有著如同蜥蜴一般矮胖的身体,但是他的身长包和巨大的尾巴在内有八十切特的长度吧.全身都覆盖著黄铜色的厚重鳞片,脸型很凶猛,头部上长了两个角,强韧的脚趾上有著锐利的爪子.
这是被称作地龙的一种龙种.
在布琉努士兵们的注视下,地龙前进著.巨大的身躯摇摆著,巨大的脖子上缠绕著的巨大锁链发起了沉重的声响.
看到布琉努军的阵前出现的地龙,大象指挥官们发生惊愕的呻吟.他们慌忙地用带钩的棒子让战象们停下来.
龙是栖息於无人问津的险峻山林深处或漆黑森林中,几乎没有人看过它们.这一点不论是布琉努或是墨吉涅都一样.就算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也几乎都没有看过龙,所以也有人认为龙是存在於神话,传说以及童话故事中的生物.
现在龙出现在了面前,根本不可能冷静地下来.
大象指揮官中當然也有不知道龍是甚麼生物的人在.但是他們只知道這個凶狠的怪物顯對他們有著敵意的.戰象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龍,並表現得驚惶失措.
他們失去了剛剛從容的態度,反而產生了恐懼感跟動搖.
另一方面,布琉努軍的士氣也沒有因此高昂起來,反而用充滿著不安的表情看向地龍,連一刻都不敢掉以輕心.並不是感到信任感,而是在警戒著地龍.
率領著這條龍的是泰納帝迪耶公爵.龍的存在在事前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在今天早上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看到的.很多的士兵昏倒了,提格爾雖然沒有失去意識,但是也知道自己變了臉色.
-會怎麼樣呢....?
提格爾一邊撫慰了著馬兒,一邊吞著口水看向地龍.因為某些緣故,提格爾非常清楚地龍的恐怖之處,但是地龍跟戰象相互戰鬥的話會發生甚麼事情,他完全無法想像,更不用說還有九頭戰象.
地龍用力地踩踏著大地,用搖晃的巨大身軀發出咆嘯.
數位大象指揮官嚇了一跳,數頭戰象因為恐懼而無法動彈.布琉努的士兵們也反射性地縮起了頭並發出了悲鳴聲,也有人握著武器蜷縮著.在戰象們很後面的墨吉涅的士兵們也終於意識到了地龍的存在並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大象指揮官們拚死的向戰象們發出了指示.依照本能應該是要逃跑的,但是卻無法忍耐將背部轉向地龍的恐懼心.
戰象們發出了吶喊向前突進.
地龍一動也不動,金色的雙眼閃爍著燦爛的光輝,等著戰象們的到來.
有一頭戰象撞向了地龍.
轟鳴聲連大氣都為之顫抖.倒下的一方是戰象,是被地龍用前腳橫揮打中的.戰象的巨牙連地龍的鱗片都無法損害.
{怎麼會....}
拉發納格臉色青白的呻吟道.提格爾也閉上了嘴巴.將他們追擊地如此痛苦的戰象居然因為僅僅一擊而倒下.
地龍踏過頭被血染紅痙攣著的戰象,向前走去.就在此時,另外八頭停止了前進,就連戰象指揮官們也呆然的坐在大象的背上.
當然地龍並沒有等待它們平復情緒,並露出獠牙,發出猛烈地襲擊.戰象指揮官們慌慌張張地發出指示時,已經為時已晚.
一頭戰象被地龍的頭槌給撞倒在了地面.戰象的下巴地龍的角被撞出兩個洞,大量的鮮血流到了地面擴散了開來.地龍用爪子刺入那頭戰象的頭部給了致命一擊並將肉給挖了給出來,鮮血四處亂散.
剩下的戰象陷入恐慌狀態,背對著地龍,以將大象指揮官甩下去的速度四處逃竄.
墨吉涅的士兵們看著朝自己奔馳而來的戰象群發出了慘叫聲,將武器跟軍旗丟掉,不顧周圍開始逃跑.甚至有將象徵部隊長的鐵盔丟掉的人.
就算如此,戰象們還是追上了逃跑的士兵,將墨吉涅士兵們用前腳踢倒,並踩扁.揮舞著長長的鼻子將礙事的士兵給擊倒.墨吉涅士兵的屍體與鮮血馬上遍布在了大地之上.
在戰象們四處逃竄之後,這次換成了地龍襲擊他們.
用前腳將他們擊倒,用爪子撕裂它們,不論是衣服還是鎧甲都被擊碎.
就跟之前戰象們將布琉努的士兵們蹂躪的場景很相似,但是若論殘忍程度的話,地龍還在那之上.地龍單方面的將墨吉涅軍給粉碎了.
{這還是戰鬥嗎...}
提格爾止不住身上的顫抖.
就在這之後不久,這場戰鬥宣告了結束.
墨吉涅軍的死者大約兩千,傷者是死者的一倍,並失去了十頭戰象.布琉努軍的死者大約三百,負傷者不到五百.
就這樣,布琉努軍順利地入侵墨吉涅領地內.
布琉努之所以向墨吉涅發起戰爭的理由,是報復.
有著奴隸制度的墨吉涅,為了得到奴隸,以而再再而三的向鄰國發起戰爭.武裝的士兵們越過國境襲擊村莊與小鎮將值錢的物品以及人們給綁架回國.墨吉涅相鄰的國家遭受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損害.
布琉努的國王法隆雖然派遣過使者去抗議這件事情,但是墨吉涅給出了下面的回答.
{你們為了喝水也會去泉水搬運回來吧}
這席話雖然多少有些挑撥的意味,但是對墨吉涅來說取得奴隸就跟取得水一樣的重要,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法隆雖然很憤怒,但是那時只能加強國境的守備.
因為與布琉努國境接壤的國家並不是只有墨吉涅.如果對墨吉涅下手的話,吉斯塔特,薩克斯坦以及亞斯瓦爾等鄰國一定不會錯過機會.
就在這個情況下,國王拜託了將侵攻墨吉涅的任務角給了泰納帝迪耶公爵.
{給他們的國家致命的一擊,我想短暫的時間內東南國境周邊會相當平靜}
不能阻止墨吉涅的奴隸制度,但是讓他們稍微老實一點,不對布琉努出手來進行交涉的話,是可能的.
國王與吉斯塔特締結了同盟,並批准了遠征.
布琉努集齊了兩萬三千名士兵,並從西方侵攻墨吉涅王國.部隊的總指揮官是泰納帝迪耶公爵.
吉斯塔特帶來了一萬名士兵,並從墨吉涅的北邊侵攻.指揮官分別是戰姬琉德米拉·露利葉以及戰姬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
兩支軍隊將攻佔墨吉涅北部的主要都市,城鎮以及城堡作為與墨吉涅交涉的材料.
吉斯塔特王國內部由七個公國所組成,每個都由一位名為戰姬的女性所統領,戰姬的地位僅次於國王.
有兩名戰姬參與到這場戰爭也就是說吉斯塔特的鬥志也十分的高昂.這場遠征有很多布琉努東部以及南部擁有領地的諸侯參加.
提格爾便是其中一個.
在墨吉涅領地內向東前進的布琉努軍到達了被稱作愛爾修吉爾的地方.自國境的戰鬥已經過去了五天,墨吉涅軍意外地沒有妨礙他們,行軍十分的順利.
愛爾修吉爾是一片地形平緩的草原,從東邊流過來的河川,將草原的中央切出了大大的曲線並向北邊的大森林延伸而去.布琉努軍末端的提格爾跟拉夫納格看到了豐滿而清澈的河川表情放鬆了起來.
{如果不是在行軍的話,真想跳到裡面游個泳.}
{自從進入這個國家後就一直很炎熱阿.如果能在裡面游個泳後將清涼的麥酒一飲而盡的話,一定很舒服吧.}
{麥酒阿,不錯啊.但是我的話就...}
{是叫做紅茶對吧,是個很冰涼的飲品吧?}
沒想到自己的話被搶走了,提格爾用驚訝的眼神看向拉夫納格.比他大十歲的副官發出了笑聲.
{少主真的太容易懂了.就那麼想跟奧爾米茲的公主相會嗎}
{畢竟自那以後已經兩年了阿}
提格爾害羞地搔起了臉頰.
三年前,提格爾以客人的身分造訪了奧爾米茲公國,並在那居住了一年.米拉作為公國的統治者招待了提格爾.
提格爾跟她面前無話不談.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最後彼此心意相通.
{對我來說,希望你能多在意一下蒂塔.在要出發的時候,跟巴多蘭老人家一起站在小鎮的門口一路送行少主你不是嗎.}
拉夫納格的話語,使得提格爾的臉猶如吃下苦澀的藥一般扭曲了起來.
蒂塔是在馮倫家工作的侍女,比提格爾小一歲,負責家中的所有事物.對於提格爾來說她就猶如妹妹一般,但是馮倫對自己確有在那以上的情感,他也注意到了.
{我會好好珍惜蒂塔的.這是我的真心.}
{這我知道啦.被巴多蘭老人家聽到的話,他可不會善罷干休喔.}
巴多蘭是長年服侍於烏魯斯身邊的老人.自提格爾小時候就十分地照顧,並跟隨著他.
提格爾玩弄起了黯紅色的頭髮,說不出話來.笨拙地轉移了話題.
{這麼熱的天,士兵們沒有感到疲憊嗎?}
如果提格爾直接去問他們的話,一定會有人因顧慮而虛張聲勢,所以提格爾直接問了拉夫納格.他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話還沒有甚麼問題,他們都還有開玩笑的力氣.要我來講的話,比起酷暑....我比較在意那個東西對士兵們的影響.}
露出認真的表情,拉夫納格向後轉身看了過去,提格爾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在布琉努軍的最後面的是,地龍.時不時捲曲著自己寬大的尾巴,傳說中的巨大生物正溫順安靜地走著.
自從國境的戰鬥之後,多名諸侯向泰納帝迪耶公爵追問道,究竟地龍是從何處拿到手的.
泰納帝迪耶笑著說道.
{我能跟你們講的只有,這條龍忠於我這件事情.如果還想知道更多的話,就去向那條龍直接問吧.雖然沒有看過牠說人話,如果夠熱情的話,或許意外地能溝通也說不定}
雖然他的態度十分的桀驁不馴,但是諸侯們只能退了下來.
泰納帝迪耶家是古老的名門,就算是在布琉努之中也是能排在一,二位的大貴族.其權勢就算是國王也不容小覷的巨大.
再加上,他殘酷不留情的性格是眾所皆知的.
舉例來說,有傳聞說他將違反命令的領民的雙親給抓了給來,讓他們用劍互相殘殺.其他還有,在他的豪宅工作的傭人因為偷了東西,泰納帝迪耶就用鞭子在他的背上鞭打出凹痕之後,命令他的家人將他所有的牙齒跟指甲都給拔掉.拒絕服從命令的傭人的弟弟,也遭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如果在這裡惹泰納帝迪耶生氣的話,不難想像會遭受到怎樣的待遇.有可能就會像在國境跟龍戰鬥的墨吉涅士兵們一樣,被龍給撕碎,吃到.
從那天起以後,布琉努的士兵就在一邊恐懼龍以及龍所服從的公爵的情況下一邊行軍.
盡量不去接近龍,也不去看牠.就算是在非要去軍隊最後面的時候,也會繞遠路避開龍.不論是在王宮中有著勇猛威名的騎士,或是誇口說渡過各式各樣的戰場的貴族,都不例外.
{沒有人不懼怕那條地龍喔.真虧少主你能擺出平靜的臉色.}
與其說是佩服,不如說是驚訝.拉夫納格看向年少的主人.
在害怕龍的諸侯以及士兵中,提格爾是唯一能保持冷靜的.既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慌慌張張地將視線移開,也沒有過度的跟龍保持距離.就算是今天龍咆嘯的時候,提格爾也面不改色.
{我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以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在孚日山脈的深山處曾遇過龍.}
孚日山脈是聳立於布琉努跟吉斯塔特之間險峻的連綿山脈.山脈的一部分和亞爾薩斯接壤著,提格爾為了狩獵經常前往.
{恩,知道喔.少主精彩地演示了如何將龍給打倒了呢}
露出門牙的拉夫納格的反應,是完全不相信他的樣子.看著不開心的提格爾,較為年長的副官苦笑了出來.
{也不是完全否定少主啦.看到這幾天少主的表現,確實是有跟龍遭遇過的樣子.但是將龍給殺死,而且完全沒有證據的話.....}
{你三天內禁止飲酒}
提格爾不留情面的說道.拉夫納格這時才慌張了起來.
{饒了我吧,少主.這幾天喝酒可是我唯一的樂趣阿.}
就算拉夫納格拼命地懇求著,提格爾也毫不理睬.話雖如此,提格爾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生氣,也不是真的要禁止他喝酒,只是想稍微耍點壞心眼而已.
無論如何會相信龍這種事情的,只有像巴多蘭跟蒂塔等少數人而已,就算是身為提格爾父親的烏魯斯也只是半信半疑.
提格爾很清楚,對於在五天前親眼見證到龍的恐怖之處的拉夫納格而言,就算是提格爾這麼說也不可能完全相信.
號角的聲音響徹了天空.這是停止行軍的信號.
{今晚是要在這野營嗎.會不會太早了阿}
拉夫納格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雖然已經過了正午,但是天空還很明亮,離日落還有很長的時間.
{因為是超過兩萬的大軍,不能在不適宜的地方搭建營帳吧,而且也差不多該跟吉斯塔特聯繫了.}
我軍與吉斯塔特軍預計於明天或後天在名為莎拉芬的地方合流.
-和吉斯塔特合流的話,就能和米拉見面了.
雖然與米拉數次用信交流,但是離最後一次見面已經過了兩年了.只要想到能跟她再會,心臟就撲通撲通地跳動著.一定能製造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吧.
為了隱藏自己的思慕之情,提格爾特意繃緊了神情.站在旁邊的拉夫納格露出了欣慰地表情,守望著自己的主人.
提格爾所率領的馮倫隊在布琉努軍隊的末端打起了帳篷.
不如說是被趕到了末端,才比較正確吧.對於提格爾而言雖然五十人已經算是大軍了,但是對布琉努軍隊全體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數.
而且,總指揮官的泰納帝藐視著提格爾.
雖然腦中浮現出各式各樣的理由,但是其中最大的原因應該就是弓了吧.
七年前,父親帶著提格爾初次造訪了王都尼斯的時候,不擅長使用劍跟槍只會使用弓的提格爾,在泰納帝公爵的發起下被貴族的子弟與大小姐所嘲笑,所以就算是現在提格爾也沒多少貴族的朋友.
太陽西下,布琉努的士兵開始準備起了晚餐.
大部分的部隊都是麵包,野菜碎渣煮成的湯以及肉乾為食物.一部分的部隊以此為基礎上,再加上蛋或水果,是投降的城鎮所提供的.
並沒有進行幾次掠奪的行動.就算是一直以來都很積極進行著掠奪的泰納帝公爵,這次也非常的小心謹慎,多數的貴族也仿效著泰納帝公爵並不怎麼進行掠奪.
馮倫隊的食物也是麵包,湯以及肉乾,但是提格爾在吃飯之前去到了鄰近的村莊買來了葡萄酒,招待了士兵們.
葡萄酒雖然酸酸的,而且每個人只有大約半杯的量,但毫無疑問就是酒.有好好的冰鎮,士兵們都十分的滿足.
{莫吉涅人也會喝葡萄酒阿.真是獨特的嗜好}
{不只是葡萄酒,麥酒跟蜂蜜酒以及火酒也會喝.葡萄酒之所以喝起來酸酸的,也是因為莫吉涅採集到的葡萄大部分都是酸的緣故.}
對表情柔和但不忘藉機諷刺著的拉夫納格,提格爾認真地說明道.在奧爾米茲滯留的時候遇到的莫吉涅人是這麼說的.
如果有那個意思的話,提格爾也能不花銀幣像村莊要求交出葡萄酒吧,畢竟提格爾手中也沒有多餘的錢了.
就算是這樣,提格爾還是買了葡萄酒.
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提格爾的矜持,明明沒有迫切的需要,不想做像是盜賊一樣的事情.另外,米拉也說過.
{用力量迫使對方交出東西雖然很簡單,但是很可能會遭到對方的怨恨.如果只需要付錢來解決的事情的話,這樣還比較輕鬆.}
提格爾也是這麼想的.如果用威迫村民的方式的話,也不會獲得這麼冰涼的葡萄酒了吧.正因為自己付了銀幣,所以才會為自己準備用井水事先冰過的葡萄酒.
士兵們談笑著吃著晚飯,提格爾說要去維護弓之後,將這個地方交給了拉夫納格進入了營帳中.
將帳篷上懸吊著煤油燈給點燃,拿起掛在牆壁上作為家寶的弓.
是有著十分銳利形狀的黑色的弓,弓的主幹上有著些微赤紅色.提格爾把這把弓稱為黑弓.

將弓弦卸下,從反方向將彎曲的弓幹用鹿的毛革小心翼翼地擦拭.-將弓拿到手中後,變得想要去狩獵了呢.
對提格爾而言,狩獵說是他的日常生活也不為過.亞爾薩斯也很多的山林,為了狩獵危害村莊的野獸,弓是不可缺少的.提格爾用弓的技巧就是在以野獸以及盜賊為對手時所鍛鍊出的.
擦拭到一半的時候,提格爾停手低咕道.
{輝星章啊...}
在設置完營帳後,泰納帝將貴族們聚集在了一起.
{如果成功與吉斯塔特軍合流的話,莫吉涅軍會發起決戰吧.於是告知在場的諸位,在這場遠征當中建立戰功的三人將會被贈與輝星章.當然已經獲得了陛下的批准.}
輝星章是授予優秀的騎士以及戰士的勳章.聽到了這個賞賜後貴族們也不能置若罔聞了,對於下級貴族以及騎士更是夢寐以求的最高級的勳章.
貴族中有幾人改變了臉色,也有幾個人緊握住了拳頭.提格爾巧妙地隱藏了想法,知道自己心中已經燃起戰意.
泰納帝公爵參加這場遠征的理由已經十分清楚了.
利用龍的力量讓布琉努,莫吉涅以及泰吉斯塔特的人們感到恐懼.
知道龍的事情的話,諸國們就不敢對布琉努做出愚蠢的舉動了.同樣的,布琉努的貴族們也會畏懼泰納帝進而屈服於他.
布琉努有著與泰納帝並列的大貴族,是在北部擁有大量領地的嘉奴隆公爵,是祖先負責輔佐初代國王的名門貴族.
因此,貴族們在想泰納帝公爵是不是要獨佔所有的功勞,他們只能向泰納帝公爵諂媚奉承,並沾了點光而已.
提格爾做不出那種事情,既跟他的性格不同,他也無法接受泰納帝的冷酷以及無人性的做事風格.對於武勳,他處於半放棄的狀態.
然而,泰納帝準備了輝星章.{就像把胡蘿蔔掛在馬前一樣呢.}拉夫納格這樣說道,但是貴族們的事情確實提高了.
-姑且也是保留了這樣的一次機會.
獲得武勳的機會.
就算獲得了輝星章,要跟米拉共結連理還是不夠.本來建立起功勳並不代表任何事情,但是與她之間的距離確實是縮短了.
提格爾處於比起其他人還不利的情況.
在拉夫納格四處的詢問下,提格爾知道了在國境戰鬥中被安排於前衛的大部分都是過去泰納帝公充滿敵意以及反感的人.提格爾被泰納帝認為是礙眼的存在.
將戰象兩眼射穿的功績也不被承認.
但是確實給予戰象打擊的[人類]確實只有自己.
而且就算龍有著壓倒性的強大,也是會死並不是萬能的,這是提格爾所知曉的.不論是提格爾所想或這之外的地方,一定會有機會來訪的.
提格爾看向了作為家寶的弓,半開玩笑地說道.
{如果能引出你身上具備的力量的話,能建立起連泰納帝都為之驚嘆的功勳嗎.}
以前米拉的母親斯沃特拉娜曾說過.
{這並不是一般的弓,隱藏著什麼力量.}
被這麼一說,就聯想起了不少事情.
小的時候提格爾曾說過這把弓有著無以言喻的不快感.盯著看一陣子後就會有窒息的感覺,就像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一樣.
而且這把弓還有很不可思議的地方.
首先,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的.手的觸感與其說是木頭不如說是石頭,試著拉了拉弓後,也會好好彎曲.然後,這個就像要連同黑暗都要溶化顏色,並不是塗抹了什麼而是素材本身的顏色,並且絲毫都沒有褪色.
聽父親說,這是從作為獵人的祖先傳承下來的弓.明明是相當古老的弓,但是使用過了後並沒有感到歲月造成的劣化.
提格爾自今為止接觸過了各式各樣的弓,正因如此提格爾相信著這把黑弓寄宿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不過連說出這件事的斯沃特拉娜也不知道這把弓到底寄宿著怎麼樣的力量,也不知道該如何引出那股力量.
現在只是一般普通的黑弓而已.
提格爾並不糾結於這件事情.這是家傳的寶物,只要還經得起使用就足夠了,並不需要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該等待的時候,就老實地等待.}
既是說給弓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從狩獵中得到的其中一個經驗.
為了轉換心情,提格爾再次開始維護.把弓幹擦拭完畢後,將弓弦重新裝上.
雖然並不需要這麼頻繁地維護,但是不論是對祖先的敬意或是為了以防萬一,這對提格爾都是不可或缺的事.將剛擦拭玩完沒有灰塵的弓掛回了牆上.
就在這時,從帳篷外聽到呼喚提格爾的聲音,是沒有聽過的聲音.
抱著疑問應聲後,聲音的主人自報姓名,是泰納帝公爵手下的人.
夜深後,布琉努的士兵們大部分都進入夢鄉了,提格爾從自己的帳篷中走了出去.向上看去天空已經被黑幕給覆蓋,雖然月亮應該高高地懸掛在空中,但是被雲給掩蓋住了.這個時期的莫吉涅的夜晚十分的涼爽,早上的酷暑就像謊言般.
向正在看守的人打了聲招呼後,提格爾向前走去.身為泰納帝公爵嫡子的薩安叫自己過去.
-雖然叫我一個人過去,但一定不是什麼要緊事.
雖然是這麼想,但是也不能無視他的傳令.薩安是泰納帝家的下屆當家,如果他向泰納帝說了些甚麼的話,自己說不定又會被推向危險的處境.
深夜的幕營中相當昏暗,有著燃燒的篝火才能夠正常的行走,在篝火的四周有在談笑的貴族跟士兵們.
在通過聚集數人的貴族旁的時候,他們的對話傳到了提格爾耳中.
{雖然是很無趣的戰鬥,但是也有了奮鬥的目標啊}
{畢竟有輝星章啊.因為龍的緣故基本上戰勝已經是預定事項了,放膽衝進敵陣身處也是可以的吧.}
{但是為甚麼這次泰納帝公爵不進行掠奪呢.如果按照往例的話,現在已經有一兩個小鎮或村莊被當作餘興節目給燒毀了吧.}
{好像是顧忌吉斯塔特軍的樣子.作為指揮官的兩位戰姬好像很討厭掠奪的樣子.所以只有這一次,把掠奪的東西當作功勳是很困難的.}
{戰姬啊.不論哪個都很年輕貌美的樣子呢,似乎有著連寶石都為之褪色般的容顏.真想要看一眼啊.}
{戰姬們都是一騎當千的猛將,如果像你這樣骯髒不堪的人靠近的話,毫無疑問會被當成是盜賊給斬成兩半吧.至少多注意一下儀容啊.}
隨著笑聲漸漸響起,篝火旁的煙霧消失在了夜晚的黑闇當中.
提格爾提高了走路速度.如果就這樣聽下去的話,他怕是要插嘴說話了.
到達了指定的帳篷後,一位年輕人在那等著.是薩安.穿著有著金色刺繡的絲織品,腰上擺放著劍,手中拿著煤油燈.
{來了嗎,馮倫家的米蟲}
他用輕蔑的目光看向提格爾,言語中傳達出赤裸裸的惡意.
薩安比提格爾大一歲今年十八歲,大概是年齡相近的緣故,經常纏著自己作為嘲笑的對象.提格爾反射性地皺起了眉頭,但馬上冷靜了下來.不能因為這樣小事而有反應.
{找我來有什麼事嗎,薩西大人}
{讓你看看好東西,跟過來吧}
薩安背對自己向前走去,大約走了二,三十步就停了下來.
提格爾睜大了雙眼.
那裏有著用柵欄圍起的巨大帳篷,跟周圍的帳篷不同大上了許多.以夜空為背景,向城堡一樣黑色影子聳立於此.
提格爾想著這究竟是多少士兵所使用的帳篷呢,但是馬上就改變想法了.因為有著柵欄,恐怕這並不是人類所使用的帳篷.
{進去}
薩安指了指帳篷的入口.就連提格爾也忍不住問道.
{難道,在裡面的是地龍嗎?}
{就是這麼回事.}薩西露出邪惡的笑容.
{想讓你這貧困到不行的鄉下貴族帶點土特產回去,身處在阿爾薩斯那種邊境的你恐怕不會再有接近龍群的機會了吧.}
{很感謝您的關心.....}
提格爾鞠了躬.雖然不知道原因,薩安似乎又在嚇唬自己,也就是一直以來對自己做的討厭的事.只要老老實實的話就能平安度過了.
在看守士兵們的驚訝視線下,兩人進入了帳篷中.
環顧四周後,提格爾發現這個帳篷是由數枚布覆蓋以及數根巨大的支柱所構成的.每根支柱都有成人身體般的大小.
薩安用煤油燈將一部分黑暗照亮後,出現的是趴在地上的地龍的頭.
龍的鼻尖就在提格爾觸手可及的地方,在微微張開的嘴巴中提格爾看到了並排整齊的獠牙.提格爾想起被咬碎以及吃掉的莫吉涅的士兵們,身體不禁僵硬了起來.
提格爾感受到視野邊緣有東西在蠢動著,他將視線轉向那邊後,震驚地呆立著不動.
因為有另一頭地龍也趴在了那裏.
並不只是有地龍,在地龍的旁邊有另外兩頭體型比地龍小,但是長著翅膀的兩頭龍.
提格爾現在才意識到為甚麼剛剛薩安是說龍群.
{那是飛龍.可以用那巨大的翅膀飛翔於天空中,還能搭乘人.}
提格爾沒有回薩西的話,注視著龍群.
只有一頭龍輕易地就將十頭戰象以及數千名莫吉涅的士兵們擊潰了.如果有四頭龍的話,不論莫吉涅軍集結多少的兵力都不能改變戰局了吧.這四頭龍通過的地方怕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吧.
{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嗎.}
薩安滿意地嘲笑著.提格爾還不知道,這幾天薩安以嘲笑被龍嚇壞的布琉努的士兵以及貴族為樂.懼怕龍,也就意味著懼怕著泰納帝家,他是這麼想的.
有的人在同伴前說自己無所畏懼,但是一到了龍的跟前,就盡力避開了視線,真是十分滑稽的場景.薩安打從心底地嘲笑著只會耍嘴皮子的他們.這也滿足了薩安的優越感以及施虐心.
但是提格爾不一樣,他並不懼怕著龍.
對於提格爾的反應,薩安感到十分的焦躁.
他想如果提格爾站在龍的面前的話,一定會震驚地趴下來吧.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薩安才把提格爾帶了過來.
{這麼多的龍,到底從哪裡.....?}
終於回過神來的提格爾,用沙啞的聲音問道.應該還有其他必須聽的問題,但是頭腦還是十分的混亂.
{涅梅塔庫-是從我的領地帶來的.為了不讓莫吉涅人注意到小心謹慎帶來的,所以到達這裡已經是日落的時候.
薩安抬高音量說明道.他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仰視著他的龍群們,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安吧.
{就算是黑騎士羅蘭想必在龍群的面前連一刻都撐不住吧.就算被讚頌為我國最強的騎士,只要還是人類.....}
薩安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為煤油燈的亮光以及話語聲打擾了睡眠,地龍睜開了雙眼.巨大的身軀緩緩地搖擺著,發出了呻吟聲.
提格爾直覺性地向後退,薩安則當場嚇到腿軟.提格爾反射般的伸手抓住薩安的手腕支撐著他,讓他不要跌倒.
{不,不要碰我.}
薩安慌張地將提格爾的手給甩開.提格爾也因為自己的行動感到震驚,而說不出話來.為什麼向薩安這種人伸出援手呢.是因為面對龍太過緊張的緣故,讓自己做了平常不會做的事情嗎.
為了改變尷尬的氣氛,薩安轉移了話題.
{這麼說起來,我挺在意的.你們家什麼時候開始跟吉斯塔特的奧爾米茲公國來往的?身為貧窮貴族的你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看來這只是單純的疑問而已.提格爾重整心情後,妥當地回答道.
{並不是馮倫家主動提起的,而是奧爾米茲率先詢問的.因為阿爾薩斯跟孚日山脈相連著,為了減少山脈帶來的糾紛才會締結關係吧.}
哼,薩安用無聊的樣子發出鼻音.
{可別被奧爾米茲給利用了啊?雖然你們家沒有什麼力量,但是如果做會危及到布琉努的事情的話,我會當場處決你的.}
{我,以及馮倫家的忠誠心,都是屬於陛下的.}
在心中暗罵著的同時,提格爾回答道.在薩西又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後,提格爾終於被解放了出來.
從帳篷中出來的提格爾,放鬆地嘆了口氣.
-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呢.
就像是喝醉了一樣,腦袋的一部分還發熱著.
就算想跟別人說這件事情,也做不到的.照薩安的說法的話,另外三頭龍的存在應該還是機密事項.
-到河川散散步吧.
走到河川再回來後,自己也能稍微冷靜下來吧.雖然月亮還是被雲給掩蓋著,但是提格爾因為狩獵的緣故習慣於在黑暗中行動,更不用說還有星光.
提格爾離開營帳後走了一段距離,看到了河川.
但是在距離河川只剩數十步的時候,提格爾停下了腳步.
-有誰在那裏?
河川中浮現出了人影.是哪個士兵來游泳嗎.
為了確認到底是誰,提格爾小心地走近河川.提格爾睜大了雙眼.
從河川表面出來的是一位女性,年齡大約二十五左右.金色的秀髮以及白皙的肌膚沐浴在星光下優美地浮出了水面,是位美麗的女子.
提格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要停止般,注視著這位美女.
並不是因為看入迷了.{我覺得是}
是因為提格爾打從心裡恐懼著她.面對未知生物的恐懼感,遍布了提格爾的全身.
-那是,什麼啊.
看著雖然向人類,但是提格爾的直覺告訴自己那並不是人類.
既發不出聲音來,就算想要逃跑腳也動不了.至少希望自己的手上有弓箭就好了,提格爾後悔自己把弓箭放在帳篷中就走了出來.
金髮的女子看向了這邊,視線對上了.
她露出微笑後,腳終於動了起來.提格爾馬上回頭,拔腿就跑.他拼命地跑著.深怕自己跑得稍微慢一點的話,就會被那名女子給抓住了.
提格爾跑回到營地,停下腳步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滿頭大汗了.
-那究竟是什麼啊.....
調整了呼吸,提格爾冷靜下來思索到.這附近應該只有莫吉涅人才對.那麼,她是逃跑的奴隸又或者是軍隊中的娼婦還是.....
因為得不出答案,提格爾停止了思考.
回到馮倫隊的帳篷的時候,拉夫納格在那等著.
{少主,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個討人厭的小少爺,這次又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在亂猜我們跟奧爾米茲的關係而已.喋喋不休地說著令人討厭的話.}
提格爾在心中感到抱歉.就算是能夠信任的副官,也不能隨便說關於龍的事情.
{對了,在我不在的時候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喔.一如既往是個平靜的夜晚.}
{知道了,我也去休息了,以防萬一追加守衛的數量吧.畢竟在和友軍合流之前的時候,是最危險的.}
想起米拉教自己的事情,提格爾命令道.而且提格爾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我知道了,拉夫納格回答道.
提格爾進入帳篷中,連煤油燈都沒點燃,暗中摸索著毛毯,抓到後就原地躺了下來.提格爾十分的疲倦,尤其是在精神的層面.
腦中浮現出以前聽到的各式各樣的怪談.提格爾伸出了手抓住了掛在牆壁上的黑弓.手上只要有弓,提格爾就能安心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眼皮沉重了起來.睡魔終於靜悄悄地到來了.
不久後,提格爾就發出了打呼聲.
察覺到不尋常的動靜,提格爾猛然驚醒.
在微微的黑暗中.左手傳來弓的觸感.提格爾將毛毯拿開,右手伸手抓住箭筒.
從帳篷跑出來後,拉夫納格就站在了旁邊.手中拿著槍.
{是襲擊.}
他用急切的表情呼喊道.在他身後的黑暗中,一名莫吉涅的士兵衝了過來.揮舞著劍向他襲擊而來.
提格爾從箭筒拿起一支箭矢,被馬上將其用弓射出.被貫穿額頭的莫吉涅士兵,連聲音都沒發出就倒地了.如果是平常人的話,一定趕不上吧,但是提格爾的弓箭技巧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拉夫納格,將大家集結起來.}
發出指示的同時,提格爾環顧四周,並震驚了.
霧氣開始瀰漫了起來.這樣的話,同伴們會開始發生混亂吧.
東方的天空逐漸發白.黎明要開始了.
被霧氣以及微微的黑暗給包圍下,交雜著布琉努語以及莫吉涅語的呼喊聲.
疑惑著要不要逃跑的布琉努士兵們互相碰撞著,一起跌倒了.這時莫吉涅的士兵們將劍刺入,將斧頭揮向他們.
篝火被推翻,將帳棚燒了起來.謾罵聲以及慘叫聲逐漸開始增加,轉瞬間就變得震耳欲聾.地面上一具具屍體疊在了一起,流淌的鮮血將花草都給染紅了.
莫吉涅軍的奇襲,成功了.
布琉努軍在無法組織反擊的情況下,被輕而易舉地給擊垮了.
當然也有頑強抵抗的布琉努士兵存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認真的戰鬥.馬上就被包圍,並被毫不留情得給切成了碎片.
提格爾指揮著布琉努的士兵們,將毫不間斷地席捲而來的莫吉涅的士兵們給擊退了.很幸運的是,因為只有五十個人,士兵們很快就集結在了一起.
但是這場戰鬥在開始後不久,提格爾就絕望了.
{撐不住了.}
混亂被進一步擴張了.如果那四頭龍出動的話莫吉涅軍毫無疑問會被擊退吧,但是同時也會有很多的布琉努士兵們被牽連進去.敵人跟同伴就是這麼的參雜在了一起.現在得馬上下決定了.
提格爾把拉夫納格給叫了過來.
{現在開始要逃跑了.讓我們反過來利用黑暗以及濃霧吧.}
{少主有時候真是太老實了.這種時候本來就該轉移戰場到別的地方去.}
{還能開這種玩笑的話,你應該還沒有問題吧.}
提格爾雖然打算捨棄馬,但是遭到拉夫納格等人的反對.
{萬一的時候,請少主一個人騎著牠逃跑.}
拉夫納格站在了隊伍前頭,馮倫隊集結成一團奔向野營地外.提格爾負責殿後,射出了多少根箭矢,就有向應數量的莫吉涅士兵被送葬.
野營地外果然也環繞著霧氣,但是還沒到看不清腳下的程度.拉夫納格跟提格爾一前一後發出聲音確認後,馮倫隊開始拚命奔跑.
幸運的是,由於裝備貧瘠,大部分的莫吉涅軍優先選擇追擊能夠換錢的布琉努士兵,而不是提格爾他們.
將少數追擊而來的莫吉涅士兵給打倒,提格爾他們逃離了戰場.
在堤格爾他們離開了後,布琉努軍的營地仍是一片混亂。
薩安·泰納帝匆忙地步行於霧氣、火焰跟沙塵中。昨天,帶堤格爾看完龍後,他跟拍他馬屁的貴族們一起飲酒,然後就這樣睡著了。
「希望父親沒有發現,我離開隊伍的帳篷真是失策了······」
因為如此,跟父親所在帳篷離得更遠了。距離上來說雖然沒有多遠,但是霧氣跟煙霧遮蔽住了視線,火焰阻擋道路,還有莫吉涅的士兵會襲擊過來。
薩安一邊拚命地揮舞著劍擊退敵軍,一邊朝向泰納帝隊的帳篷走去。本該跟他一起過來的馬屁精們,不知何時走散了。
「士兵們到底都在幹嘛······!」
薩安咬牙切齒,將憤怒的矛頭指向士兵們。為什麼,沒有注意到敵人接近了呢。為什麼,霧氣出來的時候沒有立刻報告呢。之後必須要好好懲罰才行。
對薩安而言士兵們只是一群能夠隨時頂替掉,恣意驅使的的一群廢物。
在霧氣中,三名莫吉涅的士兵出現了。薩安呆立在了原地。拿劍的手顫抖著,牙關無法咬緊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就在此時,周圍的空氣劇烈地流動了起來。
纏著霧氣、身匹黃銅色鱗片的前腳出現了。宛如巨岩削成的粗曠面孔,是地龍的臉。
「喔喔······」
薩安仰望著地龍發出了歡呼聲。一秒前的恐懼跟絕望感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定是父親命令龍群,讓牠們來把莫吉涅的士兵給全部踩扁的吧。
地龍隨意地用前腳橫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呆立在原地的莫吉涅士兵,血肉跟內臟橫飛到了四周。
伴隨著一陣地響,地龍的巨大身軀出現在了霧中。四處傳來了驚恐聲。
「這樣下去不行。我得趕快趕到父親身邊」
重振精神後,薩安跑了起來。朝著明亮的地方前進,但是隨著漸漸濃厚起來的霧氣,無法探知周遭的情況。
-但是,只要朝著地龍出線的方向前進的話,一定馬上就能到達了吧。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臉上沾上了飛濺而來的液體。用手擦乾後,似乎是水的樣子。
想著是不是下雨了,看向天空。雖然有雲層,但是並沒有那樣的徵兆。
下個瞬間,在附近傳來如同大樹倒下般的聲音,地面震動了。
「怎,怎麼了······?」
薩安慌張地看向四周。滾滾沙塵印入眼簾。在其深處聽到了激烈地水聲。空氣中飄來異樣的臭味,薩安皺起了眉頭。
地龍佇立在煙塵中。
薩安有不祥的預感,向地龍走近了兩、三步。噫,漏出悲鳴聲。
地龍的頭部不見了。
從整齊的橫切面裡,赤紅色的鮮血如同瀑布般流淌出來。
地龍的巨大身軀搖搖欲墜。響起了比剛剛還要大數倍的轟鳴聲。捲起的煙塵將霧氣給吹散了開。
丟棄手中的劍,薩安一溜煙地逃跑了。
恐懼侵蝕了他的理性,想要逃離、遠離這裡的心,驅使著他的身體。不論是帳篷、士兵還是任何東西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等到注意到的時候,薩安的面前已經站立著一頭飛龍。
薩安氣喘吁吁地跳到飛龍的背上。拍打著牠的背,拉起了韁繩。
飛龍抬起頭來,吸氣,吐氣,展開巨大的雙翼。薩安一邊抓緊飛龍的背,一邊說著「快點、快點」,就像在說夢話般抱怨著。
飛龍踢向地面。用風將霧氣跟沙塵給吹散,發出轟鳴聲後展翅飛翔。
俯望著地面,薩安總算安心地嘆了口氣。在這之後,注意到自己的臉上沾滿的淚水跟鼻涕,用手胡亂地擦了乾淨。
薩安這次的行動,十分的正確。
畢竟連留在地上的另外兩頭龍,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殺害了。跟最初的地龍相同,被斬首了。
而且,薩安也拯救了數名布琉努的士兵。從天上發現父親以及跟隨著他的士兵們的薩安,毫無迷茫地飛了過去。看到這副情景的布琉努士兵們,也因此知道了該逃亡的方向。
對比於不知道該不該逃跑的布琉努軍,莫吉涅軍糾纏不休地追擊著。
然後等到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布琉努軍失去了將近四千的士兵以及三頭龍。再加上,有很多的士兵迷失在這片迷霧中,跟本隊走散的悽慘情況。
在瀰漫著血味的霧氣中,被捨棄的軍旗靜默地飄舞著。
霧氣變得更加濃厚了.
提格爾帶著嚴肅表情吐了口氣,停下了腳步.
剛剛還要用眼睛捕捉到樹木的輪廓.但是現在連數十步前的風景都被朦朧的白色大氣給吞沒.轉過身來,提格爾只能看到四五個跟隨自己而來的士兵.
{拉夫納格,趕緊將大家的腳用繩索綁起來.}
提格爾用嚴肅的口吻命令道.如果霧氣變得更濃厚的話,恐怕連彼此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在這個情況下跟同伴走散的話,就意味著死亡.走散的人會被敵軍給發現的話,更是有可能被一網打盡.
提格爾趕緊的將馬蹄用多餘的布給包裹起來,並讓馬用嘴咬住板子綁了起來.就算是這樣也有可能聽到馬的鼻息,但是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多了.
{拜託你了,現在給我老實一點.}
提格爾輕輕地拍著馬頭,安撫著不安的馬.就在這時拉夫納格出現了.
{弄好了喔,少主.}
雖然看得到他的身影,但是在他後面的士兵連臉都看不清楚.霧變得更深了.
{好,大家.在這個地方趴下來.閉上眼睛,不要發出聲音,在心中複誦神的名字.妻子或者兒女的名字也可以.}
讓他們連動都不能動,不發出聲響,是十分困難的吧.所以,提格爾才這麼命令道.
-接下來只要沒有在這個情況下還行動的敵人出現的話.....
在這片迷霧中如果有四處徘徊著的敵人的話,恐怕就會被發現了.
忽然地,霧氣的深處傳來了聽不習慣的語言以及腳步聲,是莫吉涅語.
提格耳閉上了雙眼,用耳朵集中精神傾聽著他們的動靜.
-數量並不多啊......只有十人左右吧.
提格爾改變主意.決定在被發現前將敵人打倒.
一邊調整呼吸,提格爾站了起來,握緊著黑弓,將箭矢拔出.眼睛還是閉著,在什麼都看不到的迷霧中,這樣還比較能集中精神.
-疾風以及暴雨的女神艾莉絲啊.
現在開始提格爾要做的事情,連無謀都稱不上,是笨蛋才會說出口的話.在迷霧中將敵人,用弓箭給射殺.
優秀的獵人的話,透過聲音找到敵人的位置並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要将敌人要弓箭给射倒的话,还需要瞬间透过声音判断出敌人的体格以及姿势才行.如果做不到的话没有倒下的敌人,马上就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提格尔正是要,做这件不可能的事情.
用耳朵倾听著,追寻著声音.扭动身体,将弦给拉开.
射出的箭矢将大气给撕裂,消失在了迷雾中.
从箭矢消失的方向,传来了短暂地悲鸣声.随后便传来了有什麼倒在地上的声音.
提格尔轻轻地喘了口气后,将新的箭矢放到弓上.再次,射出.
如同刚刚一样,在一刹那后含糊不清地悲鸣声再度响起.
-如果认为是同伴间自相残杀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万万也不会想到是布琉努人用弓箭射倒的吧.虽然奇袭野营地的时候,提格尔用弓箭将莫吉涅士兵给打倒了,但是那是在混战的情况下.
更不会想像得到,在这片浓雾之中,仅凭声音就掌握敌人的位置,用一箭就射杀什麼的.
在射出一支箭矢射杀第三个人后,提格尔停了下来.这样已经让对方十分动摇了.箭矢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从雾气深处传来的莫吉涅语对话变得简短,激烈了起来.
脚步声逐渐远离.但是,提格尔他们并没有马上动起来.现在不小心一点的话至今为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屏住气息,提格尔耐心地数到了三十.
确认敌人离去之后,提格尔终於放心了.拉夫纳格也解除了警戒.其他的士兵们也,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擦了擦脸,改变了姿势.
{拉夫纳格,等雾变薄了之后,马上行动.}
{毕竟如果等到天气彻底放晴的话,马上就会被敌人发现呢}
虽然脱离这片雾未必安全,但是不移动的话,也有被包围的危险.提格尔在这之中,选择了移动.
已经离开战场多远的距离了呢.提格尔他们一心一意地奔跑著,到了被草原包围著小山丘的山脚下才停下脚步.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太阳高高的悬挂在了天上.
提格尔环顾四周士兵们的脸.发现有几个人没有找到.
叫来拉夫纳格询问道,年长的副官面无表情地用平淡的语气询问道.
{有三人,被杀掉了.}
在脱离野营地的时候,被莫吉涅的士兵给斩杀了.
{......有没有,能当作遗物的东西?}
如同祈求一般提格尔的询问,拉夫纳格摇了摇头.
-在我殿后的时候.....
向神明祈禱死者靈魂的安寧.在那之後,提格爾將視線轉向士兵們.沒有沒受傷的人,每個人都不安的低著頭,小聲地喃喃自語著.
{-你們每個人!}
他們注視著自己後,提格爾呼喊道.
{忘記我們軍隊,那頭讓人厭惡的龍存在的事情了嗎?雖然是場出奇不意的突襲,但是那也只是一時的.現在這個時候莫吉涅軍已經被擊退了吧.}
提格爾雖然因為大聲呼喊,身體發出了悲鳴,傷口訴說著痛楚,但是還是做出了自信的笑容.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士兵們懷抱著希望.
確認數名的士兵浮現出笑容後,提格爾發出了休息的指令.因為沒有帶多少的繃帶以及藥草的緣故,並沒辦法處理傷口.
-如果真的將敵人擊退的話,就幫大忙了.
對於戰鬥的結果,提格爾無法抱持著樂觀的態度.提格爾推測出了莫吉涅軍奇襲的理由.
-他們的目標是總指揮官,也就是泰納帝公.
如果打不過龍的話,把操作牠的人給打倒就行了.
道理雖然簡單,但是只要出了點差錯的話,就會如同文字上意思一般被龍給殲滅殆盡.自己能不能做到一樣的決斷,提格爾回答不出來.敵人的指揮官是個厲害的角色.
拉夫納格向這邊走了過來.用微小的聲音問道.
{決定得如何了? 要趁現在,回到本隊嗎?}
{說實話,我還在猶豫}
提格爾小聲回答道.如果布琉努軍敗北的話,回去無疑是自殺行為.
{所以,想要先進行偵查.幸運的是,這傢伙沒有受傷.}
摸了摸身旁的馬的鬃毛的同時,提格爾就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拉夫納格睜大了雙眼,接著就用慌張的語氣說道.
{少主,你是我們的指揮官.不要做危險的.....}
{我們當中只有我會騎馬不是嗎.而且也是眼睛最好的.}
提格爾毫不退讓.拉夫納格無法反駁閉上了嘴.
數到十的間隙,兩個人持續對視著.率先投降的,是年長的那方.
{....我知道了.什麼事情都沒做到,就沒臉去見奧爾米茲的公主大人了,至少讓我去偵查吧.這樣向士兵們說明就好了吧.}
{恩,就這樣吧}
雙方互相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對話著.
就在這時,士兵中的其中一人發出了驚訝的叫聲.提格爾跟拉夫納格看向了那邊.
兩人的臉,同時僵硬了起來.
草原的另一邊,黑色的身影出現了.提格爾的視線前,黑色的身影瞬間向旁邊增加了.
{莫吉涅軍....}
提格爾感到不寒而慄.
在先頭的數名騎兵,自豪地拿著描繪著黃金的劍與頭盔的軍旗.從這裡無法知道確切的數目,不過毫無疑問比我方人數還多.
步兵與騎兵的移動速度完全不同.就算逃跑也會馬上被追上吧.
-但是,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不好的預感讓提格爾胃痛了起來.難道,布琉努軍戰敗了嗎.
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剛剛還在考量這個可能性.
{該怎麼做呢}
不禁莞爾一笑,拉夫納格看了過來.
提格爾環顧四周,馬上看向了旁邊的山丘.
為了理解現在的狀況,拉夫納格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被莫吉涅軍追擊逃亡到山丘的中腹部,終於做出只能戰鬥的覺悟的時候,青色頭髮的美麗少女英勇的出現.她拿著的槍,就算從遠處也能看出是精心製作的,有
如女神降臨一般.
{那位就是,少主說過的公主大人嗎....}
{米拉}叫道的同時,提格爾奔跑向了斜坡,一定沒有搞錯.
然後,她的身後是,舉著吉斯塔特黑龍騎的五十名騎兵.
{希望這不是臨終前所看到的幻覺.}
拉夫納格用認真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後,輕輕地拍了拍提格爾的馬兒的腹部.
馬兒追上了,在小山丘上奔跑著的提格爾身旁.
在並跑了五,六步後,提格爾跳上了馬背,並用力地拉起了弓.
提格爾的面前,戰鬥已經開始了.
由於吉斯塔特軍的出現,莫吉涅軍雖然難掩驚訝的神情,但是馬上轉變成了攻擊的姿態.對於他們而言吉斯塔特軍也是敵人,是理所當然的反應.更不用說,米拉
帶來的人數比他們還要少很多.沒有不戰鬥的理由.
米拉看了莫吉涅軍一眼後,輕輕地從馬上下來.
{-放馬過來.吉斯塔特的(凍漣的雪姬),特別來當你們的對手了喔.}
遭受這種挑釁,三名莫吉涅騎兵發出憤怒的聲音並騎馬奔來.
白色的閃光一閃而過.米拉橫揮了手上的槍,將兩名莫吉涅騎兵從馬上打了下來.就在他們倒在地上的同時,米拉再用一擊將第三人給葬送掉了.
頓時嘈雜聲四起,眼前發生了令人無法相信的景像.轉瞬間,三名士兵倒下了,而且對手還是有著窈窕印象的少女.
不可思議的是,失去性命的三人的傷口都結凍了起來,但是莫吉涅士兵中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情.
踏過同伴的屍體,一名莫吉涅的騎兵猛然向米拉發起了攻擊.但是,就在那名騎兵要揮舞長槍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抓著馬頭倒了下去.他的脖子被一枚箭矢所貫穿.
當然,這是提格爾射的.
繼續將兩名莫吉涅士兵射倒後,提格爾騎馬站到了米拉旁.
在莫吉涅士兵們的注意力集中到提格爾身上的時候.米拉抓住了這個空隙,迅速地騎到了自己的馬上.碧藍的瞳孔就像在問提格爾(接下來要怎麼做).
{稍微向前走吧}
{交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後,米拉便踢了馬的腹部向前進,勇猛地向跳進莫吉涅軍中.她的槍尖發出了看不見的冷氣向從地面撲了過來,莫吉涅士兵的幾人感受到了激烈的寒氣而停止了動作.
米拉並沒有放過這個空隙.毫無猶豫地將最近的敵軍的喉嚨給貫穿,並馬上收回槍將另一名敵軍的頭部給貫穿.一邊閃避過伴隨罵聲而來的突刺,一邊用自己的槍將突刺給防禦住,利用短暫的破綻反擊,又一名騎兵倒在了地面上.
壓倒性的強大.將這麼多的敵軍給打到的米拉,連大氣都沒喘一下.用如同冰霜的冷酷眼眸看相莫吉涅軍.
提格爾騎馬奔向,數十步前的米拉旁.將新的箭矢上弦,用力拉開.
放出的箭矢飛過莫吉涅士兵們的頭上,將兩百五十阿爾昔遠的指揮官的喉嚨給貫穿了.他穿戴的鐵製頭盔從臉上脫落,滾到了地上.他帶著驚訝的表情,從馬上掉了下來.
指揮官被殺了,莫吉涅軍完全失去了戰意.就在這時,跟隨米拉而來的吉斯塔特的騎兵們發起了追擊.
儘管人數上有著壓倒性的優勢,莫吉涅軍還是被米拉以及提格爾給打敗了.稍微抵抗後,向後撤五步,十步,最後四散而逃.

{要追擊嗎}
五十歲上下的吉斯塔特騎士,向米拉問道.青色頭髮的戰姬搖了搖頭.
回頭轉向還在山丘腹部的拉夫納格等人,提格爾用力揮舞著黑弓.傳達自己並不要緊後,重新轉向米拉那邊.
兩人無言地凝視著對方.大約兩年的再會,兩人除了喜悅,還感到驚訝與感動.雖然心中有無數的話想對對方說,但是兩人還是努力壓抑住了內心的想法.
{我是在布琉努王國統治阿爾薩斯的馮倫家的長男,提格爾.非常感謝您,救助了我和我的部下.}
{我是在吉斯塔特統治奧爾米茲的戰姬琉德米拉·露利葉.我們也很高興,能夠幫助到友軍.
在說著形式上的對話的時候,染著赤紅色的茶色眼眸以及碧藍色的眼眸視線相交.
{----你能射中,蒼冰星了嗎?}
忽然地,米拉改變成與年齡相符般的少女的語調問道.
蒼冰星.那是,代表著兩人之間約定的話語.
提格爾雖然睜大雙眼,但是馬上就笑了起來.
{還沒呢.但是,我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打算.}
兩人莞爾一笑.



2 凍漣的雪姬


看到了從山丘上下來的馮倫隊的樣貌,米拉命令手下的士兵將藥,酒跟繃帶的一部份給他們.
{好久不見了呢,提格爾馮倫卿}
向提格爾打招呼的是,有著溫和面孔的老騎士.禮貌地撫摸並整理著他細長的灰色鬍鬚.如果改變裝扮的話,他有著說是僕從也不為過的溫和的言行舉止.
{高爾英尼卿,看到你還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您,這次的幫助.}
臉上閃耀著光輝,提格爾握住了老騎士的手.高魯英尼是米拉的親信之一.提格爾在滯留於奧爾米茲的時候,是負責照料他的男人.
{沒有這回事.我在這個部隊中擔任著琉德米拉的副官,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不用顧慮隨時都能跟我說.}
高爾英尼卿恭恭敬敬地鞠了躬.提格爾是知道的,與外貌印象相反,他作為戰士以及指揮官都是十分有能耐的.
{還是沒甚麼變呢.}
提格爾露出笑容後,叫來了拉夫納格.將米拉跟高魯英尼介紹給了他.
雖然拉夫納格的遣詞用句以及態度並非禮貌,但是並沒有給兩人帶來不悅.看來是展露笑容時露出的門牙帶來了好印象.
{琉德米拉大人,同樣身為指揮官,您應該有想對提格爾馮倫卿說的話吧.士兵們就交給我跟拉夫納格先生來照看就行了.
{十分感謝.這裡就交給你了.}
米拉向年老的副官道謝後,向提格爾用眼色示意.提格爾也對高爾英尼點了點頭後,兩人便離開了士兵身邊.
將士兵交給他以及拉夫納格後,提格爾跟米拉從軍隊中離開了.
兩人獨處後,米拉擔心注視著提格爾.
{看你滿身是傷,沒事吧?}
{沒有看起來那麼慘啦.也不怎麼痛.}
提格爾為了讓米拉安心笑道,而米拉終於展露出了笑顏.
{頭髮,變長了呢.十分適合你喔.}
雖然還有很多其他要說的話,但是從提格爾率先說出口的確是如此平淡的話語.
{個子,長高了啊.明明兩年前的時候,你只比我稍微高一點而已.}
現在的提格爾,身高比米拉還要高出一個頭.{因為有在鍛鍊}這麼回答道後,提格爾將視線轉向米拉拿著的槍.
{拉斐亞斯也好久不見了.精神可好嗎.}
彷彿槍有著意識一般,提格爾向她手上的槍打了招呼.
隨後,米拉拿著的槍-拉斐亞斯的槍尖靜悄悄地發出了白色的冷氣.就像是在回應提格爾的話語一般.米拉臉上浮現出了微笑.
{生氣了呢}
{生氣了嗎?}
{準確來說,是裝作在生氣.為了掩飾害羞喔.實際上很高興.}
兩人相視而笑.有著意識的槍,就像在表達不甘一樣向四處散布著冷氣.
再會的喜悅先到此為止,兩人恢復成指揮官的面孔.逃跑的莫吉涅軍會將同伴帶來也說不定.在這之前必須先離開這裡.
首先,提格爾說明自己這邊的情況.昨天,在愛爾修吉爾紮營,在要天亮的時候遭遇奇襲,在昏暗以及迷霧混雜的情況下逃離到了這裡.
{泰納帝公將龍....?}
米拉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一時間很難相信呢.雖然我不認為你會對我說謊....}
提格爾對米拉的反應感到很驚訝及疑惑.
{泰納帝公沒有跟你說嗎?明明是友軍....}
{恩.但是,也對.如果我站在泰納帝公的立場也會隱瞞這件事吧.這樣才能讓吉斯塔特感到更震驚,而且才不會讓情報洩漏.只是-}
米拉用尖銳的視線看向南邊.那是莫吉涅軍逃亡的方向.
{那隊莫吉涅軍,是在勸說你們投降不是嗎.還有這種餘力的話,代表奇襲應該很順利吧.也就是說,龍群並沒有追擊莫吉涅軍,而是被做甚麼吧}
{或許是泰納帝公發生了甚麼也說不定.能夠號令龍的應該只有泰納帝公爵.}
提格爾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早的奇襲不是針對龍,會不會是針對人.米拉表達同意點了點頭.
{泰納帝公受了傷,龍群無法出動,逼不得已撤退.確實有可能.}
奧爾米茲從以前就跟泰納帝有所交流,米拉知道公覺得人品.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鐵定不希望自己以外的人使役龍吧.雖然或許會託付給身為兒子的薩安.
{比想像以上還要嚴重呢....}
將手放到嘴邊,米拉小聲說道.
{我們這邊的話,該從哪裡說起好呢.....原本預計合流的薩拉菲因為土石坍方,變成軍隊無法踏進的情況你知道嗎?}
提格爾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是第一次聽到.
{我瞭解了.雖然會有點長,我就從頭說起吧.}
吉斯塔特原本預計由米拉及艾蓮歐諾拉率領總計一萬的兵力南下.
但是,在出征前夕計畫改變了.
吉斯塔特王國東部的騎馬民族攻了過來.吉斯塔特王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命令其中一名戰姬索菲亞·歐貝達斯去迎擊.
{我記得沒錯的話,索菲所統治的公國是在東南部不是嗎?}
提格爾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索菲是,索菲亞的愛稱.
在奧爾米茲的時候,提格爾因為米拉的介紹曾經見過她.
是位有著豐富知識以及寬容心的美麗女子.跟她較為親近的人會用索菲這個愛稱稱呼她,她也允許提格爾用這個名字叫她.
{沒錯.現在,統治東邊布列斯特的戰姬剛好不在.其他人也有事情.}
雖然應對了騎馬的部族,但是產生了一個問題.
對於吉斯塔特而言,在米拉跟艾蓮歐諾拉攻打莫吉涅的時候,索菲原本預計要防守南部的國境,但是現在卻做不到了.
{如果其他戰姬能夠行動的話,陛下一定會那麼做吧.}
{做不到嗎?}
提格耳問道,米拉擺出無奈的表情一一開始說明.
{之前也說過的莎夏-萊格尼察的亞莉莎德拉因為生病無法行動.統治北西邊路伯修的伊莉莎維塔,現在正在討伐北方蠻族的途中.北統治北東邊奧斯特羅德的
米麗莎,才剛成為戰姬半年也不行.統治布列斯特的奧爾嘉,一年前就下落不明了.}
由於有太多初次聽到的名字,提格爾只知道情況很嚴重.
{那位下落不明的奧爾嘉,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聽說在留下了要暫時旅行的字條後,就消失了蹤影.曾經有見過她一次的索菲說不用擔心她.說不定她是接到了什麼密令才出去旅行也說不定.}
吉斯塔特王讓艾蓮歐諾拉保護南方的國境,並號召南部擁有領地的貴族們,讓他們編制貴族軍.任命巴魯夏伯爵為貴族軍的指揮官.
-這對於米拉而言也並不是壞事.
米拉跟艾蓮歐諾拉從以前就水火不容這件事,提格爾是知道的.當提到艾蓮歐諾拉,提格爾從沒米拉口裡聽過關於她的好話.
話雖如此,艾蓮歐諾拉好像也對米拉有一樣的看法.索菲苦笑道{兩人只要一見面,取代招呼聲的便是一陣謾罵.}
{我與巴隆夏伯爵,分成兩個部隊攻打莫吉涅.分別將數個位於國境的要塞給攻陷了.原本預計之後要河流南下的.....}
但是,此時發生了兩件米拉沒預料的事情.
第一件是過了預定的日期貴族軍也沒有出現在奧爾米茲軍前.
米拉派遣了數隊偵查隊後,終於找到了諸侯軍的位置.他們在數度遭遇,擊退,追擊敵軍的過程中,大大偏離了原本行軍的路線.
{為了阻止合流,莫吉涅軍使用誘餌誘導的意思嗎?}
{就是這樣.巴魯夏伯爵是位謹慎,不會胡亂戰鬥的人喔.代表莫吉涅軍使用的手段十分高明.}
另一件沒預料的事情是原本預計與布琉努軍河流的薩拉芬的地方,發生了大規模的土石坍方.
等待巴魯夏的同時,米拉派出偵查隊前去薩拉芬,為了防止敵軍的伏擊.數日後歸來的偵查隊,報告了令人吃驚的消息.
{由於河川的氾濫,以及隨之而來的土石崩塌,那個地方已經變成了舉步難行的狀態了.}
原本有兩千名莫吉涅軍潛伏於薩拉芬.但是,他們因為突如其來的土石坍方,幾乎全滅了.偵查隊成功捕捉了活口後,從他身上聽到了事情的經過.
聽到了這個報告的米拉,有不妙的感覺.
對於莫吉涅軍推測到這邊的合流地點,並不感到驚訝。畢竟能讓合計超過三萬的大軍散開的地點,只有那幾個地方。
但是,薩拉芬變成不適合合流的地點這件事,太讓人頭痛了。如果強行在那裡會合的話,敵軍一定會趁我軍因泥濘的泥土而動彈不得的時候進攻。
必須趕快跟布琉努軍聯絡,然後決定新的合流地點。如果就這樣坐視不管的話,恐怕就會被各個擊破。畢竟布琉努軍可能也像我軍一樣,遭到了什麼干擾。
因此米拉編制了十組,一組由四、五十名騎兵構成的部隊。這些部隊的目的,是找出布琉努軍然後進行連絡。米拉親自率領著其中一組部隊。
然後她就發現了被莫吉涅軍追趕的堤格爾他們。
「······也就是說千鈞一髮的時候剛好趕到嗎」
雖然有一個在意的地方,但是堤格爾先不說,反倒笑了出來。
「一直拚命逃跑也有價值了啊」
「在發現是你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露出微笑的米拉是那麼地惹人憐愛,堤格爾湧起了想要盡力抱住她的衝動。真的是命懸一線。如果米拉她們出現的時間稍微晚一點的話,自己一行人就會被抓去當作奴隸了也說不定。
但是,這個衝動堤格爾拼命地抑制住了。畢竟話還沒說完。
「米拉,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們-我軍的情況就像我說的那樣」
最好做好這附近有很多莫吉涅軍的打算。如果要去布琉努軍的所在地的話,有可能還會與莫吉涅軍遭遇好幾次。
「······堤格爾,可以先讓我聽聽你有甚麼打算嗎」
米拉一邊摸著冰槍的槍尖,一邊說道。堤格爾困惑地看著她。
-就算問我有甚麼打算,不是也只能拜託米拉了嗎······
這麼想後,嘆了口氣。因為自己的愚蠢,堤格爾不禁低下了頭。
被孤立在敵國領地中,只有不足五十人的傷兵。那就是自己一行人。
如果堤格爾拜託米拉保護自己一行人的話,她恐怕會同意吧。但是,跟她同行的士兵們會怎麼想呢。如果帶著自己這些累贅在敵國領地行動的話,行軍速度會下降。增加與敵人戰鬥的可能性。士兵們的不滿首先會向馮倫軍發洩,然後就是米拉了。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必須找到奧爾米茲士兵們能夠認同的理由才行。
這個理由,米拉則交給了堤格爾去找了。
借助米拉的力量,實屬無奈之舉。但是,如果連自己一行人脫離險境的方法,都交給她去思考的話,就太卑鄙了不是嗎。
察覺到這件事,發現米拉正一臉嚴肅地看向自己。毫無雜質的冰一般的青色眼眸,靜靜地等待著答案。
-願意給我這次機會的意思嗎。
靠自己證明自己一行人是值得被幫助這件事。
「嗯······」
堤格爾抱住手腕沉思了起來。想到了一個主意後,立刻就提議。
「這樣如何。不跟我們一起與布琉努軍會合嗎?」
「哼~?」
青色的眼眸閃耀了起來,米拉嘴角開心地露出了微笑。
「希望在與布琉努軍合流前能保護你們,是這意思嗎?」
「保護身為友軍的布琉努貴族,這樣布琉努軍就欠你一份人情了。雖然只是鄉下貴族但我也是貴族。而且對象是你的話泰納帝應該也無法無視吧」
「只有這樣嗎? 在我看來,我們也能把你們放在這邊然後回到自軍的本陣。畢竟知道布琉努軍已經潰不成軍了」
對於米拉的冷言冷語,堤格爾小聲地呻吟著。只有這樣還不夠的樣子。
米拉這麼說並沒有惡意。不如說是在幫堤格爾。如果跟對方只有一面之緣的話,對話在剛剛就會結束了吧。
-還有沒有其他,能讓米拉她們接受的提議······。
雖然絞盡腦汁,但是還是沒有甚麼好想法。大約數到三十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米拉耐心地等待著。
有沒有什麼頭緒呢,堤格爾環顧了下四周,印入眼簾的是奧爾米茲士兵們舉著的黑龍旗以及奧爾米茲公國的軍旗。
「如果在與布琉努軍合流後一起戰鬥的話,布琉努就欠吉斯塔特一份人情了不是嗎」
之所以用警慎的語氣說道,是因為這是剛剛才想到的。
在這之後,布琉努軍會如何行動呢。是如計畫一樣,跟吉斯塔特軍合流,還是放棄合流呢。
如果是後者的情況,米拉到達布琉努軍的所在地的話,吉斯塔特這邊就能主張自己為了合流拚盡了全力。在今後的外交上,成為一張有利的手牌了。
當然布琉努軍也可能在敗北後重整旗鼓,與吉斯塔特取得聯繫後成功合流。在這情況下,米拉的努力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雖然還有點天真,但是把兩點加起來勉勉強強算你及格吧。考慮到關於戰鬥後的事情,給你加了不少分」
米拉就像拿你沒辦法那樣聳了聳肩,但是她的臉上去浮現出滿意的笑容。堤格爾安心地嘆了口氣。
「這兩點,你都已經想到了嗎」
「我只想到了第一點。並沒有想到第二點喔。好吧,堤格爾。我就把你們帶到布琉努軍的所在地吧。但是,你一個人要做五十份的工作喔」
青色的眼眸中,充滿活力地閃耀著光芒。堤格爾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就高興地接下這份工作吧。雖然不是第一次對你說,我對使弓和視力可是很有自信的。不論是偵查還是其它事情都盡情地使用我吧」
「那就拜託你了」
米拉伸出了手來。那隻手,被堤格爾用力的握住了。
在堤格爾跟米拉回到士兵們的所在地的時候,大部分傷者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完畢,已經準備好出發了。雖然太陽已經通過了正上方,但是天空還很明亮。
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去看了看從莫吉涅軍那裡得來的馬的狀況。失去主人的馬們雖然大部分都逃跑了,但是還有兩頭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就像在等待著誰拉住韁繩般,站在那裡。
米拉凜然地向高爾英尼傳達剛剛的話。初老的騎士向米拉跟堤格爾互相撇了一眼後,馬上就恭敬地低下了頭。
堤格爾向米拉跟高爾英尼詢問道。
「奧爾米茲的士兵中,應該有記得我的人在吧。在出發前我想要跟他們打聲招呼」
就算是共同行動,但是奧爾米茲士兵的負擔明顯比較大。就算是為了避免起糾紛,現在也應該放下自己的身段才是。
「說的也是。那麼,就讓我來帶你過去吧」
察覺到堤格爾的意圖後,高爾英尼露出了微笑。
「那麼,我也去跟馮倫家的士兵們打聲招呼吧。拉夫納格殿下,可以帶我過去嗎」
對於米拉的話,拉夫納格露出能明顯看到門牙的笑容回覆道。
「這是我的榮幸」
就這樣,堤格爾依次地跟奧爾米茲的士兵們見面。雖然看到舊識的士兵們很讓人懷念,但是初次見面的士兵們則感到十分的惶恐又或是用可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就算這樣還是跟全員打完招呼了。
在奧爾米茲士兵們離開的時候,高爾英尼小聲地說道。
「堤格爾卿對於米拉大人親自率領其中一組偵查隊這件事,怎麼看?」
「果然,是有甚麼原因嗎?」
堤格爾停下腳步,一臉正經地看向高爾英尼。
從米拉那聽到吉斯塔特那邊情況的時候,堤格爾就十分在意這件事了。本來指揮官不該那麼輕率的行動才是。米拉沒必要親自率領其中一組部隊才是。
「沒錯。對於那位大人來說是十分重要的理由」
高爾英尼停下腳步,用溫和的表情告訴堤格爾。
「琉德米拉大人,十分掛心你的事情」
堤格爾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琉德米拉大人確信著說你一定會參加這場戰爭。然後,或許你現在正身處險境也說不定,擔心著你。如果能幫助到你的話,一定要去幫。就是這種想法,讓琉德米拉大人親自率領偵查隊過來的」
迎面吹拂而來了熱風。眼角溼潤了起來。胸口深處傳來彷彿被燒灼的熱量。
當然,也有米拉考量到身為指揮官的自己在某些場合下必須迅速做出決斷的理由在裡面。畢竟盡快掌握布琉努軍的狀況十分的重要。
但是,米拉同時思念著自己。雖然能夠在這個地方再會既是偶然也是幸運,但是這份幸運正是米拉引導出來的。
「謝謝你告訴我,高爾英尼卿」
堤格爾深深地低下了頭。這些話,米拉一定不會親自說出來吧。如果他不告訴自己的話,自己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
「被琉德米拉大人保住的那條性命,給別輕易浪費了」
點了點頭後,堤格爾胡亂地擦了擦臉頰。
在十幾步前站著,向馮倫士兵們打完招呼的米拉跟拉夫納格。兩人停在了原地。
「不過雖然從少主······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聽過了很多次,但是琉德米拉大人真的很美麗呢。能夠跟你這樣的人交朋友,是我主的榮幸」
對於毫無顧慮稱讚的拉夫納格,米拉開玩笑般向堤格爾撇了一眼。
「很多次? 他是怎麼形容我的,例如?」
「最開始的時候會引用詩句描述,如同萬年積雪般的冰肌玉骨,如同春天湖泊般閃爍著光輝的雙眸之類的。接下來會說妳的人品有多麼的好,最後無論如何都會說自己有多麼的戀慕著妳······啊啊,不行,這份思念之情,就如同作為騎士奉獻忠臣般······」
當拉夫納格注意到自己說過頭,馬上換個說法的時候已經晚了。
米拉因為自己滿臉通紅,不敢跟堤格爾對上視線看向了旁邊。堤格爾也感到了一點,不,是相當的害羞,但是那毫無疑問是自己的真心話所以表現的光明磊落。這次是在他身旁的高爾英尼開起了口。
「感謝您告訴我們這麼重要的情報。那麼我也說說我主是怎麼評價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的吧,首先-」
「堤格爾,在莫吉涅軍的生力軍出現之前,趕快離開這裡吧」
米拉為了打斷高爾英尼作為善意的老人言,馬上這麼說道。焦急到沒發現自己在副官的面前稱呼堤格爾愛稱的程度。堤格爾也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知道了,馬上移動吧」趕快的結束了話題。
堤格爾帶著拉夫納格回到了馮倫士兵們的所在地。知會他們準備出發。
在騎上馬前,輕輕地敲了下年輕副官的胸膛。
「可不能一直單方面受到他們的幫助。能動的傢伙可都要任他們使喚喔」
「成為奴隸還是死,跟這兩個選項比起來可輕鬆多了」
拉夫納格笑著點點頭。就像表達喜悅之情般,露出了門牙。
「不過,戰姬大人真不愧為年輕的高嶺之花呢。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把武勳、武勳掛在嘴邊了,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做不到像地龍那樣活躍吧」
「那種程度的事,不過是小事喔」
雖然堤格爾的回答就像說大話的人一樣,但是的的確確是他的真實想法。如果連地龍那樣的活躍都做不到的話,還怎麼將箭矢射達閃耀在天空中的星星呢。
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往北前進五貝魯斯塔(約五公里),在接近河川的荒野停止了行軍,紮起了營寨。
生起野火,到河川汲取河水,然後用餐。生火跟汲水的作業,馮倫士兵們率先去做了。是堤格爾這樣命令他們的。
食物有麵包、起司、葡萄乾以及切丁的雞肉做成的濃湯。麵包是攜帶而來的食糧,除此之外都是從附近村莊買來的。
順帶一提,在買糧食的時候花了不少工夫。堤格爾與會說些莫吉涅語的奧爾米茲士兵,一同變裝成了莫吉涅的士兵。將露出來的皮膚塗上泥土,騎上莫吉涅的馬,等到天色昏暗的時候再造訪村莊,總算是蒙混過關了。
以堤格爾為首的布琉努人,將麵包跟濃湯都喝了個精光。畢竟從凌晨遭受襲擊,逃脫出來以後,就沒有吃過像樣的食物。充其量只在霧氣中喝了點水而已。
「在肚子餓的時候不管吃什麼都很美味,果然是真理啊」
拉夫納格邊咬著葡萄乾邊這麼說,但是沒有人理他。每個人都在專心吃飯。
將麵包沾著濃湯,咬下去。咀嚼著起司品嘗鹽味。每個人都在細心品味著,每次當食物通過喉嚨,吃到東西的喜悅。
「就算是莫吉涅的魚也沒關係,好想喝喝魚湯啊」
奧爾米茲士兵的其中一人邊吃著麵包邊這樣笑著說道。魚湯是在吉斯塔特日常的食物之一,將如木桶般的深鍋裝滿水,放入切成大塊的馬鈴薯跟鹽漬的鮭魚,洋蔥作為甜味加入到鍋中然後熬煮。
吃完飯後,一半的士兵去巡邏緊戒,另一半的士兵則早早睡去。馮倫士兵們是因為太累了,而奧爾米茲士兵則是知道明天的行軍會很費勁。
篝火則繼續放著燃燒。雖然有可能會被敵人從遠處看到,但是如果沒有火的話野獸就會靠近,而且在出現狀況的時候也無法及時對應。
因為只帶來了指揮官用的帳篷,士兵們包裹著外套就趴在地上了。
雖然蟲子很煩人,但涼爽的天氣讓心情也舒爽了起來。
堤格爾跟米拉正在野營地中央設置的帳篷中。
在天花板上垂釣著的煤油燈的光芒模糊地照亮著兩人的臉蛋。互相脫掉對方的胸甲,然後放鬆身體休息著。
米拉的拉斐亞斯跟堤格爾的黑弓都靠著牆豎立著。
裝著熱水的小鍋子、兩個銀杯還有三個小瓶子放在兩人面前。
從鍋中冒起陣陣白煙。三個瓶子的大小,就算用堤格爾的手掌也能包住。瓶口插著栓子,表面雕刻著文字。
「你要選哪個?」
米拉一臉高興地凝視著堤格爾。三個瓶子中分別裝著不同材料做成的果醬。
「你可以告訴我裡面裝的是什麼果醬嗎?」
堤格爾這麼問道,然而米拉笑著說「不行」。
「這還真是個難題啊」
堤格爾抱起手腕。這三個裡面有一個是米拉想用的果醬。她是叫我選出那瓶。雖然乍一看只是個無聊的遊戲,但是堤格爾知道米拉非常熱愛紅茶這件事。而且到了將茶葉跟果醬的瓶子都帶來戰場上的地步。
這是必須認真回答的遊戲。想要待在米拉身邊的話,既不能逃避,也不能答錯這個問題。
「我可以摸一摸瓶子嗎?」
「嗯,你拿吧」
堤格爾首先拿起了右邊的瓶子。從各種角度觀察過後,放回了原地,之後拿起了正中央的瓶子。
-看來沒法憑藉大小、重量跟形狀區別的樣子呢。
唯一的差別只有瓶子表面雕刻著的文字而已。分別是太陽、月亮跟星星這種簡單的文字。
堤格爾一邊放回瓶子,一邊觀察米拉的表情。她注意到了堤格爾的視線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是沒辦法從她那找到什麼線索的樣子了。
考慮過後,堤格爾伸手拿起寫著月亮的瓶子,給了米拉。
「你確定要這個嗎?」
對於再次確認的米拉,堤格爾露出十分懷念的表情點了點頭。
「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喝你紅茶的時候的事了」
在米拉的房間,堤格爾一邊眺望著新月一邊喝她泡的紅茶。那個時候,她教了自己吉斯塔特語的月亮要怎麼說。就算是現在也記憶鮮明。

「那時候真的很高興啊。我可是從拉娜大人跟高爾英尼卿那裡聽到了很多,你泡的紅茶有多麼好喝這件事」
「那是高爾英尼小題大作而已」
米拉一邊苦笑一邊打開寫著月亮的瓶子。葡萄的香味讓堤格爾的鼻子稍微發癢了起來。
「據說是拿布琉努優質的葡萄,做成的果醬」
米拉泡完紅茶後,使用木製的小湯匙從瓶中撈取少量的果醬,溶入紅茶中。「謝謝」堤格爾謝完禮後,拿起了銀杯。
將嘴巴靠近銀杯開始享用,然後飽含葡萄甘甜香氣的紅茶芬芳充斥在口中。熱量跟甜味一點一點地遍布全身後,堤格爾感覺全身上下的疲勞都一掃而空了。
「真好喝」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可是我泡的。接下來要喝冰紅茶嗎?」
米拉將視線轉向,豎立在牆邊的拉斐亞斯。只要運用這把槍的能力發散冷氣,她就能做出冰涼的紅茶了。
「那樣就太過奢侈了一點」
士兵們今天晚餐喝的可是溫熱的水。果然還是多少會感到內疚。
「已經兩年沒像現在這樣跟你一起喝紅茶了嗎」
「就算有互相寫信,也沒什麼機會見面呢。自那之後,我還入手了很多新的茶葉喔。如果你來奧爾米茲的話,不管你要幾杯我都能請你喝。」
「那我就先期待一下吧。對了,拉娜大人還好嗎」
「嗯。去年你跟你父親不是送了一匹馬嗎。她幾乎每天都騎著那孩子到處跑喔。烏魯斯卿-你的父親怎麼樣了? 還有你的弟弟也是」
堤格爾解釋自己的父親臥病在床的事情。對於看起來有些擔心的米拉,提格耳笑著說道。
「雖然為了慎重起見所以沒有參加這場戰鬥,但是沒事的。托此的福,他可是幹勁十足地說要讓阿爾薩斯變得更好。蒂安也很精神。只是稍微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巴多蘭都想拿個長繩子套住他了」
蒂安是堤格爾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剛滿兩歲。母親是從以前就開始服侍馮倫家的侍女。是堤格爾還是奧爾米茲的時候出生的孩子,所以堤格爾在從阿爾薩斯回來的時候,感到十分的驚訝。
「再過幾年,等蒂安夠大的時候,想讓你見見他。父親也對這次沒法見到你感到十分的遺憾」
「母親大人也說想要再次見你喔。一直無拘無束地跑來跑去」
「她是不是認為孚日山脈是甚麼庭院之類的啊······」
真像她會做的事情,堤格爾一臉呆滯的露出了苦笑。
堤格爾是在三年前冬天中旬與拉娜初次見面的。
拉娜帶著少數的隨從造訪了阿爾薩斯。結束狩獵後回去的路上,堤格爾帶她去父親的所在地。
拉娜對烏魯斯提出了一個驚人的提案。
說自己想跟阿爾薩斯締結友邦。在吉斯塔特能與大貴族匹敵的奧爾米茲居然主動提出。照常理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烏魯斯也問了事情的緣由。拉娜也毫無保留的說了。
是為了牽制萊德梅里茲。
萊德梅里茲跟奧爾米茲一樣,是由戰姬所統治的公國之一。
奧爾米茲跟萊德梅里茲向來交情不好。當代的戰姬們也都不怎麼親近。
戰姬同伴間的戰鬥,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禁止的,但是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而且,阿爾薩斯有通往萊德梅里茲的山路存在。
雖然是完全沒有維護過,只有旅人會走的替代道路,但是對拉娜而言重要的是山路存在的事實。如果出事的時候,或許能讓萊德梅里茲認為奧爾米茲能通過阿爾薩斯進攻自己也說不定。
烏魯斯再三思索後,接受了拉娜的提案。
但是談話並沒在此結束。拉娜又提了一個新的提案。
那就是,接下來的一年能不能讓奧爾米茲來照看堤格爾。
在造訪烏魯斯的宅邸錢,拉娜親眼看到了堤格爾的射箭技術。這時的堤格爾還只有十四歲,但是已經能用箭矢射中兩百五十阿爾昔遠的目標了。對於對弓箭沒有偏見的吉斯塔特人的拉娜而言,這是十分震驚她的事情。
「真是出色啊」
這是拉娜對堤格爾的用弓本領簡潔讚譽。拉娜表示在奧爾米茲的生活,一定會對堤格爾有好的影響的。
烏魯斯叫來了堤格爾,說明之後詢問他的想法。要去奧爾米茲嗎,這麼說道。
「我要去」
這個回答給堤格爾的人生帶來了劇烈的變化。
跟隨著拉娜等人一起造訪奧爾米茲的宮廷,堤格爾遇見了米拉。
泡著第二杯紅茶,米拉就像是想起了甚麼,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對莫吉涅軍今早的奇襲怎麼看? 他們真的花了那麼久的時間,才得出狙擊指揮官這個想法嗎」
堤格爾注意到她的表情跟聲音都起了微妙的變化。就像是對學生提出問題的老師般的態度。
真是令人懷念啊,堤格爾展露笑顏。滯留在奧爾米茲的時候,堤格爾從米拉身邊學習到了各式各樣的知識。從政務、軍務、禮儀、戰術、歷史到泡紅茶的方法。
順帶一提也教導了劍術跟槍術,但是堤格爾完全沒法學會,拉娜苦笑地說「還是去加強自己的長處吧」,一個月就結束了。
總之,因為這些緣故,當米拉想到什麼的時候,就會像這樣出題問堤格爾。對堤格爾而言,像這樣回答她的問題也很有趣。
「瞄準了我們這邊放鬆的瞬間······也就是在跟吉斯塔特軍合流之前吧。反覆派出偵查兵,試探出我們這邊快要抵達了不是嗎」
莫吉涅軍極需避免的事態,是布琉努軍跟吉斯塔特合流這件事。既然預想到了對面會有什麼動作,理應做好準備應對。
但是布琉努軍倚靠著隆,大意了。堤格爾自己也不例外。
「不過敵軍的指揮官還真是了不起的傢伙啊」
堤格爾的話語中隱隱流露出畏懼跟讚嘆之心。米拉說道。
「指揮官恐怕是『紅鬍子』吧。我之前跟你說過吧」
「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爾嗎······」
克雷伊修是莫吉涅王的弟弟,被周遭諸國恐懼的名將。『紅鬍子』的異名,是來自他那長及胸口的鬍子。
他的戰果根本列舉不完,其中在一年前,東方的王國帶著約五萬士兵跟百頭戰象攻打莫吉涅的時候,他用了不到一萬的士兵迎擊,並且大獲全勝的事蹟特別有名。
一想到這樣的男人指揮著莫吉涅軍,氣氛就變得沉重了起來。繼續跟米拉同行真的好嗎。不會讓她遭遇危險嗎。如果自己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的話,就不會讓事態變成現在這樣了。
「你就算再煩惱也改變不了什麼吧」
米拉用冷淡的語氣這麼說道。恐怕是從堤格爾的表情,察覺到了他在想什麼吧。
堤格爾眨了眨眼睛後,苦笑了起來。捲了捲暗紅色的頭髮。
「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想了太多多餘的事情的樣子」
堤格爾並不是布琉努軍的總指揮官。只是一個率領不到五十名士兵的指揮官而已,在友軍的幫助下才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推測一下敵軍總指揮官的想法還好說,如果為此一喜一憂的話就太過驕傲自大了。
看到堤格爾展露笑顏後,米拉終於安心地喜笑顏開。安慰堤格爾道。
「很累吧。你也差不多開去休息了」
堤格爾沒有回話,而是將身體靠向米拉,正面凝視著她。
伸出雙手,抱住她那纖細的身軀。
「等,等一下······」
因堤格爾突然的舉動而慌張不已的米拉,堤格爾對著她的耳邊小聲述說至今為止全部的思念之情。
「我天天盼望著與你見面的這天」
米拉停止了掙扎。堤格爾繼續說下去。
「當我知道了你會參加這次遠征的時候,就想著能在哪裡見到你也說不到。雖然沒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勢見面······。但是,能見到你真好」
香甜的氣味充斥著堤格爾的鼻腔。觸碰到臉頰的柔潤頭髮讓堤格爾的胸口悸動不已。身體緊貼著的地方感受到了米拉的體溫。現在她就在自己的懷抱裡,堤格爾再次有了實感。米拉像是害羞般,用快要消失的聲音說道。
「我全身都是泥土。而且汗也······」
「但是,這些都是我喜歡的你的味道」
堤格爾立即回答。米拉輕輕地嘆了口氣。放鬆身上的力量,倚靠著堤格爾。
「我也是,很想要跟你見面。相信你一定會參加這次遠征」
「知道吉斯塔特軍中有你在的話,根本不可能不參加吧。如果能事前寫信告訴你的話就好了」
出發前十分的忙碌,匆忙。並沒有那樣多餘的時間。
「沒關係喔。畢竟都像這樣跟你見到面了」
堤格爾將抱住她的手腕注入力量。
「我喜歡妳」
米拉稍微睜開了雙眼。堤格爾用帶有熱情的聲音說了下去。
「想要在妳身邊。在比誰都近的地方看著你的笑容。不論是妳在生氣、失落還是悲傷的時候,都能在妳的身邊支持妳。在妳開心的時候,能跟妳一起度過。想要妳的一切。然後也希望妳能接受我的一切,讓我待在妳的身邊」
心中的熱情就像岩漿般噴發而出般熾熱,化作真誠的思念傳遞了出來。米拉展露笑顏,心情愉悅地任堤格爾擺弄身體。
「-蒼冰星」
兩人同時說出這句話。米拉再次睜大了雙眼。兩年前,說出這句話的只有自己。堤格爾鬆開雙手,就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笑了起來。
「確實,我的箭矢還沒辦法射達蒼冰星。但是,我也已經跟兩年前的我不一樣了」
「說、說的也是······」
這次換成米拉抱住了堤格爾。
在這之後,回憶起往事的兩人說了各式各樣的話。
相互領地的狀況,這兩年間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堤格爾滯留在奧爾米茲的期間兩人一起去過的店的近況,拉娜引起的種種騷動,堤格爾從造訪阿爾薩斯的商人以及吟遊詩人那聽來的故事······。
偶然間,堤格爾注意到米拉的臉頰上垂掛著數根頭髮。那副模樣莫名地妖嬈,堤格爾從身體深處感受到了躁動。變得想要更加感觸她的體溫。
探出身子,嘗試著用自己的嘴唇輕吻米拉娜嬌小而艷麗的嘴唇。但是,被米拉伸出的指頭給擋住了。
「這個不行喔」
「不行嗎」
堤格爾老實的退下了。現在的自己還沒有那個資格。
真的能將箭矢射達蒼冰星嗎?
米拉這麼問自己。但是自己的答案卻那麼的窩囊。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不將箭矢射達蒼冰星可不行。
對於堤格爾唯一的救贖,是米拉還在等他這件事。相信堤格爾總有一天一定能做到。但是,也不能讓她一直等下去。米拉是戰姬,作為奧爾米茲的統治者的判斷必須優先於個人感情。
「但是,我會期待的」
米拉探出身子,親吻了堤格爾右臉頰。雖然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內,她立刻撤離了嘴唇,就算如此堤格爾也不認為自己會忘記那個觸感。
「米拉,我也能親你嗎」
堤格爾說道後,米拉滿臉通紅地點了點頭。堤格爾輕輕地親了米拉的額頭。那之後依次親了米拉的頭髮、右臉頰、左臉頰、左耳以及右耳,就算是米拉也慌張了起來。馬上封住了堤格爾的下巴。
「等、等等。你還打算親幾次啊?」
「當然是除了嘴唇以外全部都親一次啊」
堤格爾就像理所當然那樣回答,米拉呆愣著砰的一聲敲了敲他的額頭。
「怎麼可能允許你做到那樣啊。稍微放任你一下,馬上就得意忘形了」
「······抱歉」
知道米拉是真的生氣了,堤格爾鬆開了雙手。深深地低下了頭。在旁邊豎立著的拉斐亞斯繼續追擊放出冷氣吹了過來。提格爾不禁用埋怨的眼神看向拉斐亞斯。
「反省還不夠的樣子呢。再加強風力,拉斐亞斯」
看向一旁的米拉說道。擁有意識的槍放出的冷氣變得更強了,堤格爾慌忙地逃離了那裏。再次向米拉低下了頭。
「很好。拉斐亞斯,已經可以了」
雖然米拉也認為處分會不會太輕了,但是這已經可以說是被戀愛沖昏了頭的程度。雖然對堤格爾抱住自己感到驚訝,但是絕對不是感到不愉快,而是感到很高興。傳過來的體溫讓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感到喜悅與激動,這一點米拉也是一樣的。
「好啦,快點回去吧」
堤格爾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子。拿起了弓。
「晚安」
「嗯,晚安」
堤格爾出去後,米拉熄滅了煤油燈的火,將身體裹在外套裡。
在黑暗當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而就閉上了眼睛。


第一次見到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爾的人,大多都會感到困惑吧。
既是身為國王的兄長所信任的王弟,也是名聲轟動周遭諸國的名將,如果從這些傳聞來想像,其身姿跟實際上的情況卻相差到讓人困惑。
年齡是三十八歲。雖然有緊實的身軀,但是眼角有巨大的凹陷,鼻子跟耳朵都很長。作為異名由來的紅鬍子延伸至胸口。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奇相。
頭上包裹著的綢緞插入一根大羽毛,身著畫有金色的雄牛與銀色的老鷹的浮誇衣服。這副打扮是他的愛好,也因此有把他跟小丑搞錯的傳聞。
但是,在莫吉涅,沒有像他一樣被士兵們尊敬,被側近們敬畏的男人。涉及軍務跟政務兩方面,克雷伊修擁有非凡的力量。
現在,克雷伊修與一萬名士兵一起在名為愛爾修吉爾的地方。在從成為戰場的地點往西走五貝魯斯特的地方,紮好了帳篷。
天空中黑暗展開了雙翅,高高昇起的月亮散發著燦爛的光輝。
在金線與銀線編織而成的奢華帳篷內,克雷伊修正在接收部下們的報告。
「布琉努士兵持續地往西逃亡中。已經確認退後了二十貝魯斯特了」
「哈哈哈。還真是會逃啊。但是還真想帶著那幾頭龍的屍體過來啊」
克雷伊修搖著肩膀大笑了起來。
莫吉涅軍指所以在這裡紮營有好幾個理由,其中一個就是因為要處理三頭龍的屍體太麻煩了。比戰象還要重,得出了光搬一頭就必須動員數十名士兵的結論後,克雷伊修決定把屍體放在原地。但是果然還是不想在那麼近的地方紮營,所以才將軍隊移動到了這裡。
「不過還真是奇怪的戰鬥呢。愛爾修吉爾有在早上起過霧嗎?」
「雖然我也沒聽過,但是馬上就要夏天了,所以也不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吧。而且,這場霧讓我們的行動更加有利了。這不正是烏魯夫拉的加護嗎」
烏魯夫拉是莫吉涅信仰的神明之一,司掌著戰鬥跟勝利。軍旗上描繪著的長了角的金黃頭盔和劍,就是烏魯夫拉的象徵。
莫吉涅軍之所以能接近布琉努軍的帳篷,不僅僅是憑藉黎明的昏暗之際,還憑藉了圍繞的霧氣。認為是神的恩寵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如果真的是烏魯夫拉的加護的話就好了。
至今為止的人生大部分都在戰場上度過,認為神的加護根本是不存在的克雷伊修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早上的霧氣太過不自然了。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了。現在該想的是布琉努軍的事情。
「關於那三頭龍,每一隻都是頭部被切斷的對吧」
「是的」部下僵硬著回答。
「布琉努軍撤退後,我也親眼看到了······真是淒涼的景象啊」
身長近八百切特的巨獸,三頭無首的亡骸,倒在了赤黑色的血泊中。毫無疑問是強烈且衝擊的畫面。
等到部下平復情緒後,克雷伊修冷靜地問道。
「你們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
部下臉色發青,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實際上,我用劍砍向了屍體。但是不只像砍到岩石一樣,劍刃還彈了開來,手也麻了起來,我只知道這些······」
不知是不是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部下搓了搓右手。
「照你這麼說,牠們也不能成為狼群們的食物喽。那麼巨大的體積一定能吃很久吧」
對克雷伊修無心的一句話,部下一臉正經地點了點頭。對於王族的玩笑話,如果對應稍有偏差的話就會招來死亡。被認為是不解風情的男人,還比較好。
「或許不該向您這麼報告會比較好但······。當地的士兵們都說,會不會是怪物的所作所為」
「怪物?」
「化作美女潛伏在河川跟湖泊中,將靠近的東西拉進水中,然後割斷其頭部的樣子。這是這附近自古流傳下來的傳說的樣子」
克雷伊修猶豫是不是該笑,但是看到一臉嚴肅地說著的部下,正經地回答道。
「你認為,是那個怪物屠殺掉了龍嗎」
「雖然說出這種玩笑話理所應當該被斥責,但是只能這麼想了」
「我問你一件事,我軍的士兵中有被怪物割去腦袋,抓進水裡的死者嗎?」
「並沒有! 那樣的人······!」
部下激烈地搖了頭。
「那麼,怪物就是不存在的吧」
四處張望露出微笑,王弟用說明的語氣繼續說下去。
「龍之所以會死,說不定是布琉努人的失策也不一定。說起來,能讓數頭龍乖乖聽話才比較奇怪」
克雷伊修自己其實並不覺得布琉努的錯。
但是,現在重要的並不是追尋真相,而是為了防止士氣降低,否定怪物的存在。
-畢竟在薩拉芬發生的土石坍塌中,已有類似的傳聞流傳開了。
薩拉芬,是布琉努軍跟吉斯塔特軍預定要合流的地點。克雷伊修在那裏布置了兩千名士兵潛伏著。掌握敵軍的動向,在必要的場合下進行妨礙工作。
但是,由於河川氾濫導致土石坍塌,近半數的士兵們失去了性命。幸運存活下來的人,也必須讓他們好好休息才行。
對克雷伊修來說是十分惱火的變故。
雖然失去士兵對他來說也是沉重的打擊,但是更重要的是至今為止,他絕對不會把士兵佈署在可能會發生災害的地方。從沒像這次一樣預測錯誤。
「對我來說,比起連見都沒見過的怪物,更想去考慮布琉努軍的事情」
克雷伊修這麼說道後,部下總算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紅鬍子的王弟一邊在地圖上用手指走著,一邊說了下去。
「今天一天就後撤了二十貝魯斯特也就是說,那夥人已經沒打算進軍的意思吧。我的看法是,他們會折回國境,然後就這樣撤退」
「有傳言說敵軍還留有一頭地龍。有多名士兵這樣報告······」
對於部下露出的畏懼臉色,克雷伊修滿臉輕鬆的一笑了之。
「應該會趁著那頭龍還沒事的時候,逃離這裡吧。如果失去了所有龍的話,這下布琉努軍的士氣才會跌入谷底吧」
到今天為止,克雷伊修多次派遣士兵偵查布琉努軍。知道了布琉努軍既畏懼著龍,也倚靠著牠的力量。
「那麼,就從背後襲擊逃亡到國境的傢伙,讓他們嘗點苦頭吧」
「說的也是。一面追擊,一面在國境集結士兵。那些傢伙也不會就這樣作罷,鐵定會在國境打最後一戰吧。就算龍無法行動,或許還有其他隱藏的手段存在也說不定。不要大意了」
部下行個禮就退下了。克雷伊修伸手拿向旁邊放著的馬乳酒,注入到用黃金製成的酒杯中。一口飲盡,然後緩緩地嘆了口氣。
「國境處的交戰,到那時應該能集結兩萬左右的兵力吧」
想要準備二十頭戰象。如果用得好的話,就能發揮出匹敵於一萬士兵的破壞力。
吉斯塔特軍方面,由於兵力比布琉努軍少上很多,就交給部下吧。討伐布琉努軍成功的話,吉斯塔特就會撤退了吧。
喝光酒杯的時候,從帳篷外傳來了隨從的聲音。
「閣下。達瑪特卿求見」
達瑪特,是克雷伊修信賴的部下的其中一人。
「准了」簡短地命令後,一位年輕人進來了。年齡從面容上來推測大約二十歲前後。高個子以及狹窄的鼻子跟下巴,加上銳利的目光給人精悍的印象。
「十分感謝您,允許了這次謁見」
達瑪特用有些結結巴巴的語氣,行了個不怎麼好看的禮。
不論是作為戰士,還是一千名士兵的指揮官,都是擁有十足能力的男人,但是由於是貧窮的農民出生,所以完全不懂禮節規矩。如果不是在對禮儀很寬容的克雷伊修旗下的話,恐怕就不會受重用吧。克雷伊修點了點頭後催促他繼續。
「愛莎······大人,說想要單獨行動。說是在敵軍中有想要的人」
「齁。真的有能入她法眼的華麗騎士在裡面嗎」
克雷伊修笑了起來。愛莎,是莫吉涅王族的一人。是前代國王與巫女生下的女孩子,沒有王位繼承權。之所以能被認定為王族,也是因為現國王-克雷伊修兄長的慈悲。
克雷伊修因為好奇心而跟愛莎見面,稍微說了下話就中意了,勸誘她來自己底下做事。這對愛莎而言也是她的心願,所以就高興地接受了。然後克雷伊修就任命達瑪特做艾莎的輔佐。
「是名弓箭手。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本領」
「齁,你是說在布琉努人中,有既不是劍也不是槍,而是善於用弓的人存在嗎?」
對於達瑪特這般話,克雷伊修開心地雙目閃耀著光芒。不分敵我,他喜歡聽有關擁有出色能力的人才的事。
「哈哈哈。真是有趣呢。說得詳細點」
「在距離兩百五十阿爾昔遠的地方放出箭矢,然後命中我軍的樣子。我並沒有親眼所見,這是從士兵們那聽來的報告,所以不排除誇大的可能性······」
在這場戰役中,愛莎向克雷伊修借來了百名騎兵。但是實際上愛紗並沒有指揮能力,實際上指揮士兵的是達瑪特。
在今早的奇襲成功結束後,達瑪特帶著手下的士兵向北前進。雖然布琉努的士兵大部分都逃向西邊,但是如果他們也追過去的話就要跟同伴爭奪功勞了。達瑪特想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只有百騎的他們是十分不利的。
然而,手下的士兵在落日後,不僅數量減少,還滿身是傷的回來了。據說是遭遇到了一群布琉努的士兵,原本的指揮官被弓箭給擊殺了。
「聽報告說,那些布琉努的士兵們,是被一群吉斯塔特士兵給救的。真是十分感興趣,愛莎大人是這麼說的」
達瑪特表情僵硬,目光中透露出了不滿。
克雷伊修稍微抖了抖鬍鬚,無聲地笑了。達瑪特應該想要聽到他說「不准」吧。毫無疑問地想要接受像是「加入到追擊布琉努軍的士兵裡」之類的命令。比起追擊殘兵敗將,這樣還比較有可能建立功勳。
「我知道了。允許你單獨行動」
達瑪特臉上露出了沮喪的表情。克雷伊修一邊摸著鬍子一邊繼續說道。
「如果說,活捉了那位弓箭手的話,就給予你金幣八百枚。就算是屍體,也給你金幣五百枚」
達瑪特改變了臉色。就算是金幣五百枚,也足夠玩十年以上了。
「真、真的嗎······?」
「你懷疑我說的話嗎?」
「不是,絕沒這種事」
達瑪特慌慌張張地道了歉。
跟進入帳篷時不同,達瑪特興致沖沖地離開了帳篷。
克雷伊修絕非因為體貼達瑪特才決定這個獎勵的。如果真的有人能射中兩百公尺遠的地方的話,就會成為威脅。花費金幣五百枚或是八百枚來排除掉,是很划算的買賣。
而且,也很在意那群幫助布琉努人的吉斯塔特士兵。克雷伊修判斷讓達瑪特去追擊這些擁有不確定因素的敵人,能成為他很好的經驗也不一定。
-多了一項,除了戰爭以外的娛樂啊。
在黃金的酒杯注入新的馬乳酒後,克雷伊修心滿意足地一飲而盡。
回到自己不隊的達瑪特,直直走向指揮官用的帳篷。與看守的士兵交接後,馬上進入了帳篷裡。
煤油燈的燈光照亮四周,一名少女邋遢地躺在毛絨毯上。
用手托著下巴,單膝盤坐,一邊咬著塗滿蜂蜜的麵包,一邊將視線看向面前的起司盤。沒有禮貌到就算是不追求女子氣質跟貞淑的達瑪特,看到了也緊鎖眉頭的地步。才十三歲就這樣,真想叫她稍微坐端正一點。
她仰望著剛進來的達瑪特,笑著問道。
「喔喔,達瑪特啊,事情辦得怎麼樣啦」
「閣下已經許可了,愛莎大人」
拿起起司盤,達瑪特面對少女彎下了腰。雖然用語都很有禮貌,但是態度卻很粗魯。達瑪特的立場雖然是她的副官,但是心境就像看小孩一樣。很難抱持著敬意對待她。
話雖如此,愛莎也不會提出太過無理的要求。像是,想要喝酒讓達瑪特去附近村莊買的時候,一定會準備錢。那些錢有多少能入到自己口袋裡,就看跟村民交涉的士兵自己的本事了。
最讓人啞口無言的是,突然傳喚自己到帳篷來,然後命令自己「做我的對手吧」。如果是年輕貌美的女子這樣邀約自己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吧,但是對象是比自己年齡還要低七歲的少女,只能嘆氣了。同僚跟部下也經常拿這件事開自己的玩笑,一點都不有趣。
而且這句話的意思是,做自己消磨時間的對象。陪自己聊聊天,說說神話的故事。有時還會讓自己作為西洋棋的對手。
雖然也會尋問關於戰鬥的意見,但是就算自己盡可能地簡明易懂地解釋了,達瑪特很懷疑身為女人的她能理解到什麼地步。對象是王族,更重要的是這是克雷伊修的命令,必須要謹慎應對,讓他看看堅守職責的自己。
達瑪特說起了關於克雷伊修約定獎賞的事,愛莎馬上就板起了臉來。
「不怎麼多啊。這獎賞太便宜了吧?」
「是這樣嗎。我覺得這個金額已經夠多了」
達瑪特一反駁,吃著麵包的愛莎馬上說道。
「對方可是能從兩百五十阿爾昔遠的地方射箭,一箭射死指揮官的危險人物喔。你不是也說過嗎。那是不可能瞄準的距離」
「沒錯。所以我認為是士兵們······搞錯了也不一定。跟吉斯塔特士兵交戰太過混亂了,用眼睛確認正確的距離應該很困難吧」
達瑪特認為這只是被誇大的事情而已。愛莎眉毛倒豎了起來。
「汝聽說過這個傳聞嗎? 在國境的戰役中,有布琉努的士兵用箭矢將一頭戰象的兩眼給射穿了」
達瑪特探索起了記憶。這麼說來,好像確實感覺有聽過。由於擁有壓倒性力量的地龍的存在感太過龐大了,所以很多人沒有留意這件事。
「恕我直言,在討厭用弓的布琉努人中不可能有那種人存······」
「就算是布琉努軍,也不一定是布琉努人不是嗎。我軍中的······是叫戰奴隊嗎?不只有莫吉涅人,也有布琉努人跟吉斯塔特人在不是嗎?」
戰奴隊是只由奴隸組成的部隊。當然,待遇也很差,經常被扔進危險的局面裡。但是,正因如此是個精悍強壯的部隊。
-真是嘴硬的公主大人啊。
達瑪特一邊這麼想,一邊稍微隊愛莎另眼相看了。她也是有根據才說出這些的。
「總而言之,就是想盡辦法抓到那名弓箭手對吧。交給我吧」
雖然沒法參加與布琉努軍的戰役中了,但是有約定好的獎勵也不錯。這也是,愛莎那奇怪的好奇心才得到的結果。
愛莎一邊用衣服擦拭著被麵包弄髒的手,一邊凝視著達瑪特。
「汝應該也有不滿吧。對於沒辦法跟布琉努軍正面戰鬥這件事」
「······作為戰士,沒辦法跟同僚並肩作戰,真的很遺憾」
戰友們都在以布琉努軍跟吉斯塔特軍為對手獲取功勳的時候,一定會被戰友懷疑自己那段時間都在幹嘛。
「我並不是想汙辱汝,不過這場戰役你還是不參加比較好」
愛莎一邊將視線看向西洋棋盤,一邊這麼說道。棋盤上放著數枚棋子,有些一些倒下了。不像平時遊玩那樣,隨意地擺放著。
並不是想要玩西洋棋,而是把棋子當作莫吉涅軍、布琉努軍以及吉斯塔特軍來思考的樣子。達瑪特以前也看過愛莎做一樣的事情。
「為甚麼呢。難道你要說我軍會輸嗎?」
「我沒那麼說。但是,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了。這場戰鬥,在攻入敵陣的時候,龍已經被切掉腦袋死了」
愛莎一邊挪動著棋子一邊回答,達瑪特皺起了眉頭。
布琉努軍的龍群們那不自然的死狀,他也聽別人說了。雖然有這是怪物的所作所為這種引人發笑傳聞,但是還是抹滅不了心中不妙的感覺。
突然間,達瑪特想起了眼前的主子在年幼的時候曾經在神殿侍奉過水的女神阿納希特的事情。被前代國王所愛的她的祖母,作為女巫擁有著相當出色的能力。就在這時,達瑪特聽到了一直一來的「做我的對手吧」。
愛莎改變了話題。挪動著西洋棋盤上的棋子,用棋盤粗略地表示了墨吉涅北部到西北部和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在西北部有一個小領地。雖然是一片荒蕪,山中只有一座村落,但是那是陛下賞賜給我祖母的貴重土地。你聽過奧魯托這個名字嗎?」
「如果只是地名跟到那為止的道路的話······」
想著或許會在戰爭中幫上忙,達瑪特將北部的幾個地名跟街道都記入腦中。聽說奧魯托是王族的所有地,是片窮鄉僻土,只留下這樣的印象。沒想到居然是愛莎的領地。
「前幾天,我接到了村中發生洪水被淹沒的報告。村莊也有奉祀著阿納希特的神殿,多虧了布琉努軍攻打我們,村民們大多數都在事前就去避難了,但是······。水是不是已經退去了,在戰爭結束前不能回去確認」
「你是說在找尋弓箭手的時候,也順路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嗎」
達瑪特搶先說出了主子的打算,意外的是個笨拙的大人呢,一邊這麼想。
他懂愛莎想要保護自己的領地的心情。以她的立場,必須找個理由來讓達瑪特動身。對達瑪特而言,趕快捕捉到弓箭手後回到莫吉涅軍的本隊,加入到跟布琉努軍的戰鬥才是他的想法,不過看來希望渺茫了。
「呼姆······」
愛莎居然支支吾吾了起來。對這位少女來說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這個奧魯托,從以前就流傳了一個奇妙的傳說。當地人被名為『水妖』的怪物折磨得要死了,最後被旅行的騎士封印到了神殿深處的故事」
「我並不覺得有多麼罕見啊」
「像汝這樣頂嘴的人可不會出人頭地喔」
愛莎終於笑了。達瑪特略感焦躁,但是為了不被看出來努力維持著撲克臉。前幾天,在遭遇到類似的情況之時「那還真是罕見啊」達瑪特這樣幫腔後,對方不高興的說「我討厭那麼露骨的恭維話」。
「關於那個『水妖』,聽說棲息在水中,還能夠引發濃霧在其中自由自在的移動,連像小屋那麼大的岩石都能輕而易舉切開,將人類抓入水中給吃光」
「你想說水妖醒來後跑過來了嗎」
「怎麼可能」,愛莎一笑了之。
「但還是留點心眼再去比較好」
是在嚇唬我吧。達瑪特這麼理解後,苦笑了起來。這種地方果然還是小孩子啊。自己十三歲作為一名士兵的時候,也會跟年齡相近的人聊聊怪談,或是進行試膽大會。
「總之,我先去打探敵軍的狀況。愛莎大人之後再跟過來」
「不需要帶士兵嗎?」
達瑪特告訴歪著頭的愛紗,士兵們因為之前的事很怕那名弓箭手,而且敵人的數量很多,單獨行動還比較好隱藏。
-居然說能射兩百五十阿爾昔遠? 那種人真的存在嗎。
至今為止,達瑪特完全沒聽過能做到這種事的弓箭手。
順帶一提,達瑪特並不知道戰姬的存在。不想要報告自己被年輕女子打倒的士兵,故意隱瞞了這件事。
「對了。給你個護身符吧」
愛莎突然起身,匍匐早去堆滿水壺、箱子跟折疊式椅子的帳篷角落。站起來走不就好了嗎,達瑪特雖然這麼想,但是並沒有說出口。
愛莎拿起什麼後,丟給了達瑪特。拿起來看才發現是小陶瓷瓶。只有一隻手的大小,用木製的塞子栓住了瓶口。
「是聖油。隨身攜帶著,塗在身上也可以喔」
「感謝您的賞賜」
達瑪特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說出感謝的話語。
雖說是神油,但是只是在神殿做的油而已,並沒有說寄宿著什麼神奇的力量。但是,確實是品質很好的油,既不會發出異臭,也不會馬上燃燒殆盡。是非常珍貴的物品。
達瑪特從愛莎面前退下後,馬上叫來部下,下達了幾個指令後,準備馬匹。趁著夜色出發,打算盡快拉近距離。


同一時間,布琉努軍的總指揮官菲利克斯·亞倫·泰納帝公爵不高興到了極點。
他一個人在指揮官專用的帳篷中。坐上裝飾華美的椅子上,靜靜地思考著。今年四十三歲。久經鍛鍊的巨大身軀滿溢著霸氣,強烈地感受到他身為布琉努代表的大貴族的威嚴。
於愛爾修吉爾遭受到奇襲後,布琉努軍沒辦法進行有效的反擊,全線瓦解了。
捨棄帳篷、軍旗、武器跟鎧甲,只是一味的向西邊逃竄。
泰納帝迪耶公爵也只能逃跑了。同時應對襲擊而來的敵軍跟猶豫要不要逃跑的友軍,一邊向西邊前進。這份屈辱讓他焦燥了起來。
在離開愛爾修吉爾十五、六貝魯斯特的地方,敵人才停止了追擊。在到這裡之後,變成殘軍敗將,拄著槍跟劍走來的布琉努士兵,才又團結了起來。
泰納帝在繼續前進五貝魯斯特後,才終於下達了紮營的命令。這也表示著要幫助逃亡至此的士兵們。
聚集在露營地的布琉努士兵的數量,比一萬八千還要稍微多一些。有將近五千名士兵失去了性命、被抓起來了亦或是徘徊在了莫吉涅的土地上。
-莫吉涅這群可恨的黑狗們。
身旁放置的桌子上,放置著布琉努產的葡萄酒跟銀色酒杯。銀色酒杯已經裝滿了葡萄酒。泰納帝抓取酒杯,仰頭大口地喝葡萄酒。雖然早就知道是溫的了,還是令他感到不快。
就在快要喝光的時候,側近的斯堤德進到了帳篷裡。是少數獲得泰納帝信任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敬完禮後,斯堤德簡單地報告了一下。
「根據莫吉涅士兵們的說詞,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只攻擊人類,遇到龍的話馬上逃跑。我認為就算龍群的死是莫吉涅軍的傑作,但是基層的士兵應該也沒有被告知這件事情」
「辛苦了」
泰納帝簡短地慰勞側近。斯堤德接受到泰納帝的命令,去拷問抓到這裡來的數名莫吉涅士兵。
「關於龍群的死,諸侯中有誰提出有意義的見解嗎」
斯堤德搖了搖頭。
「有人說是這附近流傳的怪物的作為,也有人說是莫吉涅人的咒術師的作為,沒有任何能做為參考的意見」
「怪物根本不值一談,但是咒術師嗎。既然有能殺死龍的詛咒的話,那麼沒有殺死人的詛咒就不合理了。比起龍,明明殺死我還比較容易呢」
泰納帝冷笑了起來。將葡萄酒的瓶子拿到手中,注入到自己的銀色酒杯中。
-這麼說起來,我似乎聽說過吉斯塔特的戰姬們拿著的龍具,能很輕易地就切開龍的鱗片的樣子······。
銀色酒杯中的葡萄酒印照著自己的臉,泰納帝陷入了沉思。是不是吉斯塔特背叛了自己,跟隨了莫吉涅。還是說,是七位戰姬中誰的獨斷獨行。
既然要背叛的話,作法太過粗糙了。戰姬只要偽裝成友軍接近自己就行了。
-是沒有參加遠征的戰姬,目的是這次遠征以失敗告終,真的也這可能嗎?
這也不對,搖了搖頭。莫吉涅軍等到這三頭龍跟上來後,才發起突襲根本不合常理。這樣會讓自身也陷入危險。而且,既然發生了龍的頭被斬首這種事情,應該會有人看到才對。
-要得出解答的話線索還太少了。
將葡萄酒一飲而盡。輕輕地嘆了口氣後,泰納帝簡短地宣告。
「回去國境吧」
「是要撤退的意思嗎」
「薩拉芬土石坍塌的報告,你也接收到了吧。已經很難跟吉斯塔特軍合流了。而且,還不知道龍群為何而死。果然就算強硬一點也該把多勒卡伐克帶來的······」
多勒卡伐克是泰納帝雇傭的老占卜師。泰納帝十分的信賴他,比跟了自己很久的部下還要重用他。
多勒卡伐克作為占卜師十分的優秀,而且在此之上,還有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淵博知識。行星的運行、諸國的神話、歷史、地理、天候的變化、藥草甚至到異國的生物等等各種事情都知道。然後,這些知識屢次幫助到了泰納帝。
之所以帶龍過來,也是多勒卡伐克的提議。
「只要給我充足的時間跟資金的話」當他這麼說的時候,泰納帝雖然還半信半疑,但是還是說「試試看吧」準備了他所要求的資金。泰納帝認為就算他拿著資金離開這裡也沒關係。完全不像是泰納帝的寬容處置,這也代表著他真的幫了泰納帝很多忙。
然後,剛過了一個月後,多勒卡伐克真的帶著四頭龍過來了。
「已經調教完畢了」
身著黑色長袍的老占卜師,向泰納帝行了禮後這樣說道。
在那之後的十天,泰納帝試著讓龍群做各式各樣的事情。龍的鱗片真的不會受傷嗎,其爪牙的破壞力到底有多大呢,飛龍能飛到多遠呢······。
當全部搞清楚了以後,泰納帝決定對莫吉涅領地發起進攻。
這時泰納帝命令多勒卡伐克跟他一起從軍。畢竟如果龍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能夠處理的只有多勒卡伐克一個人而已。但是,老占卜師以不善長酷暑為理由拒絕了。
泰納帝雖然很火大,想要強制逼他服從,但是看到了不願服從自己的命令的眼神後,便放棄了讓多勒卡伐克從軍的事情。
「在這之上,如果連最後一頭飛龍都失去的話,就無力回天了。與此相比,一時的失敗又算得了甚麼呢」
「該怎麼跟吉斯塔特軍取得連絡呢」
「派出薩安當作使者。讓他騎飛龍過去」
對於主子的提案,斯堤德瞪大了雙眼。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花了大約數到二的時候,然而他向泰納帝問道。
「真的可以嗎······?」
雖然泰納帝性格非常的苛刻,但是對待薩安的時候卻太過寬容了,這點斯堤德是知道的。雖然騎乘飛龍這件事本身就很危險,但是深入敵陣找尋吉斯塔特軍,不就等同讓兒子去送死嗎。
「待在飛舞於天上的飛龍背上或許還比較安全」
泰納帝一邊為銀色酒杯注入新的葡萄酒,一邊笑著。
「莫吉涅軍應該會在我們跟吉斯塔特軍之間放置兵力,不管做甚麼都不會讓我們取的聯繫吧。畢竟他們有地利。就算派出百騎傳令兵,最後也有可能連一騎都沒到達。就算真的到達了,也不可能回得來」
「我明白你為什麼要使用飛龍了。但是,不是薩安大人也可以不是嗎。或許有點僭越,讓我去的話······」
「你不是還有統領士兵的職責嗎」
蓋住心腹手下的話,泰納帝說道。
「也不是誰騎飛龍都可以。說真的,當看到薩安騎著飛龍到我面前降落的時候,我很驚訝。讓他多累積經驗也不錯」
斯堤德一邊從這些話中窺探出泰納帝作為父親的心情,一邊低下了頭。
「說了多餘的話十分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
就像絲毫不在意般,泰納帝揮了揮手。
「準備好傳令員,斯堤德。要借助『黑騎士』的力量了」
「要把羅蘭卿跟納瓦拉騎士團叫來是嗎?」
雖然斯堤德內心很驚訝,但是沒有把這些表現在表情上。這件事跟讓薩安傳令那件事比起來,還在他的預料當中。
納瓦拉騎士團,是守護著布琉努王國西方邊境的騎士團。
以勇猛於其他騎士團聞名,特別是作為團長的羅蘭,是一名眾所皆知擁有壓倒性力量的戰士。法隆王甚至將擁有『不敗之劍』[迪蘭達爾]異命的王國寶劍賜與給他。
「在這場戰鬥開始前,已經透過法隆王,傳令他到朱砂川來了。現在的話已經到達國境附近了吧。如果什麼都沒發生的話打算讓他就這樣在國境待命,但······」
「但是,羅蘭卿真的會聽閣下的命令嗎」
斯堤德露出了懷疑的眼神。羅蘭是向法隆王宣誓忠誠,正義感十足的男人。聽說十分厭惡、憎恨輕視法隆王且在自己領地內實行苛政的泰納帝。
「這次我跟國王的利害關係一致的緣故。法隆王親自命令的」
「我知道了。馬上派出傳令員」
在撤退前,必須戰勝一場。
為此,泰納帝正一步一步地進行準備。



3 水妖


天亮了。
醒來的堤格爾叫來了拉夫納格,一起去確認士兵們的樣子。知道了沒有經過一晚後傷勢惡化或是就此殞命的人,堤格爾放心了。一吃完早餐的麵包跟濃湯,堤格爾馬上依次握起了每個人的手來鼓勵他們。
「聽好了。今天你的工作就是走路,吃飯,休息而已。雖然傷口或許還很痛,但是忍住。都走到這一步了,可不能就這樣死了。可以吧」
「我懂得,堤格爾大人」
馮倫兵中的一人,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露出笑顏,
「至今為止都沒有發揮我的長處。我可不能再讓你看到我那麼不爭氣的一面了」
其他的每名士兵也積極的答覆道。「就是這股氣勢」堤格爾對他們露出笑容。
士兵們離開後,堤格爾向拉夫納格說道。
「我們一面向西前進,一面派出偵查隊道南邊去找布琉努軍的本隊。根據情況可能或許會撤回國境也說不定」
「問題點在於要花幾天,對吧。雖然從國境到愛爾修吉爾只花了五天,但是要一邊避開敵人的耳目一邊回去的話······」
拉夫納格露出了艱難的表情。時間花得越久,奧爾米茲軍的負擔也會越重。一定也會積累不滿吧。雖然也有以高爾英尼為首的奧爾米茲士兵對堤格爾抱持好感,但是太過天真的話,總有一天這些都會轉變為他們的幻滅跟失望。
「如果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就好了啊」
總而言之,只能先把能做得都給做好了。
米拉也正跟高爾英尼對話著。
「決定好前往本隊的人選了嗎?」
「是。選了十名特別沒耐心、血氣方剛的騎士」
高爾英尼一本正經地回答,引起了米拉的苦笑。這十名騎士,是準備派遣到本隊的人。傳達米拉已經和布琉努軍合流的事情。
「但是,這些人在戰鬥的時候才能發揮本領。如果途中遭遇到莫吉涅軍發生戰鬥的話,形勢就會變得嚴峻起來了,真的可以嗎?」
「如果只有百騎敵軍的話,我還有辦法」
米拉一邊用拉斐亞斯的槍柄輕輕地敲了敲肩膀,一邊笑著回答。
「堤格爾也是,有我的保護的話應該能射殺五、六十騎敵軍吧。就算馮倫兵不戰鬥,就算來兩百騎也能擊退」
這並不是在說大話。就像是百騎莫吉涅軍追擊的時候一樣,並不需要將敵兵全部打倒。米拉認為敵人只有兩百騎的話,只需要擊殺二、三十騎,敵軍就會逃跑了。
問題在於,如果出現這以上數目的敵人的話,但是米拉認為這個可能性很低。如果聚集到了這個數量的話,應該會直接去攻打布琉努軍的本隊才是。
就這樣,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向西出發了。
站在前頭的是堤格爾跟米拉。集團的前頭飄舞著黑龍旗,奧爾米茲的軍旗,以及在藍布上描繪著白皙的半月以及流星的馮倫家軍旗。是在要逃離戰場的時候,拉夫納格拿來的。軍旗上滿是血跟泥巴。
隨著太陽高高升起,空氣開始炎熱了起來。
堤格爾一邊擦拭著額頭冒出的汗水,一邊看向旁邊騎馬前進的米拉。她在這片酷暑中也很沉著冷靜,完全沒有流汗的樣子。她乘坐地馬匹也是。
「在這種時候有拉斐亞斯真讓人羨慕啊」
「是啊。我自己也認為是不是有點太過狡猾了」
米拉露出抱歉的笑容。她所拿的槍,平時總會放出微量的冷氣,環繞在四周。這是拉斐亞斯擁有的特殊能力。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應該也可以一起但······」
「沒事,好意我就心領了」
堤格爾笑著搖搖頭。並不是覺得只有自己享受對其他人很抱歉。而是害怕自己對米拉的好意予取予求。
「總有一天,我成為你的丈夫的時候,到那時我會毫無顧慮的接受你的好意的」
還沒說完,拉斐亞斯吹出放射狀的冷氣,拂過堤格爾的脖子。米拉看著不禁縮起頭來的堤格爾,嘻嘻地笑。
「拉斐亞斯說,這種程度就會嚇到的話你還早得很呢」
「我沒被嚇到。只是想讓背部也涼爽下,所以馬上扭動身體而已」
對於堤格爾的虛張聲勢,這次是鼻子附近吹來了冷氣。堤格爾無禁打起了噴嚏。堤格爾略為生氣地看向拉斐亞斯。
「雖然在奧爾米茲的時候也是如此,不過我真心覺得你很愛對別人惡作劇啊」
「只對堤格爾喔。這也代表著對你敞開心扉的意思······」
米拉一邊摸著拉斐亞斯的槍尖,一邊說道。
「你也不是我的部下。如果對部下做出類似的事情的話,我的威嚴或許就掛不住了。因為這樣,需要慎選對象喔」
「原來如此」堤格爾總算理解了,但是新的問題浮現了出來。
「但是,上一代的凍漣的雪姬不是拉娜大人嗎? 沒有隨心情四處發散冷氣的事情發生過嗎?」
「······至少,我沒有這樣聽說過」
米拉避開了堤格爾的視線。因為她自己也沒有自信。
拉斐亞斯,就像是不出賣過去的主人那般靜默著。


中午過後,接收到偵查隊的報告,堤格爾一行人為了躲避莫吉涅軍進行了第二次迂迴。除了沒發現布流努本對的蹤跡外,除此以外都很順利。
「那麼接下來。試著依次說出春、夏、秋、冬」
「那個、Bahār、tābestān、pāyīz······」
米拉提問後,堤格爾結結巴巴地說出了莫吉涅語。但是,作為冬天的莫吉涅語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對著像是投降般舉起雙手的堤格爾,米拉苦笑著說出了解答。
「冬天是zemestān喔。比春跟秋的發音還要稍微奇怪點。真虧你這樣還能從村莊買來久呢」
作為行軍中的消遣,米拉測試了一下堤格爾的莫吉涅語已經學到什麼程度了。這也是為了讓士兵們看到兩軍的指揮官們親近的樣子。這個暫且不提,堤格爾現在的分數可不怎麼好。
「畢竟比手劃腳也能交流啊。之後只要靠銀幣跟笑容就行了」
「下次不一定也能行得通吧。看來我不繼續指導你是不行的呢」
滯留在奧爾米茲的時候,米拉教了堤格爾莫吉涅語。由於城下的街道也有莫吉涅人在,讓堤格爾稍微能跟他們對話,是米拉的考量。
「那麼,就教我一些沒教過的單字吧。喜歡,最喜歡,愛你,親吻,想要擁抱你,這些也拜託你了」
「Dibune i 」[笨蛋,波斯語]
米拉一副死心的了臉,用莫吉涅語回覆道。
在兩人身後,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留心著各自士兵們的情況。奧爾米茲兵顧慮著馮倫兵,馮倫兵則為了不扯奧爾米茲兵的後腿,一邊相互幫助著一邊向前邁進。
「一直說莫吉涅語也有點累了,轉換一下心情吧,說說關於我國-吉斯塔特流傳的神話」
「語言後還要學歷史嗎」
堤格爾聳了聳肩,但是比說莫吉涅語還要輕鬆多了。探尋著記憶,逐漸回憶起過去米拉跟拉娜教的一點一滴。
「好像是說三百年以前,超過五十個部族爭奪霸權的時候······」
大地滲入大量的鮮血,死屍堆擊如山,經過好幾次征服、吸收、分裂、離散,部族的數量大約三十幾個的時候,一位男子出現了。
「我就是黑龍的化身」
男子這麼自稱,為了統一這片土地向各式各樣的人尋求幫助。雖然有很多部族嘲笑他,但是有七個部落決定服從他。作為忠誠的證據,各自的部族將部族中最美麗,且武藝高超的女兒送給了他。
男子給予七位妻子被稱作龍具的強力武器後,告訴她們。
「妳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戰姬』了」
在這之後,男人將敵對的數個部族給打倒,讓他們附庸自己終於完成了統一。更進一步將周遭諸國給消滅擴張領土,將自己建立的國家命名為吉斯塔特,成為了國王。
王國的軍旗之所以是黑龍旗,就是在此時決定的。定下了不能將年幼的龍,跟擁有黑色鱗片的龍給殺掉的法令。龍什麼的,就算是在當時也是不常見的存在,一般的見解是為了將國王神格化的法令。
七名戰姬,分別被賜與王國內部的公國。分別是奧爾米茲、萊德梅里茲、萊格尼察、路伯修、奧斯特羅德、布列斯特、波利西亞。
「戰姬是服從王、保護王、為了王而戰的存在。其地位,僅次於王。不論任何人建立了多麼大的功勞,這份關係也不會改變」
國王明確表示道。這個體制到現在也沒改變,傳承了下來。
說到這邊,堤格爾雖然中途有說的不順暢的地方,但還是把故事說完了。看向米拉手中的拉斐亞斯。拉斐亞斯也是,其中一件龍具。聽說也被叫做凍漣。
「就向拉斐亞斯操縱冷氣的能力一樣,其他戰姬的龍具也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嗎?」
「嗯。但是互相都不告訴對方,不去打聽對方的能力」
戰姬們是公國的統治者,跟其他戰姬有利害衝突也是理所當然的。也有以性格不合為理由對力的戰姬存在。米拉跟艾蓮歐諾拉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初代國王,為什麼能不吝惜地交出這些不可思議的武器呢」
對於堤格爾的疑問,米拉將視線看向了遠方。
「雖然不敢斷言,不過我心裡大概有個底。總有一天,我認為能跟你說得時候,在告訴你」
大概是跟吉斯塔特的秘密有關吧。從米拉的態度來看,堤格爾大概猜想到是這麼回事。這樣的話不說也是很合理的。堤格爾自己也有很多關於阿爾薩斯、馮倫家、布琉努的事情沒跟米拉說。
「不用那麼在意喔。畢竟馮倫家也有很多秘密」
堤格爾一說完,馬上環視四周去找能改變話題的東西。視線停留在道路旁佇立著看起來像石像的東西上。
「米拉。如果你知道關於那個的事情的話,能告訴我嗎? 至今為止看到了很多次,有點在意。 雖然也問過村民,不過都是我不知道莫吉涅語」
因為堤格爾的這番話,米拉將視線轉向了石像。
尺寸大約長及大人膝蓋的石像,身體被寬鬆的衣服給包裹著。與其說是石像,不如說是用石塊雕刻成人的樣子還比較正確。
「那是水的精靈喔。是這個國家信仰的水之女神阿納希特的僕從」
「精靈? 那就是莫吉涅的精靈嗎」
提格爾吃驚地凝視著石像。所以是十分理所當然的事情,跟在布琉努看見的妖精以及精靈雕像的造型完全不同。莫吉涅的石像臉很圓,還長鬍鬚。
「我雖然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水的精靈很有人氣。似乎是用來祈求河川跟湖泊不要乾涸跟降雨,才放置的樣子」
「怪不得經常看到啊。畢竟這裡可是酷暑的王國」
知道了石像的真面目後,不知怎麼得感覺親近了起來。
布琉努也有類似的東西。例如說,根據習俗在一大片葡萄園的旁邊一定會放著石環。據說只要這麼做後,當人們離開葡萄園後,妖精會從石環中現身,吃到酸掉的葡萄,讓其他葡萄變甜後離去。
當然並沒有人真的看過妖精,園中的葡萄也不是真的會變甜,但是人們一邊說這樣今年也能採收到很多甜葡萄,一邊製做石環。
堤格爾雖然很明白莫吉涅人跟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同,但現在堤格爾更加切身體會到了這點。
並排的兩位副官注視著在前頭行走的兩位指揮官的背部。唯一的差別在於拉夫納格是用腳走路,而高爾英尼是騎乘著馬匹。
「-高爾英尼卿」
露出嚴肅表情的拉夫納格,像是下定決心般開了口。反之高爾英尼還是沉著以待。梳理過的灰色頭髮,絲毫沒有凌亂。
「什麼事,拉夫納格殿下」
「問這種事情或許很失禮也不一定,請你見諒。少主······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跟琉德米拉兩人,不會太過不般配嗎」
「你真的這麼想嗎」
高爾英尼從容淡定地向拉夫納格問道。拉夫納格擦掉額頭上冒出的汗,然後點了點頭。
「以前,就從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聽說過將箭矢射達星星的童話故事,但是實際看到琉德米拉大人跟高爾英尼卿後才有了實感······」
阿爾薩斯跟奧爾米茲之間差距實在太大了。
堤格爾想跟米拉結為連理的願望,真的就像用箭矢射達星星般困難。就算建立眾多的武勳,也不知道能不能達成。
「確實如此」
高爾英尼看著路旁的花草,嘴邊浮現出笑容。
「拉夫納格店下,知道關於琉德米拉大人母親的事嗎?」
「是叫做斯帕特拉娜大人的事嗎。聽說是琉德米拉大人前任的戰姬」
拉夫納格露出疑惑的臉回答道,初老的騎士提出了新的質問。
「那麼關於琉德米拉大人的父親呢?」
「是叫提歐托魯大人,對吧。聽說在經營旅店」
拉夫納格拼命探索記憶後回答道,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在斯帕特拉娜大人還是戰姬的時候,提歐托魯大人就在宮廷中工作,但是那位大人的出生既不特別,而且也不是名門望族。跨越過了無數障礙後,那位大人終於與斯帕特拉娜大人共結連理」
「也就是說,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也是有可能的······?」
拉夫納格皺起了眉頭。高爾英尼高興地瞇起了眼。
「我曾向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打聽過,那位大人的父親也就是烏魯斯大人,娶了貴族的大小姐為妻不是嗎」
「確實如此。提格爾大人的母親-蒂安娜大人,是王都園藝師的女兒」
高爾英尼將視線看向堤格爾跟米拉的背後。
「當然,就算雙親都是如此,也不代表他們也能做到。他們二人,首先出生的國家就不同。就如拉夫納格殿下說的那樣,立場差距也很大。但是·····」
高爾英尼暫且停止了對話,輕輕地點了幾次頭後開頭說道。
「堤格爾維爾穆德大人為了彌補這些差距拚盡全力。我對這件事抱有好感。所幸,琉德米拉大人也很喜歡堤格爾的樣子」
拉夫納格鬆了口氣。握緊拳頭。堤格爾也有跟那位美麗戰姬共結連理的可能性,就算機會不大但是知道了還是很高興。高爾英尼欣慰地看著這樣的拉夫納格。
「雖然在這之後,兩人還會面臨各式各樣的阻礙,但是戀愛關係大致上跟身分還有立場都沒關係。我們就好好守望著那兩人的努力吧」
拉夫納格一臉驚訝地抬頭看向用著一如既往的和藹語氣說著的高爾英尼。
「當順利實現的時候,我會帶著阿爾薩斯的葡萄酒去你那邊的」
這之後,兩位副官回歸到看守士兵們跟主人的工作。
太陽西下,天空黯淡的時候,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在一片小森林旁停止了行軍。進入森林,附近就有溪流。於是今天就決定在這個地方野營了。
今天十分地幸運,完全沒有與莫吉涅軍戰鬥。幸虧偵查隊率先發現了莫吉涅軍,才能避免遭遇戰鬥。
順待一提,堤格爾也去偵查了很多次,發現了一次敵人。雖然拉夫納格沒有擺出甚麼好臉色,但是為了取得奧爾米茲士兵的信任,堤格爾打算把能做的全做一遍。
馮倫兵負責生火跟汲水。奧爾米茲兵將馬匹繫好後就休息了。
設置完指揮官用的帳篷的時候,堤格爾的頭上突然出現一片陰影。
向上看去,不知道是甚麼的巨大黑影在上空盤旋著。堤格爾瞪大了雙眼。
「那不是飛龍嗎」
飛龍一邊盤旋,一邊緩慢地降落在附近。拍打著翅膀颳起一陣狂風,樹梢劇烈地搖晃著,在稍微遠離野營地的地方飛龍降落了。捲起了陣陣沙塵,野草跟樹木的枝葉飛散在四周。
「你們先退下」
堤格爾對著擺好架式的拉夫納格等人說道後,緊握著黑弓。米拉拿著拉斐亞斯擺好架式站在他身旁。
「堤格爾退到我身後」
拉斐亞斯,對米拉的戰意起了反應纏繞起了凍氣。堤格爾沒有辦法,只能站到了她的身後。雖然到緊急時刻,自己會挺身保護她,但是現在龍具比自己更加可靠。自己只需要使用自己的弓箭,保護她就行了。
飛龍既沒有離開原地,也沒有發出任何咆嘯。在捲起的塵埃消散後,堤格爾跟米拉注意到了在飛龍背上有個人影。
「報上名來。我是吉斯塔特的戰姬。奧爾米茲的主人凍漣的雪姬。琉德米拉·露利葉」
米拉用銳利的聲音朝人影吶喊。
「-喔喔。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遇到戰姬殿下」
人影發出雀躍的聲音。是男人的聲音。從飛龍的背上下來後,漫不經心地走了過來。在看清男人的臉後,堤格爾不禁呼聲叫到他的名字。
「薩安······薩安卿!」
「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看到堤格爾的薩安,瞪大了眼睛。米拉馬上從旁插話道。
「他在一邊跟墨吉涅軍戰鬥一邊移動的時候,就跟我們會合了。薩安卿才是,那頭飛龍是······」
奧爾米茲從以前開始就跟泰納帝公爵有所交流。也因為如此,米拉跟薩安見過面。薩安得意洋洋地轉頭看向飛龍。飛龍的脖子上寶著鎖鏈,從鎖鏈上延伸出像是韁繩一樣的東西。背上還放置著鞍。
「雖然原本是計畫在與吉斯塔特會合後在借事的,我的父親菲利克斯成功調教了龍。雖然看起來可能很恐怖,不過十分溫馴喔」
「那還真是厲害······」
米拉雖然故作鎮定,但是僅僅只是回這句簡單的話就已經拚盡全力了。如果沒有事先聽堤格爾說過的話,一定難掩驚愕以及動搖之情吧。
奧爾米茲的士兵們從遠處圍觀著飛龍,發出了驚嘆聲。馮倫兵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飛龍。喧嘩聲四起。
「戰姬殿下想要的話,要不要坐到這頭飛龍的背上-我的背後呢。從天空上看的景觀很壯觀喔」
「下次有機會再說吧。薩安卿為什麼會降落在這附近呢」
雖然多少有些失禮,但是米拉還是無情地拒絕了他。米拉一邊輕輕地用手擋住準備挺身而出的堤格爾,一邊詢問這個自己很在意的事情。薩安就像是想起什麼般重整心情,露出嚴肅的表情。
「為了傳達我軍總指揮官的口信,特地前來吉斯塔特軍的本隊。很抱歉,嚇到妳了。畢竟這附近還有墨吉涅軍的士兵在,如果騎乘飛龍的話就能在不受敵軍妨礙的情況下,尋找吉斯塔特軍了」
「原來如此啊。正如你說,嚇了我一大跳呢。但是,非得使用飛龍也必須向我們傳達的事情是什麼呢」
米拉這麼詢問道,但是薩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不愉快地看向堤格爾。彷彿就像在叫堤格爾離開這裡,但是在這之前米拉繼續催促薩安說下去。
「薩安卿,怎麼了嗎?」
「······失禮了。有太多想說的了,所以稍微花了點時間理清思緒」
比起趕走堤格爾,薩安似乎優先於不讓米拉等下去的樣子。
「昨天早上,我布琉努軍遭受了墨吉涅的奇襲。雖然我等也拼命奮戰過了,但是由於太過出其不意了,導致混亂一發不可收拾······」
總結一下薩安的話,就是布琉努敗給了墨吉涅軍,但是明明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卻避重就輕地長篇大論起來。米拉拼命地忍住,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米拉本來就對薩安不抱好感。正確來說,她很討厭泰納帝家的一切。畢竟她知道泰納帝公爵是位對領民施行苛政、在戰場上積極掠奪的人,還有薩安也繼承了父親這殘暴的一面這兩件事情。正因為他們是布琉努的大貴族,才沒有跟他們斷絕交流。
「那還真是不得了啊。虧薩安卿你能平安無事······。泰納帝公還好嗎?」
在話題告一個段落的時候,米拉裝作擔心的樣子詢問道。
「請放心。父親平安無事。現在也在指揮著軍隊」
對著用笑容回答的薩安,米拉也回以微笑。內心則正在盤算著什麼。
「那就太好了。布琉努軍,現在就在這附近嗎」
「目前大約在,從這邊往西南走二十到二十五貝魯斯特的地方······」
薩安的臉扭曲了起來,眼神游移地吞吞吐吐地說道,現在正跟自己交談的是奧爾米茲的統治者,友軍的其中一位指揮官。過了一會後,毫無隱瞞地回答道。
「我軍正在往西邊移動中」
「也就是說要撤退是嗎?」
米拉一邊皺起眉頭,一邊單刀直入地逼問道。由於被士兵們聽到會很麻煩所以特地壓低聲音,但是還是對薩安造成了很大的衝擊。薩安變得語無倫次了。
「不,也不是說真的要撤退,應該說是戰略性的撤退吧」
「那麼在這之後,還有打算朝墨吉涅領地內進軍嗎?」
「雖然還沒有這個計畫······」
看著含糊其辭的薩安的態度,米拉確信了一件事。
「龍群們,出事了嗎?」
如果龍群們沒事的話,就算後徹後也能馬上再編制部隊繼續進軍才對。
薩安露出驚訝的表情倒吸了一口氣,瞪了瞪站在米拉深後的堤格爾。米拉用委婉的語氣繼續說道。
「為了不引起你的誤會我先說清楚,關於龍的事情,我是從被捕獲的墨吉涅士兵那聽來的。但是,這些都是敵兵說的話,所以不知道其真偽。薩安卿,你也隱瞞了不少事吧。我不會要你全部說出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什麼都不說的話,就代表你們打算破棄同盟的約定了」
米拉當然沒有捕獲過墨吉涅士兵。只是捏造的。以破棄同盟來威脅,也是為了從薩安那得到情報。就算不是薩安,也很難有人能夠擺脫米拉的這個追問吧。
「我,我知道了。所得也是,那我就把我能說的都說出口吧。但是,請妳一定不要洩漏給他人知道」
薩安狼狽不堪地這麼回答道。恐怕是被父親封過口吧,但是判斷這樣下去已經隱瞞不下去的樣子。他說明了在遭遇奇襲的時候,兩頭地龍跟一頭飛龍被斬首殺死的事情。米拉一臉困惑。
「薩安卿,就算是我聽說過龍麟的堅韌程度。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一點我等也正在調查中······」
薩安神情緊張地搖了搖頭。
「我推測可能是墨吉涅軍的所作所為······。總而言之,由於我軍重要戰力的四頭龍中有三頭被殺害了,所以現在的士氣甚是低弱······。還真是一群不爭氣的士兵們啊」
看著深深地嘆了口氣的薩安,在後邊聽著的堤格爾火大了起來。
-還真是敢說啊。你以為是誰害士氣低弱的。
正在將戰鬥都交給龍的這個想法蔓延在布琉努軍中,所以才會導致士氣低弱的。泰納帝亮出輝星章,是在即將遭遇奇襲之前。雖然士兵們多少也有些大意,但是使役著龍的人這麼責怪士兵也太過卑鄙了。
但是,堤格爾並沒有把這些說出口,而是將憤怒埋到了內心深處。在這裡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會給米拉添麻煩的。
「不管怎麼說,布琉努軍都無法跟我軍會合。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米拉以防萬一地再次確認。「非常抱歉」,雖然薩安道了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平時不怎麼道歉,讓人感覺他毫無誠意。米拉並沒有責備他。畢竟自己已經聽到想聽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既然發生了那樣的事也沒辦法。奧爾米茲軍的本隊在從這往東走兩、三日的地方。步兵的話要花三天、騎兵的話只需要兩天日程的地方,不過飛龍應該能更快到達吧」
「說得沒錯。畢竟能夠毫無阻礙地直接飛過去。非常感謝妳告訴我這件事」
「薩安卿,如果可以的話能讓我寫封信嗎」
就像是剛剛才想到般,米拉笑著說道。
「指揮本隊的人是巴隆夏,因為他知道我的筆跡,我認為這有助於你跟他進行交談」
「那就再好不過了。請務必幫我寫一封」
「我知道了。那麼,稍微給我點時間」
米拉把高爾英尼叫了過來,命令他準備筆跟羊皮紙。
「還有,幫薩安卿準備葡萄酒」
堤格爾一臉佩服地盯著對初老的騎士發出指令的米拉。雖然多少有點賣人情的意思在裡面,但堤格爾馬上就明白她是為了讓薩安確實完成傳令的工作才這麼做的。
高爾英尼陪著米拉離開了這裡,只留下堤格爾跟薩安兩人。
「對了,馮倫」
不知道是不是閒得無聊,薩安向堤格爾搭話。
「你接下來打算跟本隊會合嗎?」
「啊啊。戰姬殿下也是這麼打算的。我必須做好作為友軍的職責」
「不,你跟我一起走。別扯戰姬殿下的後腿了」
薩安把視線從堤格爾身上移開,看向了馮倫兵。
「不管是誰不都滿身是傷嗎。根本不可能派得上用場吧。你別丟臉丟到布琉努外好嗎」
堤格爾一面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一面若無其事地將手繞道身後,用力地握住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說什麼一起走啊。反正你打算把我丟在途中吧。
驅使著飛龍的薩安,滿是負傷者的步兵們根本不可能跟得上。
「雖然很感謝您的擔心,但是薩安卿還有重任在身。就不用擔心我們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高爾英尼拿著裝滿葡萄酒的銀杯過來了。
「因為正在行軍中,請原諒我的失禮」
高爾英尼作為僕從彬彬有禮地交銀杯遞給了薩安。正準備對堤格爾說些什麼的薩安,興致缺缺地接過了銀杯。
不久後,米拉帶著羊皮紙回來了。捲起來綁著皮繩,遞給了薩安。
「給你添麻煩了,但是就拜託你了。我會向吉斯塔特的神明,祈求薩安卿武運昌隆的」
「我這邊才是,感謝妳特地為我準備這些。話說回來,我聽說戰姬殿下接下來準備與布琉努軍會合吧」
「沒錯喔。怎麼了嗎······?」
對於薩安的這番話,米拉不可思議地歪起了頭。薩安再次向米拉說出由自己帶走堤格爾等人的事情。
「雖然我也聽說過阿爾薩斯跟奧爾米茲有締結友好關係,但是那個男人既不會使槍也不會使劍。絕對會扯妳後腿的。跟他一起行動的話會給妳添很多麻煩吧」
「感謝您的關心,薩安卿」
米拉露出微笑向薩安行了一禮。
「但是,你好像誤會了些什麼。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可是憑藉自己手下的士兵,就擊退了一倍以上兵力的墨吉涅軍喔。根本不會扯我的後腿的」
米拉的這番話,讓薩安瞪大了眼睛。他口齒不清地反駁道。
「怎,怎麼可能。這個男人才做不到這種······」
「作為戰利品,我們得到了兩頭墨吉涅的馬。你要看看嗎」
薩安驚慌失措、臉色鐵青地交替地看著米拉跟堤格爾。如果強烈地否定了這件事,就會讓戰姬蒙羞。就算是他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那麼,我就先失禮了。我也會向布琉努的神明,祈求你們武運昌隆的」
薩安深深地對米拉行了一禮,匆匆忙忙地騎到了飛龍的背上。拉住韁繩,飛龍震動身體,用力地展開翅膀。捲起了沙塵跟狂風。
用力地踢向地面,飛龍飛了起來。在逐漸變暗的天空中,化作一道黑影飛了出去,變得越來越小。
「總算走了啊。真是的······」
將槍柄刺向地面,米拉嘆了口氣說道。她一臉氣憤難平的樣子,把高爾英尼叫了過來。向馬上趕來的初老騎士這麼說道。
「要移動了。在日落前必須朝西北走三貝魯斯特。趕快通知大家」
聽到她的這番話,堤格爾也把拉夫納格叫來。告知他準備出發。
「那個討人厭的小少爺又說了些什麼嗎?」
堤格爾概略地說明了一下米拉跟薩安之間的對話。拉夫納格歪頭納悶。
「不是說布琉努軍在西南方嗎? 為什麼要往西北方走?」
「如果這附近有墨吉涅軍在的話,根本不可能會沒看到那頭巨大的飛龍吧。他們應該也會很在意,牠為什麼會降在這裡」
「······啊,是這樣啊」
拉夫納格露出明白了的表情。他們會去想,這附近是不是有布琉努軍的別動隊在。而且,警戒著的飛龍已經飛走了。毫無疑問會派遣斥猴過來。這也是其中一個令米拉生氣的原因。
「明明剛剛才為了躲避墨吉涅軍左彎右拐地走了過來,沒想到還要繼續繞路啊。那個愚蠢的小少爺,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呢」
「從上空中看到吉斯塔特的軍旗,什麼都沒想就下來了吧。說不定只是來問我們吉斯塔特的本隊在哪裡也說不定,真是會給人添麻煩」
兩人把馮倫兵集結了起來。不久後奧爾米茲的士兵們也到了。米拉簡潔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然後補充道。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好像也很討厭薩安卿的樣子。看來布琉努人跟我們也差不多啊」
奧爾米茲兵以及馮倫兵之間,笑聲四起。
堤格爾等人朝西北方向行軍了大約四刻半鐘後,在一片大森林旁停了下來。在知道了這片森林內走一小段路的地方有一座湖泊後,就決定了在這裡野營。
當天夜晚,提格爾跟米拉在指揮官用的帳棚內,討論著龍被殺的事情。
「雖然薩安說是墨吉涅軍做得,但是你怎麼看?」
堤格爾這麼問道後,米拉盯著豎立在牆邊的槍看著。在煤油燈的照射下,拉斐亞斯靜靜地發出冷冽的光輝。
「自突破國境才過了幾天,墨吉涅軍就找到能傷害龍的方法也太不合常理了。就算,真的找到了方法,但是這個做法太奇怪了點」
「這個做法?」
「堤格爾,你從莫吉涅軍的立場想想看。如果你得到能夠一擊將龍給斬殺的武器的話,會怎麼使用? 你會刻意來奇襲嗎?」
「······原來如此啊」
堤格爾思量片刻後,總算是理解米拉這個問題的意思嘆了口氣。
「最有效的使用方法果然還是白天的戰場上吧。泰納帝公率領士兵的時候一定會派出龍來突擊的,在那時打倒是最有利的。布琉努的士兵們如果看到了這個光景,一定會馬上發生混亂」
「就是這樣。雖然也可以想成是在布琉努軍跟吉斯塔特軍會合前的妨礙工作,但是也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在黎明做這件事。而且,如果有解決龍的辦法,不大肆宣傳這件事也太奇怪了」
堤格爾抱起手腕沉思。覺得米拉說的很有道理。
「我明白了殺死龍群的不是墨吉涅軍這件事。但是,那麼到底是誰?」
堤格爾完全無法想像。那個連戰象的突擊都能毫髮無損接下的龍,其首級被誰給砍斷的事情。
過去,堤格爾曾在孚日山脈遭遇過龍,在死鬥的最後打倒了牠。但是,那是巧妙利用地形,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勝利,自己也無法傷及龍的分毫。
米拉直直地盯著堤格爾看。青色的瞳孔,就像是很迷茫般浮動了起來。堤格爾看她好像有什麼想法的樣子,用嚴肅表情點頭讓她說。用眼神向她傳達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論是多麼荒誕的事情自己都會聽。
米拉一臉嚴肅地拿起了豎立在牆邊的凍漣拉斐亞斯。
「堤格爾,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請你別當開玩笑,認真聽我說。就我所知,能殺死龍的存在,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我們戰姬。但是我認為這不太可能」
就算真的有戰姬計畫讓這次遠征失敗,她也沒有理由知道龍的存在,以及為什麼她要殺死龍。雖然也有可能在暗地裡勾結墨吉涅軍,但是這個行動也太過危險了。
「那麼,除了戰姬以外的另一個存在是?」
「另一個是,魔物喔」
「魔物······?」
對於始料未及的這番話,堤格爾不禁皺起了眉頭。
魔物。怪物。怪異。這些都只出現在神話以及童話故事裡。堤格爾也有過進入山裡狩獵,看到不祥的身影的經驗。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也看過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過。但是,還是無法相信魔物真的存在。
堤格爾馬上改變想法,為了警惕自己拍打了自己的臉頰。
「也就是說,你,有看過魔物嗎」
堤格爾警慎地詢問道後,米拉搖了搖頭。
「不是我喔。但是,母親大人說他有看到過。你也知道母親大人的左手不能動這件事吧?」
堤格爾點了點頭,然後感到很困惑。
三年前與拉那初次見面的時候開始,她的左手就已經不能動了。騎乘在馬上的時候,只用右手抓著韁繩,左手則直直地垂了下去。雖然當時堤格爾就很在意了,但是認為自己不該因為一時的興趣而去問她,所以就沒有怎麼談過這個話題了。
為什麼,要在現在說這些。
「在她還是戰姬的時候,跟魔物戰鬥時受了傷,所以才變得不能動了」
帳篷內一片靜默。
堤格爾依舊抱著手腕,沉思著。雖然他不認為米拉在說謊。但是他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她剛剛所說的話。
「魔物嗎」
堤格爾發出聲來。米拉猛然一驚。她的臉上滿是不安知情。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以後,堤格爾下定了決心。
「我雖然沒看過魔物······。我相信米拉。也相信拉娜大人」
米拉一臉呆然盯著堤格爾看。過了一會後,她發出了一點都不像她會發出的軟弱聲音問道。
「可以嗎? 這應該很難讓人相信吧」
「我也是好好想過的。 不管怎麼想人類都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就將那群龍給斬首。而且如果薩安說的是真的,那麼還是在混亂的戰場中做到了這一切。想成是魔物的所作所為後,反而舒坦多了」
「······確實很像是你會有的想法啊」
米拉半愣半安心地露出了苦笑。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堤格爾也回以微笑,不過馬上就變回了嚴肅的表情。
「你剛剛說,戰姬也能做到是······」
「與其說是我,不如說是拉斐亞斯能做到還比較正確」
米拉一邊摸著帶著寒氣的槍尖,一邊笑了起來。
「雖然這些都是母親大人告訴我的,戰姬所擁有的龍具,似乎連龍麟都能輕易斬斷的樣子喔。雖然沒有跟龍戰鬥的經驗,但是我也這麼認為。畢竟在龍具面前,就連鐵製的鎧甲都像紙片一樣」
「······有著這麼多恐怖的武器的初代國王,到底是什麼人啊」
「或許真的是黑龍的化身也說不定喔」
米拉噗哧一笑。堤格爾也一起笑了出來。
「不過,如果真的是魔物襲擊的龍群,那麼它又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做的呢」
「想再多也沒用吧,畢竟我們完全不知道關於那隻魔物的事情」
米拉搖了搖頭。堤格爾也同意她的這番話。作為參考的資料完全不夠。就算想破頭腦,也單單只是猜想罷了。
「襲擊拉娜大人的那傢伙,有什麼目的嗎?」
「打倒戰激就是它的目的,母親大人是這麼說的」
米拉雖然說得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堤格爾卻對這番話卻不能置若罔聞。
「拉娜大人,有打倒那隻魔物嗎?」
「很遺憾的,被它逃走了喔」
米拉聳了聳肩。半愣著笑了出來。
「這是母親大人還是戰姬,也就是三年以前的事情喔。如同我之前所講的,我至今為止都沒看過任何像是魔物的生物,也沒有從蘇菲以及其他戰姬那聽到這樣的事情」
那隻魔物應該已經死了吧。堤格爾重新坐下來思考著。看著青年這副模樣,米拉微微地露出了笑容。


在被夜幕所籠罩的東方地平線,閃過了一道白光。
在馬上就要天亮的時候,帳篷內的米拉起來了。
右手拿著拉斐亞斯,左手拿著擦拭身體的毛巾,悄悄地離開了帳篷。為了不讓看守的士兵們發現自己低下身來,在黑暗中小跑進入到了森林中。
抵達了湖畔邊。湖面散發出一股涼意,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米拉將槍跟毛巾輕輕地放到地上,脫掉衣服。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變得一絲不掛了。既有著緊實的手臂以及大腿,胸部到腰部也有著作為女性的完美曲線。既豐滿但又不失均衡的美麗身體。
將腳尖伸向水面。黎明的湖泊那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傳給了米拉。慢慢地將身體浸入水中,直到全身都潛到水裡後,米拉將臉露了出來。
-真是舒服啊。
米拉一邊享受著,一邊靜靜地游在湖泊中。
由於母親的教導,米拉從小就很擅長游泳。但是,直到最近才能開始享受游泳的樂趣。更具體地來說,是跟堤格爾一起游泳的時候。自己經常跟堤格爾比賽誰能游得更快,或是誰能潛水前得更久。
米拉浮上水面,靜靜地將左右手挽在一起。從兩手的縫隙間噴出水花。以前,堤格爾就是這樣把水噴到遠處去的。嘴角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微笑。自己還從堤格爾那學到了各式各樣的遊戲。
在充分地享受游泳後,米拉開始擦拭起了手臂以及腹部。
自從率領士兵進入墨吉涅的領地內後,米拉就沒有洗過澡了。充其量就是拿沾濕的毛巾擦拭身體。所以被堤格爾抱住的時候她真的害羞的不行。
-堤格爾真的變了很多啊。
變得更高,更堅強了。射箭技巧也越來越好了。不論是自己還是其他的奧爾米茲兵,都做不到一箭飛過墨吉涅士兵們的頭上射殺指揮官這種事。
-而且,還變得那麼積極······。
雖然他兩年前也抱過自己,但是卻沒有像這次這樣這麼用力地抱住自己過。那個時候,如果允許他親自己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呢。僅僅是想像就害羞了起來。
米拉汲起水來,洗了好幾次臉。將長長的頭髮放到面前,用手仔細地清理掉上面的汙垢。因為堤格爾喜歡才留的長髮。
-明明初次見面的時候,只要有女性調戲他,他馬上就會變得滿臉通紅了。
在水中改變姿勢後,繼續擦拭大腿跟腳掌。
就在回到水邊的時候,米拉突然停下了動作。一邊靜靜地呼吸、吐氣,一邊慎重地探索著。有誰在這附近。
米拉拿起了拉斐亞斯,踢向地面。將槍對著附近的木陰處。
應該是以為自己沒有被發現吧,躲起來的人嚇得跌坐在地。
米拉俯視著這個男人,發出飽含怒氣的冷冽聲音。
「你來做什麼的?」
「我想要趁現在,稍微去狩獵一下……」
堤格爾一邊站起來,一邊尷尬地撓了撓頭。由於他的左手上拿著弓,腰上放著箭筒,所以應該不是在説謊吧。
米拉沒有用手遮住身體,而是堂堂正正地將槍擺到他的眼前。堤格爾沒辦法將視線從她那被水浸濕的妖嬈身體上移開。當看到一滴露水從她豐滿的胸部滑到滑嫩的腹部時,堤格爾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不論是緊貼著身體的青色頭髮,還是現在這不可思議的情況,都勾起了堤格爾的情慾。
「你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米拉將槍的槍尖靠向堤格爾的右眼。提格爾慌慌張張地閉上雙眼。米拉總算放下了槍,嘆了口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剛剛而已。我想要喝水才來這邊,然後就聽到了水聲。還以為野獸結果……」
「也就是說你一直在偷窺我啊」
堤格爾沒有回答。在這種場合下,這就等於是默認了。
「看來還是該好好懲罰你一下。把你身體的一部分給切掉吧」

米拉用拉斐亞斯的槍尖,刺了刺堤格爾的腹部。堤格爾拼命地解釋道。
「你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你的那副身姿真的是太惹眼了,讓我腦袋一片空白所以才……」
「我可以把這當作是你的遺言,對吧」
這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米拉很快地將手中的拉斐亞斯轉了一圈。槍柄伴隨著輕微的離心力擊向了提格爾的股間。米拉一邊冷酷地睥睨著一聲不響跪坐在地上的堤格爾,一邊向自己的槍道歉。
「抱歉,拉斐亞斯」
然後,她用沾滿泥土的腳踢了踢堤格爾的背。
「好了,趕快給我站起了。然後-給我背過身去」
被踢了兩、三次後,堤格爾摸著大腿內側站了起來。背朝米拉。
「我還以為你會叫我趕快滾回營地呢······」
堤格爾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說道。米拉將槍放到地上,一邊用河水很快地清洗了自己身上的泥巴,一邊無情地說道。
「我原本也是打算這麼做的。但是,你眼睛很好吧。就連三百阿爾昔遠的人都能看清。我可受不了你從遠方偷窺我」
這冰冷以及嚴厲的聲音,已經足夠讓堤格爾閉上他的嘴了。 
米拉擦拭完身體後,就穿上了衣服。當她準備再次對堤格爾說教而開口的時候,她把話吞了回去。因為她聽到了細微的水聲。
同時,從水聲的方向傳來了充滿強烈惡意的視線,讓米拉不禁寒毛直豎。米拉反射性地朝這那邊舉起槍來。這個視線,並不是來自馮倫兵或是奧爾米茲兵。堤格爾也注意到了這個視線,再次握緊了黑弓。
在湖中央,一位女子從胸部開始浮出了水面。由於金色的長髮附著在臉上,完全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但是,在跟堤格爾二人對視後,女子馬上嘴角上揚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堤格爾一臉驚愕地盯著金髮女子看。
-這個女子是······。
她是自己在愛爾修吉爾看完龍群後,在河川遇到的女子。就連這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跟當時一模一樣。
恐怖感加速了心臟的鼓動。身體僵直著,握著黑弓的手注入力量。堤格爾咬牙切齒地從箭筒中拔出箭來。
「-拉斐亞斯在警告我們喔」
米拉所持的槍的槍尖,溢出了白色的凍氣。
「堤格爾,你還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母親大人跟魔物戰鬥的事情嗎?」
米拉的聲音出略帶著緊張。
「難道你想說,這個女人是魔物嗎······?」
堤格爾雖然發出疑問,但是心裡已經接受了這個想法。金髮女子散發出的異樣氣氛,毫無疑問不是人類所能發出來的。正可謂是魔物才發散得出的氣息。
「-果然還是騙不過戰姬嗎」
女子笑了笑。以女子為中心,水面產生了波紋。金色的長髮浮動了起來。
「雖然我本來只打算解決那些讓人鬱悶的龍們······。所以才跟著飛龍的味道過來,沒想到會有意外的收穫呢。初次見面,槍的戰姬。另一個躲在哪裡呢?」
對於女子這番話,米拉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啊。你想說有除我以外的戰姬在這裡嗎?」
「······是我的錯覺嗎。我明明感應到了兩個氣息才對啊」
對著歪起頭納悶的女子,米拉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事先問一下。你的名字是絲梅嗎?」
絲梅,是吉斯塔特的傳說中出現的怪物的名字。有著龍的身體,折磨著百姓,最後被有名的勇者跟騎士給打倒了。
透過金髮縫隙看到的女子的雙眼,散發出灰色且帶毒性的光輝。
「別把我露薩露卡,跟那個東西混作一談好嗎!」
堤格爾皺起了眉頭。露薩露卡。這是在吉斯塔特聽過的童話故事中怪物的名字。
-也就是說童話故事都是真的嗎。
名為露薩露卡的魔物,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朝這邊逼近。
水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四處濺起了浪花。
堤格爾馬上箭放到弦上,射了出去。雖然射得很準,但是露薩露卡捲起的波瀾輕鬆地就將其給吹飛了。
「堤格爾,快退下!」
米拉站在湖岸伏擊露薩露卡。緊接著,她的雙腳就陷入了地面中。不知何時,米拉腳下的土地變得泥濘不堪。露薩露卡的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是在嘲笑她。
「還真是會耍些無聊的手段啊」
破口大罵的米拉,手中所持的槍的槍尖散發出了寒氣。把她四周的地面瞬間給凍結住了。米拉馬上拔出腳來重獲自由。
將拉斐亞斯拿在手上,瞪著露薩露卡。
「-來吧。就由我凍漣的雪姬,把你全身上下連同骨隨都一起凍結住」
「還真是強勢啊。不過,看來你還不明白,為什麼我敢出現在你面前的原因呢」
露薩露卡一邊接近這邊,一邊用力地揮舞著兩隻手臂。湖面就像跟這個動作起反應般,捲起了巨大的浪花。
「那是因為你太弱了喔」
巨大的浪花以不合常理的曲線朝堤格爾跟米拉襲來。
「-靜止的世界啊」
米拉豎起槍,盯著波浪嚴肅地小聲嘟嚷道。從槍上釋放出的龐大寒氣噴向空中,一瞬間就把波浪變成了冰塊。化作如同指甲般的細小碎冰,七零八落地掉落了下來。堤格爾將新的箭矢放到弦上,承受著這個衝擊站在原地。
雖然他早知道米拉的槍有操縱寒氣的力量,但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驚人的場面。
-不,只是呆看著是不行的。
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自己也要成為她的力量。
堤格爾一邊盯著化作變形冰牆的波浪,一邊調整呼吸,仔細聆聽。就算波浪被凍結住了,也不代表那個名叫露薩露卡的魔物已經撤退了。她很有可能會從其他地方襲擊而來。
在故鄉的山野中鍛鍊出來的耳朵,捕捉著滑過冰的表面細微的風聲。堤格爾一邊拉緊弓弦,一邊將視線轉向正上方。露薩露卡越過波浪,出現了。
堤格爾毫無畏懼地射出了箭矢。箭矢命中了露薩露卡的臉,然後就這樣射穿了她的身體。這個景象不只是堤格爾,就連米拉都瞪大了眼睛。
「你以為區區箭矢能對我造成傷害嗎,大蠢貨」
伴隨著嘲弄,露薩露卡順勢下落朝米拉飛去。
米拉彎下腰來,準備迎擊。露薩露卡舉起了右手。肩膀前端化作流水,手掌則變成一把銳利無比的水之刃。
以不規則的軌道落下的水之刃,米拉藉由扭動身體躲了過去,然後刺出一槍。剎那間,她的槍柄變長了。
金屬撞擊的聲音震動了大氣。米拉的右肩流出了鮮血。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向後踉蹌了幾步。另一方面,露薩露卡也在空中失去了平衡,頭部朝地摔了下來。露薩露卡立馬起身直奔米拉,但是她的右手臂已經被凍結住了。
「比看起來更能幹不是嗎。我明明打算把你那纖細的脖子給砍斷的」
「我這次一定要在你那張令人不悅的臉上開個大洞」
米拉一邊擦拭著臉頰上的血,一邊將自己的不滿一吐為快。露薩露卡聳了聳肩,用左手輕輕地敲了下自己的右肩。
緊接著,她的右手臂連根掉落到了地面上。
在一臉愕然的堤格爾跟米拉面前,露薩露卡的右手臂上生成出大量的水。延伸出細長的形狀,一瞬間變得了右手臂。
「真是遺憾啊?」
對著難掩驚訝的米拉,露薩露卡得意地露出微笑看著她。
「還真會些奇怪的手段啊······」
米拉勉強地做出了笑容回嘴道。
露薩露卡當場蹲了下來將手貼到地面上。她雙手四周的土地,化作泥色的水塘。她的身體失去了顏色,化作有著人類輪廓的水塊,溶入到水塘消失了。
堤格爾倒吸了一口氣。魔物,潛伏到了水中。在飽含水分的地面中的話,她應該能自由行動吧。
「-靜止的世界啊」
米拉盯著地面,再次使用了拉斐亞斯的力量。
以米拉站立的地點為中心,地面急速地凍結了起來。蔓延在地面上的寒氣,就連微小的變化都能感知,這些變化都透過拉斐亞斯傳給了米拉。米拉這一舉動,並不單單只是為了封鎖露薩露卡的行動。除此之外,就算露薩露卡從哪裡攻過來,自己也能馬上做出反應。
四周一片寂靜。米拉絲毫不動,感受魔物細微的移動,集中精神著。過了數到五的時間,然後又過去了數到十的時間。
「米拉!」
堤格爾立刻踢向地面,跳向米拉。將意識集中在凍結的地面的米拉沒有做出反應,堤格爾抱住她滾到了地面上。
同時間,湖岸邊佇立著的冰壁發生了龜裂。由內而外開出了一個大洞,從中噴湧出了瀑布般的水柱。堤格爾之所以比米拉提前注意到這件事,是因為他也警戒著地面以外的地方。
從冰壁的洞穴中噴湧出的水柱,其尖端化作為槍的形狀,刺向了前一刻米拉還站在的地面上。
「啊啦啊啦真是遺憾啊」
水柱馬上幻化為人類的形狀,金色的長髮披散開了,變成了露薩露卡。米拉被堤格爾抱著,氣得滿臉通紅。
「你已經離開地面了啊······」
露薩露卡在溶入水中後,應該是從地面轉移到了湖泊中。然後在冰壁上開個大洞,就是為了打米拉一個出其不意。
「接下來,對了,用用看那個吧」
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冰壁碎裂成了粉末。露薩露卡操縱的水將冰壁內部給侵蝕掉了。無數的碎冰朝著堤格爾二人降了下來。
米拉大喝一聲,用拉斐亞斯橫掃開冰雨。但是並沒有完全擋住,兩人的身上多了好幾處細小的傷口。
緊接著,兩人腳下的地面隆起。定睛一看,有著大蛇形狀的水將堤格爾以及米拉的腳腕給綑綁住了。碎冰僅僅只是誘餌。
就算想抵抗但是水蛇的力量太強大了,而且也難以抓取。失去平衡跌倒的兩人,就要被拖進湖泊中了。
米拉橫掃了一槍。將纏在堤格爾腳腕上的水蛇給吹飛了。
取回了自由的堤格爾馬上起身,但是在這段期間米拉已經被拖進了湖泊中。堤格爾滿身泥巴,趕緊跑向湖岸邊。
「米拉!」
就算在怎麼盯著湖泊看,也絲毫看不到米拉的身影。堤格爾不禁不寒而慄。依照露薩露卡目前的戰鬥模式來看,水中毫無疑問是她最擅長的戰場。
堤格爾雖然有些迷茫,但是眨眼間的工夫,就將黑弓綁到了腰帶的腰帶上。在狩獵時,如果有需要同時使用兩隻手的時候,堤格爾就會這麼做。
堤格爾吸了一口氣,跳進湖泊中。在不能使用弓的現在,自己反而是累贅。如果還是在動作遲緩的水中,或許會大大地扯米拉的後腿也說不定。
-如果沒有我能做得事的話,那麼就去找就行了。
堤格爾一邊用兩手推開水,一邊直直地前進。由於在故鄉的河川還有湖泊經常游泳的緣故,堤格爾對游泳跟潛水很有自信。
不知道前進了多久,堤格爾感受到了特別異樣的水流。
-米拉跟露薩露卡,就在附近。
堤格爾浮出水面,調整呼吸。雖然想要大聲呼喊米拉,但是想到還有露薩露卡在,就放棄了。堤格爾再次潛入水面中。剛前進一點點的距離,就被捲入了湍急的流水中。水流太過強大,根本不可能能抵抗。
-不對,我要順著這個水流過去。
堤格爾一邊注意別把肺中的空氣給吐出來,一邊隨著水流移動。他很清楚,這種時候因為慌亂而動搖才是最危險的。自己可不想在抵達米拉身邊時,展露出缺氧痛苦的醜態。
不久後,前方出現了像是人影的東西。堤格爾定睛一視。之所以能認出那是米拉,是因為人影散發出青色的光輝。
「-將天空刺穿凍裂!」
雖然是在水中,但是米拉的這個叫聲,確實傳到了堤格爾的耳中。
下個瞬間,水中爆發出龐大的寒氣。產生出了新的激流,堤格爾也被捲進了波濤中,毫無反抗地隨水漂流。就像從樹木上掉落的葉子般一圈圈地迴轉著。
水就像寒風般刺骨,彷彿冬天到來了一樣。雖然堤格爾因為水流的翻轉而有些喘不過氣來,但還是拼命地忍受著了。在視線的角落看到了目標。米拉所持有的拉斐亞斯,在水中散發出了光輝。堤格爾很清楚如果現在游上去的話,就會再也找不到這個光輝。
由於水流變得和緩了許多,堤格爾再次撥開水前進。到達了米拉的身邊。她雖然還握緊著愛槍,但是似乎已經失去意識了。堤格爾抱著米拉,趕緊游上水面。在臉浮出水面後,大大地吸了口氣。
-真是太危險了······。
將視線看向米拉。她看起來十分地虛弱。嘴唇蒼白,臉上毫無生機。就算在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回應。
-溺水了嗎?
堤格爾環顧四周,看到了遠處被茂密的樹林所覆蓋的湖岸。堤格爾左手抱著米拉,拼命地擺動已經疲憊不堪的右手以及雙腳,朝湖岸邊前進。
雖然在心中一直浮現出露薩露卡抓住他們的腳拉進水中的想像,令堤格爾坐立不安,但是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堤格爾二人順利抵達了湖岸邊。將米拉推到地面上後,自己也爬了上去,再把米拉拉上來。
「······那傢伙呢?」
發出沙啞而刺耳的聲音。米拉取回了意識。堤格爾總算安心了下來。
「應該,逃走了吧······」
既沒有攻擊,那恐怖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了吧。
疲勞以及吸滿水的衣服讓身體變得十分沉重。雖然堤格爾想要立馬倒頭大睡,但還是咬緊牙關,背著米拉從湖邊走離了十幾步。
堤格爾抬著米拉的肩膀,將她放到了地面上。右肩上的傷口並沒有那麼深。其他也都是些細微的割傷而已。
「太好了······」
總算是冷靜下來後,堤格爾心不在焉地盯著湖泊。心中正在想著,剛剛與魔物之間的戰鬥真的是發生在現實裡的事情嗎。當然是現實了。兩人滿身是水,而且米拉還受了傷。
-是叫,露薩露卡嗎。那傢伙稱呼米拉為戰姬。
她似乎也知道米拉口中所說的名為絲梅的魔物的事情的樣子。
從她剛剛說讓人鬱悶的龍們來看,泰納帝的龍群應該也是被露薩露卡所殺的。有著那隻魔物的力量的話,這並不會有多難。
逐漸冷靜下來後,堤格爾巡視四周,小聲嘟嚷道。
「這邊是湖的哪邊呢······?」
跟隨著露薩露卡的水流,似乎離開野營地很大一段距離的樣子。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應該會注意到自己二人不在的事情吧。必須盡早趕回去才行。
但是,當堤格爾站起身後,就轉變了想法。身體比預想中還沉重。
「先生火吧······」
堤格爾很清楚就算勉強自己行動,也會馬上筋疲力竭的。而且,還不知道該往哪走才能回去野營地。至少該把濕掉的衣服給烘乾,溫暖身體稍加休息,取回體力後再回去才對。
堤格爾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附近的樹木。從腰間拔出短劍。在那湍急的激流下還沒弄丟,真是太走運了。
切開了適當大小的樹皮。然後,撿拾適當粗長的樹枝。
-還好我原本是打算狩獵才進來這片森林裡的。
堤格爾一回到米拉身邊,就生起了火來。
「只要士兵們能注意到煙的話······。不,如果因此走進這片湖泊的話也不好」
抬起頭來,天空一如既往地散布著灰雲。將視線轉回樹林間,視野比昨天還要更加昏暗、模糊不清。自從進入到墨吉涅的領地內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天氣。
-雖然感覺馬上就會下雨了······。
如果是在生長的阿爾薩斯,或是滯留一年之久的奧爾米茲的話,堤格爾就能透過雲層的大小厚度來大致地判斷天氣情況。但是,在這卻不行。
就在這時,米拉起伸了。堤格爾將手放到她的背上。
「妳沒事吧」
「託你的福······」
米拉的聲音十分地微弱。她看著一臉擔心的堤格爾,露出了微笑。
「只是有些累而已,沒事喔。畢竟拉斐亞斯守護了我」
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米拉打了個噴嚏,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拉了拉自己溼透的衣服下襬,害羞地低下了頭。
「那個,你可以稍微轉過去一下嗎」
堤格爾猶豫了一下該不該把視線從現在的米拉身上移開,不過馬上就改變想法點了點頭。他握緊著弓,背對著她。
「周圍就交給我來警戒,米拉妳好好休息」
「謝謝你」
對於堤格爾的擔心,米拉羞澀地露出了笑容。
以防萬一,掃視了一下左右,確認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後,米拉脫掉上衣跟裙子,身上只穿著內衣。
為了盡早烘乾,米拉蹲坐在地將衣服攤開在地面上。但是,儘管是這麼簡單的動作,米拉還是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
聽到這個聲音轉過身去的堤格爾,慌張地撐起了發著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米拉的身體。
「我剛剛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這句話都一半就中斷了。米拉的雙眼靜靜地閉了起來,壓到了堤格爾的手腕上。
堤格爾臉色鐵青地確認起她的呼吸。知道她只是睡著了以後,總算安心地嘆了口氣。
在這樣碰觸後,堤格爾再次意識到她的身體正在失溫。由於剛剛是隔著濕掉的衣服碰觸她的,再加上堤格爾自己也太過疲憊了所以才沒注意到這件事。
-這不是理所當的嗎。她在水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
而且,還是在跟魔物周旋的情況下持續待在水中。不該讓她逞強的。
「我要脫喽」
雖然堤格爾知道她睡著了,還是姑且打了聲招呼,將手放到她的內衣上。小心不要弄破拿了下來,將她的身體輕輕地放到地面上。
緊接著堤格爾也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這裡沒有毛巾跟外套。只有營火無法令人放心。既然這樣,那麼堤格爾只能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米拉了。
堤格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輕輕地嘆了口氣。由於看到了米拉的裸體,下腹部的某個部位躁動了起來。
-如果自己的意志夠堅強的話應該就不會這樣了······不,這之後再說。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堤格爾跪坐在米拉身旁,抱住了她。透過肌膚傳過來的冰冷觸感,讓堤格爾不禁顫抖了起來。
就像要把米拉的身體壓到自己身上,右手腕用力地抱緊她。左手則搓揉著她的手腕跟大腿。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跟妳在互相有意識的情況下這麼做啊」
仰望著天空,嘆了口氣。露出了微笑。自己總算是有能稍微開一下玩笑的餘裕了。接下來只能向神明祈禱米拉順利回復了。


耳邊傳來了,撥開草叢的聲音。
堤格爾瞬間驚醒。自己似乎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將手伸向黑弓,起身後,堤格爾注意到了異樣。
「米拉······?」
原本抱在懷裡的她,消失了。臉上失去了血色。
堤格爾馬上穿起衣服,右手拿著短劍,左手握緊黑弓。雖然箭矢全部都被水給沖走了,但是還是能用弓幹來進行毆打。
樹林深處再次傳來撥開草叢的聲音。堤格爾反射性地拿起短劍。
但是,從那出現的是,堤格爾現在正尋找的人物。
「起來了嗎?」
右手拿著拉斐亞斯,左手上抓著鳥的米拉走了過來。身上只穿著內衣,腳步穩健地走了過來。
「妳去哪了。我很擔心啊」
跑過去後,米拉毫無掩飾臉上的不愉快瞪著堤格爾。
「我做夢了」
這始料未及的話,讓堤格爾感到困惑。
「什麼夢? 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好夢吧」
「是啊。 是你被一堆女性包圍著,一副吊兒郎當沉迷其中的夢喔」
米拉抓住堤格爾的鼻子,擰了擰。堤格爾感到不知所措。


雖然由於天空被雲層給蓋住了,無法確認太陽的位置。不過米拉認為現在應該快中午了。於是兩人又去睡了兩刻鐘左右。
堤格爾剝取手邊樹木的樹皮,放入火堆中。在這段時間裡,米拉則進行著鳥的烹調。
「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啊」
米拉一邊拔著羽毛,一邊說道。堤格爾還在奧爾米茲的時候,兩人經常一起出來山野騎馬、狩獵享樂。
「你怎麼抓到的?」
堤格爾詢問後,米拉撇了一眼拉斐亞斯聳了聳肩。
「等待鳥兒降落到地面,然後用拉斐亞斯的力量凍住地面讓牠無法逃走而已喔。雖然我也知道不該把拉斐亞斯的力量用在這種地方······」
如果有餘裕以及必要的道具的話,米拉一定會用狩獵的方式抓取獵物的。但是,現在沒有時間做這種事了。
米拉是在四刻半鐘前醒過來的。她為了不吵醒提格爾,小心翼翼地推開堤格爾的手臂,穿上衣服,然後出去尋找糧食。
「走起路來沒問題嗎?」
堤格爾一邊想起睡前米拉那冰冷的身體,一邊皺起梅頭詢問道。米拉笑著點了點頭。將細小的樹枝刺進已經用短刀切好的鳥肉中,放到火堆上燒烤。
「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不過已經可以與露薩露卡一戰了喔」
「我可不想再次遇到她」
這是堤格爾的真心話。
魔物。實際遇到後,堤格爾中只浮現出這個想法。並不只是因為箭矢對其無效。更是因為連本體都無法傷害到。
-那傢伙把米拉稱作戰姬,以此為理由襲擊而來。
米拉的母親拉娜也跟魔物戰鬥過。絲梅就
恐怖的想像,讓堤格爾恐慌頭痛了起來。魔物的目標是戰姬嗎。如果真是如此,當米拉在與魔物戰鬥的時候,不是戰姬的自己難道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她戰鬥嗎。
「烤好了喔」
米拉的這番話,把堤格爾拉回了現實。不知不覺間,肉已經烤好了。看來在這段時間裡自己一直在煩惱著。
燒肉的味道以及滋滋的炭烤聲刺激了食欲,堤格爾露出了微笑。
「看來應該要把鹽帶過來的」
平時狩獵的時候都會帶著。今天原本準備在森林中逛四刻半鐘的時間後就回去,所以沒有特地去準備。
「就算你帶來了,也會全部溶進水裡吧」
米拉微微一笑。這段天真無邪的對話,讓兩人間的氣氛和緩了下來。
兩人咬著鳥肉。雖然沒有味道,但是表情自然而然地和緩了下來。雖然想要馬上吞下去,但還是細細咀嚼品嘗著味道。
「妳可以說一說,妳被拖下水後發生的事情嗎?」
堤格爾一邊將骨頭上的肉給咬下來,一邊委婉地問道。如果米拉那時沒有幫助自己的話,應該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吧。
「不用那麼在意啦。因為我是故意被那傢伙抓住的啊」
米拉得意地挺起胸膛,笑著回答道。
被拖進湖中的米啦,被深深地拉到了水底。在露薩露卡看來,為了確實解決獵物就必須把獵物從陸地上拖進來。
米拉用拉斐亞斯持續地釋放著寒氣抵抗。緊接著,露薩露卡在水中與米拉進行了激烈地搏鬥。一邊消耗米拉的體力,一邊伺機奪走拉斐亞斯。然後在米拉放棄抵抗的時候,加大水壓壓垮米拉。
然而她不知道,米拉就在等著這一刻。身體由水構成的露薩露卡,就算用槍刺她也不能給予她任何傷害。必須在對手無法迴避的情況下,用拉斐亞斯的力量直接進行傷害。米拉在這麼想後,釋放了龍技。
「龍技······?」
「是將我們戰姬,龍具的力量發揮到最大的一擊喔。將那傢伙的浪花給凍結的也是龍技」
米拉一邊憐愛地摸著拉斐亞斯,一邊回答道。
「依打到的手感來看應該不會錯喔。不過,也只是不相上下而已。該怎麼說呢,與其說是打在水上的感覺······。你啊,有沒有淋過瀑布?」
堤格爾點了點頭,米拉馬上說了一句「就是那種感覺」。
「真是驚人的力量。雖然忍受住了,但是還是將空氣全部吐了出來,還喝了點水······。明明已經感覺到那傢伙要逃跑了,卻什麼都做不到······」
米拉抬起頭來,露出混雜著羞恥以及喜悅的笑容看向堤格爾。
「如果你沒有來救我的話,我應該就會那樣溺死了吧。謝謝你」
「能夠幫助到你,真是太好了」
堤格爾將內心的思念,說了出來。自己拚命地游過去真是太好了。
「你剛剛說感覺到那傢伙要逃跑,也就是說她還活著嗎?」
「沒錯。不過,她到現在都有反擊,也就是說她應該會暫時老實一陣子吧。話說······接,接下來談你的事情吧,堤格爾」
米拉將視線從堤格爾身上移開,用手指把玩著鳥的骨頭說道。堤格爾不明白她這番話什麼意思,一臉茫然地盯著米拉看。
「那個······到你幫我脫掉內衣的部分,我都還有印象」
米拉一邊面紅耳赤地一邊結結巴巴地繼續說道。
「當然,我很相信你喔。但是,你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在米拉看來,剛醒來就保持著被堤格爾抱住的姿勢。彼此都一絲不掛的。就算做了很多的遐想也很正常。
堤格爾的腦海裡,又再次浮現了那時抱著的米拉的身姿。
現在,米拉身上只穿著薄質的內衣。內衣緊貼著身體,凸顯出米拉那姣好的身體曲線,顯得格外的妖豔。
身體深處的情慾種子爆發了出來。雖然知道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但是堤格爾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其中既有著對米拉平安無事而產生的安心,也有在跟魔物戰鬥的時候,無法成為她力量的懊悔以及就算這樣也不想離開她的小孩子氣的成分在裡面。
堤格爾蹭著雙腿靠近米拉,從後面抱住了她。米拉雖然感到很吃驚,但不知是不是從堤格爾的表情上發現了十麼,放棄了抵抗。
堤格爾一邊將自己的臉貼近米拉的臉,一邊將左手放進她的內衣下面。在反覆地摸了摸她那光滑而柔軟的肌膚後,觸碰了她那豐滿的胸部。慢慢地四處撫摸著,享受著胸部的彈性。就像是在測量重量般從下面將胸部抬起,好好地把玩著。
「變大了不少啊」,堤格爾情不自禁地把感想說出了口。
「你這摸法,是從那裡學來的啊······」
米拉輕輕地瞪了瞪堤格爾。堤格爾沒有回答,抱著她的手臂注入力量。
將她的內衣拉開後,豐滿的雙乳的一邊露了出來,溫柔地揉了起來。就像是在確認形狀般用手指順勢摸了上去。堤格爾變得更加的興奮了。用手指刺激米拉那微微的凸起後,她從口中吐出了灼熱的吐息。
堤格爾將口中的唾液給吞了下去,喘起了氣來,將右手放上她的大腿。下腹部比剛剛還要燥熱,甚至痛了起來。堤格爾一邊用手享受著大腿的觸感,一邊慢慢地將手華向米拉的大腿內側。
此時此刻,堤格爾已經不想再抑制住自己對米拉的思念了。露薩露卡不會襲擊過來的推測,也推了堤格爾的慾望一把。輕輕地將嘴唇貼向米拉的脖子。
米拉的手雖然抓著堤格爾的手腕,但是幾乎沒怎麼用力。與其說是沒有力氣,不如說是接受了這個狀況的樣子。
米拉將頭靠向了堤格爾的肩膀。她那濕潤的眼眸印入眼簾後,提格爾的心以及身體的一部分漸漸情緒高漲了起來。
但是,就在右手即將伸進最深處的時候,堤格爾停了下來。一瞬間,就像空氣的流動突然停止般,感受到了奇怪的違和感。
將頭抬起,環顧四周。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空間,扭曲了。就像是波紋擴散開來的水面般。
堤格爾就這樣抱著米拉,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扭曲的空間看。
緊接著,一名少女從這個扭曲的空間中走了出來。既不是從天空上掉下來也不是從地面上蹦出來,而是從扭曲的空間中跳了出來。著地以後,黑色的長髮飄散開來。年齡大約十四、十五歲左右吧。
嬌小的身材上穿著奇特的衣服。就連腹部都能覆蓋住的粗大腰帶。從手肘包裹著到手腕的寬鬆衣袖。多層次的裙襬縫隙中能看到她那纖細的雙腿。腳上穿著的是,露出腳趾的拖鞋。
但是,比她這身裝扮更加惹眼的是,她肩上扛著的大長柄鐮刀。由真紅跟漆黑所構成,上面滿是華麗的裝飾品,但同時也讓人有股神秘以及不祥的感覺。
少女歪著她的腦袋,一臉呆然地盯著堤格爾以及米拉看,然後用衣袖遮住嘴角,說了一聲「哎呀」。對她的這個聲音起來反應,正在享受思慕之人的愛撫的米拉看向了那邊。少女急忙低下了頭。
「真還真是失禮了,琉德米拉姊姊大人。我不知道妳正在忙」
「米,米莉茲······?」
認識她的米拉,說出了些讓人不知所云的話來。
「不,不,不是這樣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不是這樣的!」
米拉滿臉通紅驚慌失措了起來。以驚人的氣勢從堤格爾的擁抱中掙脫出來,就像是被打上岸吧嗒吧嗒地跳動著的魚般。眼睛流出了眼淚,一邊用右手遮住胸部,一邊抬頭看向名為米莉茲的少女。
「請放心,琉德米拉姊姊大人。我是知恩圖報的人,不會四處去宣揚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在異國的森林中展露醜態這種事情的」
這是不管怎麼聽都不能無視的說詞。米拉氣喘吁吁地盯著黑髮的少女看,想要知道她真正的想法。米莉茲用毫無惡意的臉說道。
「我會詳細地向蒂娜姊姊大人報告的」
「妳這不就是在宣揚嘛」
「開玩笑的。我也會對蒂娜姊姊大人保密的。別跟任何人說別人的弱點,自己知道就好了。教會我這一點的不是其他人,就是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啊」
「······哈,妳能這樣就幫大忙了」
米拉總算是振作了起來,一邊整理凌亂的內衣,一邊深深地嘆了口氣。
堤格爾只能一臉呆然地看著兩人對話。雖然看起來跟米拉很親近,但是他在奧爾米茲滯留的時候並沒有遇過這名少女。但是,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米莉茲這個名字。而且還是在這幾天的時候。
「堤格爾,我向你介紹一下」

米拉一邊拿起乾掉的衣服,一邊說道。
「她是米莉茲,跟我一樣是戰姬喔。被稱作『虛影的幻姬』,是奧斯特羅德的主人」
「我叫米莉茲·格林卡。今後,請多多指教」
黑髮的少女深深一鞠躬。
堤格爾總算是響起來了。之所以聽過米莉茲的名字,是因為米拉在說其他戰姬的事情的時候有講到。但是,奧斯特羅德應該在吉斯塔特王國的東北部,來到這裡路途不會太過遙遠了點嗎。
本來應該要起身打招呼的,但是提格爾仍舊坐在地上解釋道。
「抱歉。腳有點麻了······」
這是提格爾臨時想到的藉口,但是卻被黑髮的少女看穿了。她那紫色的瞳孔,盯著堤格爾的褲子-準確來說,是盯著在他褲子內側膨大起來的某樣東西。米莉茲一邊用袖口遮住嘴角,一邊說道。
「要不要讓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幫你放鬆一下啊。還有,不用在意我沒關係的。在野外做這種事的男女,我在故鄉的村莊就看過很多了」
堤格爾跟米拉同時臉紅了。



4 黑弓


米粒茲比堤格爾跟米拉小兩歲,今年十五歲。據說才剛成為戰姬半年的時間。
當堤格爾報上名號後,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就是那位改變了琉德米拉姊姊大人的王子殿下嗎」
「你說,改變了?」
不懂她是什麼意思,堤格爾歪著頭。
「琉德米拉姊姊大人以前,似乎是個很冷漠的人。傳聞她是個言行態度都十分拘謹,無情刻薄的人。我並不認識那個時期的姊姊大人」
「嘛,確實是有過那樣的時期啊」
堤格爾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點了點頭。
第一次見到米拉的時候,她還是個強勢、性急,對討厭的人不會隱藏自己輕蔑之情的女子。為了消除與她之間的隔閡,堤格爾可是花費了力氣。
「然後,到某個時期突然就變得很溫柔,容易相處的樣子······。蒂娜姊姊大人-也就是我的老師也一臉開心地說,那位冷酷無情的雪姬也變成了會為戀愛焦慮的雪乙女了啊」
「雪乙女是什麼啊? 聽起來挺可愛的」
「是我國傳說中的妖精。喜歡惡作劇把東西給凍住,直到某一天與人類的青年相戀了,才停止了惡作劇,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結為連理了」
米拉半鬧彆扭半害羞地撅起了嘴巴。
她現在正被堤格爾背著。雖然米拉聲明自己能夠走路,但是堤格爾並沒有退讓。三人一邊避開湖泊,一邊朝著馮倫隊以及奧爾米茲軍的野營地前進,步行在森林中。
米莉茲知道往野營地的路。「我從上面看到了」她是這麼說的,所以應該是爬到樹上確認過了吧。由於米拉十分地信任著她,所以堤格爾就跟著她走了。
堤格爾還不知道,米莉茲究竟是用什麼方法過來的。由於沒有聽米拉說過,堤格爾想這應該是她的龍技吧。從她肩上扛著的大長柄鐮刀,傳來了與米拉的凍漣相似的氣息。
「妳,為什麼會叫米拉姊姊大人呢?」
很在意這名少女與米拉的關係,堤格爾詢問道。難道戰姬之間,也有所謂的上下關係嗎。可是,以前遇過的蘇菲,是跟米拉互相稱呼對方愛稱的啊。
黑髮的戰姬抬起頭來看向米拉,露出和藹的微笑。
「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對我有很大~很大~的恩情。在成為戰姬拜訪王都的時候,我由於太過緊張甚至連謁見國王陛下的時候做了些甚麼都不記得了。一直心不在焉,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我自今為止都作為藥師生活著,一次都沒來過王宮······」
「那個時候,我稍微有點事情所以去了王宮喔。看到她手上的龍具就知道她是戰姬了,想說她是不是迷路了就上前跟她搭話」
堤格爾背上的米拉苦笑了起來。她懷念地說道,在這之後她還幫米莉茲參觀王宮、說明關於戰姬的事情、還帶她去吃經常光顧的店家,甚至連旅館都幫她介紹了。
「如果那時,沒有遇到琉德米拉姊姊大人的話,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
「妳太誇張了」
「我趁現在跟你們說喔,來旅館接我的蒂娜姊姊大人好像十分地擔心我······。妳跟那個琉德米拉見面了嗎,那個鄉下人、慢性子、沒有絲毫戰姬自覺、貧乳、亂罵人的琉德米拉。她是這麼說的」
「嗬······」
從背後突然傳來了強烈的寒氣,讓堤格爾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米拉抱住自己的手臂逐漸用力,應該是無法抑制心中憤怒的體現吧。
順帶一提,自從背了米拉以後,堤格爾雖然想要盡力去無視她那柔軟的胸部壓在自己背上這件事。但是反而因此有了雜念,原本已經萎縮的某個部位又再次站了起來。
「凡倫蒂娜,還有說什麼其他關於我的事情嗎?」
從她們的對話內容來看,凡倫蒂娜就是「蒂娜姊姊大人」的名字的樣子。米莉茲眼神游離地看向樹林間,像是想起什麼般敲了敲手。
「我想起來了,蒂娜姊姊大人還說過琉德米拉姊姊大人會紅茶的十七種殺人法,教我在跟妳兩人獨處的時候要小心別惹妳生氣。將剛煮好的紅茶注入對方的耳朵中,逼對方吃下乾燥的茶葉讓其窒息而死,然後還有······」
堤格爾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拼命地憋住笑聲。米拉一邊捏了捏青年的左耳,一邊用嚴肅的表情向米莉茲說道。
「那是她胡說的。那個女人說的話十個中······不對十五個中只有一兩個是可信的」
「但是,畢竟蒂娜姊姊大人是我的師父······。雖然作為弟子也對她那就算過去十年也還能維持的新婚氛圍感到些許的不安」
「妳也是真敢說阿」
米拉嘆了口氣。在對話告一個段落的時候,堤格爾詢問米莉茲。雖然聽著她們兩人說話也很有趣,但是這樣下去的話不知道何時才能進入正題。
「米莉茲殿下。妳,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叫我米莉茲就好了。遇到了一點難題,所以就先來詢問琉德米拉姊姊大人了」
米莉茲伸直脊背,在米拉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麼。米拉的臉緊張了起來。
「你來晚了呢,米莉茲。我們今早剛剛跟露薩露卡戰鬥過喔」
米莉茲驚訝地睜開了眼睛。堤格爾也倒吸一口氣盯著她看。
「妳,知道關於露薩露卡的事情嗎?」
「與其說是我,不如說是蒂娜姊姊大人。她好像對魔物進行了各式各樣的調查。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的樣子」
米莉茲一臉嚴肅地開始說明道。
「根據一百年期的文獻,有一名戰姬曾在墨吉涅與露薩露卡戰鬥過的樣子。露薩露卡是有著『水妖』的異名,能夠操縱水,水越多就越強的魔物之類的」
「沒錯。確實是很恐怖的傢伙」
米拉說出與露薩露卡之間的戰鬥。米莉茲想了想後點點頭。
「果然,魔物跟戰姬間有什麼因緣的樣子呢」
「因緣?」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但是,魔物們好像有什麼目的,而歷代的戰姬則負責阻止它們的樣子,蒂娜姊姊大人是這麼說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應該會留下更多具體的紀錄才對吧?」
堤格爾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了口。戰姬無庸置疑是公國的統治者。並不是旅行騎士。如果跟魔物戰鬥過的話,就算留下公式的紀律也並不奇怪才對。
「魔物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有著妖精、精靈或是傳說中怪物的名字。堤格爾維爾穆德卿,你難道就沒聽說過露薩露卡出場的傳說嗎?」
堤格爾總算明白米莉茲想說什麼了,愁眉苦臉了起來。
「也就是說,就算過去的戰姬們有將其記錄下來,也很難把這些跟武勳詩以及傳說分開來嗎?」
「是的」,米莉茲點了點頭。
「而且過去的戰姬們,也會因為時間很場合有無法紀錄以及記錄錯誤的情況。也有許多的資料已經損毀了······」
「這就麻煩了啊」
雖然也聽過大海撈針這種事,但是關於調查魔物這件事可以說就是有這麼麻煩。就算有著戰姬的地位,也很難調查魔物的真面目。不對,如果連戰姬的地位都沒有的話,根本就連這件事都不會知道了。
-話說回來······。
堤格爾再次背好米拉。一邊感受著思慕之人的體溫,心情複雜了起來。
魔物跟戰姬的因緣。到剛剛還是幻想中的事情,突然擺到了眼前。
只要自己不是戰姬,這就與自己無關。無力感油然而生。
-有沒有什麼,我能做到的事。
我並不期望自己能保護米拉。但是我還是想支持、幫助妳。
「關於露薩露卡的事-」
米莉茲繼續向米拉說明道。
「那名戰姬好像讓露薩露卡長眠在名為歐魯托的地方」
「也就是說封印之類的嗎?」
「蒂娜姊姊大人也是這麼說的喔。然後就拜託我來看看那個叫歐魯托的地方,但······。看來封印已經被解除了啊」
米莉茲一臉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露薩露卡啊,在虛弱的時候好像就會回去歐魯托的樣子。由於才剛在與琉德米拉姊姊大人的戰鬥中受傷,所以現在應該已經回去歐魯托了吧」
「交給我吧。我可不打算放著那麼危險的魔物不管喔」
米拉就像是在安慰她笑著說道,米莉茲歪起了她的小腦袋。
「但是,琉德米拉姊姊大人不正在打仗中嗎?」
「比起打仗應該優先處理那傢伙喔。而且不知道她還會做些什麼就沒辦法集中精神打仗了」
米拉的這番話,讓米莉茲高興地露出了微笑。堤格爾這時才注意到她一直緊張僵著臉這件事。
-畢竟她說自己才剛成為戰姬半年啊。
內心應該很不安吧。明明如此卻能隱藏住自己的不安跟自己二人談笑風生,還真是個堅強的姑娘啊。
「對了,把這個給你們二人吧」
米莉茲將手伸進寬鬆的衣袖中,拿出兩個拇指大小的丸子。茶色的丸子,看起來就像是果實般。
「好好咬碎後再喝下去。既能幫助退燒,也能稍微回復些體力」
由於堤格爾的兩手都沒有空,所以就由拿下藥的米拉來餵給他喝了。當藥靠近臉時,聞到它那獨特的香氣,讓堤格爾皺起了眉頭。
「松樹的葉子? 不對,雖然很像但是不是······?」
堤格爾的這番話,讓米莉茲佩服地瞇起了眼睛。
「這是將雅法產的松葉乾燥後、切成細末、再加入其他兩種藥草一起熬煮,揉製而成的藥丸」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還有另外兩種-」
看到米莉茲的眼眸中期待的眼神,堤格爾決定接受她的挑戰。就算自己再怎麼想也只會讓米拉擔心而已。正好可以用來轉換氣氛。
將藥仔細地咀嚼後,堤格爾從舌尖傳來的味道判斷藥草的真面目。將嘴巴靠向米莉茲的耳朵,小聲說道。畢竟藥品的調製在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需要保密。
「正確」
「我經常一個人進入深山中。所以記住了許多能幫得上忙的野草。而且聽別人說過能幫助回復體力」
「真不愧是,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引以為豪的王子殿下啊」
「我,我才不記得我引他為豪過喔」
米拉連忙否定了她的這番話。黑髮的戰姬歪起了腦袋。
「但是,對琉德米拉姊姊大人而言的男性基準就是這位殿下吧? 在這之前姊姊大人也說過,如果想要做戰姬的對象的話,就至少必須要會狩獵野鹿或是野豬回來處理烹調之類的,讓好多追求對象目瞪口呆了起來不是嗎。我還以為是他對姊姊大人說了些什麼呢」
「······有過這種事嗎」
米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看向了遠方。小聲地辯解道。
「那是因為奧爾米茲附近有很多山,所以我才那樣說的」
「那麼,我還有事情想請教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再奧爾米茲滯留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有跟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兩人一起去城下町偷偷視察呢」
米粒茲將話題遞了過來,堤格爾想起了當時的情況點了點頭。
「是啊。當時我們兩人一起去了各式各樣的店吃麥粥還有魚湯,還有曾經是吟遊詩人的老爺爺教我們彈三弦琴[巴拉萊卡琴]跟翼弦琴[古斯里琴]······。逮捕過吃霸王餐的客人,甚至還有喝火酒醉倒的經驗」
「你說你被喝醉酒的琉德米拉姊姊大人推倒的事情是真的嗎?」
一瞬間,堤格爾沉默了。雖然從她至今為止說的話就能知道她是個十分八卦的少女,但是她到底是從哪學來這些的啊。
「不,是我推倒了她。然後馬上就被她推開,還被痛罵了一頓」
堤格爾隱瞞事實,這麼回答道。米莉茲更進一步問道。
「那麼,在學會了三弦琴[巴拉萊卡琴]的彈法後,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將自己跟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的名字加入到戀人的詩歌中詠頌的事情呢」
我剛剛沒說過這個吧。堤格爾不禁回頭看向米拉。
「······你這是聽誰說的,米莉茲」
米拉一邊緊緊摟著堤格爾遮住自己的臉,一邊低聲詢問道。米莉茲一臉平淡的承受著米拉的怒火。
「從斯帕特拉娜大人那聽來的」
當米莉茲說出這提格爾跟米拉始料未及的強敵,他們說不出話來了。既然是母親說的那就很難否認了。
一陣沉默過後,米莉茲一邊用衣袖遮住嘴角一邊噗哧一笑。
「這要看到你們這個反應就足夠了。就讓我好好感受一下你們兩位間的恩愛吧」
就算米拉準備對她這番話進行反駁的時候,三人聽到了複數的男性聲音。乍一看,樹林的另一邊站著好幾位武裝的男人。是馮倫兵跟奧爾米茲兵。
「堤格爾大人!」「戰姬大人,妳沒事吧!」
伴隨著熙熙攘攘的歡呼聲,士兵們朝這邊跑了過來。
堤格爾一行人總算是回到了野營地。


厚厚的灰色雲朵將天空給覆蓋住。寒風冷冽。
在得知堤格爾跟米拉歸來後,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都歡欣雀躍,不過這也沒有持續很久。現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其中一個理由,是提格爾跟米拉的裝扮。兩人的臉上都筋疲力竭了,身體也有受傷。衣服就像是剛烘乾後扭曲變形了,上面還滿是汙泥。
另一個理由,是戰姬米莉茲的到來。雖然眾人都知道她與米拉十分的親近,但是本應在吉斯塔特的戰姬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個疑問,還是令人感到些許不安。
現在,在帳篷中,堤格爾、米拉、米莉茲、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五人面面相覷。堤格爾跟米拉把今早發生的事情告訴兩位副官。
「你們說······魔物嗎?」
理所當然地,不論是拉夫納格還是高爾英尼都一臉困惑的表情看了過來。
「如果不信的話也沒關係。但是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以魔物的存在為前提進行的。」
堤格爾只能這麼說。米拉靜靜地等著兩人的反應。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互相看了看,不久後布琉努人的那方先開了口。
「今早,在知道你們二人不見了以後,我們就在周遭尋找你們蹤跡。在湖泊附近的地面上,彷彿就像戰象或是地龍在玩泥巴時跌倒般,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周圍的樹木也都黏著泥巴真的十分的詭異,但······」
「那是我們遭到露薩露卡襲擊的地方喔」
米拉點了點頭。用著充滿戰意的青色瞳孔,盯著拉夫納格二人。
「之所以跟你們說魔物的事情,是因為我接下來要分別行動。我與米莉茲將前往名為歐魯托的地方。高爾英尼,你去跟著堤格爾,一起去布琉努軍的本隊那裡」
「我不能同意,琉德米拉大人!」
高爾英尼大聲叫道。堤格爾跟拉夫納格一臉呆然地盯著初老的騎士。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他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妳不是說在和那支魔物戰鬥的時候,自己溺水了嗎。雖然中午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看妳的臉色我不覺得妳的身體狀況已經回復了。總之現在先在這裡休息,魔物的事情等等再說」
「抱歉打擾一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米莉茲看到一臉激動的高爾英尼也不為所動,這麼說道。
「傳聞說,露薩露卡是水越多就會變得越強的魔物。根據天候的變化,魔物的傷口會被治癒,甚至發揮出更強的力量」
一滴飽含複雜情感的汗珠,從高爾英尼的額頭上流到臉頰。
「雨嗎······!」
「確實,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有烏雲······。明明到剛剛為止都還覺得這樣很涼爽舒適」
拉夫納格也臉色蒼白地抬頭看向棚頂。米拉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就如我剛剛所說,露薩露卡是能輕而易舉地將龍給斬首的魔物喔。甚至還能輕易地引發浪花以及洪水。我們必須在那傢伙對我們動手以前,先打倒她。雖然我不想說的很難聽,但是如果她在我們行軍的時候襲擊過來的話,我可沒辦法保護所有人喔」
「但是······」
高爾英尼愁眉苦臉地,仍舊不肯罷休。有好幾根灰色的頭法從他的額頭上脫落了。米拉對著這位盡忠的騎士,說出了自己心中感謝的話語。
「高爾英尼,你也侍奉了前任的戰姬斯帕特拉娜很久了吧。你有稍微聽她說過,為什麼她的右手會變得動不了嗎」
米拉把拉娜當作戰姬,而不是自己的母親,這麼問道。高爾英尼大吃一驚,凝視著自己的主人凍漣的雪姬。
「琉德米拉大人。這些是才疏學淺的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的事情。但是-」
高爾英尼下定了決心,就像往常一樣畢恭畢敬地低下了自己的頭。
「我會把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給完成。就像琉德米拉大人準備拚盡全力與那隻魔物戰鬥一樣。請問這樣可以嗎」
「謝謝你,高爾英尼」
米拉笑著拿起了高爾英尼的手。米莉茲靜靜地站在旁邊觀望到了最後。應該是在等他們達成共識吧。
「琉德米拉姊姊大人,我現在要去森林-露薩露卡出現的地方」
「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嗎?」
米拉皺了臉,抬頭看向年齡小於她兩歲的戰姬。
「艾薩帝斯或許能發現什麼線索也不一定。畢竟這孩子很優秀嘛」
米粒茲拿起真紅與漆黑的大鐮,憐愛地摸著它的長柄。就像是在回應她般,大連的刀刃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我知道了。我也去」
米拉朝豎立在牆壁邊的拉斐亞斯伸出了手。米莉茲搖了搖頭。
「琉德米拉姊姊大人請待在這裡。還不知道露薩露卡現在在哪裡,也有可能會襲擊這邊。教我要對士兵們負責的人,不正是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嗎」
米拉的手,在即將握到槍柄前停了下來。米莉茲露出了微笑。
「危險的話我會馬上逃跑的。姊姊大人應該知道我的龍技吧」
「雖然確實是這樣······」
「那麼,就由我帶妳去那裡吧」
堤格爾站起來強硬地加入到了兩位戰姬的對話中。米拉跟米莉茲都瞪大了眼睛,但是比兩人更加驚訝的拉夫納格。
「少主!? 你突然間在說什麼啊!」
露出他的門牙,拉夫納格以一如既往的語氣大聲叫道。與此相比,堤格爾以冷靜地態度回應道。
「你也聽到琉德米拉殿下說的話了吧。放著露薩露卡不管,就相當於是放著野生的地龍不管一樣。就算是為了我們自己,我也想把力所能及的事都做一遍」
而且,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自己也希望能找到能幫助到米拉跟米莉茲戰鬥的線索。
就算堤格爾再怎麼拼命地主張,拉夫納格還是沒有退讓。
「少主你忘記自己是下任阿爾薩斯領主的事情了嗎。少主比起我們這些士兵們,更有活下去的義務。」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阿爾薩斯的事情! 我正是為了活下去才行動的。 為了不犯下因為今天的安全而忽視明天的危險這種錯誤。拉夫納格,魔物真的事十分危險的生物」
堤格爾拼命地勸說他。拉夫納格靜靜地凝視著年輕的主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情緒太過高漲了,面如土色。
堤格爾等到年長的副官稍微冷靜下來後,懇求道。
「拜託了。就這一次聽聽我任性的請求吧」
「這台詞我都不知道已經聽了幾次了」
拉夫納格立刻挖苦堤格爾。但是,他的聲音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生氣了。「真是的,我們家少主啊」像是放棄了般小聲說道。
「聽好了,少主。如果魔物出現了話,請你馬上逃跑回來。如果你沒回來,我可是會被烏魯斯大人、巴多蘭、還有蒂塔給殺掉的」
「······我會努力的」
對他竭盡全力的回答,拉夫納格苦笑了起來。然後,他面像米莉茲。
「非常抱歉,不知道我們家魯莽輕率的少主,是不是真的能勝任帶路的職責。如果妨礙到妳的話,就放生他就行了」
「我知道了。那麼,就借給我了喔」
米莉茲也急忙地低下了頭。看這他們這樣,堤格爾撓了撓他那暗紅的頭髮。畢竟是自己的任性。所以才允許他們開自己玩笑吧。
高爾英尼偷偷地小聲問米拉。
「這樣好嗎」
「露薩露卡也不一定真的會出現。而且,就是受到了堤格爾多次的幫助,我現在才會在這裡。而且我也很擔心米莉茲一個人去······」
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如果說有誰能看管住米莉茲,那堤格爾就是她的不二人選。但是,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偏愛堤格爾了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現在確實需要多多收集關於露薩露卡的情報。
「你們兩個都小心一點喔」
堤格爾跟米莉茲在米拉的送行下,離開了野營地。
進入森林中的堤格爾跟米莉茲無言地走在樹林中。
堤格爾的左手拿著黑弓,腰際懸掛著箭筒。雖然弓箭對魔物並不起作用,但是在森林中不只會遇到魔物而已。
不久之後看到了湖泊。當看到化作一片泥濘的湖岸以及滿是泥巴倒下的樹木時,堤格爾嚇得目瞪口呆。雖然在戰鬥的時候並沒有時間注意,彷彿就像是狂風過境一般的景象。湖面上也漂浮著破裂的樹枝。
「還真是悽慘的模樣啊······」
米莉茲不管會不會弄髒涼鞋就站到了湖岸邊,然後豎起名為艾薩帝斯的大長柄鐮刀。
「······沒有感受到魔物的氣息。果然已經回到歐魯托了嗎」
聽到她這番話後,堤格爾稍微放輕鬆了下來。雖然已經做好了跟魔物戰鬥的覺悟,但是聽到她說魔物不在了以後安心感還是從心中油然而生。
但是,似乎是高興得太早了。米莉茲手上握著的龍具,發出紫色的光芒。就像是在警告著使用者。
緊接著,兩人的耳朵聽到了像是拖著重物的巨大聲響。堤格爾抓住愣在原地的米莉茲,跳進了樹林中。
將視線看像聲音來的方向,兩人睜大了眼睛。
又著大約八百切特(約八公尺)的巨大水塊,一邊令人毛骨悚然地蠕動著一邊俯視著堤格爾二人。
定睛一看,它有著七顆頭的巨大蟒蛇的模樣。有著不遜於布琉努軍的地龍的龐大身軀。每一個顆頭都比大人的軀體還要大上兩倍,尾巴很短。在灰色的天空襯托下,有著濁水的顏色。
「這傢伙,是什麼啊······!」
「恐怕是露薩露卡做出來的怪物吧」
米莉茲以冷靜的口吻回答道。雖然看上去很冷靜,但是堤格爾注意到了她的臉稍微變僵了。
「快逃」
米莉茲盯著大蛇,向堤格爾大喊道。堤格爾搖了搖頭
-不能放任這樣的怪物,出去森林外面。
馮倫兵跟奧爾米茲兵們陷入混亂的景象浮現在了腦海裏。就算有個萬一,也不能讓這個怪物接近野營地。雖然為了避免最壞的情況而讓米拉在那裡待機了,但還是希望她能多休息一下。
既然如此,只能在這裡戰鬥了。
「不用在意我,集中精神在戰鬥上。誘餌之類的我還是會做的」
大蛇的其中一個頭動了起來。大大地張開嘴巴,以鯨吞之勢朝米莉茲襲來。堤格爾立刻抱起米莉茲,滾到了地面上。
發出強力的水敲打在東西上的聲音,周圍水花四濺。兩人剛好從大蛇的下顎躲開了。但是,堤格爾二人並沒有起身的時間。其他的六顆頭就依次襲擊而來了。
抱著米莉茲一直滾在地面上,躲過了第二擊、第三擊。但是,由於撞到了樹根,動作被封鎖住了。第四顆頭貫穿大氣襲擊而來。
「-虛空迴廊」
米莉茲一邊用左手抱住堤格爾,一邊像是在詠唱咒文般小聲說道。
飄浮在空中的奇怪感覺,壟罩了堤格爾。
下個瞬間,堤格爾的眼前的景象突然改變了。
明明剛剛還看到滿是泥濘的地面以及怪物的腳跟,但是眼睛裡印照出來的卻是樹木的枝葉以及怪物的頭部。而且還不是抬起頭來看,而是在跟自己眼睛一樣的高度上。腳下傳來的感覺也變得不一樣了。從冰冷的泥土以及樹根,變成了粗大的樹枝。
「請不要亂動。會掉下去的」
米莉茲的聲音,讓堤格爾回過神來了。她一邊抓著樹枝,一邊觀察著怪物的行動。堤格爾這才注意到,兩人從頭到腳都滿是泥巴了。
「妳做了什麼······?」
「我的艾薩帝斯有著能從一個地方瞬間移動到另一個地方的力量。我也是這麼從奧斯特羅德來到這裡的。但是,由於很難決定目的地,所以途中還稍微繞到了幾次」
「原來如此······」
堤格爾點了點頭後,說了句「謝謝」表達自己的感恩。如果她沒有使用龍技的話,兩人現在應該都已經被吞下去了吧。
「畢竟是琉德米拉姊姊大人喜歡上的對象,所以我原本也認為不可能只是那麼好色的人而已,沒想到意外的有外掛的人啊」
「外掛······?」
堤格爾皺起了眉頭。把好色等等忽視掉。
「在我的故鄉,是用來形容有膽識、優秀的人的意思喔」
怪物在看丟堤格爾二人後,七顆頭開始劇烈地移動了起來。堤格爾二人利用枝葉巧妙地隱藏了自己二人的蹤跡。
「由我來引開怪物的注意力。你趁這段時間快逃」
米莉茲站在樹枝上,重新扛起大鐮。堤格爾小聲地詢問道。
「有過戰鬥的經驗嗎?」
「如果只是山賊的話,這半年已經討伐了幾次了」
「那還真是讓人靠得住啊」
堤格爾總算明白了。總覺得她動作有些遲緩,原來是因為經驗太少了啊。明明如此,這名少女也叫自己趕快逃走,想要完成自己的職責。
「米莉茲,分配工作吧。由我來引開那傢伙的注意力,你就趁機解決它。可以吧?」
「我不是叫你快逃嗎-」
就在米莉茲說到這的時候,堤格爾已經握著黑弓從樹枝上跳了下去。落地後,從箭筒中拔出箭矢放到弓弦上。
在七顆頭全部轉向自己的一瞬間,射出了箭矢。
箭矢射入右邊大蛇的頭部,然後就這樣沉入水中被吞了下去。緊接著,箭矢就被當作雜質般被排了出來。
「雖然我早就知道沒有效果了······」
堤格爾在略為思考後,又射出了一根箭矢。這次瞄準了別顆頭。箭矢準確地射中了蛇的眉間。果然還是像之前一樣被吞下然後排了出來。
-接下來該瞄準哪裡呢。
就在堤格爾拔出第三根箭矢的時候,其中一隻大蛇張開了嘴巴,吐出了如人頭般大小的白色物體。堤格爾跳到旁邊躲開。白色物體碰到了堤格爾背後的樹木後,從樹木上冒出了白煙。
乍一看,樹木的枝幹上多了一的大大的窟窿。是被白色物體給溶解的。
堤格爾嘴角抽搐著抬頭看向怪物。大蛇們瞄準著堤格爾,依次吐出白色毒液。堤格爾扭動身體跳到了樹林間。
既然對方有飛行道具,情況就改變了。堤格爾朝著米拉等人所在地的反方向,沿著湖畔在樹林間四處逃竄著。
怪物一邊拖著巨大的身軀,一邊追擊著堤格爾。由於它的身體十分的巨大,堤格爾原本還期待樹木能擋住它,但是期望落空了。怪物就算撞到了樹木也像是沒事一樣繼續挺進,就像是水一樣。
-這下不太妙了。
這種情況就算是堤格爾也感到了不妙。雖然怪物的動作不能說是很敏捷,但是既然能夠毫無阻礙的前進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會比堤格爾還要快上去許多。
就在這時,怪物頭上的空間扭曲了。揮舞著大鐮的米莉茲從那出現了。堤格爾扎了好幾次眼睛,以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米莉茲吆喝一聲,利用落下的勢頭用大鐮用力打下去。大蛇的其中一顆頭被斬飛,掉落到地面上,化作水花四濺開來。

米莉茲本打算輕輕地落到地面上,但是因為水的緣故所以滑倒了。
堤格爾慌慌張張地跑向她。在怪物的其他頭即將襲擊而來前,抱住米莉茲跳開了。下顎掠過了左手臂,伴隨著一陣疼痛鮮血噴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了一顆頭,怪物的動作變得遲緩了起來。兩人小心翼翼地拉開了距離。
「妳這不是很厲害嗎。就以這個勢頭砍到第二顆頭吧」
堤格爾一邊因為左手的疼痛而皺起眉頭,一邊鼓勵著米莉茲。
「比起這個,保持現在這樣的姿勢的話,你也會跟我一起跳躍的喔」
米莉茲似乎也沒什麼餘力了。堤格爾將她放到樹陰處。再次面對怪物,立刻射出箭矢。就在這時,左手流出了血來。
這次堤格爾瞄的不是頭部而是後頸部,然而箭矢還是像之前依樣被吐了出來。但是,怪物的意識再次轉向了自己,堤格爾對此感到十分滿足。
-而且,總算是減少了一顆頭啊······。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從怪物失去頭部的橫切面冒出了泡泡,湧出了水形成了大蛇的頭部。一邊噴出水滴一邊再生了。
堤格爾一邊咋舌一邊跑著繞到怪物的左側邊。
新射出的箭矢,從正上方劃出一道拋物線,射入了怪物的背中。
怪物一邊吐出箭矢,一邊從七顆頭一齊吐出毒液。堤格爾滾在地面上的同時,瞄準其中一攤毒液射出箭矢。毒液跟箭矢在空中碰撞,兩邊都粉碎了。然後堤格爾趁著這段時間跳了出去,躲過其他的毒液。
但是,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其中一攤毒液打到了堤格爾頭上的樹枝。如同大人的腳般的粗大樹枝掉了下來,擊中了堤格爾的背部。
堤格爾痛得蹲了下來。七顆頭就像準備讓他淋滿毒液般,嘟起了嘴來。
「-虛空迴廊」
但是,在這之前有人行動了。是米莉茲。她落到堤格爾身上,使用龍具的力量再次進行了空間跳躍。緊接著,毒液澆在了兩人上一秒還在的地方。地面上開了一個窟窿,被大量毒液澆到的樹木發生了傾斜,然後被壓垮了。
在離怪物十幾步距離的樹木上方,堤格爾跟米莉茲看到這副景象都臉色鐵青了起來。米莉茲問堤格爾。
「你的手,沒事嗎······」
她的視線轉向堤格爾的左手。雖然傷口在手肘附近,但是流出來的血已經從手臂上流到了堤格爾的指甲上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有想到什麼好方法對付那傢伙嗎?」
「我沒想到它居然會難纏到這個地步」
米莉茲坦率地承認自己天真的判斷。她完全沒想到剛切開的頭部居然能夠馬上再生出來。她一臉苦惱地咬著嘴唇,瞪著怪物看。
堤格爾雖然稍有迷茫地盯著她的側臉看,但是馬上就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妳這次,要不要試試看瞄準它的背部?」
對著這奇怪的請求,米莉茲用眼睛問了一句「為什麼」。堤格爾回答道。
「它對射到背部的箭矢的反應,比其他部位還要遲鈍許多」
堤格爾並不單單只是為了吸引怪物的注意力,才隨便地持續射出箭矢的。他同時也在觀察著當箭矢射到不同部位的時候,它會有怎樣的反應。
米莉茲一臉驚訝地盯著堤格爾看。
「這就是,琉德米拉姊姊大人打心眼裡喜歡你的原因吧」
「我也打心眼裡喜歡米拉啊」
堤格爾這毫無害臊的回答,讓米莉茲苦笑了起來。


調整好呼吸的堤格爾,降到了地面上。大蛇的七顆頭部中的六顆朝他噴來了毒液。堤格爾一面從毒液的軌跡感受到了它有什麼其它的意圖,一面跑著避開了毒液的雨。沒有吐出毒液的頭部繞了一個巨大的弧線,朝正面襲擊而來。
-是這樣啊!
堤格爾故意失去平衡,滑倒在地面上躲開了大蛇的下顎。
從怪物的背後出現了米莉茲的身影。她揮舞著大鐮,砍向它的背部。
水爆裂開來了。巨大的軀體失去了平衡,怪物的身子往後仰,痛苦地滿地打滾。如預料中的反應,讓兩人的臉上浮現出喜悅的微笑。
但是,怪物還沒有被消滅。其中一顆頭迅速地將米莉茲給吞了下去。黑髮的戰姬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就進入到了怪物的體內。
「米莉茲!」
堤格爾大叫道。反射性地將箭矢放到弓弦上,但是就在這時他停了下來。
他很清楚、很明白自己的箭矢對它不起作用。就算跑了過去,自己也只會一樣被吞下去而已。沒有能幫助她的方法。
-沒有,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握緊黑弓。流出來的血,將手心給染紅了。
『射出去吧』
這個聲音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堤格爾的意識內,呼喚著他。是女性的聲音。但是,是沒有聽過的聲音。堤格爾很驚訝,環顧四周,但是這裡只有自己跟怪物以及怪物體內的米莉茲在而已。難道是因為情況太過絕望了,所以產生了幻聽嗎。
『射出去吧。就像你所期望的那樣』
再次,聽到了那個聲音。堤格爾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像自己手中的黑弓。
拉娜曾說過,它有著特別的力量。
難道這個聲音就是那股力量嗎。
-那就幹吧。
他馬上下定決心。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如果能把米莉茲給救下來的話,不管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拉緊弓弦,瞄準好目標。就在這時,大蛇的體內有什麼東西發出了光芒。是米莉茲手上拿著的大鐮。就像是被那道光引導般,堤格爾放開了拉著弓弦的手。

剎那間,強大的後座力朝堤格爾襲來。
怪物的巨大身軀被開了一個巨大圓形的洞。彷彿就像被巨大的刀刃給刨開了一般。堤格爾射出的箭矢,也已經消失了。
怪物停止了動作,七顆頭溶解消散了。巨大的水塊化作洪水,沖刷著周圍的事物。堤格爾急忙抓住手邊的樹木,承受著逼近來的大量洪水。當米莉茲朝這邊飄過來的時候,立馬抓住了她的衣袖。
洪水雖然馬上就停了下來,但地面變得泥濘不勘。怪物的蹤跡已經消失了。但是,這幅濁流通過後的異常景象還是讓人無法置信。
「打倒了嗎······?」
堤格爾總算是回過神來,驚愕地盯著手上的黑弓。既沒有發出光芒,也沒有改變形狀。是一如既往作為家寶的弓。
「是你做的嗎?」
他下定決心問它。但是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在堤格爾手中的米拉茲扭動了起來。微微地睜開眼睛。堤格爾安心地嘆了口氣。總算是救下她了。
堤格爾背起正在發呆的米莉茲,準備向前走的時候,才走了一步就絆到了腳,當場跌了下去。
「啊······咦······?」
頭暈目眩了起來。全身的疲勞瞬間湧了上來,就連起身都做不到。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
米莉茲搖搖晃晃地從堤格爾的背上離開。但是,她也當場跌坐在地。兩人面面相覷。
「那個······你還好嗎?」
米莉茲這麼問道,堤格爾露出帶著困惑的僵硬微笑。
「看起來,不太好啊」
雖然身體四處都感受得到疼痛,但是並沒有那麼嚴重。之所以起不來,是因為強烈的疲憊感。就連手都抬不起來。
「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我得救了呢」
米莉茲這麼問後,堤格爾把剛剛黑弓上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告訴了她。
「就在我打算幫助你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然後弓上就聚集起了光芒,將那隻怪物給吹飛了」
「你說,奇怪的聲音嗎」
米莉茲起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黑弓看。
「這麼說起來,我也聽琉德米拉姊姊大人說過。你的弓上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由於姊姊大人除此之外就沒說過什麼了,所以就忘了」
「啊啊。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它突然就······」
從黑弓上傳來了至今為止都沒有的燥熱感。但是,真的還能向剛剛一樣射出那樣的箭矢嗎。
米莉茲站起身來。她支撐著堤格爾的肩膀,拾起了大長柄的鐮刀。
「總之,先回去琉德米拉姊姊大人的身邊吧。從露薩露卡不是親自過來,而是派出怪物來看,我認為她應該無法離開歐魯托」
就在這時,堤格爾的視線角落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儘管已經疲憊不堪,堤格爾還是條件反射地舉起了黑弓,射出了箭矢。箭矢迅速地射入到了樹陰處。
-魔物嗎?
他雖然這麼想,但是卻沒有感受到從露薩露卡身上感受過的非人的特別氣息或是她那獨特的殺氣。不管怎麼說,堤格爾激勵自己疲憊的身體,將新的箭矢放到弓弦上,強硬地宣告著。
「給我出來。現在的話,我還能饒你一命」
他並不期待對方真的會出來。觀察著對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然而,那人像是死了心一樣,從樹陰中走了出來。不僅僅是堤格爾就連米莉茲都很驚訝,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他是一位有著墨吉涅人特有的褐色肌膚,年齡二十歲前後的青年。頭上纏著黑布,身上穿著皮鎧,手上拿著彎曲的小刀。
堤格爾再一次用墨吉涅與重新宣告了一次,對方將手上的小刀丟到了地面上。
堤格爾沒有將弓放下,仔細地觀察著青年。沒有感受到任何敵意。不如說,他的臉上滿是恐怖與不安。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同伴呢?」
「沒有同伴」
男子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是忍不住了,他不安地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 剛剛那個怪物,又是什麼東西······」
「這之後再說」
堤格爾總算放下了弓。對男子抱以些許的同情。這位墨吉涅人之所以這麼老實,是因為看到自己二人的戰鬥。也難怪他會這麼狼狽不堪。
問了他的名字後,知道了男子的名字為達瑪特。


將達瑪特的雙手用皮繩綁好後,堤格爾跟米莉茲從前後夾著他,回去馮倫隊以及奧爾米茲軍的野營地。他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概完全消失殆盡,達瑪特變得怯懦不已。
以單騎之勢追擊而來的達瑪特發現堤格爾一行人,是在昨天的時候。
根據部下給的報告,他馬上就能區分出布琉努人跟吉斯塔特人的區別。由於使用弓的布琉努人只有堤格爾一個,他馬上就知道技藝超群的弓箭手是誰了。就連堤格爾一行人接下來要前往西方國境的事情也是。
在抵達國境之前,還有很多天的時間。他一直等待著能取得堤格爾首級的機會。
這個想法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錯誤,但是就結果來看他失敗了。
今天早上到中午的時候,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的野營地被慌亂的氛圍所壟罩,士兵們朝這四面八方走去。難道說,他們發現了一直追擊著他們的自己嗎,達瑪特決定稍微拉開點距離。
然後,在大約四刻半鐘前回到了森林中。
然而,隱藏在樹林間的他的眼前竟然展開了堤格爾、米莉茲以及水之大蛇的死鬥。
這是一場顛覆了他的常識的戰鬥。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就算想逃跑,也因為太怕怪物了所以動彈不得,只能站在旁邊觀望著這場戰鬥。當堤格爾叫他的時候,達瑪特反而放心了下來。
在營地外,達瑪特座了下來。除了雙手外,就連雙腳都被拘束了起來。
在這之後過了大約四刻半鐘後,堤格爾出現了。換了衣服,傷口也都處理過了。堤格爾一臉不可思議地俯視著達瑪特。
「你說你不想被我以外的人訊問?」
「這點要求應該不過份吧」
達瑪特總算露出了微笑。原本上打算讓拉夫納格或是高爾英尼來訊問他的,但是他並不配合還指名讓堤格爾來。
在訊問了過後,達瑪特告訴堤格爾自己是墨吉涅軍的是兵,正在單騎追蹤一個技藝超群的弓箭手的事情。在此之上,還讓堤格爾說明關於怪物的事情。
「似乎是從前,被封印在這裡的魔物的僕人的樣子」
在說完關於露薩露卡這個魔物的事情後,達瑪特皺起了眉頭。
「你應該不是為了蒙混我,才說了這麼無聊的童話故事給我聽得吧······?」
「我也希望這只是童話故事啊,魔物什麼都不存在就好了」
由於堤格爾一本正經地說著這些,達瑪特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用那把不可思議的弓把怪物給吹飛了吧。你經常幹這種事嗎?」
「剛剛那是第一次。如果我會的話早就用了」
這麼說起來。達瑪特確實也看到了堤格爾奔跑在樹林間,拼命地躲避著怪物的攻擊的樣子。堤格爾用冷靜地語氣問他。
「你,知道名為歐魯托的地方嗎?」
達瑪特的臉不知不覺間變得鐵青了。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這個名字。
達瑪特睜大著雙眼,聲音顫抖著詢問道。
「在歐魯托,到底有著什麼······?」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露薩露卡」
達瑪特的腦海裏,浮現了愛紗之前說過的話。前幾日,在她的小領地內發生了洪水。被稱作『水妖』的魔物。從她那聽來的跟堤格爾所說的完全一致。
「······我知道。從這騎馬大概需要一天的日程」
「真的嗎!? 拜託帶我們過去」
看著挺身請求的堤格爾,達瑪特點了點頭。
雖然天上滿是烏雲,空氣十分的涼爽,但是自己已經汗流滿面了。
自己會身在此處只是單純的偶然嗎。還是說是神明的引導呢。
但是,當他明白了愛紗的領地內出現魔物的這個事實,還是讓他火大了起來。他明明沒有效忠那個令人火大的小鬼才對啊。
最後,堤格爾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看著天空的模樣,你覺得會馬上下雨嗎? 如果不知道的話就回答不知道,請你老實說」
由於堤格爾的表情十分的嚴肅,達瑪特也認真地觀察了一下天空。
「今天應該不會下很大吧······。但是明天就不清楚了」
對於這個回答,堤格爾安心地嘆了口氣。
訊問到這裡就結束了,當天夜晚馬上就告知達瑪特要前往歐魯托了。前往歐魯托的有堤格爾、米拉以及米莉茲三人。
「抵達歐魯托之後,就會解放你了」
堤格爾這麼說完後,達瑪特想起了一件事。
「你之所以沒有當時馬上殺了我,就是為了問前往歐魯托的路嗎?」
「當然也有這個原因在,不過······」
堤格爾露出了苦笑。
「那時候我實在太累了。而且你看起來也沒有要戰鬥的意思」
「······還真是個老好人啊」
達瑪特皮笑肉不笑地,用不知道是在褒獎他還是在小看他的語氣說道。
天亮了。天空與昨天一樣,厚厚地灰色雲層覆蓋住了太陽。看起來馬上就要下雨了,但是還沒下下來。
在達瑪特的帶領下,堤格爾、米拉以及米莉茲來到了位於歐魯托的某個小村莊。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則交由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前往國境。等到露薩露卡的戰鬥結束後,堤格爾跟米拉就會去跟他們會合了。
根據偵查隊的報告,墨吉涅軍也直直地朝西方前進的樣子。堤格爾跟米拉推測,他們準備跟布琉努軍在國境決一死戰。雖然還不能大意,但是只要這樣繼續前行的話應該能在這之前跟布琉努軍的本隊會合。
-但這也是打倒露薩露卡後的事情了。
村莊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樣變成了廢墟,四處都殘留著洪水侵蝕過後的痕跡。村莊全體都散發著異樣的臭味,大部分的住家都已經崩坍以及傾斜了。地面上散亂著破亂不堪的家具以及衣服。
「還真是悽慘啊······」
米拉一臉心痛地小聲說道。由於天空十分的昏暗,讓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加的淒慘了。堤格爾也轉移開了視線,一臉無法忍受的樣子。小聲地禱告了。米莉茲也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恐怕跟他們的想法一樣吧。
「米拉,妳身體還好吧?」
堤格爾轉移話題,詢問青色頭髮的戰姬。實際上,三人在抵達這裡前沒怎麼休息過。必須在下雨前跟露薩露卡一戰,持續著騎著馬過來。堤格爾跟米莉茲也因為與水之大蛇的戰鬥而留有不少疲勞。
「嗯。多虧了你們兩個我好好休息了。堤格爾跟米莉茲才是,狀況如何了?」
「我沒事喔。畢竟比你們兩個年輕」
「但是妳還不習慣騎馬吧。不要太逞強喔」
堤格爾擔心地問道,米莉茲用衣袖遮住了嘴角。
「請說得更有說服力一點好嘛。還有,那把弓還能用嗎?」
「不清楚,如果真的不行的話,我也會派上用場的」
堤格爾看向了手上的黑弓。
在那場與水之大蛇的戰鬥後,雖然堤格爾還感覺得到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但是自那以後已經過去了一天,還是很在意它。還不清楚這股力量是從何產生的。必須考慮對最壞的情況。
達瑪特沒有加入三人的對話中,站在前頭騎馬前進。雖然也有身為俘虜的原因在裡面,但是自從看到了村莊的樣子以後,他一直面無表情著。堤格爾也考量到他的心情,沒有向他搭話。畢竟他們也才剛認識。
不久後就看到了石造的神殿。
「那麼,就到這邊吧」
堤格爾一行人從馬上下來。將劍與一個人能抱住的麻袋交給達瑪特。裡面裝著糧食跟水。
「你已經自由了,想去哪都行」
堤格爾並不想把身為一般人類的達瑪特捲進與露薩露卡的戰鬥裡。畢竟已經過去一天了,應該也找不到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了吧。而且,達瑪特的目標是堤格爾。堤格爾並不認為達瑪特會對馮倫隊跟奧爾米茲軍窮追不捨。
達瑪特抱著麻袋,無言地呆站在原地。
堤格爾一行人拿好武器,打開了神殿的大門。
神殿中十分的昏暗。
由於是建造在小村莊的建築物所以構造十分的簡單,房間的數目也不多。
堤格爾一行人筆直地前進著,走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從前方的大門深處,傳來了強烈的殺氣跟威壓感。如果只是普通的人的話,應該就已經動彈不得了吧。
「在這前方是······」
「照達瑪特的說法,應該是有著祭壇的祈求之間吧」
對著拿著拉斐亞斯的米拉,堤格爾一邊握緊黑弓一邊回答道。
就在這時,大門擅自打開了,從裡面飄出白色的霧氣。
「真虧你們能來到這裡」
露薩露卡纏繞著霧氣,現身了。兩邊的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在堤格爾身後的米莉茲倒吸了一口涼氣。
「槍,還有大鐮嗎。既然你們來了那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在露薩露卡還在說話的時候,她的身茲發生了變化。
金色的頭髮一邊飄動著一邊變成了綠色。眼睛閃耀著項血一般的紅色,肌膚也染上了毒性的紫色。身體劇烈地膨脹了起來,一瞬間威壓感劇增。
看來這異常的景象,堤格爾一行人都無法將眼睛轉移開來。
露薩露卡的腰際以下,由十幾根帶著吸盤的觸手以及有著青色鱗片的十幾隻大蛇所組成。不論是觸手還是大蛇都有著大人手臂的大小。
堤格爾全身被惡寒及戰慄所壟罩。亂了呼吸。在自己一行人面前的是,恐怖的集合體。跟她比起來,地龍簡直就像是野狗般。
「你是······」
拿著弓的手顫抖著,堤格爾拚盡力氣發出聲來。他還有不得不問的事情。
「你到底是誰? 是在這個墨吉涅棲息的水之精靈嗎?」
「怎麼可能。 你別把我跟那種東西混作一談好嗎」
露薩露卡笑著搖了搖頭。她那綠色的頭髮,彷彿就像是在水中般晃動著。
「我們只是期盼著而已」
對著一臉混亂的堤格爾,露薩露卡就像在歌唱般繼續說道。
「沒錯。期盼著只有我們的天空、大海、以及大地。所以我們才引發了戰亂、流下鮮血、將屍骸堆積在黑暗中······」
突然間,露薩露卡用她那充滿狂氣與殺意的的暗紅眼睛看向米拉跟米莉茲。
「將我們的夢想粉碎的,就是妳們這些令人忌憚的戰姬們。但是,妳們也就到此為止了。妳們的屍骸將沉睡於此」
「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我這次一定要把妳給凍住!」
米拉在大叫的同時,舉起了拉斐亞斯逕直朝她衝去。但是,米拉馬上停下了腳步。從天花板上,無數的水滴化作雨水朝堤格爾一行人降了下來。
米莉茲發出了小小的悲鳴聲,用大鐮保護身體。水滴滴到身體時,滴到的地方就會產生宛如毆打般的疼痛。堤格爾也忍受不住當場屈膝在地。
「-靜止的世界啊!」
米拉將拉斐亞斯高高舉起。將上面的天花板給凍住,雨停了下來。在這段期間內,露薩露卡滑行在地面上進行突進,與米拉展開了肉搏戰。
米拉憑藉一瞬間的判斷,向後跳開。緊接著,觸手跟大蛇的群集貫穿了什麼都沒有空間以及米拉的幾根頭髮。魔物接著從口中吐出大量的水來。雖然米拉舉起拉斐亞斯來抵擋,但是其威力還是讓米拉飛了出去。
「米拉!」
堤格爾同時將三枝弓箭一起放到黑弓上,朝露薩露卡射出。但是,箭矢在射到露薩露卡以前,就被她的觸手跟大蛇給打了下來。
「怎麼,是你啊。明明什麼都做不到,還想逞英雄嗎?」
就像是很失望般,露薩露卡用輕蔑的目光看像堤格爾
。堤格爾咬牙切齒。以這隻魔物為對手,自己甚至沒有作為誘餌的價值。
米莉茲肩上扛著艾薩帝斯,決定繞到露薩露卡的背後。但是,她卻連接近都做不到。因為米莉茲的腳下在不知不覺間積起了積水,積水纏住了她的腳讓她無法行動。
「真是遺憾啊」
觸手跟大蛇從各式各樣的角度襲向米莉茲。黑髮的戰姬沒有把視線從那些東西上轉移開,輕輕地吸了口氣後揮舞起了大鐮。
「-虛空迴廊」
米莉茲的身影消失了。下一個瞬間,她出現在了露薩露卡的頭上。使勁渾身力氣花舞的大鐮,被露薩露卡用雙手接住了。從她的右手臂上噴出了黑色的鮮血。
「還算有點本事嘛」
魔物的綠色頭髮捲動了起來,包裹住了艾薩帝斯的刀刃。無法及時做出對應、也無法從龍具上離開的米莉茲,被她的頭法拉去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露薩露卡雖然想用大蛇跟觸手進行追擊,但是被剛剛起身的米拉給銳利地刺了一下。頭髮被割開後,露薩露卡後退了。
「還站得起來嗎?」
米拉謹慎地朝米莉茲走去,把她扶了起來。米莉茲的頭髮散亂,全身都是汗水,但是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米拉總算是安心了下來,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肩膀。
「長期戰太危險了。我會引開那傢伙的注意力妳就······」
「我知道了」
當判斷出只能這麼做後,米莉茲簡短地答應了。
米拉踢向地板。逕直朝露薩露卡奔去,刺了一槍。
露薩露卡一臉輕鬆地露出微笑,悠哉地伸出右手。從右手冒出水來,化作為圓形的鏡面。
響起了清脆的金屬聲。米拉的槍被鏡面給彈了回來。雖然米拉被彈飛開來,但是逕面也隨之粉碎,化作水流流到了地面上。
米拉雖然跌倒了,但是馬上就重整好態勢。用鞋底滑著後退,然後立馬反擊。縮短自己與露薩露卡間的距離,將大蛇跟觸手給掃開。
堤格爾握緊黑弓,凝視著戰姬與魔物的攻防戰。完全使不出在跟水之大蛇戰鬥時使用過的力量。就算想要幫助米拉二人,也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話說回來,那傢伙的攻擊模式還真是平淡啊。
照目前看到的,露薩露卡有各式各樣的戰鬥手段。操縱她那綠色的頭髮、或是腰際以下的大蛇跟觸手、從口中吐出水來、有時還會使用讓天花板降雨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能力。
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同時使用過。
-這是她的弱點嗎? 還是說她有什麼打算?
為了當發生任何事時都能隨時跳開,堤格爾警慎地拉近了距離。露薩露卡似乎對堤格爾完全失去興趣,連撇都不撇他一眼。
米拉使用者她所有的技藝朝露薩露卡猛攻。正面突刺、向右橫掃、由下而上斜斬,打在觸手上發出高亢的打擊聲。每一集都爆發出白色的火花,拉斐亞斯的寒氣畫出了一道道軌跡。但是,還是沒有打到露薩露卡。
露薩露卡從口中吐出激流。米拉立馬躲了開來,準備將拉斐亞斯刺進魔物的側腹。
就在這時,從出乎意料的方向飛來了箭矢。米拉反射性的向後大仰躲過了箭矢。在閃過的同時也感到很驚訝。因為射出箭矢的人是堤格爾。
「-虛空迴廊」
與此同時,米莉滋從魔物背後的空間出現了。艾薩帝斯的刀刃將露薩露卡從頭部到腹部一口氣給斬斷了。
水花四濺開來。但是,揮下斬擊的米莉茲卻僵著臉。因為剛剛斬下去的時候,從龍具上傳來如同砍在水上般的異樣手感。在米莉茲看不到的角度,被切成兩半的露薩露卡的臉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大蛇跟觸手毫無規律地以狂風暴雨之勢朝米拉跟米莉茲襲來。米拉一邊揮舞著拉斐亞斯一邊急忙後退,總算勉強躲過了露薩露卡的猛擊。額頭上冒出了戰慄的汗水。如果自己更接近她的話,恐怕就躲不開這一波猛擊了吧。
米莉茲也用艾薩帝斯擋下了攻擊。幸虧露薩露卡大部分的攻擊都集中在米拉身上,所以襲擊米莉茲的大蛇跟觸手比想像中少。但是,米莉茲已經疲憊到呼吸困難的地步了,馬上就快動不了了。
「還真是多管閒事啊······」
露薩露卡冷靜著凝視著遠處的堤格爾。堤格爾嘲笑道。
「就連我這種人都能看穿妳,看來妳在魔物中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吧」
堤格爾察覺到露薩露卡是在誘導米拉。
露薩露卡曾一度被米拉所擊退。還是在自己最得意的戰場水中。既然如此,對她而言比起米莉茲更該優先警戒米拉才對。再加上,她在觀察了米莉茲的行動後,應該也發現了作為戰士米拉比米莉茲還要強上許多。
露薩露卡輕輕地舉起右手。緊接著,堤格爾的左手跟左腳感到劇烈的疼痛。
往腳下看,有積水。積水化作銳利的刀刃刺了上來,貫穿了堤格爾。堤格爾咬緊牙關忍耐著疼痛,但最終還是單膝跪地了。
「堤格爾!」
米拉跑了過來。看到米拉的這個行動,露薩露卡露出了冷酷的微笑。滑行在地板上,水妖朝堤格爾衝了上去。她的速度比米拉還要快。
不好了,堤格爾這麼想到。露薩露卡的目標依舊是米拉。假裝攻擊自己,是為了讓米拉露出破綻來,然後趁機擊垮米拉。恐怕米拉也注意到這件事情了吧,但是她還是朝這邊跑了過來。為了救下堤格爾。
「-拉斐亞斯!」
米拉對龍具發出了命令,把一部分的地板給凍結住了。滑行在地板上,抵達堤格爾的身邊。就在此時露薩露卡猛然地朝她襲擊而來。
米拉讓拉斐亞斯釋放出寒氣,保護自己二人。
露薩露卡毫不留情地進行著猛攻。綠色的頭髮發出嗷嗷低鳴、吐出來的洶湧激流化作長槍、所有的大蛇跟觸手捲動了起來,打破寒氣將米拉跟堤格爾給擊飛了。兩人滾倒在了地板上。
「還真是難纏的對手啊,槍之戰姬······」
露薩露卡慢慢地靠近米拉。使用大蛇跟觸手將米拉的兩手綑綁住,吊了起來。米拉雖然沒有放開拉斐亞斯,但是還是無法反抗任由她擺布。
「在我好好折磨妳以後,再把妳身上的水分一滴不剩的給榨乾淨。讓妳的身體變得像枯萎的樹木般乾癟也不錯。另外兩個人馬上就會過去陪妳了喔」
堤格爾一邊怒視著這幅情景,一邊忍受著身體中傳來的疼痛,站了起來。青年從手上的黑弓中,感受到了打倒水之大蛇時的力量。
-雖然還是不清楚啟動它的條件······。
堤格爾一邊盯著沾染自己鮮血的黑弓,一邊笑了起來。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幫助到米拉了。但是,現在露薩露卡還在警戒著自己。真的能用箭矢射中她嗎。
-不對,是必須讓箭矢射中她。
用右手敲打了顫抖的左腳,堤格爾站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左腳流出大量的血液,但是這些之後再說。
將疼痛的左手直直地伸展開。確認了一下箭筒。裡面還留有少量的箭矢。
呼吸急促,拿著黑弓的手在顫抖著。即使如此堤格爾也有自信自己能夠射得中人,但是如果對手是魔物的話就不好說了。不知道米莉茲還能不能起來幫忙。
「······嗯?」
露薩露卡停了下來,將視線從米拉轉移到了堤格爾。堤格爾倒吸一口涼氣。將箭矢放到弓弦上,拉緊弓弦。水妖大大地睜開了眼睛,歪著頭。
「你那把弓是······」
就在這時,露薩露卡背後飄泊著的白霧產生了晃動。堤格爾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魔物背後的白霧被切割開來。從中跳出一個黑色的身影,朝露薩露卡襲擊而來。
是達瑪特。露薩露卡跟堤格爾一行人戰鬥的期間,他從神殿的入口處跟了過來。
揮舞著彎曲的劍,達瑪特怒號一聲朝露薩露卡砍了過去。是兼具著速度跟力量的猛烈一擊,但是就像是砍在水上一樣直接通過了露薩露卡的身體。
「真是愚蠢」
露薩露卡嘲笑道。達瑪特的表情雖然僵住了一下,但是馬上回以冷笑。
「那麼這招如何啊,妳這混帳怪物」
達瑪特的劍的刀身,熊熊地燃燒了起來。扭動手腕以及身體,墨吉涅人的戰士纏繞著火炎的斬擊砍中了觸手以及大蛇。
好幾根觸手以及好幾隻大蛇被砍飛,水花以及灰色的煙同時噴發了出來。露薩露卡的行動一瞬間停止了。鬆下了對米拉的束縛,凍漣的雪姬掉到了地板上。
「喔喔,不塊是聖油。真能燒啊」
達瑪特馬上向後跳開,凝視著自己的劍。雖然只能砍出一次火炎的斬擊,而且刀身已經損害道無法使用的地步了。但是,給予那隻可憎的怪物有效一擊的滿足感,還是讓達瑪特露出了微笑。
但是,達瑪特的攻勢也就到此為止了。達瑪特被無傷的觸手給打飛,倒在了地板上。
就在這時,露薩露卡看到了。
倒在地上的米拉的槍的槍尖溢出白色的光芒,被堤格爾拉著地箭矢的箭頭給吸了過去。轉瞬間箭頭就發出耀眼的光輝,其壓迫感讓露薩露卡膽怯了起來。
箭矢,射了出去。
露薩露卡雖然發出了悲鳴聲,還是在一瞬間馬上做出了圓形的鏡面。
閃光炸裂開來,傳來了如同雷鳴般的轟鳴聲。連大氣都因膽怯而震動著。
露薩露卡雖然後退了好幾步,但是並沒有受傷。另一方面,堤格爾因為疲勞以及出血,臉色一片蒼白。就連調整好呼吸都做不到。
但是,堤格爾還是一邊拔出新的箭矢,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露薩露卡並沒有離開原地。似乎是認為自己能夠擋住堤格爾的下一擊。
米拉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她一邊用槍支撐著身體,一邊朝堤格爾的身邊走去。米莉茲也一邊警戒著魔物一邊跑向堤格爾二人的身邊。
「那就是,你的弓上蘊含的力量啊······」
米拉如此說道。堤格爾點了點頭。僅僅是點點頭就已經很累了,但是還有自己還有力氣。蘊含著強烈意志的瞳孔,直直地凝視著露薩露卡。
新放上的箭矢,再次聚集起了光輝。從米拉的拉斐亞斯以及米莉茲的艾薩帝斯身上。拉斐亞斯溢出像剛剛一樣的白色光輝,艾薩帝斯則溢出了紫色的光輝,被箭頭給吸收了進去。
「要上了喔,堤格爾」
米拉用盡最後的力氣,踢向地面。從正面挑戰露薩露卡。堤格爾馬上明白這是為了讓箭矢命中的佯攻,但是還是很在意米拉的情況。
露薩露卡出動全部的觸手跟大蛇攻向米拉。
「-將天空刺穿凍裂!」
伴隨著吶喊聲,米拉用拉斐亞斯朝地板刺了一槍。拉斐亞斯釋放出大量的寒氣,在米拉腳下描繪出六角型的結晶。她的周圍,生出了無數把有著銳利刀刃的冰之槍,與襲擊而來的大蛇跟觸手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伴隨著破碎聲,無數的碎冰四散開來。米拉的龍技將大蛇跟觸手一個一個給凍結住然後粉碎,但是也僅限於此了。
已經把米拉擊退了。這麼確信著的露薩露卡,朝堤格爾的方向舉起了圓形的鏡面。
但是,此時堤格爾的身影早就已經從露薩露卡的視野裡消失了。米莉茲也是。
「-虛空迴廊」
露薩露卡的背後,站在堤格爾跟米莉茲。
堤格爾的箭矢,已經儲備了足夠的力量。
-去死吧!
射中了箭矢。
纏繞著兩種光輝的箭矢,直直地射進了露薩露卡的額頭。
射重的瞬間,從箭矢溢出了光芒,化作金色的光柱噴湧而出。那是,非比尋常的『力量』奔流。衝擊的餘波擾動了大氣。吹起了一陣狂風。
風停下來後,光之柱化作細小的光塵,一聲不響地降在神殿內。
光消失的時候,原本露薩露卡在地方,只留下了一撮小土塊正滾動著。那撮土塊最後也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崩落,被吹散開來了。
堤格爾一臉呆然地凝視著這幅景象。
「打倒了嗎······?」
已經感受不到了剛剛那恐怖的威壓感跟殺氣。
米拉將槍當作拐杖使用,朝這邊走了過來。抬頭看向堤格爾露出了微笑。
「我清楚看到了喔。你的力量」
就在這時,兩人的耳朵傳來了水聲。堤格爾一行人嚇了一跳,環顧著四周。
從向外開放的大門,看到了雨下下來的樣子。
這同時也宣告著,這場戰鬥的結束。


在雨停了以前,堤格爾一行人決定在神殿中休息。全員都是已經用盡氣力的狀態,都動彈不得了。尤其是堤格爾跟米拉,僅僅是扭動身軀傷口就發出了悲鳴的慘狀。
「你啊,為什麼沒有逃跑呢」
「你這不是廢話嗎。為什麼我非得把解決怪物的事情,交給你們這些外鄉人啊」
對一臉驚愕的堤格爾,達瑪特抬起胸膛回答道。他在目送堤格爾一行人離開後,猶豫再三還在決定偷偷從神殿的入口處看看裡面的樣子。
雖然第一次的時候,全身都顫抖著只能觀望著他們戰鬥,但是這次他的憤怒凌駕於恐懼之上,跳了進去。
「真虧你這樣都沒死成啊。 這就是所謂的賊運亨通吧」
「魔物應該也覺得你很煩吧」
兩位戰姬對他的評價雖然都很糟糕,但是還是由衷地感謝著達瑪特。正因為他的闖入米拉才能從魔物的束縛中逃脫,讓堤格爾一行人獲得勝利。
達瑪特一邊躺在地板上,一邊向堤格爾搭話。
「你啊,到底能把箭矢飛幾百阿爾昔遠呢?」
「······如果我說兩百五十阿爾昔的話,你會信嗎?」
堤格爾謙虛地說出了這個數字。達瑪特目光閃爍著光芒挺起身來。
「真的行嗎? 那麼,三百呢?」
「就算是我也辦不到啊」
雖然堤格爾實際上做得到,但是對達瑪特的態度感到懷疑,所以才這麼回答。但是,墨吉涅人的戰士繼續窮追猛打。
「你就沒有一次射到三百阿爾昔遠嗎? 吶」
「為什麼你這麼想問這件事?」
米拉用冰冷的目光詢問道。
「稍微有點感興趣。 畢竟是在戰場上發生的事我也沒有抱怨的打算,但是我的好幾個部下被你做掉了」
對著本打算這樣蒙混過去的達瑪特,米莉茲刺探性的看向了他。
「難道說堤格爾維爾穆德卿被懸賞了嗎?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來追擊技術超群的弓箭手的」
達瑪特的臉色淺顯易懂地改變了。米拉也總算是明白地點了點頭。
「啊啊,原來如此。你打著如果箭矢能飛三百阿爾昔遠的話,賞金就能更進一步提高的小算盤啊」
「那麼你去跟發賞金的說我能射到四百阿爾昔遠如何啊」
堤格爾笑著說道。突然感到傷口痛了起來,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四百阿爾昔遠的話,不管是誰都不會信的吧。就算是堤格爾,也沒辦法讓箭矢飛那麼遠。
「能辦到那種事情的,已經不是人類了」
達瑪特放棄了繼續窮追猛打,聳了聳肩。身體注入力量,站了起來。
「那麼,我先走一步了。我為你們擊退怪物的事情,向你們道謝」
「外面還是下雨喔?」
堤格爾看著朝著出入口前進的達瑪特的背影,出聲叫道。達瑪特沒有回頭,發出呆然的聲音回應道。
「我們關係還沒好到一起躲雨吧。 下次在戰場上見面的時候給我做好覺悟」
「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嗎?」
米莉茲出聲叫住了他。就像在叫她趕快講一樣,達瑪特搖晃著肩膀。
「你真的不對堤格爾感到憤怒跟憎恨嗎?」
「他們是正面輸給他的不是嗎。那麼就沒辦法了。雖然也有比較親近的人沒死的原因在······」
達瑪特這麼說著然後冷笑了起來,這次他真的離開了。
「那麼,我也就此告退了」
米莉茲抱著艾薩帝斯,這麼宣告道。米拉皺起了眉頭。
「在稍微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米莉茲一邊撫摸著艾薩帝斯的長柄,一邊慢慢地搖了搖頭。
原本她就是來告知米拉露薩露卡的事情,調查歐魯托的封印,才從自己的公國跳躍過來的。根本沒有想過要與那隻魔物戰鬥,不過既然目的以及達成,她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了。
堤格爾與米拉四目相對。米拉笑著握起了米莉茲的手。
「幫大忙了,米莉茲。下次如果奧斯特羅德發生了什麼事,我隨時都歡迎你的拜訪」
「多虧了琉德米拉姊姊大人,讓我得到了許多寶貴的經驗。話說回來,這是我對姊姊大人的忠告」
米莉茲故意地壓低聲音。米拉歪著頭。
「我建議姊姊大人妳牢牢地抓緊堤格爾維爾穆德卿。雖然感覺得到他最近還不會離開姊姊大人的身邊,但是或許會有變數也說不定。畢竟他有外掛」
「妳,妳是什麼意思啊······」
米拉皺起了眉頭。看到米拉的這個態度,黑髮的戰姬洋洋得意地嘆了口氣。
「我可是聽說過很多戀人們,因為心意相通所以放下警惕最後被橫刀奪愛的故事喔。在我的故鄉也有很多這種例子」
「我有時真的覺得,妳生長的村莊的想法真的很恐怖耶······。而且,妳想說誰會奪走堤格爾啊。難道說,妳自己嗎?」
米拉開起玩笑消遣米莉茲,但是米莉茲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不,我已經決定效仿蒂娜姊姊大人,跟心地善良且富裕的殿下共結連理了」
凡倫蒂娜不在是戰姬了以後,跟某位王族成婚了。據說現在在王都守護著幸福的家庭。僅僅是這樣還好,但是她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八卦的收藏家讓米拉十分的鬱悶。
「妳可要多注意,不要連日常的生活都過得跟凡倫蒂娜一樣喔」
「這點我會多加注意的。特別是那慢悠悠的習性」
米莉茲用正經到極點的表情點了點頭。
她站起身來,將衣服上的塵埃給拂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堤格爾。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有一件事情想請教你一下」
堤格爾點了點頭,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關於『魔彈之王』的事情嗎」
過了不久後,米莉茲詢問道。堤格爾搖了搖頭。
「我沒聽過。 感覺像是古老的傳說或是故事會出現的人物啊」
「沒錯,這是從古流傳下來的。不知為什麼我想起來了」
米莉茲繼續說道。
「有一名男子,被女神授予了射及必中的弓,將所有的敵人給射倒,最後成為了王······。是這樣的故事。那名男子被稱作魔彈之王」
堤格爾看了看放置在自己手邊的黑弓。既不知道它的材質。也不知道它的由來。就算不保養也不會壞掉。而且,還會跟戰姬們的龍具引發共鳴的現象,釋放出能將魔物打倒的一擊。
「魔彈之王的弓,嗎。念起來有點饒口啊」
「當然,我也不是說這把黑弓真的就是故事中的那把。而且,我也從琉德米拉姊姊那聽膩了關於堤格爾維爾穆德卿你的射箭技術有多高超這些事了」
米拉順帶著臉紅了起來,米莉茲繼續說道。
「我只是一時間想起了那把特別的弓的傳承而已······。我認為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的弓,是非常特別的東西。雖然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請你好好珍惜它」
「謝謝妳」
堤格爾老實地向她道謝。一想到這把充滿謎團的家寶的弓是女神授予的,總覺得它變得珍貴了許多,而且也總算明白為什麼不進行保養也能保持的這麼完好,讓堤格爾心情愉悅了起來。
「那麼,我就祝琉德米拉姊姊大人跟堤格爾維爾穆德卿武運昌隆喽」
米莉茲揮舞起大鐮,就像在兩人面前出現時一樣,靜靜地消失了身影。
堤格爾跟米拉四目相對,不知不覺間貼近彼此的身體。
總算能安心地睡了。
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兩人已經發出了睡著的鼻息聲。


兩天後,兩人平安地跟奧爾米茲軍跟馮倫隊會合了。
然後又花了兩天抵達國境,抵達了布琉努軍的本隊。



5 再次,於國境


天空上飄著稀疏的雲層,白色耀眼的太陽加熱了大地。
作為數日前下雨的痕跡,朱砂川的底部流著些許的水。
布琉努軍伴隨著驚訝以及歡呼聲迎接了,琉德米拉·露利葉與奧爾米茲軍的到來。
作為同謀國的其中一個指揮官,帶領著少量的部下,從敵國領地橫穿過來。由於她的勇敢、行動力、再加上她的美貌,很多人豪不吝惜地對她贈與了讚賞。另一方面,堤格爾做的事情完全被無視了。
米拉沒有馬上進入布琉努軍的帳篷中。至少該跟諸侯們打聲招呼,一邊說著吉斯塔特軍的狀況,另一邊也問問布琉努軍的情況。就在她這麼做不久後,總指揮官的泰納帝公爵出現了。
-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是心中應該很焦躁不安吧。
米拉一邊做出外交用的笑容,一邊在心中想著這些壞心眼的事情。泰納帝絕對不是笨蛋。他心中很清楚米拉抵達這裡後,對今後的外交會產生怎麼樣的影響。
總而言之,泰納帝還是表面笑著應對米拉。
「歡迎妳的到來,戰姬殿下。妳的到來就猶如百萬的援軍般,沒有除此之外更讓我高興的事。我對能與妳一同分享這個戰場的勝果,感到無比的榮幸」
「非常感謝,公爵閣下。但是,我只是做了身為同盟國應該做得而已」
米拉露出微笑握住了泰納帝那粗壯的手。米拉拐彎抹角的問道,你有盡到身為同盟國該做的事情嗎。
「呼姆。我在這裡約定好,我一定會盡可能的報答戰姬殿下以及妳旗下的士兵們」
對泰納帝而言,他只能這麼回答。雖然他也可以說自己已經派出嫡長子的薩安這個使者,盡了同盟國該有的義務進行辯駁。但是,如果他這麼主張了,他就會被指謫關於薩安在行軍中的米拉身邊降落飛龍這件事情。
「能聽到你這麼說,士兵們一定也會奮發圖強的。我作為戰士以及指揮官,也會取得不遜於布琉努的騎士們的武勳的」
「真是讓人安心啊。沒想到竟然能親眼看到戰姬殿下的活躍。就讓我好好期待吧」
「話說回來,公爵殿下。關於與墨吉涅軍的戰鬥,我有想拜託你的事情」
米拉的請求是,自己並不想進入泰納帝的指揮,而是想獨立進行行動。
「從數量上來看,我們只有不到四十騎。我認為在兩軍都超過一萬的戰場上,比起加入某個部隊,還不如獨立行動還比較容易獲得成果」
「但是,這不會很危險嗎」
泰納帝用就像真的很擔心般的語氣說道。米拉很清楚,他現在在想些什麼。想要把自己放在他的指揮下,限制自己的行動。
「如果可以的話,我把一些自己的士兵借給你吧。如果只是五百的話馬上就能準備好了」
能夠如此平淡地說出這種台詞,該說真不愧是大貴族嗎。
-果然大意不得啊,這個男人。
米拉冷靜地凝視著泰納帝。乍一看,是十分好的提案,但是如果借了這些士兵,那麼奧爾米茲的騎兵就會被埋沒在這五百四十的數字裡面了。為了統一這五百名士兵的意見,自己等人的行動也會被影響。必須避免這件事發生。
「雖然是十分感激的事情,但是這樣會給公爵閣下添麻煩的。我很清楚這個戰場的主角是布琉努軍。能不能把馮倫家的部隊借給我呢。在來到這裡之前,我暫時有與他們一同行動過,這樣也比較容易調整步調」
米拉說完後,泰納帝稍微思考了一下。應該是在猜測阿爾薩斯跟奧爾米茲的關係吧。但是,他絲毫沒有把堤格爾放在眼裡。
沒過多久後,泰納帝同意了。
「我知道了。任由妳的差遣。但是,由於馮倫家只是小貴族,或許會拖戰姬殿下的後腿也說不定,請妳多加留意這一點」
「非常感謝你」
米拉向泰納帝道謝道。當然只是堤格爾跟馮倫隊還不夠。還必須拜託堤格爾去聚集一些兵力才行。但是在這之前,還必須更加了解敵人跟我方的事情。
「對了,敵人的數量有多少呢」
「根據偵察隊的報告,步兵大概在一萬八千到兩萬左右。其他還有二十頭戰象在的樣子。考慮到他們現在的距離,戰鬥應該會發生在明天早上吧」
「······看來會是一場嚴峻的戰鬥啊」
米拉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她很清楚戰象的力量。吉斯塔特軍在面對戰象的時候大多數的情況下也陷入了苦戰。但是,看到泰納帝卻沒有怎麼警戒著戰象的樣子,讓米拉很在意。難道是因為還有一頭飛龍嗎。
「布琉努軍的數量呢?」
「一萬七千。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我們在愛爾修吉爾損失慘重。但是,馬上就有兩千的援軍即將趕到。合計約一萬九千。不會輸給墨吉涅軍的」
「飛龍的狀態呢」
米拉下定決心直接地問道。泰納帝搖了搖他的大頭。
「牠變得十分害怕戰鬥的樣子。我希望能在不使用牠的情況下結束這場戰鬥」
果然,他沒有打算使用龍。總結堤格爾跟薩安的話,飛龍並不是布琉努的東西,而是泰納帝個人的東西。應該是不捨得在這邊使用吧。
「既然沒有打算用在戰場那也沒辦法。畢竟要讓龍服從也很費勁吧」
就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米拉看到泰納帝的部下朝這邊跑了過來。好像是來報告什麼事情的。米拉判斷現在的時機不錯,就向泰納帝告別了。
就在米拉準備回去找奧爾米茲的士兵們的時候,她看到堤格爾走了過來。米拉停下腳步,等待堤格爾過來。特意地裝出鄭重其事的表情。
「請讓我陪同您」
堤格爾畢恭畢敬地說道。米拉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而行。
「怎麼樣了?」
堤格爾壓低聲音詢問道。米拉一樣小聲地回答。
「很順利喔。我可以和你一起上戰場了」
他們二人採納了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提出的看起來太過友好會不會出甚麼問題的這個意見,才造成了現在這個結果。讓別人看到阿爾薩斯在奧爾米茲的威脅下被迫屈從的這個形式,還比較方便。
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讓別人看到米拉對堤格爾那麼縱容的樣子,那麼不只會有人想要親密地向米拉搭話,還會有忌妒堤格爾的人出現吧。
突然間,帳篷的一個角落發生了騷動。堤格爾跟米拉四目相對,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看了過去。從其他聚集而來的諸侯跟士兵們那聽到援軍即將抵達的事情。米拉像是剛想起來小聲嘟嚷道。
「這麼說起來,他確實說過有兩千名援軍會過來」
不久之後,十幾名騎士進入到了帳篷中。應該是援軍的代表們吧。
「是納瓦拉騎士團」
堤格爾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守護著布流努西方國境,騎士團中的精銳。
身著鎧甲、披著防曬的外套的騎士們,排成一排向前進。最前頭的騎士身著黑色的鎧甲,背著大劍。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是臉上滿是舊傷。
「是羅蘭······」
「那就是黑騎士嗎······」
諸侯們畏懼地交頭接耳了起來。只要是布琉努人沒有人不知道羅蘭,他就是這麼的有名。自十三歲成為騎士以來參加了各式各樣的戰役卻未嘗一敗,年僅二十歲就擔任了納瓦拉騎士團的團長,被賦予王國的寶劍杜蘭達爾的男子。
泰納帝出現在了騎士們的面前,禮貌地問候道。
「歡迎你的到來,羅蘭卿」
被叫到的黑騎士,沒有回話只是向他敬了一禮。周圍的人們雖然面露難色,但是泰納帝笑著容忍了他。
-畢竟馬上就要與墨吉涅交戰了,不想在這裡吵起來吧。
米拉這麼想到,但是並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泰納帝敬畏著羅蘭的那份強大,才容許了他的這個行為。泰納帝對強者都是很寬容的。


與泰納帝打完招呼後,羅蘭納瓦拉騎士團的每個人迅速地就回去了自己帳篷中。雖然因為法隆王的命令才來到這裡,但是羅蘭對參加這場戰役並沒有感到不滿。
「這不就是讓我們來,幫泰納帝擦屁股的意思嗎」
在騎士團長用的帳棚中,作為羅蘭副團長的奧利維發起了牢騷。
「但是,這也是一次與墨吉涅軍戰鬥的好機會。我們之前只跟亞斯瓦爾以及薩克斯坦這些敵人交手過。而且,這是我剛剛才聽到的,聽說吉斯塔特的戰姬也有過來的樣子」
奧利維的這番話,讓羅蘭訝異地歪著頭。
「我明明聽說他們與吉斯塔特軍合流失敗了啊」
「似乎是從敵國領地橫穿過來的。看來一騎當千的傳聞,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啊」
長期鎮守在西方國境的羅蘭等人,只聽說過關於吉斯塔特的戰姬的傳聞。雖然作為戰士十分地感興趣,但是卻沒有機會親眼目睹。
「既然能看到戰姬的戰鬥方式的話,那麼來這一趟也是值了。如果武藝真的那麼高超的話,真想讓她跟我比試一場」
「快住手吧。對手是二十歲都不到的女孩子喔」
奧利維笑著聳了聳肩。羅蘭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此時的兩人,並不認為戰姬真的有傳聞中所說的那麼厲害。


當天夜晚,在奧爾米茲軍指揮官的帳棚內,堤格爾跟米拉正在商討著事情。
「這場戰鬥,布琉努軍或許會陷入苦戰也不一定」
米拉一邊將裝滿紅茶的銀杯放到嘴邊,一邊說道。堤格爾也一邊喝著她泡的紅茶,一邊詢問她理由。
「因為敵人有二十頭戰象嗎?」
「不單單只是因為這個。兩軍戰鬥的目的完全不同喔」
用眼神問了一句「你懂嗎?」,堤格爾稍作思考後,點了點頭。
布琉努軍這邊想要報一箭之仇。
另一方面,莫吉涅軍則是想要乘勢追擊。
「布琉努軍這邊或許會因為太過焦急而失敗。妳想說的是這件事吧」
米拉滿意地笑了出來,不過馬上又露出嚴肅的表情。
「雖然我認為泰納帝公也很清楚這一點,不過對手畢竟是那個『紅鬍子』······。我們得注意別被捲進去,多加小心吧」
「我知道了。話說回來,士兵的數量那樣真的夠嗎?」
在米拉與泰納帝會談、跟有交流的諸侯以騎士打招呼的期間,堤格爾與好幾位諸侯進行了接觸。是在十幾天前的戰役中,跟馮倫隊一樣被配屬在前衛的諸侯們。堤格爾向他們提議要不要加入奧爾米茲的指揮下戰鬥。
由於他們那不想聽從泰納帝的心情,讓他們接受了堤格爾的提案。
奧爾米茲軍與馮倫隊以及其它的幾個部隊共同組成了,由三百名騎兵以及兩百名步兵構成的部隊。
「差不多吧。我們沒有時間,而且如果增加太多導致管理出問題的話就麻煩了」
「我知道了。-終於,能跟妳一起戰鬥了啊」
堤格爾將紅茶一飲而盡,自信地笑了起來。雖然在再會的時候,他們也有一起並肩作戰過,但是這次的規模跟那次完全不一樣。
而且自己跟米拉說過。奧爾米茲只要參加了戰鬥,吉斯塔特今後的外交就會變得十分有利。明天就是為此而戰的。米拉滿臉通紅地露出了微笑。
「雖然我對你抱有期待,但是你可別因為急於求成而勉強自己喔」
拉斐亞斯跟黑弓就像互相壓著彼此般,豎立在牆壁上。
隔天早上,布琉努軍與墨吉涅軍如同十幾天前以樣於朱砂川附近的荒野對峙了起來。布琉努軍的數量估計約一萬九千。愛爾修吉爾的戰敗後抵達這裡的一萬七千名士兵,再加上納瓦拉騎士團的兩千名騎士。
另一方面,墨吉涅軍僅僅只有兩萬名步兵。這兩萬名步兵中,有一萬兩千名為戰奴的奴隸。向他們宣布獲得最多武勳的一百名將從奴隸的身份中解放,提高他們的士氣。其它還有,二十頭戰象。
天空晴朗無雲,太陽持續高昇陽光變得刺眼了起來,不過天氣還不怎麼炎熱。話雖如此,兩軍都很清楚再過一刻鐘左右就會變得炎熱起來了。
墨吉涅軍並沒有耍甚麼花樣。在中央、左翼、右翼各自配置了六千的兵力,剩下的兩千則作為備用兵力,在左翼的後方待機著。戰象群則佇立於中央部隊的後方。
布琉努軍也將八千名士兵聚集於中央、左右兩翼各配置四千的兵力、剩下的三千兵力則作為備用兵力在後方待機。騎兵大多集中在右翼以及備用兵力。納瓦拉騎士團在右翼。奧爾米茲軍同樣也在右翼,但是是在右翼末端的位置。
堤格爾跟米拉在前頭騎馬並行著。
「終於要開始了」
「嗯。感覺有點緊張呢」
拉夫納格以及高爾英尼站在兩人的身後待命。兩人被委以了統帥諸侯們的部隊的職責。騎兵主要交由高爾英尼,步兵則交由拉夫納格管理。
「兩百人嗎。只比我生長的村莊人口少一點點而已啊」
拉夫納格一邊這麼說道,一邊盯著步兵們看。
揮舞著紅馬旗,布琉努軍前進了。墨吉涅軍也同樣揮舞著烏魯斯拉的軍旗,吹響起號角。拿著弓的軍團向前邁進,拉近了與布琉努軍的距離。
兩軍的中央部隊都向前突進拉近距離後,墨吉涅軍的箭雨率先降了下來。布琉努軍舉起盾牌來抵擋箭雨。
首先是中央部隊互相碰撞在了一起。劍與劍相互碰撞、槍與槍相互錯開。火花閃爍,鮮血噴灑四處,很多士兵發出悽慘的悲鳴聲作為臨終的話就此倒下了。
進入白刃戰的話,有著堅固盔甲的布琉努軍毫無疑問是比較有利的一方。
但是,墨吉涅軍的總指揮官克雷伊修早就想好了對策。他讓墨吉涅的士兵們帶著兩種武器。
其中一個是槍。跟一般的槍不同,槍尖繫著一個鉤爪。
另一個則是錘矛。錘矛是在棒子的前頭,裝上無數個圖釘製成的鐵球的武器。這要用這個敲下去,衝擊就能穿過鎧甲對肉體造成傷害。
布琉努兵在戰鬥一開始就陷入了出乎想像的苦戰。就算能抵擋得住劍跟槍,也因為鎚矛的攻擊而停止了行動。痛苦地呻吟著,跪倒在地。
還有被鉤爪勾住鎧甲被拖倒在地的人,也沒辦法馬上起身。這時其他的墨吉涅兵就會轉過身來用劍跟槍刺殺他。
當然,布琉努兵並沒有因此認輸。用劍砍倒、用槍刺殺身穿皮革的墨吉涅兵,有時還會用身體去撞擊利用鎧甲的重量壓垮他們。用鐵製的護腕去毆打他們的肩膀跟手臂的話,很容易就能造成骨折了。
就像是在比誰流更多血、發出更大的悲鳴般,揮舞著劍跟槍的兩國軍隊的屍體在大地上堆積了起來。鮮血也漸漸地形成了一層薄膜,慢慢地變厚了起來。
克雷伊修特意後撤引誘布琉努軍上鉤,泰納帝則控制著士兵別讓他們跑到太前面。就像是拔河般的攻防戰,正持續進行著。
克雷伊修讓墨吉涅軍的右翼急速前進,想要破壞布琉努軍的左翼陣行。布琉努軍左翼被迫後撤。
「-讓戰象出動」
克雷伊修平淡地命令道。
他已經看穿了。龍不會出現在這場戰鬥中這件事。


墨吉涅軍的中央部隊,朝左右兩邊讓開來了。
沒過多久,就傳來了戰象特有的高亢吼叫聲。布琉努兵們渾身哆嗦了一下。
震動大地,有著灰色皮膚、裝飾著黃金跟鐵的巨獸出現了。其數量是十。克雷伊修並沒有讓所有的戰象都出動,只投入了一半。
他投入的時機,可以說是恰到其分。由於墨吉涅軍中央部隊的後撤,讓布琉努軍的中央部隊過於靠前了。
伴隨著踩踏地面的聲音,戰象群氣勢兇猛地前進了。
站在前線的布琉努士兵們,儘管面色緊張還是拿好長柄的鐮刀。嘗試傷害戰象的前腳,讓牠的無法繼續行進。
但是,戰象的突進力太強了。用牠那粗長的鼻子進行橫掃,用前腳將鎧甲給壓垮踢飛,在前進的期間順便將敵軍給踩扁,布琉努軍的前衛馬上就崩潰了。雖然也有驍勇善戰成功讓戰象停下腳步的士兵們,但是馬上就被旁邊的其他戰象所襲擊,癱倒在地。
這時,戰象指揮官改變了戰象行進的方向。從筆直前進改變成朝布琉努軍的右翼進發。散亂成一團的中央部隊交由墨吉涅兵來突擊,這次準備給右翼造成有效打擊。
就在這時,布琉努軍的右翼行動了。
一名騎士,騎著馬向前進。他是納瓦拉騎士團的團長羅蘭。
「總之,我先去看看情況」
這樣告知副官的奧利維後,羅蘭扛起大劍,若無其事地騎馬奔出。在轉眼間拉近與衝過來的戰象群的距離。戰象一邊吼叫著,一邊舉起牠那長長的鼻子朝羅蘭打下去。
下個瞬間,粗長的東西在空中一邊迴轉一邊飛舞。那是戰象的鼻子。羅蘭揮下大劍,把大象的鼻子給斬飛了。

看到這幅光景的人,無不驚嘆。不論是布琉努兵還是墨吉涅兵都一臉驚愕地盯著羅蘭
戰象發出了悲鳴聲。脫離了戰象指揮官的控制,衝向了羅蘭。黑騎士瞪著戰象,兩手將大劍舉高踢了下馬的腹部。羅蘭從戰象側邊穿過去躲過了牠這次的衝鋒,再次揮下了大劍。將戰象的左腳給砍斷了。赤黑色的肉露了出來,血流如注。
失去平衡後,戰象翻倒在地。四處傳來了布琉努士兵們的歡呼聲以及墨吉涅兵的慘叫聲。就連老練的戰象指揮官都沒有看過,與戰象正面對決還能僅用兩擊就將其擊倒的男人。
似乎是感受到戰象指揮官們的動搖,戰象群的腳步亂了。羅蘭決定去解決下一頭戰象撤回馬頭,乘勢而上的布琉努士兵們也一邊吶喊著衝了上去。
在與第二頭戰象拉近距離的時候,羅蘭突然讓馬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有新的戰象朝他衝了過來。橫掃而來的鼻子,羅蘭將馬的頭給壓了下來躲過了。
-就像把木棒當鞭子使一樣呢,牠的鼻子。
他冷靜地分析著。如果正面接下一擊,就算是羅蘭也不可能撐得住吧。他判斷現在應該先後撤拉開距離。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的箭矢,刺進羅蘭正面的戰象的眼睛。那頭戰象一邊發出悲鳴,一邊搖晃起牠那巨大的身軀。
-流矢嗎?
羅蘭訝異地皺起眉頭。他這麼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他知道在布琉努人中也有少數的弓箭手,但是熟練度都不怎麼高。更不用搓,在戰象群猛烈突進的這個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命中的了眼睛這種微小的地方。
但是,羅蘭馬上被迫改變了他的這個想法。因為又有一枝箭矢飛了過來,刺進了戰象的另一個眼睛。失去雙目的戰象,只能痛苦地發出悲鳴翻倒在地。
羅蘭轉過身去,迅速地環顧四周。將視線停留在了一名不遠處的青年身上。他是名有著暗紅的頭髮,看起來還沒二十歲的男子。手上握著黑弓,將新的箭矢放到弓弦上。視線相對後,那名青年微微地笑了。
-不會錯。就是那個男人。
羅蘭確信著,既覺得他很可靠同時也感到不寒而慄。他沒有看過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讓箭矢精確的命中目標的。就連亞斯瓦爾以及薩克斯坦也沒有人能辦到。
-真是厲害的技術。這或許是我第一次打心底佩服一名弓箭手吧。
羅蘭的嘴角露出了充滿戰意的笑容。
事實上,羅蘭對這場戰鬥並不感興趣。但是,看到了如此精妙的絕技,作為一名戰士不可能不振奮起來。更別說,這是他自今為止的人生從未感興趣以及關心過的弓。
「-奉陛下的旨意」
如同祈禱般的小聲說道,握緊不敗之劍。羅蘭策馬狂奔,勇敢地跳進戰象群中。左右地揮舞著大劍,一擊就讓戰象腳步不穩,又或是直接打倒了。並且乘勢斬殺了墨吉涅軍的士兵們。
腥風血雨。如同旋風般的刀刃,朝墨吉涅的士兵們襲擊而來。
羅蘭每揮一下大劍,就有一名墨吉涅兵的頭顱被砍斷、肩膀被砍飛、又或者是皮革連帶身體意起被切開。他們的劍跟槍都打不到羅蘭,就算打到了也僅僅是擦到鎧甲表面的程度。
「你這可不叫去看看情況喔」
在布琉努軍的右翼,奧利維一個人小聲滴咕道。
羅蘭行經之處墨吉涅兵的血流成河,與此同時同樣數量的墨吉涅兵由於恐懼而後退。
街道這個報告的克雷伊修,臉上難掩驚訝之情。
「居然能一對一單挑打贏戰象······。哎呀哎呀,布琉努真是強者的寶庫啊」
克雷伊修也聽過關於羅蘭的傳聞。但是,他完全沒想過防守西方城堡的騎士團團長會出現在這裡,同時也認為他的英勇善戰有誇示的成分在。
只要討伐了羅蘭,其武勳就相當於是討伐了總指揮官的泰納帝公爵吧。但是,克雷伊修並沒有想到什麼好方法來辦到這件事。
「如果只是稍微強一點的騎士,還能用人海戰術來壓垮······」
克雷伊修撫摸著紅鬍子苦笑著。對方是能砍倒戰象的騎士,士兵們的士氣會先一步垮掉吧。
「可不能認真奉陪他啊」
克雷伊修命令全軍後退。時機也剛剛好。克雷伊修並沒有打算改變他當初的方針,也就是讓布琉努軍靠前然後藉由擊垮陣行來進行消耗。
另一方面,看到敵軍後退的羅蘭也默默地調回了馬頭。雖然他可以繼續舉起杜蘭達爾衝進去,但是也害怕發生太過深入敵陣後被孤立的情況。過去亞斯瓦爾以及薩克斯坦就曾經用過這個手段。
而且,他認為自己已經充分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把墨吉涅重要戰力的戰象部隊給打垮,還擊垮了敵人的一部分兵力。畢竟對方還留有其他戰象,稍微待機一下應該沒事吧。
就在這時,奧爾米茲軍離開了布琉努軍的右翼,遠離了戰場。他們是在戰象部隊朝右翼進發的時候離開的。
看到策馬回隊的堤格爾,米拉臉上滿是喜悅笑了起來。
「昨天,我不是還叫你別勉強自己嗎」
「那種程度還不叫勉強自己吧」
堤格爾也回以笑容。羅蘭獨自一人衝向戰象群的時候,堤格爾認為他太過逞強了才策馬前去幫他。從結果來看,或許只是不必要的擔心罷了,但是堤格爾認為自己確實多少幫助道了他。
「我有好好看到喔,你將戰象給射倒的那一幕」
米拉說完後,沒有等堤格爾做出反應,就轉身看向了在身後等待著的初老的騎士。她這時已經變成指揮官的面孔了。
「要上了喔」
奧爾米茲軍開始行動。由於多數士兵們的目光都在羅蘭與戰象部隊的戰鬥上,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了這區區五百部隊的移動。


戰況陷入了膠著狀態。
中央的戰場上,墨吉涅軍壓制著布琉努軍。雖說戰象部隊已經被堤格爾跟羅蘭所擊退,但是其帶來的打擊決不小。
布琉努軍的右翼壓制著墨吉涅軍的左翼,但是布琉努軍的左翼卻被墨吉涅軍給壓制著。從這點來看戰況可以說是五五開,但是由於克雷伊修巧妙的指揮一邊承受著布琉努軍右翼的攻擊,一邊確實地削弱著布琉努軍的左翼。如果比較死傷跟負傷者的話,布琉努軍明顯多出許多。
克雷伊修正在等著,在右翼待機的羅蘭主動發起行動。他並沒有討伐羅蘭的打算。而是打算利用多數的士兵包圍他,就算一時也好封鎖住他的行動。
只要成功的話,留存的戰象就能行動,對布琉努軍造成巨大的打擊。羅蘭也看穿了這一點而沒有行動。泰納帝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什麼也沒說。
含著砂塵的血風吹撒在兩軍之間,屍體上滿是被切斷的手跟腳。強烈的日照讓血流乾涸,炙燒著士兵們的傷口。
就在這時,克雷伊修的身邊傳來了墨吉涅軍左翼遭受攻擊的報告。自戰鬥開始已經過去了約莫半刻左右。
「數量呢?」
「騎兵三百,步兵大約兩百左右。另外還有報告指出,他們高舉著黑龍旗······」
黑龍旗是吉斯塔特王國的軍旗。克雷伊修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他們不是吉斯塔特軍,而是偽裝成吉斯塔特軍的布琉努軍吧。
讓這邊看到遠處的友軍前來救援的情景,藉此來削弱這邊的士氣吧,克雷伊修是這麼想的。話雖如此,也不能放著不管。還是下令迎擊了。
『紅鬍子』這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並不是對從戰場外迂迴而至的攻擊感到驚訝。區區五百,還且還是混雜著騎兵跟步兵的敵人,不知為何讓他焦躁了起來。明明這只是很單純的別動隊的攻擊而已,自己為何會感到焦躁呢。


從戰場外出現發起攻擊的五百敵軍部隊,不用說自然是奧爾米茲軍。
堤格餌等人奔馳在大地上,朝墨吉涅軍的左翼逼近。但是,由於混雜著步兵所以也絕非怒濤之勢。
墨吉涅軍朝堤格爾他們射出了數十根箭矢。
但是,這些箭矢都沒射中堤格爾他們。米拉揮舞起凍漣,箭矢迅速地失去速度,落到了地上。與米拉並肩奔馳的堤格爾瞪大了雙眼。
「妳做了什麼啊?」
「只是把箭矢凍住了而已」
對於若無其事回答的米拉,堤格爾只是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已經趕上她了,看來還是太天真了啊。但是,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墨吉涅軍就在眼前。雖然箭矢不自然的掉落下來多少讓墨吉涅軍感到驚訝,但是他們馬上振作起來舉起了槍。
「這裡就交給我」
米拉舉起凍漣,走向前去。堤格爾抑制住自己想要射箭的衝動,跟在了她的後面。奧爾米茲的騎士們並列在米拉左右。為了守護米拉。
米拉揮了一下凍漣就將墨吉涅兵們的槍給擊落,然後勇敢地策馬奔騰。在一瞬間刺出三槍,葬送了三名墨吉涅的士兵。在看不清米拉速度的人眼中,就像是有閃光從米拉的手上發出來一般。
布琉努兵跟奧爾米茲兵發出了喝采,墨吉涅兵們則發出了悲鳴。
阻止不了戰姬的行動。將沾滿鮮血的槍抽回來在手上轉一圈後,刺出一槍將從旁襲擊而來的莫吉涅兵給打倒。墨吉涅兵的額頭被切割開來,噴出大量鮮血倒地了。緊接著將反方向逼近而來的槍給彈開,利用金屬箍一擊將敵兵給打飛。看到這一幕的好幾名墨吉涅兵不由得後退了步。
米拉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騎馬跑向那個狹小的空白地帶。奧爾米茲軍所屬的騎兵以及步兵們也舉起劍跟槍,更進一步地擴大的那個空間。
就在這時,堤格爾舉起了弓。
堤格爾一邊被米拉保護著,一邊觀察著墨吉涅兵的行動。並不只有面前的敵兵。就連二十阿爾昔、三十阿爾昔遠的敵兵都盡收眼底。
-找到你了。
射出箭矢。箭矢飛了大約三十阿爾昔遠的距離,貫穿了一名墨吉涅兵的鼻梁。那名墨吉涅兵一臉困惑地倒下了,就此消失。在他周圍的士兵們慌張了起來,但是就在這時堤格爾已經拿出新的箭矢尋找下一個目標。不知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馬上就找到了。又用一箭射倒了。他花了不到數到十的時間就找到了第三人。
「結束了喔」
堤格爾對著米拉的背出聲叫她,凍漣的雪姬由右而左的橫掃了一槍將墨吉涅兵們給擊退。米拉一邊揮舞著槍,一邊轉身對士兵們大叫道。
「撤退!」
士兵們吶喊了起來。一邊揮舞著槍牽制墨吉涅兵,一邊將馬頭掉了回來。米拉也背朝敵人策馬奔馳。墨吉涅兵的行動異常的遲鈍,只有少數的人進行了追擊,因此米拉等人平安地脫離了墨吉涅軍。
「琉德米拉大人的力量,還真是驚人啊」
拉夫納格握著沾滿鮮血的槍,吐出了炙熱的氣息。雖然手臂跟腳上都受了傷,但是都很淺。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戰鬥。但是,似乎已經沒有開玩笑的餘裕了。
「所以才很可靠不是嗎」
高爾英尼一邊巧妙地控制著馬,一邊露出了微笑。拉夫納格準備說些什麼,但馬上又把話吞了回去。他的主人,米拉就站在了旁邊。他作為副官擺出這種態度勢當然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
在兩位副官的視線前方,米拉一邊喘著器一邊對堤格爾露出笑容。
「-出乎我意料之外呢」
戰姬的青色瞳孔綻放著驚訝以及喜悅的光輝。
之所以會小心警慎地突擊敵人的側面,是為了避免撤退時遭到敵人的反擊。他們也沒辦法趁著敵人膽怯的時候進行後撤。
是要給與強力的一擊導致過於深入敵陣,讓己方也蒙受沉痛的打擊,還是害怕敵人的反擊而不乘勢而上輕挫敵軍呢,這種情況經常發生。
但是,堤格爾還手射殺指揮官這個手段在,就像米拉說的那樣得到了出乎意料外的成果。失去指揮官的部隊的行動一瞬間變得遲緩、發生混亂、甚至連反擊都做不到。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還好,但是他們還會阻礙到其他部隊的行動,甚至會撞上其他部隊。
「堤格爾。還能上嗎?」
被米拉這麼問後,堤格爾點了點頭。
「當然啊。妳才是沒有勉強自己吧?」
「沒事喔」,凍漣的雪姬笑了。
「只要你在我身邊的話,我就能奮戰到底」
士兵們完成了陣行的重組。由於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反擊就成功後徹,於是有了短暫的時間能夠再次重組陣行。
米拉盯著墨吉涅軍的行動,找出能夠攻擊的地方。揮著凍漣。
「-突擊!」
士兵們吶喊了起來。


克雷伊修注意到墨吉涅軍左翼異狀的時候,堤格爾跟米拉已經結束了第三次的側面攻擊了。並不會太晚,不如說是在很早的階段就發現了。
被堤格爾打倒的,都是指揮著五十人左右士兵的人。
硬要說的話,這種人就算是戰死也不會馬上向克雷伊修報告。
但是,只要打倒這樣的人,就能讓五十名士兵無力化。並不是說他們作為士兵派不上用場。而是指他們會執著於指揮官最後的指令,又或是停在原地阻礙友軍這件事。
雖然已經規定過有著隊長資格的人被打倒時,由副官跟側近代理執行職責,但是當真的陷入了這種情況,還是有很多人無法馬上接受。就這樣,墨吉涅軍左翼漸漸地麻痺了起來。
等到克雷伊修注意到時,墨吉涅軍左翼已經有三成陷入無法行動的狀態了。失去隊長的士兵們只占全體的一成,但是他們將前後左右的友軍給捲了進來。
就在這時布琉努軍發起了突擊。被絆住手腳的墨吉涅兵連迎擊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承受布琉努軍的猛擊。劍跟槍反射著陽光的日照。墨吉涅兵一個一個被打倒了。
克雷伊修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後撤。全軍後徹」
他注意到了有除了羅蘭以外的可怕對手。雖然沒有聯想到可能會是弓箭手,但這也代表著他的想像也有極限吧。
「看來該就此滿足了啊」
克雷伊修整理隊列,一邊裝作引誘著布琉努軍,一邊下達繼續後徹的命令。當然,如果真的有靠前的布琉努兵出現的話,他也會擊潰他們。
泰納帝嚴格地禁止了追擊。既討伐了戰象,還給敵人的左翼造成了打擊。這場戰役他已經勝利了。至少在今後的外交上不會對自己造成不利的影響。
然後在太陽剛過中天的時候,以墨吉涅軍撤退的形式結束了這場戰鬥。
墨吉涅軍的死者大約一千五百。布琉努軍的死者連一千都不到。
在這個戰場上,可以說是布琉努軍的勝利。
但是,並不是能抹滅愛爾修吉爾的敗北的大勝利。而且,布琉努軍已經背向了莫吉涅,只能選擇撤退。
克雷伊修之所以讓士兵撤退,也是看穿了這一點。本來這對墨吉涅軍就不是一場需要勝利的戰鬥。
被丟棄的軍旗承受著混雜砂塵的風,有氣無力地飄動著。
在確認了全部的墨吉涅軍從戰場上離開後,泰納帝公爵前去納瓦拉騎士團的身邊。當然不只有他一人。副官的斯堤德、嫡長子的薩安還有十幾位士兵們跟著他一起過來。
「羅蘭卿,閣下那驍勇善戰的姿態,連身為本軍指揮官的我都驚嘆不已啊」
「我只是揮舞手上的劍,盡了我作為騎士守護人民、展示身為布琉努人的果敢的義務而已。正是國王陛下才造就了如今的我」
在布琉努首屈一指的大貴族泰納帝的面前,羅蘭依舊沒有從馬上下來,只是對他行了一禮。話語中飄散著濃濃的不是為你而做的味道。
對於他這個態度比起泰納帝,反而是薩安先起了反應。
「你這傢伙,就算在怎麼崇拜國王陛下也太-」
「薩安」,泰納帝用很平淡的聲音打斷了兒子的話。
「現在先給我閉嘴」
薩安不得已閉上了嘴。一方面是他很崇拜父親,另一方面是他很也畏懼父親。
「我的兒子失禮了」
泰納帝向羅蘭行了一禮。
「為了國王陛下這一點我也是相同的。今後還要多加倚仗驍勇善戰的你啊」
這就是所謂的厚顏無恥吧。這是羅蘭之後對他的副團長奧利維說的話。泰納帝屢次無視法隆王的意見擅自行動這件事,只要是稍微了解布琉努的王宮情況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有著,那麼大的權勢。
羅蘭握緊著拳頭,但是無法做出除此以外的事情了。泰納帝遵守了禮節。這邊如果破口大罵他一頓,立場不利的會是羅蘭這邊。
「我並不太想從納瓦拉城堡離開啊。給西方的薩克斯坦,西北方的亞斯瓦爾看到破綻的話,對於公爵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這我很清楚。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又或是缺錢的話儘管跟我說」
「現在的就已經足夠了,我就收下你這份心意吧」
羅蘭再次行了一禮後,就號令騎士們離去了。目送著他們離開的泰納帝折返回去。接下來他還必須去米拉那邊才行。
-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米拉網羅布琉努兵,攻擊了墨吉涅軍的左翼。如果只是這樣還好,但是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墨吉涅軍左翼的行動確實變得遲緩了起來。
如果這只是奧爾米茲軍憑自己的力量做到的話,還在可容許的範圍。但是,跟隨她的都是一些對泰納帝有害又或者是他不中意的傢伙。
而且,這樣就欠吉斯塔特一份人情了。他越來越火大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對副官的斯堤德說道。
「在今天之內撤退。辦得到吧」
他的話語中夾帶著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氣。
因此,沒有人被授予輝星章。羅蘭由於守護西方國境的功勞已經被法隆王賜與過輝星章了,應該會斷然拒絕吧。
既然如此,那麼就沒有其他能夠給予輝星章的人存在,泰納帝是如此判定的。
在堤格爾跟米拉說話的時候,一位騎士朝他們騎馬走來。
看到這名男子後,堤格爾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男子正是是黑騎士羅蘭。堤格爾當然也聽過他那驍勇善戰的事蹟。但是今天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他。
「閣下就是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嗎」
被賜與王國寶劍的勇者向自己搭話,讓堤格爾全身僵硬了起來,但是他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羅蘭緩緩地笑了笑。
「在跟戰象戰鬥之時,受到閣下的幫助。特地來向你道謝」
「你太客氣了。我還以為我做了一些無用的擔心呢」
看著對自己行一禮的羅蘭,堤格爾裝作冷靜回應道。這並不是客套話,而是他真的這麼想。如果是羅蘭的話,就算同時以兩頭戰象為對手,應該也能輕易地殺出重圍吧。
露出和藹的笑容,羅蘭搖了搖頭。
「不,那是在不知道會發生何事的戰場上。真的幫大忙了」
突然羅蘭變得一臉正經,向堤格爾詢問道。
「閣下看起來很擅長用弓的樣子,是在哪學的呢」
「我的故鄉。由領地內的獵人們教會我,然後我在自己鍛鍊出來的」
堤格爾雖然老實地回答,但是羅蘭卻皺起了眉頭。
「畢竟我沒看過如此高超的射箭技巧。還以為你是師從那位有名的老師,沒想到是自學的嗎」
「我向你保證,他說的都是事實喔」
米拉走了過來。青色的頭髮飄舞著,她向羅蘭行了一禮。
「我是琉德米拉·露利葉。吉斯塔特的戰姬。與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卿從以前就有過不少交情,他的射箭技巧確實是在阿爾薩斯的山野間鍛鍊出來的」
羅蘭難掩驚訝地凝視著米拉。雖然他從很遠的地方就看出堤格爾跟米拉很親密,不過沒想到居然到這種地步。
「如果惹戰姬殿下生氣的話我道歉。我並不是懷疑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卿的話。只是覺得很可惜罷了」
這次輪到米拉皺起了眉頭。
「能夠用區區兩枝箭矢就讓戰象無法行動。真是厲害的手腕,堤格爾維爾穆德卿的武勳應該不會被認可吧」
在布琉努,弓史是被輕蔑的對象。羅蘭的語氣雖然很平淡,但是話語中卻透露中對堤格爾才能的可惜以及憐憫之情。堤格爾笑著回答道。
「但是,你認同了我。現在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或許是我多管閒事了,閣下沒有打算移居到其他國家去嗎。雖然不想與閣下這樣的青年成為敵人,但是這樣閣下能更好地活躍在戰場上」
「我,愛著養育我的阿爾薩斯以及住在那裏的人們。而且-」
嘴角浮現出大膽無畏的笑容,堤格爾繼續說道。
「你不覺得正因為如此,如果我能在這個布琉努獲得武勳的話,會很厲害嗎?」
羅蘭一臉驚愕地凝視著堤格爾。過了一瞬間後,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確實如你所說。看來我的提議是多餘的呢」
說完想說的後,羅蘭掉回了馬頭。騎馬離去時,轉身在看一次堤格爾。
「下次見面的時候,一邊喝酒一邊跟我說說關於閣下的故鄉阿爾薩斯的事情吧」
「非,非常感謝」
羅蘭出其不意的搭話,不禁讓堤格爾發出高亢的聲音。
「到時,請務必讓我聽聽你那些驍勇善戰的事蹟」
羅蘭舉起右手代替回答,離開了。堤格爾跟米拉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的背影,不久後米拉率先說道。
「那就是黑騎士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我都嚇傻了。沒想要他會主動向這邊搭話」
堤格爾一邊將手放在胸口平靜自己的緊張跟興奮之情,一邊嘆了口氣。總算是藉此多少冷靜下來後,對米拉笑了。
「謝謝你剛剛幫我說話,米拉」
「我,我只是說實話而已好嘛」
米拉嘟起嘴來,背過身去。為了不讓堤格爾看見自己滿臉通紅的模樣。保持著這個姿勢,米拉向堤格爾詢問道。
「但是你說那種話真的好嗎?」
「妳是指?」
我剛剛有說什麼不好的話嗎。米拉對著歪著頭沉思的堤格爾說道。
「你說要在布琉努功成名就的話喔······。在吉斯塔特不也可以嗎。這樣的話,作為締結友好的同伴,我也能為你提供支援」
「還真是充滿誘惑的邀約啊」
堤格爾笑了笑,但是馬上就嚴肅了起來。
「我想要的是妳」
米拉依舊背對著堤格爾,也沒有回他話。堤格爾繼續說道。
「我如果要和妳結婚的話,果然還是需要很大的功勳。大到不論是布琉努人還是吉斯塔特人都能認同的功勳。而且我不想被別人覺得妳偏袒我」
如果堤格爾捨棄故鄉,離開布琉努到米拉身邊,她真的會給予堤格爾很大的支援吧。堤格爾就會一鼓作氣接近自己的夢想了。
但是,堤格爾擔心米拉會夾帶私情來幫他。統治者也是人,不可能將感情完全切割出來。
但是,異國人的堤格爾接受了米拉的支援建立起功勳,最後與她共結連理的話,就會有人認為米拉太過偏袒提格了。比起這樣,還不如在布琉努奮戰,獲得巨大的武勳還比較好。當然堤格爾也想要讓輕視、嘲笑自己的布琉努人刮目相看。


在騎士團長的帳篷中,羅蘭以及副團長的奧利維正飲著葡萄酒。
「戰象怎麼樣啊」
「是呢。雖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還真是讓人感興趣的生物啊」
對以閒聊的口吻詢問的奧利維,羅蘭也毫無拘謹地回答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大的生物。鼻子的形狀就像棍棒一樣,還能像鞭子揮動。皮膚也很堅固。斬下去的手感跟平時不一樣。」
「對你而言,是一次很好的經驗吧」
奧利維微微地笑了笑。
「很好的經驗嗎。確實是這樣啊,雖然戰象也是,更重要的是見到了那稀奇的男子」
「是叫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嗎」
「沒錯。弓居然能做到那樣的事情,我要不要也學一下呢」
「這你就饒了我吧。會變得很麻煩的」
奧利維認真地阻止了親友。被國王深深信賴著的「黑騎士」如果使用弓的話,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波動,至少奧利維是無法想像的。
「呼姆,這樣啊,那現在先放棄吧······」
羅蘭似乎暫時聽從了奧利維的意見。只留下了緊張的余韻。
在朱砂川一場戰鬥落下了帷幕,在吉斯塔特王國與墨吉涅王國的國境附近名為阿爾塔汗的地方另一場戰鬥也即將迎來終結。
戰姬艾蕾歐諾拉·維爾塔利亞率領的一萬吉斯塔特軍跟墨吉涅的將軍亞珥加修率領的一萬五千名士兵,發生了激烈地碰撞。亞珥加修是克雷伊修信任的將領。
這場戰役產生出了一邊倒的結果。墨吉涅軍敗北了。
艾蕾歐諾拉本該守在吉斯塔特的國境。但是,諸侯軍的指揮官巴魯夏公爵受墨吉涅軍所擺弄,另一名指揮官的米拉說去看看布琉努軍那邊的情況後,就率領了區區兩千的士兵跨越了國境。
就像米拉有著『凍漣的雪姬』這個異名,艾蕾歐諾拉同樣有著『銀閃的風姬』這個異名。她就如同疾風般奔馳於墨吉涅的大地上。
巴魯夏伯爵的諸侯軍跟米拉待機的奧爾米茲軍進行了合流,一戰就將亞珥加修的軍隊就給擊潰了。
艾蕾歐諾拉準備的策略十分的單純。她將知道布琉努軍敗北後,吉斯塔特軍的士氣極度下降的傳聞給傳了開來。然後,實際上也讓一部分的諸侯軍返回了吉斯塔特。
亞珥加修相信了艾蕾歐諾拉傳開的傳聞。他準備在今天分出勝負,命令士兵們用完箭矢後就突擊上去。然後就中了艾蕾歐諾拉準備的圈套。
面對突擊而來的墨吉涅軍,艾蕾歐諾拉下令士兵們後徹,成功地拉長了墨吉涅軍的戰列。再加上,吉斯塔特軍的兩翼巧妙地前進,半包圍住了墨吉涅軍的先頭部隊。緊接著,她發布了反擊的命令。
從正面跟左右接下這強烈一擊的墨吉涅軍的先頭部隊,在後方的支援趕到之前就已經變得一盤散沙了。
確信自己已經取得戰勢的艾蕾歐諾拉,將指揮士兵的工作交給副官,自己領頭突擊。揮舞著龍具突擊的她的身姿,給眾多的墨吉涅人帶來了死亡以及惡夢。
艾蕾歐諾拉也是一名十分優秀的戰士。她飄散著銀色頭髮,每每向左右橫掃,就有墨吉涅兵們噴著鮮血倒下。
墨吉涅人三、四人成群從各種方向衝向她,但是還是沒有決出勝負。從遠方射來的箭矢也被不知從何吹來的風給吹開射不到她。就算做出覺悟射出連同伴都捲進的箭雨,也射不中她。
墨吉涅的士兵們感到害怕以及恐懼而後撤,如同配合他們的後撤一樣艾蕾歐諾拉勇往直前、揮舞著長劍。墨吉涅兵們曾經站過的地方變成了一片血海。
然後在這之後她所率領的萊德梅里茲的軍勢緊隨著艾蕾歐諾拉的腳步,朝她擊垮的地方押了上去。萊德梅里茲的驍勇善戰,再加上諸侯軍跟奧爾米茲軍的軍勢,逼得墨吉涅軍只能後退再後退。
「打不下去了」
亞珥加修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戰鬥已經從開始過去了大約有半刻鐘左右。他清楚地明白了手中的士兵無法阻止艾雷歐諾拉這件事。
但是,亞珥加修不單單只是敗逃而已。他命令在後方待機的部隊進行迂迴,朝吉斯塔軍的背後突擊。跟隨著艾蕾歐諾拉勇往直前的吉斯塔特士兵們,就如同臉上被潑了冷水般變得腳步遲鈍。
最後變成了艾蕾歐諾拉一個人突出的形式,亞珥加修並沒有硬去討伐這名戰姬。
「要撤退了。這次就到此為止了」
使用別動隊的奇襲,不是為了挽回劣勢,而是為了讓全軍安全撤退的計謀。就算被群追猛打亞珥加修依舊維持著冷靜,真是難對付的對手。
看到墨吉涅軍的行動的艾蕾歐諾拉,命令士兵們後退。她也認為這次戰鬥已經取得了足夠的成果了。她已經達成了她的目的,向墨吉涅軍彰顯吉斯塔特人驍勇善戰的一面。已經沒有必要繼續戰鬥下去,流沒必要的血了。


在確認了布琉努軍撤退了以後,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爾開始進行了戰後處理。
「死亡人數比想像中的多啊」
在指揮官專用的豪華帳棚中,克雷伊修發出不像是他會發出的嘆息。他正在過目這次戰鬥的死亡人數以及損害的相關文件。
最慘重的損失是兩次戰鬥合計失去了二十戰象這件事。
由於大象生長在墨吉涅本土,無法從他國購買而來。在此之上,也不是說買了就能馬上投入到戰場中,還必須讓牠們進行習慣墨吉涅的季節變化以及戰鬥專門的訓練後,才能派上戰場。
「暫時控制戰象的投入吧。這次戰役對指揮官們也是次很好的教訓吧」
士兵們的損失也很大,但是並沒有像戰象般慘重。以此能獲知布琉努的『黑騎士』以及吉斯塔特的戰姬實力,可以說是很好的買賣。
小部隊的隊長們被討伐這件事,說實話非同小可。而且還很恐怖。指揮官自不用說就是部隊的核心。失去指揮官的話,五十人的精銳就會徹底報廢掉。必須想到對策來應對才行。
「閣下。哈基姆求見」
側近從外面向他報告。克雷伊修愁眉苦臉但還是允許他進來了。
不久之後,兩位男女進來了。男子這邊大約三十歲前後。有著一張臉圓,就連身體也相當圓潤。身著寬鬆的白色絹衣,但是肥胖的肚子還是凸了出來。肌膚比一般的墨吉涅人還要黝黑,黑色的鬍鬚綁成了三支分岔。
男人名叫哈基姆,是墨吉涅的王族之一。
「不愧是閣下。將布琉努跟吉斯塔特的聯合軍,而且還是超過三萬的軍勢給擊退的手腕,實在是太漂亮了。『紅鬍子』的名聲也會透過此戰變得更加閃耀吧」
哈基姆展示喜悅地張開雙手,用宏亮的聲音讚揚著克雷伊修。但是,克雷伊修並不關心哈基姆,而是轉向了站在他身旁的人。
這名女性,頭部全被黑色的假面所蓋住了。
假面的左半邊雕刻著隆,只有雙目跟嘴巴的部分有縫隙。嘴巴如同新月般兩角上揚,明顯是在笑。假面深厚的黑色長髮長及腰際。
她身穿強調著身體曲線的黑色衣服,在其之上披著外套。既沒有豐滿的胸部也沒有纖細的腰,應該不會被男性當作女姓看待吧。
「哈基姆殿下。這位女子是?」
忽視他對自己的讚揚,克雷伊修只會問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哈基姆雖然皺了皺眉,但還是馬上轉換心情介紹這名女子。
「這名女子叫做阿基·妲哈卡。流浪的占卜師-」
「這是假名吧。真名是?」
克雷伊修打斷了哈基姆的說明,向女子詢問道。阿基·妲哈卡是在墨吉涅的神話中登場的邪惡的龍。
「妳確實看起來像占卜師,但是作為趨吉避凶的職業我不認為妳會取一個這麼不相襯的名字」
「我一族的人,會取被畏懼或是會忌憚的人的名字來防止災厄」
絲毫不畏懼王弟的目光,阿基·妲哈卡以冷靜的口吻回答道。在她旁邊的哈基姆誇張地比手畫腳了起來。
「閣下。雖然之前已經跟您報告過了,但是這位阿基·妲哈卡占卜出布琉努軍使役龍的事情,還預言了薩拉芬會發生土石坍塌的事情。留在閣下身邊的話,一定會幫上您的忙的」
「啊啊,說起來我確實是接過類似的報告」
在紅鬍子的深處,克雷伊修的嘴角扭曲了起來。
「原來如此,確實是位優秀的占卜師啊。但是對我而言並不需要。很感謝哈基姆殿下對我的一片關心」
哈基姆並沒有因此退下,而是向克雷伊修解釋占卜師的好處,但是克雷伊修並沒有因此點頭。
『紅鬍子』已經看穿了哈基姆內心中對自己存有敵意這件事。阿基·妲哈卡是接受他的密令而來行刺自己的刺客的可能性,絕對不低。
而且,纏繞在阿基·妲哈卡身邊的異質氛圍,克雷伊修十分地不喜歡。別說是放在他身邊了,就連接近她都感到危險。或許有人會說他太情緒化了,但是這種時候克雷伊修往往都會相信自己的直覺。
克雷伊修再三拒絕後,哈基姆沮喪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這次我就先退下了。如果我還發現能幫上閣下忙的人物,一定還會再帶過來的」
「呼姆。多虧了你這樣的人,幫我減輕了不少負擔。今後也拜託你喽」
在這之後,克雷伊修無意地向阿基·妲哈卡詢問道。
「你有什麼習武的經驗嗎」
從她的一舉一動中,感受到了這樣的氛圍才詢問的。阿基·妲哈卡靜靜地回答道。
「槍的話會用一點」
「嗬。說不定你比起當占卜師更適合當戰士也說不定」
「-你說笑了」
阿基·妲哈卡優雅地行了一禮。
兩人離去後,克雷伊修一人在帳篷中壞心眼地笑了。他對哈基姆會如何使用她,產生了興趣。
-雖然不知道那女的是什麼人,但是絕對不是哈基姆能駕馭的人物。
克雷伊修笑完後,重整心情繼續文書工作。就在這時,他被側近告知達瑪特以及愛紗來訪了。
「嗬。連愛紗都來啦。讓他們進來」
克雷伊修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先不提達瑪特,就連愛紗也來拜訪他真是稀奇。
進入帳棚內的達瑪特衣服上滿是泥巴,身上到處都有傷痕。臉上滿是疲憊之色。愛紗的衣服上也滿是汙垢,但是這邊很明顯是吃東西時用衣服擦手的痕跡。真想看看她平時到底是怎麼生活的。
首先,達瑪特當場跪地開始了報告。他雖然追到了那名布琉努人的弓箭手,但是反被捕捉了。在被帶走後不久就被解放了,報告自己這次一無所獲就回來的事情,深深地低下了頭。緊接著,愛紗開口了。
「克雷伊修大人,確實這次達瑪特沒有達成任務,但是命令他偵查以及一個人去的人是我。絕對不只是達瑪特一人的過錯」
「如果你嘴邊沒有沾著吃的東西的話,還真是不錯的說詞啊」
克雷伊修一臉呆然地說道,如果是知情的人,就能從他的表情了解他說這句話時充滿了好意。愛紗慌忙地用衣袖擦拭嘴角。
「達瑪特啊。關於那名弓箭手的事」
克雷伊修叫到他,達瑪特嚇了一跳肩膀哆嗦了一下。
「那傢伙真的能把箭矢射到兩百阿爾昔遠嗎?」
對克雷伊修而言,重要的只有這點。布琉努軍如果有能做到這種事的人,會成為與『黑騎士』並肩的敵人。達瑪特聲嘶力竭地回答道。
「是的。恐怕那個男人連三百阿爾昔遠都能射到。而且還是能準確地射中瞄準的目標」
克雷伊修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三百阿爾昔遠的弓箭手,連他都沒聽說過。難道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才特地誇大敵人的技術嗎,但是在兩百阿爾昔這個數字的時候就已經足夠誇張的了。沒有必要說得更遠才對啊。
「你知道那名男子的名字嗎?」
「他叫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他與琉德米拉·露利葉以及名叫米莉茲的兩位戰姬一起行動」
在帳篷中,不自然地安靜了起來。
「······把頭抬起來,達瑪特」
達瑪特抬起頭來。觀察著他的表情,克雷伊修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說謊的人的臉。
但是,如果他的報告屬實,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這名男子不僅作為布琉努人有著驚人的射箭技術,還和鄰國的戰姬們十分地親近。
有著如此實力的人物,應該會有一兩個傳聞傳到克雷伊修的耳裡才對,但是他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的記憶。
-說到底堤格爾維爾穆德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像布琉努人會取的。
或許他是吉斯塔特人也說不定。布琉努跟吉斯塔特在語言以及信仰的神明上有很多共通點。
「還有其他要向我報告的事嗎。達瑪特啊」
「······不」
過了一段時間後,達瑪特再次垂下了頭。
「已經沒有了」
這次是謊言啊。克雷伊修從他說話的語氣敏銳地看穿了這件事。達瑪特在隱瞞著什麼。但是同時也感受得到他的忠誠心。
「作為解放的條件,他們沒有命令你只能說些什麼嗎」
「不,他們沒有這麼做」
雖然問了很壞心眼的問題,但是達瑪特立即就回答了。不是這個。
在繼續問了幾個問題後,克雷伊修原諒了達瑪特跟愛紗。確實這是達瑪特的失態,但是考慮到對手的實力,達瑪特也有可能就這樣一去不回。如果真的那樣了,克雷伊修當然聽不到達瑪特現在的報告。這點佔很大的成分。
-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讓人調查看看吧。
獲得了聯國有著優秀戰士的貴重情報。不如說給予他點獎勵也是可以的,但是這些就等到下次的機會吧。達瑪特自己也期待著傷癒後洗刷名譽的機會。而且,也不得不回應擔心部下的愛紗的那份心意。
「好好休息吧」
克雷伊修命令兩人退下。就在這時,達瑪特猶豫再三後說出了口。
「閣下······。在我們之前出去帳篷的那位戴著假面的女子,到底是誰」
出乎意料外的質問。在紅鬍子的深處,克雷伊修不由得笑了起來。
「很在意嗎?」
達瑪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好像是叫阿基·妲哈卡的占卜師。哈基姆熱心地介紹給我認識。但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就拒絕了」
開著玩笑的克雷伊修的這番話,讓達瑪特安心地嘆了口氣。愛紗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這樣的他。


從克雷伊修的帳篷出來的達瑪特,不由得嘆了口氣。疲勞一股氣湧上全身。每次謁見克雷伊修,達瑪特的精神方面總是消耗巨大,但是這次更勝以往。因為他有好幾個必須隱瞞的事情。
-跟魔物戰鬥什麼的,就算是事實也不可能報告吧。
如果只是覺得他腦袋壞掉的話,那還好說。但是如果被認為無法繼續任用的話,達瑪特就會失去現在的地方以及所有的一切。他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
「-達瑪特啊」
衣角被拉了拉,達瑪特回過神來。愛紗一直抬頭盯著自己。
「你累了嗎。趕快回去帳篷裡休息吧」
「不······。我也給殿下妳添麻煩了」
達瑪特老實地低下了頭。就算是發生了那種事情,自己沒有達成任務也是事實。自己必須向跟著自己報告還保護自己的愛紗表達感謝。
「汝也太老實了吧。噁心」
達瑪特愁眉苦臉了起來。看到他這個反應,愛紗輕輕地笑了。
「果然還是這個表情適合汝啊,很可愛喔。別灰心了,閣下可是對汝寄予了很高的評價喔。畢竟他看起來對馮倫那傢伙很感興趣的樣子」
「嘛,確實是這樣沒錯」
跟戰姬很親近,還有著卓越技術的弓箭手。克雷伊修不可能不注意這樣的人。
「話說,是叫阿基·妲哈卡嗎。汝很在意那個女人嗎? 雖然我也確實從她身上感到很不妙的氣氛。就連她的名字阿基·妲哈卡也是······」
聽到這番話的達瑪特停下了腳步,一本正經地俯視著她。
「聽好了,愛紗大人。今後就算看到了那傢伙,也絕對,絕對不要接近她。該怎麼說呢······對了,那傢伙很危險」
達瑪特的話語雖然很抽象,但是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了言語難以表達的拼命。愛紗睜大了雙眼,呼姆,就像是吞嚥東西般點了好幾次頭。
在克雷伊修的帳篷前,達瑪特兩人僅僅是跟阿基·妲哈卡一瞬間擦肩而過。這邊雖然撇了一眼她,但是她並沒有朝這邊看過來。
就在那時,達瑪特從阿基·妲哈卡身上感受到了與露薩露卡一樣的氣息。遠非常人所能散發出的重壓以及異質的氛圍。
-雖然這並不代表她就是怪物。
但是,在確認她的真面目之前,不能妄自接近她。
兩人朝著自己的部隊走去。突然間,愛紗說道。
「達瑪特。我肩膀痠了」
「啊啊,好。我知道了。只要幫妳揉就行了吧」
達瑪特用毫無幹勁的聲音回答道。一如既往的互動。發現自己對這感到安心的同時,黑髮的青年一臉複雜地嘆了口氣。
宛如融入黑暗般的房間。
並非多大的室內不只充滿著冷空氣,還飄散著奇怪的沉重氛圍。
在房間的中央,佇立著一位女性。是戴著黑色假面的阿基·妲哈卡。
「-露薩露卡被消滅了嗎」
不久之後,阿基·妲哈卡小聲嘀咕道。喚醒被稱作水妖、封印於歐魯托的土地上阿納希特神殿中的魔物的,就是這個女人。
阿基·妲哈卡並不是人類。是跟露薩露卡處在同個世界的存在。也因此,即使她在這邊也能知道露薩露卡被消滅了這件事。
「解決多勒卡伐克的龍群這件事還在我的預料中,但是居然還引起了洪水跟土石崩塌,甚至還形成了霧氣,還真是讓我們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啊」
阿基·妲哈卡與其說是在自說自話,反而比較像是在說給誰聽一般。
「但是關於是誰消滅了露薩露卡,還有一個人不清楚。槍之戰以女,跟大鐮之戰乙女······。其他還有誰在場」
四周一片寂靜。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突然間,阿基·妲哈卡閉上了雙眼,莊嚴地小聲說道。
「-一切都是為了蒂爾·納·法」
蒂爾·納·法,是司掌夜晚、黑暗與死亡的女神。
讓這位女神降臨到地面上,就是阿基·妲哈卡的目的。
在進入布琉努領內的時候,堤格爾跟米拉準備告別了。
馮倫兵們跟著堤格爾一起回到阿爾薩斯。高爾英尼等人則跟著米拉一起跨越孚日山脈回去奧爾米茲。本來以米拉的立場,她必須馬上回去王都席雷吉亞報告戰鬥的結果。
「如果有餘裕的話,還真希望能帶妳去逛阿爾薩斯啊」
堤格爾略帶苦笑地說道。布琉努接下來將迎來夏天。當然,阿爾薩斯也是。奔跑在山野中不僅堇菜花和菊花,就連薔薇跟薊花也能看到。到處都是蓊綠的草原,從山頂上眺望群山的那幅景象,真想讓她也看到。
對米拉而言,她也想親眼看看所愛的青年生長的這片土地。
但是,米拉還有作為戰姬、作為指揮官的工作在。
而且,米拉以工作為理由,早早等就與泰納帝等人告別了。如果特別對待堤格爾的話,反而會給他添麻煩的。
在某座小山丘上,兩人做最後一次休息。這座山丘以北就是阿爾薩斯,以東就是孚日山脈。士兵們就交由拉夫納格跟高爾英尼來管理,所以堤格爾跟米拉得以兩人相處。
背對背席地而坐,仰望著一覽無遺的天空。彼此的體溫讓他們心情愉快了起來,但是迎面吹來的風卻很冷冽。有種真的從『酷暑的王國』回來的感覺。
「發生了很多事呢」
堤格爾這麼說道,米拉噗哧一笑。米拉若無其事地將手重疊在提格爾放在地面的手上。
「是啊。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啊」
但是,兩人沒有繼續縮短彼此間物理上的距離。魔物的事情無論是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相信吧。
兩人還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幾年後的事情。
輕輕地翻轉自己那被覆蓋的手,堤格爾握住了米拉的手。
「我一定會站到妳身邊的」
米拉沒有回話,但是緊緊地握住了堤格爾的手。
至少在與魔物戰鬥的時候,自己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雖然還無法將箭矢射達蒼冰星。但是,毫無疑問自己已經比之前更近一步了。
接下來也要一步一腳印地向前邁步。
不知何時兩人站了起來,面對彼此。
「那麼,下次再見吧(До свидания)。堤格爾」
「啊啊。下次再見(До свидания)」
僅僅用這句吉斯塔特語向彼此道別,兩人互相握手。
然後,在放開手的瞬間,提格爾挺出身子。
抱住凍漣的雪姬,將自己的嘴唇貼到她那細嫩的嘴唇上。這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
堤格爾馬上從米拉身上離開,背對著她跑下了山丘。因為讓她看到自己通紅的臉太令人害羞了。
米拉臉蛋染上一片紅霞,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為何抬頭看向天空,因為也是跟思慕之人一樣在掩飾自己的羞紅的臉吧。好像在小聲滴咕著些甚麼,但是那些話幾乎都不成語句,只有本人聽得到。
就這樣,兩人互相告別了。



米拉一行人抵達奧爾米茲的宮廷,已經是跨越過孚日山脈四天後的事了。
「歡迎您平安地歸來,戰姬大人」
出來迎接米拉一行人的,是有著黑色長髮的美麗女性。既是米拉的母親,也是前代戰姬的斯帕特拉娜。米拉不在的這段期間裡,她作為統治者代理在宮廷工作著。
米拉從馬上下來,逕直走到母親前面。
「辛苦妳了。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有發生什麼事嗎」
米拉不是作為女兒,而是作為戰姬以及這片土地的主人向她詢問道。拉娜搖了搖頭。
「沒有。雖然有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但是並沒有發生嚴重的事情」
米拉在犒勞完奧爾米茲兵後,就解散了他們。
母女兩人獨處後,拉娜輕輕地抱住米拉。
「辛苦妳了」
正因為她當過戰姬才能明白吧。這是平時母親絕對不會展露出的溫柔。
「雖然有點趕,萊德梅里茲的艾蕾歐諾拉兩天前就到了。正在迎客房等候您」
米拉用力地皺起了眉頭,但是馬上就轉換了心情。這次的戰鬥,欠了她很大的一份人情。雖然是討厭的對象,不,就因為是討厭的對象才更該跟她道謝不可。
米拉一人走向客房。說出自己的名字,就在等待回應的時候客房的門打開了。
有著白銀色頭髮的美麗女子正佇立在窗邊。身著青色的軍服,腰際上懸掛著長劍。之所以沒有扣押她的武器,是因為那柄長劍是她的龍具。
「總算回來啦,琉德米拉」
「嗯。這次不得不跟妳道謝啊,艾蕾歐諾拉」
艾雷歐諾拉,米拉是這麼稱呼她的。如果是跟她親密的蘇菲,就會以艾蕾這個愛稱來稱呼這位白銀頭法的戰姬,但是米拉今後也不會用愛稱來稱呼她吧。
「不坐下來嗎? 要喝紅茶的話我請妳喝」
米拉勸艾蕾坐在空著的沙發,艾蕾搖了搖頭。
「不必了。趕緊談正事吧」
艾蕾歐諾拉的紅瞳中,透露著一股我們的關係沒有那麼好吧的氣息。米拉並沒有繼續勸她,畢竟自己也沒有坐在沙發上。
「感謝妳把我的士兵們帶了回來」
米拉向艾蕾歐諾拉低下了頭。這是由衷的感謝之言。艾蕾歐諾拉插著腰凝視著米拉,過了一段時間後,開口說道。
「為什麼,妳前往了布琉努軍的所在地」
不論是視線還是聲音都很尖銳。
米拉詳細地說明了這次戰鬥中自己的行動。但是省略了魔物的部分。既會讓她覺得自己的話很可笑,米拉也不覺得她會相信自己說的。
聽完米拉的說詞的艾蕾歐諾拉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了解大致上的情況了。就結果而論,這次讓布琉努欠下了一份人情,對我來說也是好事。但是妳也有些太關照布琉努······不對,阿爾薩斯了吧? -難道妳有喜歡的男人在那裡嗎?」
最後的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調侃米拉,不如說是在挑撥米拉。
「嗯,就是這樣。只要想到他的事情我就滿臉通紅徹夜難眠呢」
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米拉淡淡地回答道。就算是只是一時的,米拉的心也不容許自己否定這件事。而且自己這麼回答的話,她估計艾蕾歐諾拉也會敗興而歸吧。
-沒錯,我有喜歡的男人了。跟一生都與那樣的男人無緣的妳不同。
預料之內,艾蕾歐諾拉露出真無聊的表情,米拉馬上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關於這次戰役中奧爾米茲要給萊德梅里茲的謝禮。艾雷歐諾拉也沒有想要拖太久的意思。馬上就談妥了。
「話說回來,那個阿爾薩斯叫堤格爾的傢伙,真的能將箭矢命中兩百五十阿爾昔遠的目標嗎」
不知為何突然間感了興趣,艾蕾歐諾拉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問道。米拉不客氣地回答道。
「沒錯。我跟我的部下都親眼看到了喔」
「呼姆。真想見見他啊」
「不行喔」
米拉反射性地將這番話說出了口。等到察覺不妙時已經晚了,艾蕾歐諾拉饒有興趣地看著米拉,像是找到玩具的孩子般微微一笑。
「這樣啊,是這樣啊。我記得,阿爾薩斯跟我的萊德梅里茲也很近呢。嗯,我知道了。為了妳我就迴避與他見面吧」
對這句直白到極點的消遣。米拉什麼也沒說,只能一臉苦澀地瞪著她看。這裡不管自己說些甚麼,都只會淪為艾蕾歐諾拉的笑柄而已。
這之後艾蕾歐諾就回去了,米拉深深地嘆了口氣。真是失態。
「都是堤格爾的錯啦······」
米拉彆扭地小聲滴咕道。在與露薩露卡戰鬥溺水之時,米拉夢見了一個奇怪的夢。
那是個堤格爾被很多女性們包圍著的夢,那些女性都是自己所熟知的戰姬們。除了戰姬們以外,還有幾個像是女性輪廓的黑影在。除此之外,那個堤格爾身上的氛圍也跟自己所認識的堤格爾有所不同。
雖然夢到這裡就中斷了,但是當米拉回到宮廷聽到艾蕾歐諾拉的名字時,腦袋中最先浮現出來的就是這個夢。
進一步地說,當時米拉之所以會委身於堤格爾,也是她想跟堤格爾建立起明確的關係也說不定。如果米莉茲沒有出現的話,他們究竟會做到哪一步呢。
再一次嘆了口氣後,米拉離開了客房。


喘了口氣換完衣服後,米拉來到辦公室跟母親說話。
聽完這次戰役始末的拉娜先向神明禱告,祈求死者們靈魂的安息。接下來說出了她的感想。
「做得不錯喔,還幫助到了未來的丈夫。但是,這次只是堤格爾運氣好罷了」
米拉憤然地反駁道。
「就算真的是運氣好,能活用這份運氣也是堤格爾的力量不是嗎,母親大人」
「說得也是。但是,準備不足也是事實吧。妳有好好告訴那孩子嗎? 我不會叫妳別裝出一副教師的樣子,但是妳這樣反而沒有教師範喔」
米拉沒有回答,低下了頭。
「還有還有,妳有跟堤格爾講嗎? 這兩年來,雖然有十二門親事找上門來,但是妳連詳細情況都沒聽就全部拒絕了」
「那是我個人的問題吧。 為什麼非得跟堤格爾不可」
米拉雖然打算若無其事地回答,但是臉頰還是染上了些許紅霞。拉娜露出苦笑,但是馬上就一臉正經。轉移了話題。
「妳說那隻魔物的名字叫,露薩露卡嗎?」
「嗯。她好像也知道絲梅的事情的樣子喔。還說別跟她混為一談」
振作起來的米拉點了點頭。挺出身子,一臉迷茫地告訴母親。
「母親大人。我應該也有知道詳細情況的權利吧?」
「我知道了。說得也是,既然妳已經實際戰鬥過的話說給妳聽也沒關係吧」
拉娜在沙發上坐正,直直地凝視著米拉。
「話雖如此,我也不是全部的事情。我知道的只有,這個世界上童話故事中被傳誦的魔物是實際存在的這件事。還有戰姬所擁有的龍具,具備著與魔物一戰的力量這件事。這兩件事喔」
「只有這樣?」
米拉一臉沮喪地確認道。拉娜點了點頭。
「但是,在知道這些的時候,我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戰姬所擁有的這股力量,就是為了與那樣的怪物戰鬥也說不定。畢竟跟人類戰鬥根本沒必要用上那股力量」
「我只覺得是股可靠的力量」
能夠放出就連巨大的海浪都一瞬間凍結的寒氣,凍結地面,產出冰之槍。不管是哪一樣都非比尋常。即使敵兵沒有受寒氣波及,也會膽怯而失去戰役吧。
「妳說得也對。但是那不是該對人類使用的力量喔。妳知道為什麼嗎?」
在說到後半段時,拉娜看向女兒。米拉不滿地皺著眉頭回答道。
「這番話我已經聽妳說過好幾次了。同伴會太依靠龍技以及龍具的力量,因此疏忽大意。還有同伴只會把我當作龍具的附屬品,而不是把我當戰姬看待。是這樣吧」
「扣分」,拉娜對米拉這番話做出了嚴厲的評價。
「我確實這麼說過喔。我就讚揚妳還記得這件事吧。但是妳就沒有自己去想想其他的理由嗎。」
「妳說其他的理由······」
預料之外的叱責,讓米拉變得支支吾吾,低下了頭。
「給我好好記住,米拉。越是強大的力量,在失去後就越是可怕。不是對著那個人,而是對著那個人所擁有的力量屈膝下跪的人比妳想像中的還要多喔。然後,在那個人失去力量時,他們就會展露出獠牙」
從拉娜的聲音中,感受到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有的體悟。米拉被拉娜的雙眼盯著全身僵硬了起來。片刻後,總算放鬆下來的米拉說道。
「不要濫用力量,沒想到還有不讓這種人增加這層涵義在裡面啊」
「就是這樣。為了做到這一點,就要靠力量以外的方法腳踏實地地增加同伴,就算不能成為同伴也不要變得敵人,看似是在繞遠路但是實際上卻是最省事的方法」
「我會努力的」
不是只要增加同伴就好了。作為統治者,這點程度的事情米拉還是懂得。
「那麼接下來,母親大人。關於名為絲梅的魔物的事情」
米拉詢問後,拉娜將視線轉移到了自己的左手。
「雖然我早知道總有一天必須跟妳說了······」
拉娜一邊輕輕地撫摸左手,一邊說起了開場白。
「我是在四年前知道了那傢伙的存在。戰鬥了好幾次,最後一次是在阿爾薩斯跟萊德梅里茲間的深山中撞見她」
「是怎樣的魔物呢? 那個,她的外表之類的······」
對於這個質問,拉娜沒有馬上回答。並不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而是必須花不少的時間抑制心中的怒火。
「正確來說,是沒有固定形狀的魔物喔。那傢伙會佔據別人的屍體。我那時是母親大人······妳的祖母大人被占據了身體,朝我襲擊而來的喔」
「祖母大人被······!?」
米拉並沒有多少關於祖母的記憶。因為米拉還小時她就過世了。但是,心中還留有一個一個重要的回憶。她是跟母親一樣,有著黑色長髮的美麗女性。據拉娜所說,是名極其恐怖的槍手。
「絲梅的恐怖之處,不僅僅是能佔據身體,還有她那能重現那具身體年輕時狀態的能力喔。現在回想起來,比起跟母親戰鬥的悲傷,更多的是跟比自己還要強悍的戰士戰鬥的恐懼感喔」
拉娜數次被逼近絕境後,才勉勉強強擊退了絲梅。但是,由於這場戰鬥受的傷,她的左手變得不能動了。
「既留下了傷疤,還變得不能動了,幸運的是沒有被砍下來」
「其他的戰姬,知道這件事嗎?」
「我沒有跟她們說喔。當時我並不覺得會有其他那樣的怪物,而且那傢伙出沒的地帶全部都被吹飛就連地形都改變了,根本沒辦法向她們說明啊。米拉,當時妳也半信半疑不是嗎」
拉娜調皮地提到了米拉,米拉發出嗚嗚聲。拉娜噗哧一笑。
「這也沒辦法。不實際見過那個的話是不會明白的。我也是,在那之前只認為絲梅是童話故事虛構出來的角色而已」
「那關於那些傢伙跟戰姬的關聯呢?」
對於米拉的這個質問,拉娜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喔。在跟絲梅戰鬥過後,我盡可能地去調閱宮廷裡有的紀錄,但是還是沒找到戰姬跟魔物戰鬥相關的紀錄。但是,就像我剛剛說的,戰績有與魔物戰鬥的力量。所以我認為別的地方應該會有」
米拉很沮喪,但是現在只能先放下這件事情了。
接下來,話題轉移到了作為堤格爾家寶的黑弓上。
「堤格爾的祖先,似乎是獵人對吧」
拉娜確認般地詢問道,米拉點了點頭。
「似乎是居住在孚日山脈山腳下的獵人喔。幫助到當時的國王,根據其功績被賦予了馮倫家的稱號、爵位以及領地」
「我根本沒聽過有能跟龍具產生共鳴的武器。那把弓,或許是舉世無二的特別存在也說不定」
在這之後,她們談笑起來。母女之間,總有著說不盡的話題。



終章


堤格爾回來的時候,阿爾薩斯的山野間已經開始飄散著夏日的氣息。
「總算回來了啊」
看著一如既往的風景,喜悅之情油然而生。明明還離開不到三個月,卻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就快到了」
回頭轉向待在身旁的拉夫納格,堤格爾一臉爽朗地說道。
馮倫兵的數量減少至四十一人。最後那場與墨吉涅軍的戰役中,死去了六人。以阿爾薩斯的規模來看是十分巨大的損失。
但是,並沒有人對堤格爾投以責怪的目光。
「正因為少主擔當指揮,我們才能平安回來阿爾薩斯喔」
拉夫納格作為士兵們的代表滴下了頭。堤格爾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多虧了奧爾米茲的幫助」
「但這不也是因為少主跟他們建立起了友好的關係嗎」
堤格爾感到十分的害羞,策馬狂奔了出去。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應該沒問題了吧。他精準地把握著附近的村莊、河川、森林、山丘、山林所有的一切。稍微胡來一點應該沒問題。
不久後,看到了麥田。到處都是綠油油的麥田。農民們流著汗水拼命地揮動著農具。當他們看到堤格爾後,精力充沛地揮起了手。反覆地揮著手。
在回到榭雷斯塔小鎮的馮倫家宅邸前,堤格爾比士兵們交給了拉夫納格,一人前往好幾個村莊。
他還記得著死去的士兵們的事情。作為指揮官的義務,他必須跟遺族見面,告訴他們他臨終時說的話,以及祈求他的靈魂得到安寧。關於給遺族的補償,得等到跟父親以及拉夫納格討論後才能正式決定。
由於這件事情,當堤格爾抵達榭雷斯塔的小鎮時,已經是進入阿爾薩斯以來三日後的早晨。
跟歡迎他回來的門衛握手,牽著馬匹前往宅邸。不是從大道,而是走小道回去。早上的大道上人來人往。如果這時堤格爾出現的話一定會引起騷動的吧。現在必須趕快回去宅邸。
抵達宅邸的堤格爾,首先前往了馬廄。將馬具從馬上解開,擦拭牠的身體,讓牠休息。也讓牠喝了水。
進入宅邸後,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開們的聲音,身著黑色長袖以及白色圍裙的少女,從二樓的階梯上走了下來。看到堤格爾身姿的少女,呆立在階梯的中央。
「堤格爾大人······?」
「我回來了,蒂塔」
堤格爾笑著向少女打招呼。被稱作蒂塔的少女,以跳躍之勢從樓梯上跑了下來。跳向堤格爾,緊緊抱住他。
「堤格爾大人,歡迎回來! 您總算、總算是回來了呢!」
「抱歉讓你久等了」
堤格爾抱緊蒂塔,溫柔地撫摸著栗色的頭髮。
在兩人為再會而喜悅之時,一名男子從二樓走了下來。跟堤格爾一樣,有著暗紅色的頭髮,黑色的瞳孔中滿溢著和藹與慈祥。手上抱著嬰兒。
「回來了嗎,堤格爾」
堤格爾放開蒂塔,轉向男子。
「是的,父親大人。我剛剛回來。-我回來了,蒂安」
後半段的話就對嬰兒說的。他是與堤格爾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二歲。
男子-烏魯斯站到了堤格爾的面前,就像是在慰勞他般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將蒂安託給蒂塔照顧後,堤格爾跟烏魯斯進到了辦公室。
堤格爾跟父親講了至今為止發生的事。開始說明以後花了比想像多的時間,中間還順帶吃飯以及休息,等說完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
「真是不得了的初陣啊······」
烏魯斯將視線從兒子身上轉移開,凝視著窗外。小聲地向神明祈禱,又向堤格爾轉過身來。但是他的視線並不在兒子身上,而是在放置於桌上的黑弓。
「沒想到我們家傳的家寶,居然是這麼危險的東西」
「代代的當家,難道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是從我這代開始跟吉斯塔特的戰姬結交友好關係的。僅次於國王地位的大人物不太可能會來造訪這片土地」
實際去過奧爾米茲的堤格爾,非常清楚父親這句話的意思。對奧爾米茲而言,與阿爾薩斯或者說是馮倫家結盟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麼利益可圖。
即使拉娜的考量是對萊德梅里茲的牽制,也不是現在就馬上會打起來,並不是非得要結盟。
「說不定,初代的家主是吉斯塔特人啊」
「我也,認為有這個可能性」
在這個弓被嫌棄的布琉努。就算說是幫助了國王區區獵人真的會被賦予爵位跟領地嗎。再加上賦予的土地還是跟吉斯塔特相鄰的這個阿爾薩斯。
堤格爾維爾穆德是祖先的名字,但是明顯不像是布琉努人會取的名字。雖然也不是說這特別像是吉斯塔特人會取的名字。
「-堤格爾」
烏魯斯用慎重的口吻說道。
「在這之後,你依舊要用這把弓嗎?」
這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如果繼續使用家寶的弓,堤格爾就必須踏進那危險的世界中了。不得不面對魔物的問題。
「我要用」
毫無迷茫,直直凝視著父親的堤格爾回答道。
「確實,我認為魔物十分的恐怖。但是,這把弓同時也能達成我的夢想」
為了待在戰姬的身邊。成為她的力量,留在她的身邊。
「而且這把弓該說不愧是家寶嗎,是把根本不需要擔心會壞掉的武器。我可還沒有放棄我的夢想」
堤格爾雖然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但目光之中充滿著嚴肅。
「好吧」
烏魯斯露出微笑,認同了兒子的覺悟。
「話說回來,知道家寶力量的人,除了你以外還有誰?」
「只有米拉跟米莉茲。我沒有跟其他人說過。不過米拉說過她會跟拉娜大人說這件事。所以有三個人知道」
在說完後,堤格爾才想起身為墨吉涅戰士的達瑪特。
但是,堤格爾並沒有特別留意他的事。就算把這件事對別人說,也不可能會有人信的。而且自己應該不會再見到他了吧。
「那就這樣吧。我也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你也別跟別人說。如果被別人知道了馮倫家持有著與戰姬那不可思議的力量有關係的武器,說不定會被人誤會馮倫家與吉斯塔特相互勾結」
堤格爾板著臉點了點頭。


自那以後幾天內的時間,堤格爾在阿爾薩斯度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騎馬巡視領地各處,有時還會進到山林內狩獵,回到宅邸就幫父親工作。
某天夜晚,堤格爾在宅邸中自己的房間內進行著弓的保養。由於這次的事,烏魯斯將家寶的弓讓給了堤格爾。「果然還是你拿著比較好」他是這麼說的。
堤格爾想要隨時都能發揮出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這股力量,一定能幫助稻米拉這些戰姬們的。
突然間,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父親的聲音。
「堤格爾。有你的客人」
堤格爾歪著腦袋。到底是誰會在這種大半夜裡來訪啊。而且還感覺到父親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
-難道是馬斯哈卿跟尤爾潘嗎。
作為父親親友的他們,曾經在這種時間來拜訪過這間宅邸。如果不是他們的話,就完全無法想像是誰了。
將弓豎立在牆邊,站起來將門打開。一臉嚴肅的父親站在了那裡。
「客人已經在下面的客房等候你了。-畢竟是你我也不太擔心,但是你千萬不能對他做些失禮的事喔」
看來應該是身分很高貴的客人。堤格爾皺起眉頭,點了點頭後就走向了客房。
在房間的中央,旅行裝扮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年齡約莫四十前後。有著金色的頭髮、碧藍色的眼眸以及端正的五官的男子。
堤格爾皺起了臉。雖然沒有馬上想起來,但是他見過這張臉。男子看向堤格爾,露出了微笑。
「你就是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嗎。叫我路茵就行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堤格爾想起了眼前這個人物到底是誰。
「啊、啊······」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就像剛剛說的那樣,我是路茵」
路茵輕微地皺起眉頭,就像是在警告他般說道。還處於驚嚇緩不過來的堤格爾閉住嘴巴,點了好幾次頭。
-陛下為何會在這裡······。
自稱路茵的這名男子,是布琉努的國王。
他就是法隆·蘇勒由·路·布蘭維爾·多·夏立爾。在造訪王都尼斯之際,堤格爾曾經從遠處看過他的臉。
堤格爾僵著身子,坐到了法隆王的對面。
「你不需要這麼拘謹。我這邊才是客人啊」
法隆落落大方地說道,但是在一國之王的面前,根本不可能有人不緊張的吧。堤格爾稍微埋怨了一下,沒有事前告知自己的父親。
「那麼就趕快開始吧,我想聽你說說關於這次戰爭的事情」
放置在兩人中間的小桌子上,擺放著一瓶葡萄酒以及兩個銀杯。銀杯裡面已經盛滿了葡萄酒。
「失禮了」堤格爾這麼說著,開始喝葡萄酒。由於驚訝以及緊張喉嚨乾燥不已。不潤潤喉、濕潤嘴唇、取回冷靜的話,根本無法進行交談。
這之後堤格爾開始進行說明。雖然喝下葡萄酒也沒有緩和他的緊張感,但是他還是很流利地講完了,因為在幾天前跟父親說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頭腦中整理好了。不過還是沒有說關於魔物的事情。
不久後,聽完這些的法隆王輕輕地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雖然早就知道你過得不容易了,但沒想到居然還發生了這麼不得了的事」
「不會,能聽到您這麼說是我的榮幸」
令低下頭來的堤格爾感到震驚的是,法隆王向神明禱告著自己的平安。國王親自為自己這樣的人禱告,著實讓堤格爾震驚。
法隆看著堤格爾,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卿應該很好奇寡人為何會來到這裡吧」
堤格爾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想聽自己說的話,只要把自己叫到王都去就行了。堤格爾雖然在王都沒有什麼太好的回憶,但是國王的命令還是會服從的。
「實際上,卿的事情寡人已經從羅蘭卿那裡聽說了。羅蘭卿大肆讚揚著卿讓寡人產生了興趣。寡人正好要去東南方的國境進行視察,就順便繞道來到這裡了。而且······在王宮中說的話不知道會被誰給聽到」
法隆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陰影。堤格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靜靜地凝視著國王。
-不過沒想到羅蘭卿居然那麼賞識我啊······。
雖然是視察時順道而來的,但是從國王親自前來這點,足以見得羅蘭的影響力非比尋常的大。對堤格爾而言真是誠惶誠恐啊。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寡人有件事向拜託給卿」
他現在的語氣並不是在開玩笑。堤格爾端正好坐姿。
「這次的戰役,雖然這是和泰納帝公爵共同討論出來的結果。計畫有很大的可能性在事前就已經洩漏給了墨吉涅。似乎有與墨吉涅勾結的人在」
法隆的這番話,帶給了堤格爾新的衝擊。
「也就是說有內奸嗎」
「沒錯。敵將克雷伊修·沙辛·帕拉米爾確實是屈指可數的戰士。但是在檢視了敵人的行動後······。於是-」
法隆繼續說道。
「我希望卿能前往吉斯塔特。聽卿剛剛說的話,卿似乎與吉斯塔特的戰姬相當親密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卿能告知那位戰姬緣由,暫時留在吉斯塔特。寡人不會叫卿一定要找出內奸。希望卿能擔當聯絡員的職務」
「欸,您,您說什麼······?」
法隆提出堤格爾預料之外的要求,讓堤格爾狼狽不堪。一國的王拜託自己前往,自己原本認為好幾年都無法再走訪的土地。
「卿覺得如何呢。還是說,尋求戰姬的協助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不,不是,我認為這應該沒有問題。那個,您說聯絡員是指······」
「當這邊有書信要交予吉斯塔特的人時,就通過卿為管道。另外,還需要卿根據這邊還有吉斯塔特的要求來行動。大致上是這種感覺」
堤格爾用多少恢復冷靜的腦袋思考著。堤格爾只要拜託米拉跟拉娜,就算她們沒辦法全方面支援,也會盡力幫助自己完成這項工作吧。法隆應該也不會對鄉下貴族的兒子有過大的期待才對。
-是這樣啊。
正因為自己是鄉下貴族的兒子,所以才不會被內奸戒備。再加上,堤格爾從以前就和米拉有深交。只要找些適當的藉口,留在那邊並非什麼難事。
「我知道了」
堤格爾向法隆深深地滴下了頭。
「我會盡我所能,完成這項任務的」
「那就拜託卿了」
會談結束了。堤格爾站起身來,準備從客房中出去,但是在要開門前就被法隆叫住了。
「話說回來,關於卿的射箭技術」
由於太過突然,堤格爾光是回答一聲「是的」就拚盡了全力。
「寡人對弓不太了解,卿能將箭矢射到多遠呢」
堤格爾並不知道法隆是帶著怎樣的意圖才問出這個問題的。單純的心血來潮嗎,還是說好奇心作祟呢。不管是哪個,堤格爾老實地回答道。
「只要目標在三百阿爾昔以內,我一定能射中」
「這樣啊」,法隆笑了。是善意的笑容。其中並不包含驚訝的情緒在裡面,這也正證明了他不太了解弓這件事。
「現在的這個國家,很難對卿這樣的人做出正確的評價。但是寡人認為卿的技術總有一天會獲得正確的評價,並得到與之相襯的待遇。繼續努力吧」
他的這番話以及表情,都深深地刻印在了堤格爾的心中。
該說是理所當然嗎,像是法隆的護衛的騎士們正等待在宅邸外。堤格爾默默地目送了他們保護著的國王離去。
在夜風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前,堤格爾一直站在原地。不僅接受了密令,還有「繼續努力吧」這番話,已經足夠讓堤格爾忘乎所以了。
回到宅邸中時,父親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看著兒子,露出了微笑。
「嚇到了嗎?」
「當然嚇到了啊」
「這樣啊。但是我也嚇到了。而且陛下還說有話想聽你說。我可是一直很擔心陛下會跟你談什麼事情呢」
父親這麼說道後,堤格爾也不好抱怨了。
「陛下說了些什麼?」
「父親。我接下來要前往吉斯塔特」
堤格爾笑著回答道。就算是烏魯斯也一臉驚訝,不過馬上就笑了起來。
「畢竟已經被你嚇慣了。以什麼理由去」
堤格爾向父親說明與法隆的談話內容。烏魯斯立刻就一臉正經了起來。
「明明你好不容易才回到阿爾薩斯。但是,陛下的命令也不能無視。你準備帶誰去?」
「拉夫納格」
堤格爾一邊回答一邊思考著一件事。
-給米拉寫封信吧。
她一定會很吃驚然後很開心吧。
讓自己的名字響徹於這片大地上。自己又向那個夢想接近了一步。
突然間,堤格爾仰望窗外的夜空。理所當然地,那裡並沒有蒼冰星。
但是,堤格爾在心裡描繪起了那顆星星。
總有一天自己一定會將箭矢射中蒼冰星的。
再次對蒼冰星立下誓言。



斷章 -三年前-


堤格爾跟米拉的母親拉娜初次的見面,是在三年前的冬至時分。
那時的堤格爾正在視察領地內的某個村莊,正準備回去宅邸所在的榭雷斯塔的小鎮。由於並不急著回去,所以他就優閒自在地騎著馬。馬鞍上一如既往地擺著弓。
就在通過兩條街道的交叉口時,堤格爾遇到了五、六個人騎著馬的一個集團。
堤格爾向他們投以感興趣的目光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全員都穿著華麗的外套,每匹馬也都保養得很好,帶著滿是漂亮裝飾品的馬具。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一定是有著崇高地位且富裕的貴族沒有錯。在怎麼從這邊境的領地出去過的十四歲少年的眼中,印照著他們那光彩奪目的身姿。
「-那邊的少年」
走在前頭的長髮女性叫住了堤格爾。年齡大約三十幾歲。雖然是十分溫柔的聲音,但是堤格爾緊張到一邊僵著身子,一邊回她的話。
「有什麼事嗎,旅行者們」
「我想問路。這條路是前往榭雷斯塔的小鎮的路沒錯吧」
堤格爾的內心裡歪起了頭。她的布琉努語略為有些鄉音。
「是的。朝著這條路筆直前行,騎馬的話大約半刻鐘在多一點就能看見小鎮了。那個······如果可以的話,需要我幫你們帶路嗎」
從這以後是筆直的道路。根本沒有帶路的必要。
堤格爾明知如此,還是主動要求帶路。從她的裝扮以及說話的語氣來看,她應該是來見父親-這個阿爾薩斯的領主烏魯斯的異國的客人吧。身為他的兒子的自己絕對不能失了禮節,必須好好招待她。
女性看了堤格爾一眼說了一句「呼姆」,就開心地笑了出來。被她的青色瞳孔盯著看的堤格爾不知為何感到一股惡寒,身體顫抖了起來。
「你的名字是?」
「我叫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
「擅長騎馬嗎?」
「我經常騎馬」
堤格爾一邊覺得她是個問著奇怪問題的人,一邊回答道。阿爾薩斯雖小,但是由於盡是山林原野,所以馬是不可或缺的。不論是去視察還是去狩獵。
「很好」
女性小聲說道,從自己的馬匹上下來。然後就在別人認為她要走到堤格爾旁邊的下一個瞬間,她輕盈地縱身一躍到堤格爾的身後。用堤格爾反映不過來的速度,自然且迅速地騎了上去。
「妳,妳在做什麼啊······!?」
就算是堤格爾也慌張了起來。女性從容地貼到堤格爾的身上。
「你不是說要帶路嗎。好了,趕快讓馬跑起來吧」
堤格爾完全陷入到混亂中,向跟隨她的人們發出求救的眼神。但是,他們就像是已經放棄了一樣,全部都在搖頭。
-這群人到底是怎樣啊。
束手無策的堤格爾還是搖了搖頭轉換了心情。現在先把這名女性帶到榭雷斯塔的小鎮。詳細的情況在路上聽就行了。
「我知道了。妳要好好抓好喔」
踢了踢馬的腹部,堤格爾朝街道前進。
不久之後,堤格爾就注意到她的左手有氣無力地垂吊著。就像是使不了力氣般。她的右手明明牢牢地抓著堤格爾的肩膀。
但是就在堤格爾要問出口時,她先問了自己。
「這把弓,是你的東西嗎?」
指向放在馬鞍上的弓。堤格爾回答了一句「沒錯」
「你是獵人嗎?」
「不是」
堤格爾搖了搖頭。略為猶豫後,他用像是說出心中隱藏許久的祕密般的語調補充道。
「我很擅長喔」
「射箭嗎?」
女性似乎感到十分驚訝。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堤格爾這麼想到。
在布琉努普遍認為弓箭是膽小懦弱的人才會使用的武器。明明有著貴族的名號,就連獵人都不是的人,根本不可能會擅長射箭。
如果她是布琉努人的話,堤格爾應該也會閉嘴不談這件事吧。抱著或許她會聽我說也不一定的些許期望,少年將話說出了口。
「就算有擅長射箭的布琉努人也不奇怪吧」
堤格爾這麼說道,女性開心地笑了。是善意的笑容。
「確實就如你所說。那麼能不能讓我也見識一下你的射箭技術呢」
她的這番話,讓堤格爾感受到身體內部開始躁熱了起來。她的聲音中只帶著期待,並沒有對自己的冷漠以及輕蔑。
堤格爾尋找著能當作目標的東西環顧四周,視線停留在了遠處的一棵樹木上。
由於還站在街道旁,從這邊目測大約有兩百五十阿爾昔(約兩百五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吧。就決定是它了,堤格爾讓馬停了下來。
「要下馬嗎?」
堤格爾搖了搖頭拒絕了女性的提議。拿起弓,從馬鞍的另一側懸掛的箭筒中拔出一支箭矢。牢牢地踩著馬鐙,在馬上將箭矢放到弓弦上。
將弓弦給拉緊。用肌膚感受風的流動,輕輕地吸了口氣,然後吐出。
射出箭矢。
箭矢成拋物線飛了出去,就像是被瞄準的樹木給吸過去般命中了。
堤格爾稍微得意地露出了笑容後,轉身看向女性。她一臉驚愕地盯著那棵樹木,她那青色的瞳孔中由於太過激動閃爍著並對堤格爾笑了笑。
「真是令我驚訝。沒想到你居然能射到那麼遠的地方」
「我曾經有一次射到三百阿爾昔遠的地方」
對方對自己的說話語氣改變了,堤格爾對她那親切的態度感到些許高興的同時,再次讓馬跑起來。雖然她問了自己各式各樣的事情,像是自己幾歲啊,從幾歲開始學弓啊,至今為止獵過怎樣的獵物啊,但是當自己反過來問她的時候,她都不怎麼回答。堤格爾知道的只有她的名字叫斯帕特拉娜這件事以及她跟自己想的一樣是來見烏魯斯這件事。
「布琉努的人應該叫不慣我的名字吧。叫我拉娜就行喽」
「那麼你也叫咱,不對,叫我堤格爾就行了」
在快要抵達榭雷斯塔的小鎮的時候,兩人已經親密到能稱呼彼此愛稱的地步了。


堤格爾的父親烏魯斯,這個時候還只有四十八歲。
長及肩膀的暗紅頭髮,臉跟手都被太陽所曬黑。雖然是有著魁梧身材的人,從他身邊那平靜的氛圍給人留下的印象來看,與其說是貴族,不如說更像是學者。
但是他並沒有疏忽劍、槍以及馬術的鍛鍊。他是一位即便上了戰場,也絕不會打出一場有損布琉努貴族名號的戰鬥的男人。
對於拉娜突然的造訪,烏魯斯當然感到十分的驚訝,但是他還是不失禮節地招待了她。
「嗬,從吉斯塔特的奧爾米茲······。我記得沒錯的話,那裡應該是有著凍漣的雪姬異名的戰姬殿下所統治的公國吧。沒想到居然會來到這偏僻的地方。明明妳只要事前說一聲的話,我們就會出去迎接的」
在待客室,烏魯斯跟拉娜隔著桌子面對彼此。中年的侍女將盛滿溫熱葡萄酒的銀杯放在了桌上。
「我對沒有事前派出使者這件事,感到由衷的抱歉。我們原本只是來旅行散散心的,想到就順道來拜訪了」
用葡萄酒濕潤嘴唇後,拉娜馬上就進入了正題。
「阿爾薩斯有想跟我們奧爾米茲締結友好的打算嗎?」
真是語出驚人。
相當於是大貴族的人,居然說要締結友好。還是跟統治著邊境的小嶺地的伯爵。烏魯斯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王子幫助窮人最後變成朋友的童話故事。沒想到在現實中也會發生這種事情。
烏魯斯將手伸向銀杯,用舌頭好好地品嘗著葡萄酒的味道的同時停頓了一下。
「想要跟我們阿爾薩斯締結友好······。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我可以問一下斯帕特拉娜殿下,妳現在在奧爾米茲是什麼立場嗎」
「到去年為止都是戰姬喔。現在則是-當代戰姬的母親」
拉娜露出微笑立刻回答道。烏魯斯平靜地繼續問道。
「你現在說的話,是當代戰姬本人的想法嗎。還是說,只是妳個人的想法。」
「很在意嗎?」
「很在意啊」,烏魯斯用冷靜的態度回應道。
「從奧爾米茲過來一定得跨越孚日山脈,或是從北部或南部繞過山脈才能抵達阿爾薩斯。作為前代戰姬以及當代戰姬母親的妳,為什麼不惜花費這麼多工夫也要過來這個地方呢。而且還是在這個季節」
「我知道了。就讓我從頭開始說明吧」
彷彿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般,拉娜莞爾一笑。
「您知道名叫萊德梅里茲的公國嗎,烏魯斯卿」
「這個嘛。也就見過面的程度吧」
萊德梅里茲是在吉斯塔特王國的西南部由戰績所統治的公國。跟布琉努王國東北部的阿爾薩斯僅隔著孚日山脈。
但是,由於孚日山脈的存在,阿爾薩斯跟萊德梅里茲很難有像樣的交流。比起通過缺乏整修的山道,還不如走其他街道或者走海路來得安全。
更重要的是,阿爾薩斯跟萊德梅里茲的身分差太多了。
舉例來說,阿爾薩斯就算最多也只能募集到三百名士兵。但是萊德梅里茲隨時都能出動成千的士兵。如果只是最多的話,甚至能破萬。
「那邊最近也換了新的戰姬。但是很不信的是那位戰姬跟我們奧爾米茲的戰姬的關係並不太好」
「跟鄰居處不好應該很辛苦吧」
「是啊。雖然在沒有發生大事的情況下戰姬們是嚴禁內鬥的」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僅次於國王地位的戰姬們,如果率領成千的士兵們互相爭鬥的話,那就相當於是內亂了。
「妳到底希望從這片土地上得到什麼?」
烏魯斯的眉毛略為上揚。
「就算我跟妳締結了友好關係,也不代表著妳跟萊德梅里茲的關係能得到改善」
「是為了牽制」
拉娜毫不隱瞞自己的意圖。
「我已經調查過了,阿爾薩斯與萊德梅里茲之間有條山道」
「沒錯。但是已經很久沒整修過了,不論是商隊還是旅人都不會通過那」
「重點在於。有通往萊德梅里茲的山道這件事」
烏魯斯總算是理解了。拉娜所說的牽制這句話的意思。
「奧爾米茲可以從阿爾薩斯侵入到萊德梅里茲······。妳是想讓他們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嗎」
「沒錯。現在吉斯塔特與布琉努並不差。萊德梅里茲應該不會出兵攻打阿爾薩斯才對。畢竟這樣做會演變成國家之間的戰爭」
「原來如此。但是我們也並不希望成為萊德梅里茲所的敵人」
「在你們有困難的時候,我們能夠支援你們。即使如此還是不能答應嗎?」
烏魯斯沒有馬上回答拉娜。雖然他說的一副自己這麼做並沒有任何好處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並非如此。
只要跟奧爾米茲締結友好關係,阿爾薩斯也能牽制萊德梅里茲了。考慮到阿爾薩斯的未來,應該會成為不錯的交涉手段。
阿爾薩斯現在跟萊德梅里茲的關係並不差。但是,領地相鄰這件事也是不爭的事實。
孚日山脈並沒有明確地隸屬於布琉努或是吉斯塔特。要說為什麼,那是因為兩邊都很清楚拿到這個山脈的所有權後會很難處理。國境線會因此發生改變而變得不穩定,然後定期地發生糾紛。
如果能在自己這一代解決這個問題,再將家主之位傳給兒子的話。
「我能跟妳說一件事嗎」
過了沒多久的時間,烏魯斯注視著拉娜。
「我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整修我們阿爾薩斯跟萊德梅里茲之間的山道,讓比現在更多的人能夠過來我們這邊。由於資金、時間以及跟萊德梅里茲的交涉問題,我認為在我這一代應該很難實現吧」
這是作為阿爾薩斯的領主的烏爾斯長年以來的願望。他知道要讓阿爾薩斯繁榮起來,就必須獲得功績來擴大領地,整修街道來招攬人群,以及發展生產事業才行。
但是修整這條山道對奧爾米茲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萊德梅里茲也會因此受惠吧。正因為如此烏魯斯才這麼說。
他並不是說拒絕了拉娜的提議。我們這邊也有我們這邊的問題,他在問她願不願意配合自己。
「只要幫你整修山道就行了吧」
拉娜一口答應了下來。
既然她這麼回答,烏魯斯也只能露出苦笑,然後就答應與奧爾米茲締結友好這件事。
不過話到這裡還沒說完。
「烏魯斯卿。我還有一個提議你聽聽看」
「請說」
這次又會提出什麼呢。烏魯斯一邊做好心理建設,一邊催促她。
但是聽到拉娜說出來的話的他還是驚訝地大大睜開了雙眼。他受到的衝擊可能比剛剛談的事情還要大。拉娜是這麼說的。
「你可以把你的兒子-堤格爾維爾穆德卿放到我這一年的時間嗎」
「妳是······出於什麼考量才這麼說的」
烏魯斯一邊想著口中沒有葡萄酒真是太好了,一邊詢問道。從剛剛的對話來推斷,只能認為她是在暗示讓堤格爾作為人質跟她一起回去。
「我在來這裡的途中,見識到了他的射箭技術」
拉娜的這番話,讓烏魯斯端正好表情盯著她看。
「妳覺得如何啊」
「太厲害了」
簡潔地讚賞後,拉娜啼笑皆非地繼續說道。
「但是,在布琉努這麼想的人卻很少」
烏魯斯十分地認同她的指謫。
「正如妳說言。過去雖然也有過巧妙地運用組織起來的弓兵部隊,獲得輝煌武勳的人,但是就連他也沒得到認可。我的兒子也無緣於仕途······不,這是我的錯啊。兒子他十分地愛著這片阿爾薩斯的土地」
「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也是,在知道女兒成為戰姬的時候,感到言語難以表達的喜悅。自己作為領主傾住心血的土地,被愛著的孩子深深地珍惜著······。我到現在都還無法表達當時的喜悅。-抱歉,稍微有點扯遠了」
拉娜一鞠躬後繼續說道。
「在我們的奧爾米茲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認為這樣對那名少年會比較好。我向你約定如果他過來的話,會把他當作奧爾米茲的客人來對待」
烏魯斯並沒有馬上答應。拉娜的提案十分的誘人。
如果拉娜說的是真的,她能給予堤格爾自己作為父親無法給予他的東西。只要在那塊能給予優秀的射箭技術正確評價的未知土地上生活的話。
但是,這是有風險的。其中一個,就是拉娜說謊了,堤格爾可能會在那裡過上人質般的嚴酷生活。
另外一個,則是阿爾薩斯跟奧爾米茲的距離。如果堤格爾出事了,烏魯斯也無法馬上知道並趕快想出對策。
健康且平安長大的堤格爾,對烏魯斯而言等同於阿爾薩斯的未來。如果要將堤格爾交給她,那就相當於是把馮倫家跟阿爾薩斯託付給了她。
或許該拒絕也不一定。但是堤格爾或許再也不會有這樣難得可貴的機會了。
雖然只過去數到十左右的短暫時間,但是烏魯斯心裡反而越加矛盾。把與奧爾米茲締結友好的問題完全拋到了腦後。
大大地嘆了口氣後,烏魯斯凝視著拉娜。
「我個人雖然想就這樣把兒子託付給你······。但是我想聽聽他本人的意願。如果我兒子想去的話,那就拜託妳了」
烏魯斯把堤格爾叫到待客室來。向一臉不可思議的兒子說明事情的緣由。
「你啊,想要去奧爾米茲嗎?」
堤格爾只有短短的一瞬間感到迷茫。
「我要去」
「這樣好嗎······?」
由於兒子太快下決定了,烏魯斯不禁再次詢問道。
「以前,在看地圖的時候父親不是對我說過嗎。不是侷限在這個阿爾薩斯,你必須去看看那更加遼闊的世界。所以我要去。把在奧爾米茲看到的所見所聞向父親報告」
「那就這麼說定了」
拉娜幾乎要把說的真好這句話給說出口,滿臉笑容地拍板定案。


從阿爾薩斯到奧爾米茲有二十幾天的路程。
如果趕路的話應該能再縮短幾天吧,但是在堤格爾、更重要的是拉娜在場的情況下,這必然會成為一場重視安全的旅程。
拉娜的側近們對堤格爾抱持著好感。雖然也有拉娜十分疼愛堤格爾的理由在,但主要是由於他們的主人一直戲弄著這位暗紅色頭髮的少年,所以不會做出一些傷透他們腦筋的行動。在旅途中,其中一名側近感謝地向堤格爾這麼說道。
「真的是非常的感謝你。只要稍微把視線移開那位大人身上,她馬上就會跑去狩獵或是進入途中看到的森林裡······。如果看到河川,甚至還會跟我們比賽釣魚或是比賽誰更快處理獵來的鹿肉······」
不知拉娜是看中了堤格爾的天真、不怕生的性格還是他那招人喜歡的氛圍,自由奔放的拉娜越是把注意力放在堤格爾身上,他們就越是高興。
由於這個原因,在越過孚日山脈的時候,堤格爾已經跟拉娜的側近拉近了關係,成為了會一起話家常的同伴。
「這雖然只是我的推測」
某一天,跟堤格爾關係特別好的側近向他說道。名叫高爾英尼的初老男人,是對堤格耳也以禮相待的人物。
「斯帕特拉娜大人之所以想把你帶去奧爾米茲,應該是希望把你引見給戰姬大人。如果可以的話就當她的朋友,不行的話至少也能當她的聊天對象」
「戰姬大人,也就是拉娜大人的······」
「沒錯,是她的女兒。跟你同年」
「戰姬大人是怎樣的人呢」
瞳孔中充滿著好奇的目光,堤格爾詢問道。雖然他也問過拉娜,但是她「等見到本人的時候你在自己確認吧」蒙混了過去。
「她是位十分出色的大人。但是我建議你還是別在意我的看法。畢竟你所寄望之物應該跟我們有所不同」
在這之後又過了幾天,堤格爾一行人抵達了奧爾米茲的宮廷。


出來迎接抵達宮廷的堤格爾一行的,是一名少女。
「-妳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啊,斯帕特拉娜」
長及肩膀的青色頭髮以及如同清澈的水般的青色瞳孔六人印象深刻,手上拿著滿是漂亮裝飾的槍。從她那威風凜凜的臉龐,可以感受到與她年紀不相符的威嚴。
拉娜屈膝跪在少女的面前,行以臣下之禮。側近們也爭相效仿了她。
「戰姬大人居然親自出來迎接,真是感激不盡。雖然有點倉促,我有一位要介紹給您認識的人」
「我已經聽說了。據說是馮倫伯爵家的長男」
在拉娜的催促下,堤格爾站到了她的面前。
-這孩子就是戰姬······。
雖然聽說她跟自己一樣十四歲,但是從她那威風堂堂的態度以及看到大人們向她屈膝下跪的場景後,總覺得她比自己年長許多。
-振作一點啊。
堤格爾說給自己聽。就算是作為客人來拜訪的立場,堤格爾也是阿爾薩斯的代表。如果自己在這邊醜態百出的話,也會給父親跟阿爾薩斯的人民們蒙羞的。還有說要帶自己過來的拉娜也是,
「很榮幸見到您,琉德米拉·露利葉殿下」
堤格爾伸出右手,總算是說出自己應該說的。拼命做出的笑容,總感覺有些僵硬。米拉面露苦笑,準備握起了堤格爾的手。
「彼此彼此。十分地歡迎你,堤格嚕-」
突然間,米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說話也突然中斷了。堤格爾看著她的表情,馬上就知道其中的緣由。他已經見慣這種事了。
「如果覺得繞口的話,就我堤格爾就行了。我在故鄉經常被這麼叫」
「我、我才沒有······」
意料之外的失態,讓米拉滿臉通紅地反駁道。但是,以拉娜為首的臣子們開始偷偷竊笑了起來。雖然堤隔爾並沒有惡意,但是還是讓米拉害羞起來漸漸地低下了頭。
看著她這樣,堤隔爾不可思議地鬆了一口氣。站在這裡的,絕不是一個公國的主人,而是跟自己年紀相同的少女。
話說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呢。堤格爾這麼想到,很稀奇的是他馬上就有了主意。
「-露利葉殿下」
呼喚著她的名字,堤格爾再次伸出了手。
「剛剛說明略顯不足,非常抱歉。在來到這裡的途中斯帕特拉娜大人向我說過,吉斯塔特有稱呼親密的人愛稱的習慣。堤格爾這個稱呼對我而言就相當於是愛稱。在這片土地滯留的這段期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跟妳做朋友。所以可以的話,能請妳用堤格爾來稱呼我嗎」
此時堤格爾的吉斯塔特語還有許多不流暢的地方,許多地方都有著奇怪的鄉音,雖然結結巴巴地說著,還是把自己想說的話給傳達了出去。
米拉也振作起來,這次真的握住了堤格爾的手。
「非常感謝你,堤格爾維爾穆德卿。我就接受你這份好意了,在公眾場合外我會用堤格爾來稱呼你的。屆時也請你用米拉來稱呼我」
她的自尊心讓她又好好地說了一遍堤格爾維爾穆德。
兩人笑著握住了彼此的手。
這就是堤格爾跟米拉的相遇。


在拉娜以及高爾英尼各方面的協助下,堤格爾在奧爾米茲的生活可以說是一帆風順的。除去米拉的話。
即便只是跟米拉說些話都得一直試探她的心情。
例如說,當堤格爾跟她說自己跟拉娜一起去城下的街道享受流浪的吟遊詩人的詩曲時,米拉就會露出一副明顯很不愉快的模樣。
堤格爾十分地苦惱,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吉斯塔特語太爛了所以沒有傳達出正確的意思進而惹她生氣了嗎。
實際上米拉是因為自己明明疲於公務而堤格爾卻只知道玩而感到錯愕,再加上母親跟堤格爾感情變得相當好而感到氣憤,才有了這個反應,堤格爾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這件事。
就算惹她生氣了,堤格爾也毫不氣餒,只要找到機會就會向米拉搭話。自己也很清楚彼此的地位差距,但是就算這樣也想跟她變得更要好。
當然這其中也包含了堤格爾作為阿爾薩斯代表的堅持,但或許在這個時間點堤格爾就已經迷上她了也說不定。
從向米拉打招呼開始,慢慢地增加跟她聊天的機會,以此為契機還跟她一起去城下的街道視察過。
拉娜向米拉提議要不要讓堤格爾跟她一起去,米拉同意了。
在奧爾米茲學習各式各樣的東西,是堤格爾此行的目的。對米拉來說,這也是招待客人的一環。另外她也想讓堤格爾看看自己所統治的城鎮,以此來向他炫耀。
但是等到真的開始視察的時候,堤格爾的行動卻出乎了米拉的意料外。
在路上看到酒場的時候,堤格爾對米拉說那家店的燉煮豬肉很好吃喔。在路過小廣場的時候,聽堤格爾說前天在這裡有吟遊詩人詠唱的事情。水果水攤販的老闆看到堤格爾時還會親切地向他招手,少年也向老闆招手。
「你啊,到底有多常······那個,來逛城下町啊」
堤格爾對著不由自主問出話來的米拉,若無其事地回答了一句「幾乎每天吧」。
對於幾乎沒有出過阿爾薩斯的堤格爾而言,異國的大都市的街道上充滿著令他驚奇的事物。每每出門散步都令他興奮不已。
自己有很多的時間。也不用擔心食衣住行的問題。還有學習這個正當的理由。
由於是作為客人過來的,在外出散步的時候都會有護衛兼導遊的騎士跟著,不過拉娜屢次包辦了這個職務。然後,不論是骯髒的小胡同還是很少有人通過的小路她都毫不在意地拉著堤格爾去。
吃著在路邊攤買來的串燒咂了咂嘴,為小丑的才藝鼓掌,被捲入酒場的吵架中,與拉娜一起分享沒事買來的麵包。堤格爾充分地享受了城下的小鎮。
視察結束後,米拉一行人回到了宮廷。慰勞了一下騎士們後,米拉就下令解散了。米拉目送行了一禮他們離去後,嘆了口氣。
「妳累了嗎?」
待在她身邊的堤格爾擔心地問道。米拉搖了搖頭。不滿地瞪著堤格爾。
「才不是。我只是在想自己為什麼比你還不了解關於城下的事」
「但是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嘛,畢竟你一直都很忙」
堤格爾這麼說來安慰她。即便是這次的視察,米拉也是從繁忙的公務中特地抽出時間過來的,這是堤格爾從高爾英尼那聽說的。
「才不是有沒有辦法的問題!」
就像是在爭論般,米拉發出銳利的聲音反駁道。
「這裡是我的公國。我所生長、從母親那裡傳下來的城鎮喔。明明是這樣,卻被只來了一個月的你給······」
米拉只說到這裡,就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小聲地向堤格爾道歉。
「抱歉。我說過頭了」
堤格爾只是一臉困惑地盯著米拉。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不對,這已經不是責不責怪的問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恢復起精神這件事。
就算是自己也並非知道阿爾薩斯的一切。妳很努力地工作著。這些都不對。考慮了許多後,堤格爾總算向她搭話了。
「最近幾天,要不要兩人一起去街上逛逛?」
似乎是不了解堤格爾這句話的意思,米拉抬起了頭,皺著眉頭。
「你想去跟今天不一樣的地方視察嗎?」
「不是視察,是去私訪。化裝成旅人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去街上逛逛吧」
「我才不要呢」,米拉冷冰冰地回他。
「你只是想要炫耀自己知道了這麼多的事情而已吧。如果想去的話,就像平常一樣陪母親大人去啊」
堤格爾撓了撓暗紅色的頭髮,絞盡腦汁說道。
「名譽之神拉吉加斯特的神殿旁有專賣湯的攤販。那裡賣的湯十分的美味。然後還有,有個綠色屋簷的兩層樓大旅館,那個旅館的角落,總會有吟遊詩人在那謳歌著遙遠國度的故事」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將好吃的食物以及有趣的詩歌分享給朋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朋友?」
「初次見面的時候,我不就說要跟妳當朋友了嗎」
堤格爾的這番話出乎了米拉的意料之外,讓她睜大了雙眼,低下頭來一言不發。由於焦躁以及憤怒已經從她的臉上消失,堤格爾在內心安心地嘆了口氣。
不久後,米拉將視線上移瞄著堤格爾。她比堤格爾矮兩個拳頭左右。
「你是作為朋友,想要邀請我到那種地方去的嗎?」
堤格爾點了點頭。米拉撅起了嘴。
「你還真的一點都不像貴族耶。既不是邀請我去詩歌的朗誦會或是舞會,也不是邀請我去有著葡萄酒跟蜂蜜酒以及肌肉跟鴨肉共進晚餐,而是邀請我去喝路邊攤的湯還有聽街角的詩歌什麼的」
「我對那種的不太熟悉啊。不過······對了,如果你想吃雞跟鴨的話,你告訴我哪座山上有,我會努力去狩獵的」
堤格爾的這番話,讓米拉小聲地竊笑了出來。聳了聳肩,吐了一大口氣。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抽時間陪你去的。就按你說的來吧」
在這之後又過了幾天,堤格爾按照約定將米拉帶出了宮廷。
為了在這邊生活,從拉娜那裡拿到了不少的零錢,所以準備變裝用的衣服並非難事。再加上,由於堤格爾經常出去宮廷前往城下,就算帶著誰,或是沒有護衛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這副打扮,不會很奇怪吧」
身著長袖麻衣以及裙子,在其之上披著毛織的外套,還帶著大圓頂的帽子的米拉,一臉害羞地問著堤格爾。
「我認為很好看喔。總之這樣誰都認不出來米拉了吧」
這並不是客套話。堤格爾真的這麼想。但是唯一要小心的是米拉手上拿著拉斐亞斯這件事。雖然被數層麻布給包住,已經沒有槍的形狀了,但是作為旅行女子的行李還是稍微的有些引人注目。這時的堤格爾,還不知道拉斐亞斯對於米拉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不過,說不定這也並不奇怪啊。
這是米拉第一次的私訪,就算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拿著用習慣的武器比較令人安心。堤格爾這麼想總算是認同了。
在一開始閒逛的時候,米拉十分的注意自己的服裝,一直壓著帽子走路,但是不久後不知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開始看向各式各樣的東西。
喝著攤販的湯,一邊聽著吟遊詩人的詩歌。將搗碎的馬鈴薯放到麵包上大咬一口,混雜在空地玩九柱戲的少年少女裡面。
逛著各式各樣的地方,兩人好好地享樂了一番。
就在夕陽西沉的時候,兩人進入了一家酒場。他們打算在那裡稍作休息一下,然後再回去宮廷。點了葡萄酒,然後熱烈地討論著剛剛看到的雜技演員的事情。
就在這時,坐在旁邊桌子的男人們的對話,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話說前來戰姬大人好像有來視察城鎮吧······。或許是因為太過年輕了吧,總感覺不太靠得住啊」
「斯帕特拉娜大人不再是戰姬真是太遺憾了啊」
「嘛,不過聽說那位斯帕特拉娜大人有在輔佐她的樣子。應該沒問題吧」
把將近還有一半的葡萄酒放在桌上,米拉離開了座位。
「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堤格爾交替著看著離開店裡的她以及自己的葡萄酒,然後一口氣將葡萄酒喝光站了起來。出去店外,環顧四周。他看到了米拉快步走在沒有人煙的道路上。堤格爾急忙趕到她的身邊。
她的側臉,就像是在說自己絕對不能哭般忍住了哭泣。
「我沒有在意喔。他們也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但是,妳的內心一定很受傷吧。堤格爾這麼想著。但是少年並沒有說出口,這也是少年成長的證據。並肩而走一段時間後,米拉開口說道。
「我自己也很清楚作為戰姬我不論哪一方面都比不上母親大人。我早就知道了」
從米拉成為戰姬以來,連一年都還沒有過去。有很多懷念拉納時代的聲音也是理所當然的。
正因為米拉知道這一點,她才忍受住了繁忙的公務,努力地讓自己配得上戰姬的名號。
「我真的沒有在意喔。畢竟在宮廷裡也經常被這麼說」
很明顯是在逞強。但是就算自己指出這一點她也不會承認吧。她會不會太過固執己見了呢,堤格爾這麼想著。
「米拉妳,喜不喜歡妳的父親-提歐托魯大人呢?」
再三思考後,堤格爾這麼詢問她。米拉一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邊點了點頭。
堤格爾只見過一次,米拉的父親提歐托魯。是拉娜向他介紹的。是渾身散發著耿直和溫和氛圍的中年男性。以前曾作為官僚在宮廷裡工作,但是在米拉成為戰姬了以後,就辭去職務去做旅館的老闆了。他是擔心在宮廷工作的自己,會給女兒的統治帶來不好的影響。
「米拉的身體裡,流著提歐托魯大人跟斯帕特拉娜大人的血。也就是說歐托魯大人好的部分跟斯帕特拉娜大人好的部分都在米拉妳的體內。光是這點,就比斯帕特拉娜大人厲害了不是嗎」
米拉一臉呆然地看著堤格爾。
「這只是歪理吧,這也代表著父親大人的缺點跟母親大人的缺點都留在我的體內啊。我可是很清楚那兩個人的壞毛病喔」
「那些就讓好的部分想點辦法······」
堤格爾拼命地編織著語言,米拉嘴角露出了苦笑。
「我就認可你的好意吧。但是這作為安慰的話只有及格分喔」
「真嚴格啊」
堤格爾雖然聳了聳肩,但是他的表情十分的爽朗。
兩人一邊閒聊著,一邊走向了宮廷。
當天夜晚,米拉招待堤格爾到自己的房間,第一次泡了紅茶給他喝。


在奧爾米茲度過一年的時間,堤格爾回到阿爾薩斯的日子到來了。
在圍繞宮廷的城牆的門前,米拉來送他離開。
跟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兩人握起了手來。堤格爾說道。
「我到了阿爾薩斯後,會寫信給妳的」
「這不是當然的嘛」
米拉撅著嘴回答道。兩人沒有說出除此以外的話。
在昨天的夜晚,兩人已經向彼此告別了。
在蒼冰星的見證下,少年將自己的思念告訴了少女,少女則拒絕了少年。
然後少女告訴了少年一侗童話故事。
「下次再見(До свидания )」
這是米拉教會堤格爾的其中一句吉斯塔特語。
「嗯。下次再見吧(До свидания )」
米拉微微一笑,回他同樣的話。
「我會一直等著的。等到你的箭矢射中蒼冰星的那一天」
悄悄地將自己的嘴唇貼到堤格爾的右臉頰,凍漣的雪姬露出了微笑。
魔彈之王與凍漣的雪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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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超越灵魂 子爵
针不戳

4 年前 0 回復

w柊真昼w 勳爵
这个配图太牙白了

4 年前 0 回復

沉沦于此 勳爵
感谢分享,电风扇if真的好康

5 年前 0 回復

kanshuzhiren 伯爵
积分一万。。表示好高的说

5 年前 0 回復

kanshuzhiren 伯爵
这。。是开新书了?还是又重新推倒设定再写一遍?

5 年前 0 回復

mylcarus 子爵
听说作者不满出版社重新写了一部,还真来了,这一部应该能看得更舒服点

5 年前 0 回復

wlzsbs 平民
我来了哈哈哈

5 年前 0 回復

破碎之心 勳爵
另一个世界线?好评期待后续

5 年前 0 回復

hbq8233713 公爵
新版魔弹之王感觉尺度有点大啊

5 年前 0 回復

自由天使 王爵
換了畫師又換了設定真的感覺就是別部作品了,就是艾蓮畫風真的有點不適應

5 年前 0 回復

maifs 侯爵
感覺設定比較充沛雖然上一部內容有基礎了
但是讀起來新版比較讓我有興趣看下去(前一部後面太......)

5 年前 0 回復

john4006ny 王爵
看著看著總覺得既視感很重
不過平行時空差不多類似這樣的感覺吧

5 年前 0 回復

quziran 王爵
电冰箱的有了红毛的爱后胸部大涨

5 年前 0 回復

qwedfgbnm1 王爵
感謝轉帖
果然最佳助攻員是丈母娘阿
希望這部結尾不要像上一部一樣草草結束結束

5 年前 0 回復

黑化毒舌 侯爵
太棒了,魔弹出新书了啊。前作咱可是一直买台版实体的(虽然后来因为剧情没再买了)但是还是好书啊。支持啊

5 年前 0 回復

丶胧漠丨月 勳爵
我的妈呀,不愧是工口士,尺度越来越大了

5 年前 0 回復

Dead_Walker 伯爵
时隔好长,总算有机会读完一卷了。
感觉这一版的米拉好妖艳(主要是胸大好多了)。另外,总觉着丈母娘攻略地机会更大……

5 年前 0 回復

hjgn10458391 侯爵
攻略傲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盟友,丈母娘。哈哈哈。
话说20多天的路程,要没有米拉,简直就是大姐姐领着小弟弟旅行啊。

5 年前 0 回復

NinethMarshal 公爵
果然重看第一卷猛料还是多啊,不过感觉比前作有的人物年纪变了吧,前任镰刀按上本书设定应该没到结婚十年的年纪吧?还有终于要挖小泰家祖先的伏线了么?

5 年前 0 回復

Hzero 平民
打了那么多预防针,这次基本上是走单线了吧

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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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b252 皇帝
2021.2.6前的漫画图床全爆了,请去其他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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