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击文库】【魔禁汉化组】【镰池和马】新约.魔法禁书目录20【5.13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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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约·魔法禁书目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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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镰池和马

是空调室外机哦。平时是理所当然常见的东西,但是在伦敦呀威尼斯什么有历史的城市到处安装的话,真是非常麻烦吧,这样。

插 画:灰村清孝
我一直宅在广岛偏僻的乡间,闷着头画画。



简介:
毫无踌躇就舍弃了自己的根据地·学园都市的亚雷斯塔,开始了对魔法大国英国的总攻击。这场貌似不正义的作战,可为何上条和茵蒂克丝,一方通行,滨面和泷壶纷纷现身——
凌驾大天使艾华斯之力的大恶魔科隆尊的封印马上就要解开。在这之前不得不于伦敦就抓住这家伙的弱点,但是由于被大恶魔凭依的萝拉率领的英国清教,这场行动难免被视为是科学侧的入侵。
在这谁都不希望的决战中,上条当麻发出了挑战。这样激烈的状况下,为他解围的竟然是那位管理员系温暖人心的天然大姐姐,奥索拉???


目录:

序 章 正反颠倒的科学以及魔法
第一章 稳固的魔法大国以及变态
第二章 虎视眈眈的处刑塔在等待
第三章 鲜血的选择,虔诚的武器
第四章 令克劳利恨之入骨的东西
终 章 自地平线彼端逼近的黄金


组织:星之翔

图源:佚名

友情协助:フムロ


翻译:
序章 吐槽星1234limninjkmk
第一章 为毛取ID这么难
行间一 为毛取ID这么难
第二章 人生能有几次梦、孤独的滑膛枪、Earth终极、吐槽星1234、口水猫
行间二 某上条夏娜
第三章 Hamster917、天海霜月、limninjkmk、上条美琴
行间三 Earth终极
第四章 Synergy520Earth终极、孤独的滑膛枪
行间四 以汝眼眸为镜
终章 以汝眼眸为镜
后记 以汝眼眸为镜
后记之后 Edster792


校对:JOJO扬、吐槽星1234Edster792


润色:WiDe_CourageHamster917、吐槽星1234、天海霜月


整合:吐槽星1234


修图:Earth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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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正反颠倒的科学以及魔法 Become_to_War

啊啊,萝拉啊,毫无罪孽的可怜女孩。
孩子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要不是和那种魔法师牵扯上关系,何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卟哈!!哈、啊、咳哈!!”
十二月的深夜,一片黑暗的学园都市中,凄冷的寒雨萧萧落下。
在本来作为救赎的象征,某个医者筹建的医院的正对面。湿漉漉的沥青路上,拥有修长金发的女人开合着嘴,像是溺水了一般索求着空气。
并不是什么比喻的手法。
看起来身披米色修道服的最大主教已经被打倒在地了,实际上,那其中的一半正朝着停车场的地面缓缓下沉,就像沉入深夜漆黑的海底那样。
然后,在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
原本的样貌已然所剩无几,现在化为拖着长长的银发,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楚楚可怜少女的魔法师露出戏谑的笑小声呢喃着。
当年马瑟斯将仍是婴儿的亚雷斯塔的爱女莉莉丝杀死,从而令近代西洋魔法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亚雷斯塔向着因那贪婪的男人而被召唤的科隆尊、还有被某个大恶魔凭依的另一个女儿萝拉,说道。
“在魔法的世界里,象征是很受到重视的。”
魔法师亚雷斯塔·克劳利。
他,抑或说她,正在讲解的那个姿态,是因为自己长久的处于学园都市理事长这一职位产生的弊端呢,还是在『女儿』面前,展现着自己作为家长的一面呢。
“那并不局限于特殊的个体或者民族所供奉着的武器又或者是大理石遗迹之类。系上腰带,长枪突刺。每个人都做得到的理所当然的行为里也会含有附加价值,事到如今我可不会一一说明哦。重点在于,森罗万象里的万事都具有含义。科隆尊,和以前不同的是,我们这样的愚者像分摊IP地址一样把什么都分割消磨殆尽之后,就再也不存在『空余』了。”
咯,猛然加力。
对着拼尽全力从漆黑的潮湿沥青中拔出身体的萝拉·斯图亚特的美丽金色刘海与光洁额头。
“那么,这次就朝着十字架跪拜赞美圣玛格丽特吧。你这家伙和我一模一样,对于这种扬善惩恶的东西最讨厌了吧。”
在那里,父亲将自己的皮鞋跟印了上去。
“践踏。”
“雷…斯塔!!!!!!!”
“这是将恶魔剥离,将力量夺走,将灾祸去除,将一切归于平稳的『象征』哦,大恶魔科隆尊。”
“亚雷斯塔·克劳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利!!!!!!!!!!!!???”
经过漫长时间的月光沐浴储备的力量,作为魔性象征的黄金秀发蠕动着。既不能说是太古的魔女也不是未来的外星人,足以令灵魂颤抖的恐怖疯狂涌出,不如说是处在想象力之外的存在。毫无准备的和大恶魔对峙的话,在物理层面受伤之前,可能灵魂深处更易屈服在强压之下吧。
但这对于创造了整个近代西洋魔法的魔法师来说不一样。
银色的下方,金色不断溃败。
滋滋滋,在萝拉那可怜的面容沉入漆黑的沥青深处的同时,亚雷斯塔的脚再度施以重压。不对,这不仅仅是银发魔女的力量。学园都市就像某个魔法师的圣城,意大利某个小岛上的泰勒玛僧院的再现。将那全部拿来施以超越重力的『封印』正慢慢渗入。
“明明是正确的却被击败的屈辱是怎样的呢。玛格丽特那边暂且不管,来说说关于卖弄小聪明的话题吧。”
亚雷斯塔克劳利接着说道。
“西旗。由二重重叠的象征与调色来拒绝那份恶性吧,我未能从汝的本性中拭去疑义,因而只能将世界二分借以防御。并且,仍于加护之际无罪的我无需从此离开,既然是恶人就只需自己背负罪责!!”
原本学园都市并不是被设计成做这些的东西。
而自从知晓萝拉·斯图亚特的正体其实是凭依于女儿肉体上的大恶魔科隆尊这一事实,他的『计划』就已然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不过,重点并不在那里。
那个魔法师定义了何为魔法,并且支配着所有记载。虽然事到如今那变成了令人忌惮被人诅咒的事物,实力蒙上了一层阴影的他依然并非庸才。就算怨恨着,就算那么痛苦,亚雷斯塔克劳利也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在那个人类眼里,所见的全部都含有魔法,不管是呼与吸,站与坐,行走与静止,还是路边的小石头,从龟裂中生出的杂草,世间万物的一切都与神秘相互联系。
“只要还没有完成同马瑟斯的要认真杀掉我的约定,就不能逃出契约吧,你还真是可怜啊,大恶魔。”
“……咳……”
“不过,这也不是我对你放水的理由。”
并不需要什么特殊之处。
近代西洋魔法是给予没有特别才能的人平等的设计神秘的技术体系,正因如此,某个魔法师的家族才会分崩离析。
朝着只能持续守护已经死亡的马瑟斯性命的大恶魔。亚雷斯塔如此宣告。
“我会倾尽我构建的一切,来阻止你的脚步,科隆尊。”
甚至,根本不允许对方回应。
虽然已经被永远凭依,但是粗暴对待着自己亲女儿的父亲心中又是怎样的呢。
“做到这一步终究也只是争取时间罢了。现在还没法把你彻底杀死,但是我们在争取来的时间里能做到什么事情,你就在封印里面好好想想吧。就像全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都从公元前就开始采用监禁这种惩罚,时间的浪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通用的负担。不管怎么说我可都是你的同类,你的话肯定能明白的,那将成为最深的恐怖和苦痛。”
啪嗒,泥巴似的粘稠声音。
在体感上甚至能匹敌小行星一般的重压,亚雷斯塔·克劳利在鞋跟上使着劲把大恶魔朝着漆黑粘稠的沥青里摁进去。
吧唧!!
就像天空中传来审判的落雷一般的声音,作为学园都市动脉的好几条干线道路闪烁着诡异的闪光。
勾画出来的是巨大的三角形,以及在中心刻下的十字。
就算只是近代西洋魔法的入门汉,也能立刻知道这是西旗吧。在仪式场中犹如恶之力的集合——与『天使之力』似是而非,监视人的敌意,拒绝其接近从而保护术者,在数个象征武器中也是非常便利的驱鬼之印。对好人而言当然是有益的力量集合,对于坏人而且不仅毫无增益反而十分排斥,是个非常好用的东西。
仅在一瞬间。
闪光消失之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甚至连向沥青中下沉的金色的恶魔也是。
俯视着潮湿而漆黑的路面,亚雷斯塔像诅咒一般说道。
“……一切才刚刚开始,争取到的时间我可要好好利用。”
没错,这只是对症下药的前哨战。情况还不容乐观,作为一名优秀魔法师的银发少女再清楚不过了。拿直径几十公里的整个城市作为封印听起来可能觉得不错,但这最初并非专门为科隆尊设计的城市,只不过像蜘蛛网一般张开的道路连在一起原本就会传递些许意义罢了。其实是借用了乌丸府兰唤回上里翔流所用阵法的灵感,组建起来凑合用的。
这种程度,只要稍有破绽就会被直接破坏。
毕竟要是亚雷斯塔的预测正确的话,恐怕对方有着和『那个』圣守护天使艾华斯的正面火力相当的力量。
眼下,人类对其并没有根本性的对抗手段。
这种争取时间的权宜之策,等她学习到应对方法就没用了。下一次,萝拉·斯图亚特从这里出现,就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咳”
从银发少女身上,传来了吐血的声音。
并不是因为科学的能力与魔法之间的冲突,在那之前,从最开始的开始魔法就是危险的代言词。在人没有发现之前就已然夺去他们的生命。
他不会允许自己使出的魔法,其负面作用释放到这个广阔的世界。
魔法的反冲力结结实实地返还到自身。然而即便如此,一边以手掩口,这个少女体型的人一边淡淡地笑了起来。这正是一位魔法师应有的姿态。任凭隆冬时节的冰雨敲打在身上,『人类』睨视着脚下空无一物的地面,发出的低喃掷地有声。
“……定要让你奉还,科隆尊。连带我的第二个女儿一起。”

学园都市全部的都市机能都停止了。
显然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二百三十万人是无从得知大恶魔科隆尊的存在的。他们唯一目击到的,只有雷闪一瞬般的『光』。而紧随其后的大停电,也整个儿被多数人联想为是配电方面遇到了麻烦。
然而人们无法简单地通过SNS和搜索关键词来得知受灾统计情况。
混乱防治的官方通告也迟迟没有音讯。
……和其它种种设施一样,通讯的基站也没能幸免,因而发生这种情况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有人断言网络和移动通讯是流言传播的温床,但将其完全遮断使人们分割为一个个孤立的个体,也伴随着相应的危险。
一个『看不见的怪物』,不知何时开始在人群中口耳相传开来。
只是单纯的事故吗,还是某种攻击呢。
机能崩溃会长期持续下去吗,有事先准备好的物资吗。
以及。
无论是来自外界的进攻还是由内部发起的骚乱……继续呆在『这里』是安全的吗?
结果,所有人都立即『行动』了起来,这果然是由于学园都市的人们已然熟知原因不明(官方说辞如此)的『大热波』所导致的基础设施毁灭带来的严峻后果。
仅仅消极等待,是不行的。
发牢骚耍性子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没有一目了然的敌人存在,衣食住被剥夺本身就构成了威胁。
倒不如说,没有那种只要打倒就能了结一切的『敌人』反倒更加棘手。
由于前些日子实际上是由人为的微波攻击引发的『大热浪』导致的基础设施毁灭时的恐怖已然使所有人刻骨铭心,二百三十万人迅速行动了起来。并未因突如其来的混乱而悲叹,也没有寻觅并包围责任人作为怒气的发泄口。无法适应变化,就真的会死。从自然界全体的角度去考量可谓理所当然,然而这种冰冷的理论再度回归了这座城市。作为科学之城来说当真难以启齿,一旦发觉了正体不明的气息和氛围之类的东西,人们的行动就无比迅速。
“不要推搡,一切都没问题!没有必要都朝公共汽车这儿涌过来!我们正在开放卡车和推土车……”
在抱着能带下的全部行李的孩子们面前,身着绿色夹克的警备员如此引导着。然而就连扯着嗓门高声喊叫的大人们自己,实际上也无法把握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道闪光是什么?城市中矗立的无数风力发电机都被毁掉了吗?紧急的修复工作会不会招致什么祸患,或是恶意的攻击?脑中塞满疑问,但他们不能表露出来。要那样的话,达到居民八成的学生们就会因恐慌而掀起大爆发,再加上强大的能力,这是绝对要避免的情况。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学园都市,生存环境已经恶化到和『大热浪』灾害时期同等级别。大多数的孩子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因为一切都停止了,甚至没有做好为他们一一注入纳米追踪器的准备。
今后世间将会迎来多么巨大的变化呢。
就连他们携带的普通的牙刷和储钱罐,在『外界』看来都是高精尖技术的凝结体。更何况,孩子们自身就接受过能将微观的量子理论引发宏观物理现象的能力开发,并将其纳入了自身。
以及,在他们中还有不能用普通的避难诱导方式的人存在。
“你不一起来吗?御坂御坂尝试揪着你外套的衣角。”
年龄上是十岁左右,被过保护般的厚重大衣撑得鼓鼓囊囊的娇小女孩子。
与之相对,将体重压在现代化风格设计的拐杖上的,是学园都市最强的超能力者。
一方通行轻轻咂了下舌。
“……情况很复杂啊,我这边。”
“御坂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别开玩笑了。你只会给我碍手碍脚。”
与第一位的品味完全不相符的圆滚滚的小型汽车正行驶着。握着方向盘的是芳川桔梗,她是克隆技术的专家。
副驾驶席上,身裹长袍式样衣服、眼神凶恶的少女正挥着手。番外个体。针对御坂网络中最恶意的部分着重加力进行调整的对一方通行用的生物兵器。
白衣研究者,芳川桔梗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道。
“打招呼结束了?”
“这古板大姐压倒性的搞错了啊。这边应该用望远镜观察个二三十分钟才好啊,噗嘻嘻!!啊哈哈哈!!我好不容易才经由御坂网络努力偷看到了第一位害羞的表情啊★”
再一次,这次带有恶意地咂了下舌。
第一位一副焦躁的样子开口。
“其他克隆体们怎么样了?”
“分配完了哦。因为不能让全都长着一张脸的女孩子们成列的聚在一起乘巴士,所以名义上是作为货物运输了。不过从衣食住的角度说在密封的集装箱里比单间公寓还要舒服?”
“出到外面之后呢?”
“就算有那么多卫星围绕着地球咕噜咕噜地转,秘密的花园还是意外的这儿那儿的留下了很多嘛。或许我搞错了停战期间的生活方式也说不定。啊,难道你担心以『外侧』传媒业的水平能捕捉到这点?”
叩的一声,一方通行用现代化设计的拐杖轻轻敲击了一下濡湿的沥青路面。
然后这样说道。
“那就好。”
“噫、嘻、嘻。你变了啊,第一位。”
“没啥不好的吧?”
“……哎呀别吧,还真是迈上了下一个阶段啊。深陷恶人泥沼的御坂稍微有点寂寞噢。”
虽然番外个体在圆润小汽车的副驾驶席上闹起别扭,像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但一方通行并没有理她。觉得自己如今是最强的,就和放弃了成长一样,那真的能称之为强大吗。现在的他,有着足以插入这种疑问的余裕。
“这段旅途不会很长,马上就会结束回归原状。”
“哎呀,难道你不想趁这个机会把项圈挣脱到四分五裂,在自由的世界中展翅翱翔吗。”
“你认真的?”
学园都市是一口盈满恶意的坩埚。
但没有这座城市以及与他们存在协力关系的外部组织的话,作为量产军用克隆人被送到外界的妹妹们将失去居所。无论医疗器械还是法律问题,『外侧』的世界对克隆人类几乎没有丝毫准备。无论何人立于顶点,想要保护她们,名为学园都市的组织框架都是必要的。
“……真的,是真的,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对吧?”
幼小的少女轻轻地漏出只言片语。
她稍稍牵住一方通行的大衣,抬起视线看向他。
“这次不会再受伤了吧,御坂御坂试图取得确认。”
“……”
那么,如果是『普通的人类』这时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呢。由于身处最强的等级,第一位无从知晓。
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出于十万火急的原因他把最后之作一起带到了俄罗斯。那时的他精神上还尚未成熟。而现在,他已经有了可以认可的『强大』。对于重要的事物向着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远去这种恐怖,也是难以接受的吧。和风暴中的大海和暴雪侵袭的深山一样,只要一瞬松手,便无法再次握到。当时,他便是像这样被胁迫着。
但是,那样是不行的。
他认为,真正的信赖,并不以那样的形式呈现。
在此之后一方通行要窥视的是,主轴与他至今为止构筑的等级全然不同的其它世界。无法预测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不得不说这与那种事无关。『强大』也有着许多不同的种类,在这里要竭尽全力让自己所期望的『强大』开花结果,第一位这样想到。
所以他这样说道。
“别担心,肯定会回来的。”
“嗯。”
那么,工作的时间到了。
就像要挥手斩断留恋一般,一方通行转过身,背向自己在几多奇迹的帮助下创造的温暖世界远去。
在黑暗的彼端,前人未曾涉足的战场在等待着他。

“你以为现在究竟几点了啊茵蒂克丝这绝对算是出局了啊所谓的豚骨拉面棒啊不就只是把泡热水前的杯面做成棒状而已了吗吃了肯定会死人的吧这种盐分和卡路里的聚合块状物除非是在冬日雪山中遭遇不测的情况之外根本就不能放进嘴里啊啊啊噢噢!”

“抛媚眼?!不对我觉得这样不行吧泷壶小姐用自己的心理去揣度别人的本意贫血迷你裙旗袍和银发褐色绷带的埃及大姐姐那个样子究竟是想要做啥再说了你本不就是读心能力的使用者吗诶诶诶从南南西方向传来的信号没法成为任何根据啊我不知道对小麦肤色的大姐姐的描述为啥格外详细啊谁来救救我!!”

啊啊,一方通行罕见地使自己的视线飘向远方。
……果然保持适当的距离感是重要的事情,大概。

时间和地点跳转到埃及,地中海沿岸。
澄澈清透的蓝天,配上干燥舒爽的空气。
这里是到达目的地途中的中转地点。
如同只有在绘本里才能出现的,于广袤沙漠正中的绿洲。
在那里设置了一个『躲藏处』,虽说是躲藏处,但并非舒适的别墅,而是四四方方的露营房车。
说起埃及,就不得不提到某个全身缠着绷带的褐色美人,不过奈芙蒂斯、娘娘所属的『魔神』众并没有出现在这,说到底她们不像是会被俗世的想法左右自己的存在。但如果是地道的战斗狂的话,就算一直沉寂也不会错过混乱的中心。对于银之少女来说正是如此。
这里说到底,也仍是充满不洁的尘世。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亚雷斯塔。”
金发的太阳镜少年,土御门元春如此宣告。
“虽说现在这里很安全,但是可别忘了状况的变化是以秒为单位的。”
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银之少女朝远方望了望。
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的,是身着连帽外套比基尼的少女乌丸府兰。
她头上的兔耳天线和粘在屁股上的球状多普勒雷达一起摇晃着。
“……说明的内容没有矛盾。没有发现什么电波以及红外线的震动,类似从电路中产生的微小磁场也完全可以忽略,也没有朝清教发送位置信息的发送源,也没有在车底安装无线起爆式的塑胶炸弹的迹象。”
虽然看上去就像是迁怒一般的打比方。但也不排除真的确有可能。比起土御门,亚雷斯塔这边可是遭人恨太多了。
不过,虽然府兰是原上里势力的一员,却也是能融入那样奇异的集团里还能够逐一不断给萝拉·斯图亚特传递情报的魔法师。虽然看起来天然程度不亚于泷壶理后,但在阶级上而言,这家伙可是和潜入了学园都市的土御门元春相同的存在。要说察觉恶意的能力,她可比一方通行和上条当麻更加擅长。
“不过,真的有必要和英国方面正面作战吗?我可不觉得他们全都遵从科隆尊的手段……”
“嘛,像你那样受到直接控制还是很罕见的,但是英国绅士善良的正义感在这种时候会成为阻碍,如果要一一说明的话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就没有意义了。英国侧连自己正在守护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直接跟他们打才是最快能箍住科隆尊的阿喀琉斯之踵的方法了。”
“……,”
“没关系,你也没必要一定跟着过来,A·O·弗兰西斯卡的事对于你来说也不可避免。纠结在那个事里面可没什么意思。”
呼,太阳镜少年的鼻孔里钻出一口气。
“还有,现在的埃及沙漠里可还留存着德国制的地雷。随便乱跑碾到地雷被炸飞的话,到时候可别来怪我。”
“哦。”
“不接受事后服务啊,我们也是私自向里渗透的。你要是认为家庭很重要的话就也为我们这边考虑一下,要是妹妹遭受危险的话我可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剁烂。”
最后,土御门元春再一次的不向亚雷斯塔而是朝着府兰投出视线,像是询问你要怎么办的表情。而那边的连帽外套比基尼小姐正呼呼的摇头。这个小小的少女,在了结自己恋情时也是这样,并没有逃避,而是从正面来守护自己存在的理由。和土御门一样,并非追求什么『世界的尽头』。
对于作为A·O·弗兰西斯卡被萝拉(科隆尊)通过三个赤色宝石直接操控的府兰来说,最近感觉到的危机感或许还不止这些。是想彻底清除再次被操控的可能性吗?还是说想偿还自己得到大家的帮助欠下的人情呢。
“……我知道了,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来决定。”
戛然而止。
就如同只是为了带路而生的村民A。土御门元春的身影混入了茫茫无人的沙漠中消失了。
“那么。”
有着长长的银发,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变化为少女之形的元凶在呼出一口气将不锈钢门推开的同时,与连帽外套比基尼的兔耳天线少女一同迈向了车内。里面是比面包车更大的空间,沙发和桌子是基本的可折叠式,洗澡的地方是一个没有电话亭大的淋浴房,总之称不上豪华。
最先到访的刺猬头高中生上条当麻,皱起了眉头。
“终于到了,不过为什么是在埃及?”
“对于欧洲的魔法师来说是和西藏等同,并且触手可及的圣城。说起暗黑大陆非洲的话简直就是神秘的坩埚啊,并且和艾华斯以及科隆尊的召唤实验也缘分深厚。……嘛虽说其实,科隆尊在被我召唤之前就被马瑟斯使唤着。他的路线和人们朝着『魔神』升格的路线完全不同,虽然没想过要硬碰硬,但是如果想逞强好胜也好歹找个有利的地形起步吧。虽然不知道能有多管用,但至少,这里也是世界上拦截大恶魔效果最好的地方了吧?”
选择不管在哪儿都能自由移动的露营房车而非固定的别墅也是出于这点考量吧。她并不认为这里能一直作为一个安全地带发挥作用直到最后的最后。不如说时刻辗转腾挪不断移动来隐藏行踪才是更好的手段。
“米娜·马瑟斯。”
“怎么了?”
身着西洋丧服的猫耳未亡人(!?)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露营车的一隅。她微微颔首,保持待命的状态发出回应。
在她的脚边,三色猫正追赶着她那恍若独立生物般晃动着的尾巴嬉戏着。
少女外形的亚雷斯塔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我不在的时候,我女儿莉莉丝就交给你了。她还是个婴儿,而在历史上莉莉丝遭遇了肠伤寒的侵袭。不管是牛奶还是玩具,所有可能被她放进嘴里的东西都要注意。要注意别让扭曲了原本命运重返人间的婴儿被同一种死因缠上。”
“我明白了。姑且我的参数里也有人妻这一项,所以请不要担心。”
那么……就在刚才还连吃饭的概念都不了解,蹲在便利店前面泪眼汪汪地嘬着电源线的究竟是哪里的哪位呢?要是叫那位店主看到了估计会回应以高声的尖叫,但银发少女对这种只要搜索一下就会知道的事情并不会去一一拘泥。
露骨的敌意与机械式的敬称。
从始至终,亚雷斯塔的周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对这种情况自己恐怕也有所察觉,曾经是统括理事长的『人类』脸上忽地浮现淡淡的微笑作为回应。唯一的例外就是之前上条当麻参与的那件事吧。
呜,包裹在襁褓中的小生命发出了声音。和滨面仕上一同行动时使用了诸如立体拼图之类的种种神秘道具,还经由控制木像得以完美地操纵了语言,但反过来说正常状态下她就会成为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婴儿吧。或许是除非陷入性命攸关的战斗,否则不会那么乱来的吧。
就是这个。
或许对于亚雷斯塔·克劳利来说,这正是拴住他最后的船锚。这是将他或者说她留在这个温柔的世界所必需的安全绳一般的存在。自己要将其切断,『人类』如是宣言。
“我要去救我另外那个女儿。”
茵蒂克丝、奥帝努斯、一方通行、滨面仕上、泷壶理后、乌丸府兰、以及上条当麻。
她扫视眼前的一排面容。
“说实话,天真无邪地信任着被赋予的正义的英国人没有任何罪过,但暂且封印在学园都市里的大恶魔科隆尊是谁都无法杀死的。就算被放逐到那种地方,最后也会从远方爬出来。科隆尊一旦再度获得自由,不仅我的女儿无法回归,整个人类的历史或许也将永远被覆上阴影。如果魔法大国英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护了那家伙的阿喀琉斯之踵的话,根据时间来看除了强行突破之外别无他选。如果想说明来龙去脉的话,克劳利还活着,位列科学侧大本营顶点的人是个魔法师,魔法与科学之间的壁垒这种破玩意压根就不存在,等等,该解释的东西堆积如山。不惜让学园都市崩溃所争取来的时间可不能浪费掉,我们就这样强行突破吧。”
“马上就变成危险的话题了……”
愁容满面地从中打岔的,果然还是刺猬头高中生。
『人类』带着很有他风格的,完全不带喜怒哀乐的阴险笑容开口。
“萝拉·斯图亚特从内部操纵着英国,为内部和外界带去自己所期望的破坏。那种恶趣味,从施加作用在魔道书图书馆和乌丸府兰身上的小装置便可见一斑了吧。我向你们保证,放着她不管,保准谁都讨不到好。”
“啧,这杆天秤的两端除了恶还是恶吗。”
“比起完全的善性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好一点的。凭依在我二女儿身上的大恶魔科隆尊,现如今还杀不掉。就算有幻想杀手也没辙。这件事是因为她施加了一个把自身缝合到加盟英联邦的五十三个国家和地区上的『机关』。我对别的地方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我们呢,就直接向核心中的核心,英国本土进发。”
实际上,取道埃及并不仅仅是亚雷斯塔·克劳利依赖过去自己足迹的结果。在折叠桌上展开的世界地图,上面有一条红色记号笔粗略画下的线。看起来就像过去的格斗游戏里巡回世界各地的线路图。具体来说,红线以日本东京为起点,借道东南亚,然后是现在所在的埃及,再从这里横渡地中海,经由希腊一路进入法国之后,再从加莱港出发跨过多佛海峡直到不列颠岛南部为止才停止继续延伸。
“加莱已经被我攻陷了。”
亚雷斯塔·克劳利冷酷地告知道。
“学园都市的机能已经停止了,鉴于谁都无法阻止这一事态,以科学为基础的最尖端兵器也都挨个陷入了混乱状态吧。毕竟这个时代以卫星通讯网络为首,军事事项都是共享的。所以现在只要集中攻击魔法战力就好了。现在开始要进行的是反向的诺曼底登陆作战。不管有怎样规模的防御阵地在等候着我们,我们都要强行突破大海闯进英国。前来汇集于此的诸位都有各自的目的吧。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我撒播下的灾难种子引发的结果。我呢,并不温柔。所以我才这么说。我不会为你们分出时间。这是没有经停站的高速列车。所以当各位发现自己的目的地时,根据自己的判断在中途下车去达成目的便可。不管是坐过头,还是在着地的时候因为失误把脚弄骨折了,那都不归我管。”
“……”
“与此同时,我的目的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诸君并没有奉陪到终点的义务。如果觉得大事不妙,就抛下我原地下车吧。学园都市已经不存在了,大人们不会守护你们。根据自己的判断,伴随自己的责任并行。曾经是统括理事长的『人类』最后要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些。”
轮得到你来说吗,没有人抛出这句话。
尽管这其中的多数人被他或者说她肆意摆布过,掠夺过,连人生都被其打乱得一团糟。
根据自己的判断,伴随自己的责任并行。
恶贯满盈。如果他有那个想法,他完全可以驱使位列世界一极的科学侧的情报技术,把自己的恶名统统覆盖遮掩起来,但亚雷斯塔·克劳利并没有这样做。从这一点上来说,唯有连外表可见的年龄和性别都舍弃了的魔法师没有说谎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开始吧。”
这股隐隐约约飘浮着的死亡的氛围,是他做好了觉悟的结果吧。
正因为不畏惧死亡才能被死亡的气息缠绕,很有这个『人类』的风范。
“魔法与科学。由我划分开来的这个世界,来把它破坏殆尽吧。”

到这里为止。
到这里为止发生的事,上条当麻隐隐约约地想了起来。
为什么他的脑袋里一团浆糊呢,理由非常简单。

“我觉得不行啊……?”
胃袋正承受着沉重的压力。视线上下剧烈摇晃。然而上条当麻甚至并非处在被晕船侵袭的环境之中。某种更加直接的威胁正攥紧他的心脏,脑中过剩的危险信号像是要炸膛一般咣咣地冒出来。
“这绝对不行啊我说!?要死了,这次是真的真的要死了!!”
嘎吱吱吱吱!!伴随着金属向上卷扬的声音,上条的视线豁然开朗。
要说原本,那大概是一艘巡洋舰。但这艘船就像美国那边的搞笑动画一样强行搭载了喷气式引擎,因而得以在波浪间几乎水平地以150公里/小时的速度飞驰,已经可以称得上驰骋的凶器了。然而屋檐的部分却整个消失了,不知不觉成了敞篷的状态。而且放眼望去无比辽阔的昏暗大海,与平素多佛海峡的景色未免相去甚远。
夜晚,皓月高悬。
然而持续不断的爆炸、闪光和地狱业火完全盖过了星空甚至满月的光辉。
从法国加莱地区出发大概走了不到四十公里,在凌厉而冰冷的海风中,无数闪光从远方的水平线持续不断地饱和轰击过来。虽然掌着舵的是亚雷斯塔,但她究竟是以什么为基准来决定忽左忽右地闪避的时机呢,上条对此一概不知。总而言之船身一直被一点点刮削着,而到了现在连屋顶都被打飞了。射线要是真的再往下偏个几十厘米,根本来不及用右手去挡,脑袋就会被轰掉了。
紧紧挽住上条胳膊的茵蒂克丝就像站在跳水台上一样,随着波浪中的巡洋舰而摇晃,脸色铁青。
“那是,英国……?怎么说呢,气氛完全不同了。”
“茵蒂克丝?”
上条一脸诧异。她虽然是英国清教的人,但由于她的记忆每隔一年就要被消去一次,英国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亦近亦远的场所。大概比较接近从电视中看到的故乡吧。然而这样的茵蒂克丝,现在却皱起了眉头。
“恐怕是在沙滩上竖起了大量独特的纹章,将守护圣人的天罚或神谴在水平方向射击过来了吧。但那样子,也同样是从己身生出的拒绝。就像是闭锁在自己的壳里,把不想看到的东西驱离自身一样。”
亚雷斯塔不屑地哼了一声。
如果上条在『没有窗户的大楼』里见到的事全都是事实的话,对他(?)来说英国作为他出生的故乡并不是一个集结了美好回忆的地方。
“对多佛海峡全体,一分钟施放八十万发炮击的程度吗。这种数量,就算不进行诱导,光凭整面的弹幕就能击溃夜空下的一切吧,”
坐在上条肩头的巴掌大小的奥帝努斯该说不愧是战争之神吗,完全没有表现出慌乱的举止。
简直就像使用实弹举办的烟花大会一样,但实际上并不是在海岸线沿岸密密麻麻排满操纵破格大型灵装的魔法炮兵们的英国方孩子气。
倒不如说,他们才正是在拼死战斗的一方。

咕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吼叫声并非来自水平线对面。
肉食恐龙般的咆哮在身旁炸响,上条不假思索地缩了缩脑袋。
或是,体内刺入无数剑戟的浑身染血怪人。
或是,骑在开着数个人脸一样的洞的树木扫帚上的老者。
或是,头顶七彩光轮面戴松垮面罩的,背后生出翅膀的美青年。
或是,五脏六腑的团块上宛若食虫植物般张开数张血盆大口的外形怪诞的巨龙。
成千上万,也许更多。简直像要把黑暗的大海填满一般铺天盖地的异形大军,一齐从法国那边向英国这边推进过去。对英国清教来说这是一股神秘的势力,因而对它们展开了一分钟八十万发的魔法炮击。尽管如此却依然无法逼退它们。一旦阵线上的某处被炮击撕裂,立刻有新的怪物填补上空缺,就这样一步步地缩短和联合王国间的距离。
保持人类外形的个体反倒稀少。
像章鱼般肿胀膨起的触手集群,强行把肌肉套进生锈装甲板中的肉食恐龙,把混凝土的立方体缝合起来垒得好像人体全身一样的某物,还有那种仿佛能整个生吞一辆大型卡车或是坦克的巨型个体混在其间。
身穿连帽外套比基尼,用啫喱状的保温剂护住肚子的乌丸府兰,好像遭到暴风侵扰般用小小的手掌死死压住兜帽,嘴中呻吟着。
“……是亚雷斯塔·克劳利。”
当然,她这番话的对象不是指同艘船上正握住舵盘的少女外形的什么东西。
这件事的范围也不仅仅限定在多佛海峡。
英联邦加盟国,在五十三个国家和地区,这样的战争都在进行之中。
“被他们叫做克劳利灾潮了。冠以我的名字的灾厄。”
就像绘本中的邪恶魔女一般低声哼笑着,亚雷斯塔一边哼着歌打舵一边简单地给出了说明。
“拜使用萝拉肉体的科隆尊杀掉『没有窗户的大楼』里的我这一行为所赐,无数重合的if中的我都尽数溢出回归于世。数量大概在十亿以上吧。零头的话逐一去数太麻烦了。这其中有将魔法磨炼到极致的克劳利,也有断然放弃的克劳利。不过嘛,不管哪个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可能性,这也是我之为我的缘故吧?”
咚咔啪咻!!粗大的闪光柱持续地射向亚雷斯塔的集群、克劳利灾潮。所到之处灰飞烟灭,但怪物们依然不减推进之势。尽管对于混迹于填满暗色大海的怪物们之中一起以登陆为目标的上条等人来说这种状况是值得庆幸的,但只要看到还是会背脊发凉。辽阔的大海上就好像浸入了红茶的茶包一般染成一片赤红,到处遍布着漂浮于水面上的血肉与白骨。
从宇宙俯瞰的话,或许地球会呈现出一颗血色的行星。
刚才也说了,这件事的范围也不仅仅限定在多佛海峡。克劳利灾潮在世界各地到处大发神威。仅仅直接影响到的就有五十三个国家和地区。鉴于周边的国家像被拖下了水一般陷入了混乱之中,和这场战斗毫无瓜葛的国家和地区已经不存在了。
亚雷斯塔·克劳利,并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去向。
或许,难道说。
对于现在手握船只舵轮的银发少女来说,说不定这两者并无二致。
一阵刺耳的生动声音传来。
集无数脏腑与血盆大口的团块于一身的龙,裂开了自己的大颚。从中喷涌而出的浊流,正体是类似胃液的某种东西。以工业上使用的喷水切割机一般的势头迸发而出,呈一道直线切裂了战场,反击在水平面的彼端炸裂开来。积雨云状的烟雾从地表上爆发式地膨起,大概也是和硫酸性质接近的化学烟雾。
从多佛海峡尽头袭来的光之炮击仅仅衰减了一瞬间,怪物们便杀到了对方跟前。
近了。
能看到白色石灰质地的陡立的滩头。上条当麻眺望着沐浴月光浮现在眼前的目的地,咽下一口唾沫。不,那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对于时间流动的感觉已经开始暧昧不清了。
但,就在此时。
轰!!!!!!从极近的距离光之炮击突袭而至。
光束直击了行进在上条旁边、高度只能仰望的巨大内脏团块怪物。怪物的残肢碎屑飞散,比被砸得稀巴烂的轻型卡车还要大的肿胀肉块朝这边溅射过来。
“呜,呜,呜哇啊——!?”
已经无计可施了。
遭到大质量肉块直接撞击的巡洋舰就好像被一脚踩翻的点心盒一样从中间弯折成了90度,被扯得粉碎的同时把上条等人抛上了染成一片赤红的海岸线。



第一章 稳固的魔法大国以及变态 Welcome_Home, A.C!!

1
情况与平时不太相同。
多佛海峡是通向欧亚大陆的入口。纯白色的美丽海岸延伸开来,这景象找遍全英国也实属罕有。这片地域本来是由松软的石灰石构成的,与绵密洁白的沙滩相去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堵近乎垂直的,白色墙壁般的悬崖。每逢夜晚,皓月高悬,陆地发出淡淡的荧光,与墨黑的海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失为一番好景。
什么都看不见。
存在于此的都是杂质的集合体。就像覆满从外国漂流而来的垃圾,或是在不远的海面上发生了货轮失事事故一般,人造物的轮廓遍布在广袤延伸的海岸线上,彰显着其存在感。
十二月的海风正面吹拂着负责直接警备的女骑士的脸颊。尽管很冷,但还没到海水结冰的温度。这里不如圣诞老人的国家那么多雪。冬风散发出强烈的潮汐气息,还残留着些余温度,然而仅限今夜,它给人带来一种被鲜血从头淋到脚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从黑暗的大海之中,混凝土块的棱角突刺而出。
海滩上,几张巨盾像路障一样插进了地面。
白色的海滩被粗放地翻整过,是为了在代替地雷的魔法阵上急急忙忙地覆上细沙吗?
几根钢筋从垂直的悬崖上伸出来,玫瑰藤像监狱外墙上的铁丝网一样缠绕着。
不,这已经超出了直接着陆阻碍物的范围。
那是用于补给的木箱和蓄水箱,又或许是看上去像这些东西一样的陷阱。除此之外还设立有急救帐篷和为防备水平方向袭来炮击而准备的壕沟。就好像要从左到右玷污整幅全景画一般,采用间接与直接相结合的方式,庞大的防卫阵地被构建而出。
这处绝美的海岸距离首都伦敦仅有100千米左右。基本可以说是要害之地了。一旦此处沦陷,整个联邦都可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被攻破。
沙滩上满是细沙,仿佛绘本中夜晚的沙漠一般,不远处,美丽的石灰石形成了一堵近乎垂直的天然城墙。悬崖上,几个略高于一般人身高的物体突起。
那是巨大的圆盘。上面雕刻着狮子的脸和猎人的衣服。
它们像抛物面天线一样旋转着改变方向。身披银色铠甲和无袖罩袍的女骑士大声叫嚷着。
“第三团可以去休息了!第一、第二组上前!!我一下令就开始一齐祈祷,并加紧对徽纹章充能!!”
一个方阵的人数超过了100,整行整列的修女们组成了长方形的阵型。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们跪下来,双手合十,全心全意地祈祷着。
但是,她们并不是力量的来源。
向神祈祷是好的。但是,面对在眼前战斗及需要帮助的人,祈求着只有自己能得救到底对不对呢?而且也有像圣维特斯和圣朱利安那样,依靠着接近天罚和报应的奇迹而闻名天下的圣者。可以故意引来天罚,然后将效果对象转移并实施打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对神不敬的行为,不过这种系统化了的方法甚至连圣人的愤怒都可以加以利用。
当然,攻击的种类不止一种。
作为大前提,设置在地面的复数个攻击用纹章可以互相火力覆盖,无论哪里遭到攻击都能开炮进行支援。并且为了消除炮击之间仅有的空档,还准备了利用圣母玛利亚的传说制作的魔镜和代表启示录的管乐器等种类完全不同的魔法炮。
没有任何空档的炮击弹幕像横扫而过的暴雨一样朝漆黑的海面持续倾泻而去。
没有停歇。
不是集中于一点的狙击,也不是收束于一条线的扫射,而是通过密集的火力对整个平面进行火力压制。
(还以为我们只要撑到联系上萝拉大人就行了。明明听说在最高主教居住的兰贝斯宫里有着可以找到藏着能一转攻势的杀手锏地点的指示图。真是的,负责调查的霍莱格雷斯·米列茨到底在做什么啊……?)
“……来不及了。”
然而。
即便做到这种程度,身披银色铠甲和无袖罩袍的女骑士的心中却只剩下这个念头。
她们能打倒敌人,她们能及时迎击。但是蜂拥而至的敌人数量压倒性地大于她们所能消灭的数量。体型大到足以将大型拖车和货船撞沉的巨兽一只接一只填满大海来势汹汹,仿佛要将弹幕之雨反射回去。
女骑士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金币。
那是一枚斩首金币。虽然这件灵装的名字很惊悚,但它的由来要追溯到那个用斧头将罪人斩首的时代,罪人的家属用以贿赂刽子手的那一枚金币。
希望罪人能在仅仅一击下没有痛苦地死去。
这件灵装是最后的手段了。它的效果是通过凝视使精神更加集中,并在数秒内屏蔽痛觉与恐怖。这是为了让人能果断自尽而制作的『慈悲之物』。比起让束手无策的友军长眠的最后的匕首,它更像是便携麻醉剂。
(这些由原罗马正教和天草式构筑的大型灵装确实很了不得,不过这场战争需要的是数量而不是质量啊……)
嘎吱嘎吱嘎吱!!一种类似咀嚼声的令人不安的声音响彻四周。
水泥块和钢筋从海底竖立而起,像是被水淹没的森林。这也是一种防止登陆的手段。若是一般的大鱼或船只,其底部都会被撕裂出一道大口子,但现在这个方法行不通。敌人的腹部反倒将这些障碍物折断,打碎,将其碾过。

克劳利灾潮。

没有人对此公开正式命名。但同时遇袭的53个国家的人们,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很自然地浮现了这个名字。
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对方顶着枪林弹雨前进,摧毁海上炮塔和无人观测船,连设置在浅滩的水下障碍物都清扫得一干二净。对手已经深入到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如果它们登陆了呢?
大楼、房屋和钢筋混凝土的庇护所将毫无意义。
它们,是一群饕餮。
仅其存在就足以毁灭整个英国。
面对从漆黑的大海中蜂拥而至的怪物们,她从腰间拔剑出鞘。这位巾帼之将挥舞着手里反射月光的刀刃,毫无犹豫地大喊道。
“『骑士派』本队上前!!目标,克劳利灾潮。B组到D组全体注意,等它们登陆的瞬间就准备作战。借自『清教派』的非战斗祈祷部队迅速向后方撤退!!”
踏过地面的脚步响彻石灰质的大地,久久不息。
这与战况的优劣无关。剑、枪、斧、棍棒乃至铁球,这些勇士们各自激发出了自己挥舞的武器中的魔法的意义,并将神秘与奇迹结合到极限的体术中。他们睨视着敌人,开口。
“真是跃跃欲试啊。”
“兄弟们,我们来比比谁杀的最多吧,如何?”
听到这些无所畏惧的话语,领头的女骑士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用充满杀气的笑容应下了这场比试。
紧接着,战士们从石灰岩断崖跳下,直奔沙滩,宛如一股银色洪流。
“不妙啊——”
一个悠闲的声音在距地面约500米的空中响起。
由骑着扫帚的『清教派』魔女所组成的小队飞在云层下方,保持着清晰的视野,说道。
“炮击这就停下了啊。我看看哦,虽然能争取到很多时间,不过他们真的打算先撤退然后伺机再战?这样的话防御阵地岂不就像是年轮蛋糕一样了嘛。”
“也就是说它们必然会登陆了。我们的侦查已经没有意义了啊。”
“对手可是『那个』怪人克劳利的军团哦?感觉它们不管有什么能力都不奇怪,不过像变色龙那样吐个长——长的舌头把人卷住的那种攻击还是算了吧,太恶心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与同样没有战斗力的沿岸处的祈祷部队——穿着朴素修道服的少女们——相比,她们显得更加随便,不过这可能也是她们选择成为魔女的原因。
然而,被风吹着的魔女们也并不安宁。
深邃的黑暗中,闪过一道令人炫目的光。
“不好——”
用些许缺乏紧张感的语调开口,骑着扫帚的魔女喃喃道。
“可恶的大伦敦区,居然已经展开了三重四色最终结界。啊啊真是的,明明我们还在外面。难道是要我们背水一战精忠报国?我们飞在海上就够费劲的了,要是在地面上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很快就完蛋了!”
“负责防御本部的人都是一群银样镴枪头吗?三秒就完事。不管怎么说,与所属『骑士派』或『清教派』无关。我们已经是弃子了。”
“是『骑士派』的霍莱格雷斯·米列茨来着?那就祝愿搞出这摊烂摊子的人不会被暴打一顿吧。我们该怎么办?全都放出去给克劳利来个欢迎仪式?”

“不好了,不好了。”
少年叫着,但脚步仍精确如时钟,不慌不忙,他身上肥大的修道服拖在地板上。在这个年幼的少年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清贫、虔诚以及纯洁。能感觉到的只有职业杀手的杀伐之气。比起他学会的所有魔法,他的存在能得到教义的认可这件事本身就像是某种有点令人不快的仪式。换种说法,如果他在施法的时候哪怕犯了一个错误导致魔法失败,那么这个少年即刻就会被处以火刑。
这个少年是英国清教第零圣堂区『必要之恶教会』的成员。
名字是尼克斯·艾佛布林德。
联想一下仿生学(Bionics)和电子学(Electronics)等词汇,就能明白被冠以技术与学问之名的少年究竟是一位在什么方面进行了特化专精的魔法师。
手臂和腿被胡乱丢在伞架里,各种各样的内脏像熏制品一样从横亘在天花板上的锁链上垂下。但是天真无邪的少年对此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墙角的黑橡木橱柜。他气势十足地将两扇柜门打开,柜子里数十、数百个冰冷的光点注视着他稚嫩的脸庞。
注视这个词并不是比喻。
铺着柔软天鹅绒的柜子里摆满了玻璃义眼。
“没有任何限制就是说可以随意使用咯。平时一直忍着不选的那个这次似乎也可以用。这可真厉害,了不得了不得。啊啊选哪个好呢?49号和51号都可以,唉,不想错过使用65号的机会啊。”
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他想把它们全部带在身上,不过这么做没有意义。这些高精尖义眼可是特意用不具生物相容性的涂料加工出来的,这种涂料如果用在活体眼球上会使眼球坏死。但是,不管它们是多么强力无比的灵装,道具就是道具。如果不将它们好好装在辅助装置上的话它们就不会起效。
所谓的辅助装置,指的就是他的身体。
他是一个重视『符号』的魔法师。而他重视的点在于仅用一具肉体就能表示的魔法符号。那么,当他的双手双腿所能表达的符号到达了极限,该怎么做呢?对他自己而言,答案显而易见,但是,一旦这种方法的实用性被广泛接受,那么,一个魔法师自断手足,自己开膛破肚的时代也就来临了。
少年的一只眼睛像钟表一样有节奏的左右扫动,最终,他宽大袖子下的手动了,从面前的藏品中取出一枚。他心怀崇敬,将手中的藏品举起,就像同龄人收集奖章或卡片一般,说道。
“77号,其名为人造湿婆的一品。嗯,这个应该更适合一点。”
说到眼睛的力量,大而概之,可以分为肉体的石化、心性的恶化、运势的下降等等,但少年选择这枚眼睛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出格的力量。
湿婆之眼可以看透世间的罪恶,从而知晓灭世的时间。
“不好了,不好了。”
总而言之,现在正是灭世之时。
往窗户外面看的话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明白这一点。更何况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
“唉,既然人们都已经开始歌颂由神之手造成的破坏,看来世界真的要完蛋了。”
他将选中的义眼嵌入眼窝,推开门,跑上锃光瓦亮的大理石走廊,眼前骤然飞过数个手提箱。其表面浮凸的曲线应该是符号化了的『名』。它们就像跟在母鸭后面的小鸭一样,在金发女仆身后飞着,但它们并不是半导体和传感器这类科学侧的产物。甚至早在江户时代的日本,能运送指定物品的送茶人偶就已经被使用了。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箱子的运动轨迹算法还没完全调校好,小箱子会脱离队列独自流浪,大箱子为了保持前后边距以及争夺最佳线路会撞来撞去。
“喂,我说——不要为了我大打出手啊。”
女仆姑且这么念了一句,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效果。最后,这名意外有力量的女仆把手提箱侧着放在地上,然后逐个垒上去,自己双手托着抬了起来。看着这个像是生意兴隆的披萨宅急送业者或是搬运古籍的图书管理员一样的大姐姐气喘吁吁地准备离开,装着义眼的魔法师不禁喊道。
“你好,茔窟小姐。”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如果他不小心叫成“女士”的话,恐怕会被那恐怖的腕力一拳打爆,而女仆其实也有各种各样的苦衷。她期待着一场『正经』的邂逅,而不是与魔法业界的变态交朋友。
“对了,我现在装着的是终末之眼,因此还请不要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虽然脸是假的。”
“这样啊,你需要调整状态吗?如果你需要单间的话我这儿还有几间带隔音的空屋,能让你快速进入冥想状态哦。”
也就是说,那些看起来像是手提箱的东西,其实全都是为了容纳人而准备的『棺材』。里面有足够多的填充物,从而制造出一种超小型隔音屋。有些公寓会以其优良到可以练习小提琴的隔音环境为卖点,但充其量也就是电话亭那种程度,而这些棺材的隔音效果远在其之上。
“不,不是这件事。”少年打断她。
“话说,你总是抱着它们的话这些棺材永远都学不会自己飞的。”
“你在说什么啊?只是因为这些孩子达不到我的期望值,我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你这是过度保护。”
嘎吱嘎吱嘎吱!!一种比起建材被切断更像是建材被剥离的噪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仔细一看,一位戴着眼镜,和蔼可亲的年轻太太手里拿着一根粗导线。然而,在镜面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女性的内裤,切记不能泄露!)横冲直撞的并不是四只脚的东西。与常见五金工具中的圆锯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样,是一片呈红锈色,粗大坚硬的圆锯片。英国的历史就是断头台的历史。被这把锯齿不规则分布的锯片剜到的话后果如何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正如人们相信灵药的材料曼陀罗草是由罪人的体液中诞生的一样,污物经过相应的转化后也会蕴含不同寻常的力量。这个锯片可以看成是『刀锈』的集合体。正如这个国家动荡不安的历史所显示的那样,这个锯片充满了皇室贵胄和名门望族的怨恨,是一件得意之作。
眼镜少妇(?)此时的眼中满是慈爱。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小阿尔卑斯太调皮了,说啥都不听。”
“……怎么办啊,我好怕怕。”
“如果你想找个角落缩起来的话,我很乐意借你一口『棺材』。”
三人闲聊着向出口走去,手里各自都握着一枚斩首金币。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是皇室用于举行正式典礼的地方。侧着停在外面的是一辆像尺寸不合适的南瓜一般的马车。当然了,门外面就是对敌我双方均有着重大意义的首都伦敦正中心。

“欢迎回到伦敦,这座充满雾、魔法与斗争的都市,克劳利。可不要低估魔法大国的『底蕴』哦。开始吧,死变态,你这连人形都抛弃了的怪物!!”

欢迎来到末日。
继不列颠万圣节之后,第二次国难席卷而至。

2
不行了。
我们死定了。
“呼,呼……”
此时的英国正值十二月份,上条当麻孤身一人在深夜的海滩上,全身湿透了。除了像只螃蟹一样躲在小岩石后面,他无事可做。
(这亚雷斯塔,突然就溜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而且茵蒂克丝和奥帝努斯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在此之前由于没有护照就跨过了数个国家的边境线,可能他已经深受毒害了。像格斗游戏一样穿梭于世界各地,与强悍的对手战斗的刺猬头少年怕是已经把全世界都看作了自家的后花园。
手机理所应当一般失去了信号。
但这恐怕并不是因为他身在国外这么简单。其中肯定有着因为陷入战火而对民众实行了信息封锁等等诸如此类的缘由。尽管上条当麻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但现状切实使他体会到他身处一个陷入战乱的国家。
“……呜呜呜好想吃豆芽菜,真想在煎锅里放一大堆豆芽,稍微撒一点盐和胡椒粉,然后猛火爆香,吃个爽,呜呜呜……”
当人们面对无法容忍的事态时,就会想逃回业已失去的时光。不过猛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一堆豆芽菜也挺符合他的生活习惯。
不管怎么说,虽然凭着气势走到了这里,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吃饭怎么解决?住在哪?是要继续往前走吗还是去坐火车?面对突如其来的现实,上条脸色苍白,拍了拍口袋取出钱包,但是里面只有72日元。他压根没法想象怎么把这点零钱兑成英国货币。
(……不行,我得冷静下来。现在发现萝拉就是科隆尊的人不多。必须得有个人做点什么。靠,我只想对付那个大恶魔然后把亚雷斯塔的女儿救出来而已,为什么就得和正经的英国人战斗呢?)
小岩堆的另一侧传来嘎吱嘎吱的沉重声音。
很近。
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身披无袖罩袍和银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女骑士挥舞着双刃剑,而对手是穿着黑色燕尾服,有着无数手臂,且握着各式各样手杖的僧侣。原本应该是个西方人,但这个秃子看起来像个千手佛像,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将像弹丸一样刺入手杖底部,与英国骑士打得有来有回。
“唔!!”
骑士的剑刃一翻,秃子手臂中的一只便已在空中飞舞。
她随即一转攻势,以破竹之势进攻。
但是,这还不够。
现在没时间在乎每个士兵的胜败了,从他们未能将海潮般连绵不绝的克劳利灾潮全体推下海岸线开始,英国的防卫部队就已经输了。如果在一对一的较量中不能势如破竹地迅速决出胜负,他们就会被敌人源源不断的增援部队包围并吞噬。
伴随着将丝帛撕裂一般的声音,秃子穿的燕尾服从内侧鼓起,裂开了。面对克劳利变成的能将大卡车拦腰抱起并丢出去的巨大章鱼,只见银甲女骑士大剑一闪,又一条触手被切碎,正体不明的黏液喷得白色沙滩到处都是,而触手突袭的方向发生了变化。没能打败女骑士的章鱼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上条躲在后面的那块石头。
“噫!?”
“?”
女骑士一瞬间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十二月的英国不是静静颤抖的好地方。他能逃脱的最后机会是细沙和破碎的石灰石所扬起的粉尘。上条甚至都放弃站起来,狼狈不堪地爬到了近处另一块石头后面。他现在的心情活像是害怕杀虫剂的虫子。
嘎吱,嘎吱!!
什么东西来回倾轧的声音连续地传入他的耳中,毫无疑问这来自之前那只克劳利灾潮。每一根触手都比上条的身体要粗,其表面满是椭圆形吸盘。定睛一看,哪里是吸盘,分明是许许多多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它们咬牙切齿,躁动不安,渴求着将血肉咬下、撕碎、吞入。
亚雷斯塔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利用这些异形克劳利,但这个少年却不具有这种能力。说到底,这个看起来像是充气而胀起的尸体和巨大的章鱼的超巨型融合体,而且仔细一想触手的数量完全对不上的『这玩意』,它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它的触手上满是叫个不停的脸,要和哪张脸交流?上条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丢到了一个满是老虎和狮子的马戏团后台,而且这个马戏团还没有驯兽师。而且,对于维护治安的英国人而言,上条当麻无疑是『与亚雷斯塔一伙的小混蛋』。就算他说他想驱逐大恶魔科隆尊并帮助萝拉,那些勤勉的英国人会马上相信他吗?
进退维谷里外不是人的上条当麻两眼泪汪汪。
快思考,只能思考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英国就是英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熟人啊!?)
他脆弱的心灵除了渴求伙伴之外已经别无他想。
手机仍然没有信号。躲在岩石背后的上条当麻拼命环视四周,看见耸立的白色山崖顶部有人影一闪而过。看上去像是穿着黑色修道服的少女。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像是在祈祷一样,确认着其中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是……拉链的样式看起来有点像罗马正教,不对,等一下,难道是……对,没错,是原雅妮丝部队的……找到了!!是露琪亚和安洁莉娜!!呀吼,爽歪歪,难道我就是绝地欧皇!?)
尽管上条当麻与敌方有染,非法入境,还像只害虫一样躲在石头背后着急忙慌不知道干嘛,但是,如果能有一个熟人替他美言几句,那么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就在这个刺猬头准备变成重视人情世故,油嘴滑舌点头哈腰的少年的那一瞬间,十二月寒凉的夜风将这样一句话送到了他耳边。

“统统杀个干净!!!!!!无可救药的变态军团,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踏上我们的第二故乡一步。啊啊真是的这些黏黏糊糊的实在是太恶心了,快让我把视线所及之处与他们有关的东西从头到脚好好消个毒!!”
“请、请冷静一点,露琪亚修女。我认为向后方撤退,好好修建防御工事,这样的话到时候还能拿出一点功绩。战略撤退才是能让你更有效率地杀掉更多变态的方法。”

“………………………………………………………………………………………………………………………………………………”
“喂”字已经到了嗓子眼的上条当麻在原地冻结了,话语憋回了嗓子眼。
放弃与她们会合的刺猬头少年,其身形看上去缩了一圈。虽然他不懂英语,但是他听出来了用拟声词说出来的“黏糊糊”。刚才的那番喊叫有点不寻常。如果他现在站到那些女孩子面前,他一定会被打上黏糊糊变态的标签并被大卸八块吧。他又突然想起露琪亚是一个极度洁癖的人,她是不会允许一个变态当她朋友的。上条当麻就没交过好运,他早该想到这一点。
“呀!!”
海滩上突如其来的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
声音来自石头对面那位身披无袖罩袍和银色铠甲的女骑士。果然是由于心焦而冲得太深了吗。本以为那就算缠上卡车都能将其压碎的触手会呼啸着横扫过来,然而现在却将女骑士的下半身团团捆住。她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然后被背朝下摔在了细沙上。虽然不知道她的铠甲有怎样的魔法效果,但是显然她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吃了刚才那样猛烈的一摔,她的脊椎居然没有像打达摩一样被打飞出去一节简直是奇迹。
不能被他们发现。
不能站在他们前面。
“嘎!?”
仰面朝天地被按倒的女骑士依然单手挥舞着剑,然而巨大的触手意图将她彻底击溃般在上方舞动。触手以风雷之势重重击打在女骑士横在胸前的剑上,剑经受不住这等冲击,断成两截。女骑士像是心脏被打进了一根大桩子一样,四肢筛糠般抖动,就在此时第二次攻击来了。吸盘啮噬着铠甲和罩袍,发出干巴巴的破坏声。裂纹在铠甲表面扩展,连铠甲内侧用于保护关节的软布也被撕裂。里面已经完全没有武装了,只有平常的内衣和被薄布包裹着的女性肌肤。
伴随着比挥舞金属球棒更加粗重、凶恶的声音,比上条身体还粗的触手又一次举了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躲在石头后面的上条用手捂住嘴尽力不发出声,就在此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已经分叉衍生出了无数的if,不过那个克劳利还是克劳利吧?他想起了就在之前追捕A·O·弗兰西斯卡时发生的事情。就因为需要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那个怪人居然就把他带到了爱情旅馆。
那个银发少女都那幅德行,更何况满是触手和吸盘的这个克劳利呢?
它可是正在对女性出手诶。败者究竟会怎样呢?
有好康的了。
“自重啊大笨蛋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上条叫出了声。
他飞奔出去,出其不意对那根触手甩了一拳,随后,他意识到了。
尽管克劳利灾潮已经被如此多的if稀释,但是其存在是货真价实的。也就是说,和普通的魔法不同用幻想杀手打那根触手的话是无法将它消除的。手感软绵无力,像打在水床垫上一样。这么一说,当初亚雷斯塔化身银发少女坐在他腿上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拔出压住脑袋的手杖遮在赤裸的酥胸前两眼泪汪汪地瞪着上条的女性骑士却完全处于敌视状态了。
像夹在鸟兽双方之间的蝙蝠一般的少年上条当麻,左右为难的程度达到了顶峰。

就在此时,如银瓶乍破一般清脆的爆炸声传来,伴随而至的是红色的水沫。

并不是因为刺猬头少年四肢被炸断了。
而是来自于那个看起来像是充气而胀起的尸体和巨大的章鱼的超巨型融合体。它身体的绝大部分被打散了。这只克劳利灾潮或许还来不及察觉到它失去了内脏,呆呆地杵着,奇怪的黏性液体像喷泉一样飞溅。在它的身旁,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是学园都市第一位。
一方通行语气中带着嫌恶,说道。
“……你在玩甚么呢,狗屎混蛋。”
“是、你,为什么……?”
“不就杀了这么一个大肉团么,至于那么害怕吗?而且,管这家伙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我对杀掉统括理事长没有半点顾虑。”
一方通行打心底里觉得无聊般脱口而出,随后毫不犹豫地将那只顽强挺立着失去了内脏的尸体一脚踹开。尽管上条当麻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他也不会想着去夺走供奉在墓碑前的花束。这种行为会如针扎般刺痛萦绕在他心头的漠然之类的心境。
那个白色的身影,没有分毫被玷污。
喷泉般的飞沫连怪物的身体都没碰到,像打在雨衣上一样被弹开了。
感到惊讶的并不只有上条一人。女骑士坐在沙滩上双眼圆睁看着他们,一只手护着破损的银胸甲,满嘴英文大叫着。
“你们是何方神圣?看上去不是一般人,难道是克劳利灾潮一伙的……!?”
“睡吧你。”
咻。一个细小的声音闪过。
一方通行大拇指一弹,某个东西击中了女骑士的额头。看着像是从被压扁的章鱼头里取出的扁平的门牙。女骑士头一歪,倒在夜晚的沙滩上一动不动了。
“这蠢货,拿着一把断剑挥来挥去,根本没办法沟通。这个国家要完啊。……可能是因为战争时期吧,把外人都不当人看的。看来受萝拉·斯图亚特蛊惑不浅。确实,我们只能干掉她,然后继续前进了。”
虽然这种怀疑并非子虚乌有,但是学园都市最强的人并不会拘泥这点。
上条捡起一块塑料布盖在女骑士胸前,表情带上了一抹悲伤。
“……我不像寻求帮助的一般人吗……?”
“在这场动乱中还能面不改色,别人当然会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了。”
别处,怪物喷出的体液如开花一般绽开。
并非所有的液体都是红色,显得更加怪诞。
血沫喷个不停。甲虫、气体、用粗链条和铁球做的人偶、全身被生锈的装甲覆盖着,像是食肉恐龙一样的异形的身躯渐渐没入沙滩,银色的少女就站在其中央。
她头戴一顶宽边帽,蓝色西装外套外面罩着披风。
正是魔法师亚雷斯塔·克劳利。
“英国,小灰兔的故乡,我回来了。耶。”
因为有着打倒科隆尊这层共同的利害关系,像护卫一般陪同着他(?)的是连帽外套比基尼少女乌丸府兰。
“话说,你为什么要让手机信号无秩序地到处散播啊?赶快的,要么关机要么拔电池。”
“嗯?反正都收不到信号,有什么关系啊?”
“通话受限的只有普通市民的手机,公安消防之类的行政通话还是正常的。而且虽说通话受限,但你的位置仍然能被找到。在你潜入的目的地随意散播手机信号就是找死。”
上条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嘴炮不过全身遍布天线的原UFO少女。没有奇怪的自尊,老老实实听从别人的意见是上条当麻为数不多的优点。
一方通行把手放上了项圈。不知道是确认情况还是在干嘛,反正上条不敢问。
变身成少女形态的亚雷斯塔邪魅一笑。
“上条当麻也成功回收了么,真是幸运。”
“你这家伙!那些怪物也一样是克劳利啊!?你怎么忍心下手!!”
“毕竟我存活至今可是给别人添了那么多乱子啊。你觉得我会只对自己心慈手软吗?再说,要是我聪明到能因害怕引火烧身而撒手不管,就不会主动发动侵攻战争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亚雷斯塔对他人也不会网开一面。她对察觉到这边不对劲的银甲骑士们伸出手,用剑或枪等无形的幻想施展『灵之叩打』单方面的将他们打倒。……既然『只有作用对象才能看见』,也就意味着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亚雷斯塔对上条当麻等人还是有所防备,是这样吗?
在某种意义上,她的手段与少年那只打破幻想的右手的方向性完全不同。
给暧昧不明的虚幻赋以实在的力量,并传送到世间,是一种大成之法。
“克劳利的魔法可以抑制住克劳利的反作用。这是我一手酿成的大错,从这个意义上说值得庆幸的是,在无数个我共存着的这个地方,我将魔法传递到各处就能让任何人都不会被害。”
亚雷斯塔脸上浮现邪恶的微笑,旁边是穿着白底金刺绣,如同茶杯般的修道服的茵蒂克丝以及坐在她肩膀上的魔神奥帝努斯。
“……我可没听说过反作用啥的。真有这么回事吗?”
“虽说在魔法的世界中遇事多问为什么有其可取之处,不过当被困在知识的密林中时可别误入歧途。十万三千册,现在又加上了米娜·马瑟斯的记述吧。但就算你有了一座完备的数据库,不知道如何搜索也不行。尽管你收集了那么多资料,也并不能覆盖方方面面不留任何死角。”
上条眨了眨眼,继续质问道。
“喂,人数不够啊。滨面,还有那个谁,叫泷壶的女孩子,他们怎么样了?”
“我投放了一个藏着摄像机的气球,但是没能成功定位。悬崖的材质是疏松的石灰石,我猜他们躲到能吸收电波的洞里去了……”
“你刚刚还在说我手机这样那样,他的手机电波又如何啊?”
“……在这种战时状态下还悠闲地把手机打开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府兰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歉意又有些恼火。如果她把她放出了无人机监视着地表的电波讯号这件事表明出来的话,就一目了然了。比起原UFO少女这种略显怪异的称谓,她身上也散发着与土御门相同的浓郁黑暗气息。就像是用咖喱粉或蛋黄酱来掩盖舌尖尝到的毒药的苦味一样。
与之相对,亚雷斯塔的心情则是轻松加愉快。
“我也不是完美的。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会被嗜杀如命的克劳利灾潮击溃,仅次于此的结果则是被『骑士派』俘虏带走。最好的情况应该是和你一样缩在某个地方瑟瑟发抖。”
“……为什么你不考虑尽快展开搜索呢,失败者?”
“没想到你连我30秒之前说过的话都能忘记,真是一个可怜的学生。我并不完美,精力是一个问题。而站在那边的第一位也有着项圈电量这个限制。一直留在前线打消耗战的话这片沙滩就会是我们的葬身之处。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没办法找到失散的朋友了。”
“……”
“他们在学园都市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总该学到了一点最基本的『规矩』。现在应该处于潜伏状态。我建议找个地方躲起来保存精力。既然要找人,就要找得更有效率一点。”
上条转头看向一方通行和乌丸府兰。但是,第一位似乎本来就不感兴趣,而连帽外套比基尼少女也只是点了点头。看来是支持亚雷斯塔避免搜索队遭受二次损害全军覆没这个意见。
『人类』莞尔一笑。
“既然认同我的方案,那么我们应该去的地方是伦敦,虽然听起来很没意思。那里聚集着这个国家的一切。如果他们俩被抓住了肯定也会被带到那里去,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呆在多佛海滩,我们也能在集中了各种各样情报的伦敦得到他们的消息,这样更省时间。……实在不行,让滨面仕上和泷壶理后故意被『骑士派』抓住,然后等他们被押送到伦敦后我们再抢人。”
“……成功率怎样?”
“谁知道。”
亚雷斯塔吐了吐幼嫩的香舌,立刻答道。
毕竟是不管做什么都会把失败纳入『计划』中的统括理事长。是与『保证成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之前应该说过。『我并不温柔』。还有『我不会把时间花在你们身上』。只有小孩子才会别人说啥你做啥。有自己的想法就应该自己做好安排。什么时候开始自立最好,也得自己去摸索。”

3
啪哧,将硬塑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把像一簇头发一样伸出来的彩色电缆连接起来,好的完成了。
“好了,动了动了。……英国对汽车的安保还真是不到位。总而言之,泷壶,系好安全带。”
“嗯。”
那是一辆被丢在海滩上的体型庞大的四轮驱动汽车。除了车顶将滑雪板或小舟固定的器具,前后左右都装着笨重的金属杠。拜此所赐,这辆车看起来就像一只鸟笼。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啊?”
“很像澳大利亚为防止与袋鼠发生冲撞装的东西。不过这里是英国,估计需要担心的是路边突然窜出一只羊……”
“明明是发达国家和足球圣地?”
“毕竟离伦敦这种大都会越远,静谧的地方就越多啊。”
滨面仕上就这样与泷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动巨大的方向盘,操控着身形伟岸的四驱车在雪白的沙滩上行驶,他们实际上处于台风眼一般的安全地带。仪表盘上放着他们俩的手机,SIM卡都被取出来了。二人准备帮助亚雷斯塔以换取自身的安全。虽说基本方针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完毕,但是现在与亚雷斯塔分开了,计划已经落空。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敢在一不留神就会被爆炸卷入的登陆战中一边叫着亚雷斯塔的名字一边开车闲逛。
也就是说。
“溜了溜了。随便到哪都好,赶紧找个安全的地儿猫起来。不急着找亚雷斯塔,安顿好再说。”
虽然有一句话就能说清的处置方式,不过让滨面把统括理事长和女朋友放在天平上的话他的选择不言自明。最优先的是确保将身旁这个毛衣外面套着粉色运动服的短发小笨蛋女生送到不会被流弹波及的地方,仅此而已。
“我们要干嘛来着?”
“感觉是为了爱与和平,不过向导却不见了。”
他们其实知道对方的联络方式,明明知道却不能用手机。不过只要对方不蠢,也会选择关机。同理,也不能用公共电话取得联络。
他们不聪明,可也算不上蠢。
这么快就能坐到四轮驱动车里,对他们而言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他们完全没发觉放出气球搜寻他们的府兰的心思。
车是时下少见的手动挡,可能在爬陡坡的时候,手动挡比自动挡更能发挥出这辆四轮驱动越野车的性能。就像电脑上的回车键一样,自己咔嚓咔嚓地挂挡看起来可能会更酷。……当然了,席侧若无佳人,怕是只会觉得忧郁。
“滨面,我们具体要去哪?”
“我对英国的地理一窍不通。不知道这车有没有导航啊?似乎只有一个手机支架,可能开车那哥们习惯用手机导航。泷壶,你先搜一下仪表盘,可能会有纸质地图。”
“我看纸质的会晕车。”
“所以你是想让我一边开车一边摊开整张地图看?”
“嗯。”
“喂,别在这跟我撒娇。”
“……那,滨面觉得我应该在哪撒娇呢?”
(虽然各种让我心跳加速但我更好奇刚才的说法是在哪学的!!一想到她可能对着镜子特意练习过的话就感觉我心中有什么就要爆发出来了!!)
这里可不是日本的学园都市。没有大恶魔麦野和小恶魔绢旗的监视,在英国,他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这里只有他们俩。而且还在晚上的沙滩上开着偷来的车!这对不受任何约束的小情侣到底会进展到什么地步呢?甚至现在的滨面也无从得知!!
就在此时。
本该是两人独处的小世界,然而在这个安全的区域内侧似乎有种不安定的存在。

“啊。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们先开到首都伦敦去。”

吱吱吱!!四驱车在沙滩上不自然地蛇行起来,差点迎面撞上凸出沙滩的石头。虽然不像在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面上那么糟糕,不过在沙滩上急刹车也是大忌。
后视镜上倒映出一个银发褐色皮肤美女的面容。
她与另一个脸色苍白,穿着短旗袍的少女脸颊相贴挤在一起,让这幅荒诞的化装舞会得以容纳在后视镜中。
“唔,湿气太重了。这海风真是习惯不了,小伙,把空调打开除下湿。”
“奈芙蒂斯,明明是个阴沉的哭泣女,你对这种完全不行啊——⭐”
坐在后座的两个人大笑着,仅仅是这样就仿佛化作了异世界的景色。
“从他的角度思考就行了。比起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思考对方会去哪,然后提前过去才是上策。”
“不管怎么想那里都是骚乱的中心点☆。考虑到你和亚雷斯塔的关系,他们也不会因为和你们走散就一直待在沙滩上。”
什、什、什……滨面不由得战栗起来,顾不得踩离合,车子熄火了。
“我说你们俩谁啊!?虽然看气场就隐约能明白够不妙的!!”
“我是『魔神』奈芙蒂斯,她是『魔神』娘娘。”
“我们身处的位置好歹比姆大陆啥的还深。你应该为你能成为这个时代的目击者感到庆幸,哇哈哈哈!!”
因为穿着短旗袍,娘娘那新剥鸡头般的酥胸和令人目眩的大腿若隐若现,她举起手伸懒腰,炫耀着她苗条的女性曲线。滨面不知道后座两个人的稀有度如何,不过坐在副驾驶的泷壶身上涌出某种杀气状的东西真希望能赶紧来个人想想办法。
“为什么要跟过来?我们这里是完全不需要任何外人介入的旅行中恋人独处这种梦幻般的局面你们看不懂吗!?难得到了欧洲!你们看副驾驶席传出的阴郁气氛。为什么我要为完全陌生的人所做的事情买单啊?”
“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
身材火爆充满肉感的银发美女身上穿着的已经不能算是衣服了,更像是褐色的绷带,她一边对无防备的娘娘再次洗面奶,一边说道。
“我们只是在找出必要的那个人选而已。毕竟,难得『理想放逐』把我们送到了一个能无休止战斗的游乐场,结果再一次被拽到这边来了。”
“总之,拜此所赐,我们也能接触到一些有趣的东西,算不上无聊⭐”
……感觉话题似乎变得有些危险。打个比方,就像是在听内心深处有什么悄然燃烧的麦野说话一般。
“喂,我再问一次。为什么找上我们?”
“因为你们的动机是最淡薄的。”
全身缠绕着绷带的褐色美人奈芙蒂斯满不在乎地立刻答道。
“上条当麻,一方通行。以他们俩为中心的一批人目的性太强,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欠缺一点趣味。当然,亚雷斯塔不算在其中。与他走得太近的话自己的视角就会带有浓重的主观性,无法正确观测。虽然我看上去这样,不过我很容易流泪的。虽然很对不起在努力着的本人就是了。”
“科隆尊已经降临了,你们没想过跟着英国清教?”
“不管是亚雷斯塔还是科隆尊,都很敌视我们『魔神』。”
“是吧——?就像这样,可能是因为我们对世上的幸运和不幸太不关注吧。”
虽然被抱在怀里的人形枕头娘娘说得满不在乎,但滨面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持续发酵着。像这种解释越多越不安的情况也是十分罕见了。
“旁观者?观测?……也就是说你们想看到的另有其物?”
“嗯嗯,挺多的。”
奈芙蒂斯笑着,蹭着娘娘的脸颊,妖艳地说道。
“与马瑟斯立下密约的大恶魔科隆尊只是其中之一,但是更有意思的还是人类的罪孽。魔法之国英国,就算是在我们这些神看来,似乎都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至少是比玛利亚观音更难喝的鸡尾酒。”

4
这是绘本中的世界。
在上条当麻的头顶,比平衡球还大的气球像一大串葡萄一样密集分布。每只气球上垂下的缆线下吊挂着由结成束后意外的具有高强度的纸制成的座舱。
轻松悠闲的气球之旅感觉起来远没有在地面上那么快,换算成时速估计就三、四十千米。但是,比起风险高昂华丽炫酷的汽车追逐战,这种方式能确保他们安全接近目的地。
“从多佛到伦敦的直线距离约100千米。”
这不仅仅是乌丸府兰的功劳。
“我之前应该说过吧,我去过日本的镰仓。”
作为功臣的邪恶少女轻快地说道。
“折纸和包裹布同样,都有着多种多样的用途。只要一点小技巧,形状和强度都能由自己决定,好好利用这东西甚至能在有限的空间中收纳人工卫星的太阳能电池板。有时我会想,那个国家是不是主动抛弃了自身的优点以获得快乐呢?作为一个在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受到过恶劣对待的人,每当听到因为是欧美所以什么都理所当然这种自命不凡的话,我都只会忍不住发笑。”
这个摇摇晃晃的手工气球下面载着以上条当麻为首的入侵英国小队成员。就算是在空中往下看,也还是没法找到失散了的滨面等人的身影。
“房车、巡洋舰,这回居然是热气球吗……。你还真行啊。”
“过去不管是贫是富,我总是被资本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好歹我可是一直担任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至今哦。世界各地都有我的秘密资产。我算一下啊,全部归拢起来的话大概能买下整个欧盟吧,毕竟经历了不列颠万圣节、第三次世界大战、丹麦『魔神』包围战后欧盟可是元气大伤啊。”
“不能借用克劳利灾潮吗?我看它们不少都长了翅膀。”
“先不说能不能乖乖由你操控,里面可是有布满毒药的恶龙和满是霉菌的飞机哦?它们基本都是杀意和恶意的集合体,利用它们倒还算了,驯服的话就别想了。”
他们就这样乘着气球悠闲地飞行在英国的夜空,悠闲到无法想象现在战火纷飞硝烟四起。
“……”
茵蒂克丝静静地凝视着下方的黑暗。当她接下来看到被战火席卷的大地时,她会想到什么呢?
与此同时,始作俑者亚雷斯塔满不在乎地说道。
“绕过坎特伯雷。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到达』,只要能抵达伦敦中间多少绕点远路也没关系。”
“坎特伯雷有什么吗?”
上条一歪头,坐在他肩头的奥帝努斯吃惊地说道。
“……你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对手是谁吗?那里是英国清教官方总部坎特伯雷大教堂的所在啊。”
“什么!?”
“如果从多佛海峡直线飞往首都伦敦的话必然会经过那里。所以他们选择那里作为大本营的理由不言而喻。”
茵蒂克丝话音刚落。
轰!!!!!!地面上一座尖塔似的东西的顶端,一道红光直射而出,扫过天际。上条身体一颤,像附近有棵树被闪电打中了一样,而亚雷斯塔不屑地嗤之以鼻。
魔法师看透了这场规模宏大的高压水柱的意义。
“不过是托马斯·贝克特的血之奇迹。不用担心。我们还没被发现呢。”
『人类』晃了晃葱指,闭上一只眼。
“我就是为此才特地动员了乌丸府兰,用魔法以外的方法飞行。毕竟亚雷斯塔·克劳利是个魔法师,一定会用魔法的。他们应该是这么想的。……不管硬件设施多么齐全,操作设备的人自己的想象力贫瘠也是白搭。”
亚雷斯塔注视着扶手另一侧的黑暗,继续说道,像是哼着一首奇怪的摇篮曲。
“一如往昔啊,英国。虽然已经进入了下一个世纪,但距离黎明还是很遥远。看不透事物的本质,就跟当年相信庸俗小报记者扣在我头上的诸如『变态』『食人鬼』之类的称号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自诩知识分子却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这样怎么可能扫除眼前的黑暗呢。”
“那,那刚刚的是怎么回事?”
“英国可是魔法之国。管理英国清教的人自然希望它越大越好。也就是说,如果除『清教派』以外没有使用魔法的人们的话就没意义了。曙光、正午、炎天、日落、黄昏、极星、日蚀、黑子以及黎明。这些从我那背负骂名的『黄金』中分裂出来的像浪花一般的魔法结社估计是放出了使魔来收集情报。而这些使魔被误检测并被击落了。……虽然飞行状态下很脆弱,但为什么那些正义的伙伴并没意识到他们越是这么做,类似的事情就会越多呢?”
不祥的红光断断续续撕裂夜空,而正在穿越防御网的亚雷斯塔一行人似乎并不担心。
“不过,科隆尊不是被封印在学园都市嘛,它的弱点应该藏在英国的某个地方吧。伦敦是首都,所以很有可能就在那里,但是我们真的要跳过这座城市吗?这里不是英国清教的大本营吗?”
“所以,你想问的是:我们真的有理由跳过坎特伯雷这座富有底蕴的城市,直取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伦敦?”
虽然等到下次科隆尊出来的时候没人能阻止它,但是,上条其实并不想与英国全面开战。他想做的是赶紧处理完萝拉和科隆尊的事情,终结这场混乱。出于这个原因,他并不想跳过任何一个重要的地方。
然而,亚雷斯塔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确实,坎特伯雷的警备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是,你会把遇到难处时的保险故意放在大本营吗?就像是在出国旅游的时候,把平时用的钱包和应急资金放在一起,然后晚上出去闲逛一样。为了规避可能的风险,一般都不会放在一起吧。”
像是从绘本中跑出来一般的气球在与夜晚融为一体宛如暗影山脉般的市区上空缓缓迂回行进着。而在市区里,平常几乎用不到的类似于戒严和灯火管制等词汇或许正被人们认真地口耳相传。
“……”
看着由于大范围的关灯而显得地上仿佛开了一个黑色的空洞一般的坎特伯雷城,上条稍稍眯起了眼。或许,在东京关押着萝拉·斯图亚特而机能停止的学园都市也是这幅光景。
他们的正下方似乎是一片牧场。
上面断断续续不规则分布着许多像碉堡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英格兰-伦狄尼姆大要塞。……现在看到的是它的外缘。”
看来这个名字的背后有一段故事,但上条完全不知道其由来。
忽闪忽闪的亮光似乎是来自火把,而不是电灯。这些亮光从之前开始就一层一层闪着。如果能看到全景的话,这些亮光或许会以伦敦为中心像年轮蛋糕一样一层套一层。
连帽外套比基尼女孩如是说。
“那是麦田怪圈。小灰兔对这些很熟悉!”
“啊?怎么,英国清教那帮人真的也会研究UFO吗?”
“怎么可能啊。”
亚雷斯塔一副我晕你行不行的语气开口。
“人们曾在草原中心发现过因为草的不自然倾倒而显现出的图案。像这样的神秘现象自从断头台处刑以来广为人们津津乐道。在那时,人们认为这是妖精起舞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最大不过方圆几米。而现在,它们作为一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被抬到了与尼斯湖水怪一样的高度,另一方面,它们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在与纳斯卡地上巨画竞争一样。实际上,这些都是小孩在麦田里将草弄倒给农家捣乱的结果。”
“所以你想说啥?”
亚雷斯塔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满足于上条的丑态,而此时开口的是坐在上条肩头的小小只奥帝努斯。她伸出双手抓住上条的耳朵,对着深处柔声说道。
“『将草地夷平制造出不可思议的记号』这个超常现象在历史的长河中反复出现。而对其内在机理的解释却因时代而不同。大部分的神秘结社都只不过是像在照片中冲洗出妖精的柯亭立精灵事件那样,属于『想得到关注的小孩的伎俩』,不过里面确实混着一些不能解释的现象。地面上的人已经重复出了这一结果,仅用一条指令就能操控牧场上的草,甚至连干草也能制成一堵又厚又长的墙。”
干草墙这个词并没有让上条想起什么。确实,现在克劳利军团穿越海洋登上陆地,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建造防御工事了,所以必须找出一种简便的方法。……但是这么造出来的墙的强度足够吗?上条不知怎的想到了三只小猪的故事里最先被冲垮的小笨蛋的家。与亚雷斯塔不同,上条不希望英国与克劳利灾潮发生正面冲突。最好是能有一堵墙把那一堆怪兽挡在外面,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用砖头或钢铁来造这堵墙……
一方通行不耐烦地说道。
“……造那堵墙的人脑子有问题吗。不应该是往向上爬的入侵者身上泼油然后一把火烧下去吗?”
“一直以来,火都被用于损毁遗体和剥夺死者荣誉。用于对罪人处刑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在十字教的最后的审判中肉体是必需的。因为将身体焚毁的话就无法得到神的救赎。看到对方准备了一堵火墙也能知道对方是玩真的。”
听到这番比想象中更残酷的话后,上条身子一缩。
“所以,没啥要担心的。”
亚雷斯塔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安慰一个被噩梦吓醒的小孩。
“这条路线正好。就算我们悄悄走陆路,迟早也会碰上岗哨,要是用特殊的魔法飞过去也会被防空网击落。但是,似乎『骑士派』和『清教派』的肉食者们忘了人类也能正常地飞起来。先入为主很容易造成失误。像气球和飞船之类的东西,早在莱特兄弟之前就理所当然地被普及了。”
同时,握着缆绳的连帽外套比基尼少女府兰从许多气球吊着的篮子里探出身,摇动着像圆圆的兔子尾巴一样凸向上条这边的多普勒雷达,说道。
“我们已经飞过了英格兰-伦狄尼姆大要塞的第三道城墙。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60千米。如果将白金汉宫看成是王座,那么我们现在差不多是越过了壕沟,进入装饰着玫瑰的庭园了。”
“不用着急,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最多只能走到外墙和庭园附近,还没法破开坚固的内门进入城内。”
“诶。”
上条当麻看着远处,深有感触地说道。
外人看来,现在的上条活像一个有恐高症的人,不敢看正下方,而是看着地平线,借这种绝景分散注意力。
“真漂亮啊,极光出来了。果然是十二月的欧洲啊。记得之前三战的俄罗斯和与奥帝努斯一起逃跑的时候也是下着雪。”
“……你还真是个奇葩。我现在特别想说你一通,这么一看我好为人师这个特点算是根深蒂固了。本来我只把它当做是为了复兴泰勒玛而做的伪装来着……”
“?”
关于纬度、太阳风等观测极光的条件,没有人特意跟上条详细说过。因此上条并没有注意到他想错了一件事。
少女之身的亚雷斯塔露出仿佛在和头痛激烈斗争的表情,摇了摇食指。
“那个应该是覆盖全伦敦的最终结界之类的东西。”
“好像变成麻烦的话题了。”
“确实如此。本来联合王国就是一个由三个派系和四个地区复杂地交织组合而成的领域。结界基本是隔离外人的墙壁,但是在同一个坐标上叠加三重四色结界的话,A的通道就会被B堵住,如此往复,就会变成一个哪里都走不通的迷宫。”
“喂,能说得更接地气一点吗?”
“就是有几堵很大很大的墙交替往复运动。如果你不小心碰到的话就会被拉进中间的孔隙,同时被巨大的压力压死。而且,它像鸟巢一样缆线复杂地重合交织在一起,就算是你的幻想杀手也没办法简单地突破……倒不如说,光打碎一个薄层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总之,她对上条的询问还是有求必应的。正因如此,上条当麻稍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收缩。
他仿佛呻吟一般,渴求着下文。
“这怎么搞啊,这玩意……?”
嗯,亚雷斯塔点点头。
“无论是多么复杂诡秘的结界,自己人一定有办法自由通行。普通士兵暂且不论,怎么说都得是,呵,被选中的人。”
“什么?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们得跟踪英国人才能知道秘密通道?”
“他们不会这么蠢的,不过我们可以搭便车。比如说,当『骑士派』抓到大人物时,一般不会就地处决,而是会带到伦敦城内从他嘴里套取情报。毕竟,那里可是有着在拷问和处刑这两个领域臭名昭著的处刑塔。这点毫无疑问。”
“所以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现在不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时候。
但是催促她继续说下去可能显得自己有点蠢。
不管怎样。
美少女魔法师娅蕾丝碳邪魅一笑,答道。

“总之,只要你被抓了,我们就能继续前进。”

他没时间质疑了。
啪叽!!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力气从上条的全身被抽走了。从右手的幻想杀手并没有派上用场来看,她可能用的是一把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的高压电击枪。他的身体摇晃着,从用几层厚纸加固过了的气球吊篮扶手倒了下去。尽管他知道这是最糟的结果,但他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
电击枪不是好文明。
既然用的是高压电流,也就没必要直接接触了。那么在他身旁的茵蒂克丝和坐在他肩头的奥帝努斯现在怎么样了呢?
上条没法发出抗议声也无法参透这个问题,就像炮弹一样往下方牧场上放着的干草卷坠落。


行间一

虽然论尺寸十分惊人,不过坐上去的感觉究竟又怎么样呢?
在堆积了许多集装箱的货船的舷边甲板上,一个看上去10岁左右的女孩子靠在栏杆上,是最后之作。
“在大船上,漂啊漂……”
虽然她随口哼着即兴创作的歌曲。
“……呜,感觉有点不舒服,御坂御坂进行着自我报告。”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最后之作奇怪地自言自语起来。
凭借声音之外的某种东西,她开始了一种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的交流方式。
“御坂15151号在里约度假,御坂开始报告。耶~巴西烤肉天下第一~”
“御坂18000号在越南骑着电动车来回逛游,御坂一边配送着网购的越南米粉一边和你们聊天。”
“御坂10782号在南极基地烤年糕,御坂观察着火候。企鹅超可爱。”
不管哪个妹妹似乎都乐在其中。
最后之作开始怀疑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了某种诅咒。就在她想着这种无聊事情的时候。
“好——啦。凝视着冬天的海面只会让自己更加冷,进来暖暖吧——”
研究员芳川桔梗从远处向她喊道,但最后之作只是靠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得到的经验告诉她,在宽敞的地方和狭窄的地方,摇晃的感觉和等级完全不同。
呜……穿着厚厚外套的最后之作小声发出恨恨的声音,抬头看向蓝天。想着眺望远方或许会舒服一点,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科学而是玄学了,说得好听一点也不过是给人一个盼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船要转来转去?御坂御坂试着批判道。海面这么宽敞,一直往前开不就好了嘛。”
“没办法,因为海里那么多东西,不避开就会撞上去啊——”
芳川把两手在嘴边环成扩音器的形状,大声喊着。
她们现在的位置正好是狭窄的东京湾出口。从这可以看到横滨的象征之一,巨大的摩天轮。距离有着绝佳极光的阿拉斯加还很远。
荒川将视线投向仿佛演歌的世界中会出现的冬天荒凉的海面。

那个翻倒着浮起在海面的东西,是什么呢?
像是巨大的鱼,但两侧又伸出许多像是人手臂一样的东西,谜团重重的尸骸。

虽然在东京和神奈川附近除了学园都市势力之外也有着自卫队和驻日美军在外围扩充的设施,但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他们会经手的东西。芳川手中拿着一台和手机似是而非的便携无线电,不过只要这台无线电连接上船上的大型无线电就能不囿于它本身的接受范围,将从公共广播到警察消防,甚至一般无关市民的通信线路中充斥着除了混乱还是混乱的情况尽数纳入掌握。
……芳川桔梗作为一个天生的科学家,应该很难想象阴阳学博士·土御门元春的生活。
并不仅限这里。
一旦波及其余的53个国家及其周边国家,想在地球上找一个没有发生异变的地方可都是很难的。
穿着越式旗袍,眼神凶恶的少女——番外个体在芳川身旁吹起了口哨。
“御坂本来想着一旦科技外泄世界会变得更加支离破碎一点,结果意外的很和平呢。真是没趣。”
“唉,到处都是这样啦。即使学园都市的机密情报真的从人们眼前飞过,与此同时也会有更加耸人听闻有关战争的话题出现。一般人是没办法知道其中有几成真话几成假话的。标准结局是被这些混杂各种各样情报的假新闻给轻易的唬住了。”
当然了,对于那些能将真假信息分辨出来的人而言,情况就不一样了……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基本上只有曾在学园都市『里』工作过的专家了。说到底,对于学园都市『外』的人而言,除开大霸星祭等等一部分例外,学园都市几乎完全被一层神秘的面纱包裹着。因此。即使在这场大混乱中泄露了一些技术,他们也没办法逐一进行调查。
“毕竟学园都市的科技可是世界经济的命脉啊。而且也有人鼓励这种方针哦?一旦经济不稳定,强国会用战争的特权来弥补损失。敌人是身份不明的怪物。不管杀了多少都不会承担任何道义上的责任,也不会影响政治上的角力。……所以说啊,越来越多的国家将战争看成公共事业,并打算借战争来发展经济。”
“只要他们想,杀伤性武器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不过,这场仗真的会打那么久吗?”
“要是完全准备好之后战争马上就结束了的话可就大赤字了。既然不知道战争开始的原因,那么也有可能很快就结束。”
唔——芳川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
就像是一直喊着“好痛好痛肚子痛的不行要死了”呼唤救护车,结果救护车一来反倒不疼了一样。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明明不是自己想生病的,至少也让医院检查出什么东西啊!就是这种想法。……总而言之,在自己到达无人监视的世界尽头并亲眼看见阿拉斯加的极光之前,一切都结束了的话会很为难。这就是她,一个复杂的成人女性的想法。



第二章 虎视眈眈的处刑塔在等待
the_Abyss_of_London.

1
致首都防卫队之通告。
关闭英格兰-伦狄尼姆大要塞最终城门处之结界。此为堂堂正正的『骑士派』代表霍莱格雷斯·米列茨之命令。

现状如下。
沿岸防卫队对经由多佛海峡逼近的克劳利灾潮之镇压已告失败。在当前英国本土被侵入之时,最优先之任务更新为保卫首都伦敦,以及护卫荣耀的王室派各位成员之安全。
原雅妮丝部队、天草式十字凄教等局外之战斗集团没有从现场回收之必要。毋须等待接应他们,以刻不容缓关闭结界为要务。原本即因他们的失败从而允许了敌人登陆。现已至此,决不容许对方在我国更进一步。
我为名负盛誉之英格兰贵族。
我绝不认同英格兰因地理位置原因而被当作防卫其他三地之缓冲带。没有理由能使我苟同此事。
现今大主教萝拉·斯图亚特已放弃职务并去向不明,清教派已然失去了大义。
现在我们正搜索其住处兰贝斯宫。希望能尽快找到某物。
此外,应准备好必要之人才。
即使结界万无一失,也要常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防万一”之辞在战时之意义极为重要。事关保卫首都伦敦。各位皆要打起精神认真对待。

已无向骑士团长报告之必要。
若有对与王室派为至交之吾之言辞存有疑心之人,将被认为背叛伊莉莎女王及英国王室之信任,即刻处罚。

2

咣当咣当,咕咚咕咚,上条当麻在这样持续的振动中摇晃着。
但他却并没有感受到如同坐在摇晃的列车上一般的困意。在这押送用的马车中,门被挂锁锁了起来,小小的窗户也被铁丝网和铁栅栏重重封住,难掩阴郁的氛围。
“啊……”
他一度忘记了。
但他似乎开始理解了一些。
现在不是该考虑米娜·马瑟斯和婴儿莉莉丝的时候。亚雷斯塔可不仅仅身为人父或者只是位魔法师,他不还是至今为止在学园都市中搞出各种阴谋诡计的统括理事长吗?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把科学与魔法世界一分为二,让全人类相互对立,连城中生活的两百三十万居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加以利用。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自己也可能是会被这个人随便丢在桌子上的一张牌呢?自问自答在上条的脑海中转来转去。
“哼,没教养的家伙。等着瞧吧,到了处刑塔,那儿就是你的末路了。”
在密闭的同一个货厢,威风凛凛的女性声音传入耳中。这位可不是和上条一样的囚犯,而是押解人。
话说回来,好像是在多佛?的岸边见过的女性骑士。
为了能好好地和他这边交流,还用了日语……或者说刺猬头自己是这么想的。然而实际上他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用英语搭了好几次话,但一个字都听不懂的上条还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就全当成了耳旁风,她才一点点的泄了气。
“比如那个东洋人部队……天草式吧,听说他们被克劳利灾潮彻底击溃了。”
“诶!?”
“全都是你们这群混账的错。坎特伯雷城貌似已经完全陷落了。被克劳利灾潮吞没的话就是那种下场。那群家伙把人生吞活剥,还肆意摆弄处置。可以说是英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惨案了……”
“?”
上条觉得一瞬间心脏仿佛停止了一般,但是听着这番话时,疑问也随之而来。
“那个坎特伯雷城,不应该还好好的吗?”
“你说啥呢,现在所有人都在这么说!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骗人!”
“……也就是说,你没亲眼看过?”
“那些家伙在吃人之前,似乎还要把人倒吊过来放血。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只要是有洞的地方就会有血流出来。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万分了。叫天草式的那群东洋人好像也被这么做掉了……”
到了这种份上,似乎并没有必要再担心天草式他们的安危了。这样的大混乱中,必然会流言四起。
上条稍微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你这是新弄到的胸甲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纯洁的欧派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不要再提骑士的耻辱了啊这个蠢货!!不赶紧忘掉的话绝不原谅你!!“
女骑士的脸变得通红,咬牙切齿的同时像是要保护自己一般双臂环抱,向后退了几步。不知怎么,一阵香气飘然而至,是如被土御门捉弄而在满是战斗系大小姐的『学舍之园』中逃亡时一样的气息。或许她是经历了封闭式的培养,才会不习惯同自己人之外的男性对话吧。
这时,响起了微小的金属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女骑士的手里洒了出来。她慌忙捡起这些看起来像是大颗金币的东西。上条当麻对于零钱的声音特别敏感。
“看到异国的钱币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就,怎么说,看起来像是玩具一样。”
“蠢货。这玩意是被叫做斩首金币的灵装。”
……一瞬间,上条本以为是红茶之国的人搞错了日语用词,但是她好像确确实实说出了“斩首”这两个字。此前他可没听到过这么吓人的话。
然而女骑士擅自把对话进行了下去。
“是无论是疼痛或是恐惧都会在数秒内消失的自杀用辅助灵装。就好比魔法侧的携带麻醉药吧。因为我们还不够精进,才把这种东西当作护身符。”
“等等!?”
“别想拿。这是战争中的参与者都会被补给的东西。”
战时的沉重氛围越发包裹住上条的全身。
与从这狭小而又凝重的窗户向外看去的伦敦街道相比,马车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总归是难觅人迹。
一方面是夜已经深了,但似乎不仅仅是这样。这里连个醉汉或者野猫都没有。无论哪里都把雨窗紧闭,与其说是防范什么敌人,更不如说是忌恨头顶上那宛如极光一般的光之面纱。据亚雷斯塔说这似乎是用于守卫的魔法,但那样的防卫兵器就仿佛是宣告战争的标志一样。在这大难临头的戒严态势中,裹着修道服的修女和身着银铠的骑士们慌忙跑动的景象可谓是奇异至极。仿佛大灾害一触即发前的骚乱,主宰了全部的风景。人们置身于超乎常理的更替之中,就好像直到昨天为止的常识过了明天就将不再有用一样。说不定没有实体的『时代』这种东西本身也在哭号吧。
上条并不是头一回来英国。
他回想起在多佛的海面上和气球上看到的茵蒂克丝那忧郁的侧脸。
正因如此,上条当麻才这样轻声开口。
“……一场巨变呢,伦敦城。”
“哼。”
外人一句暗示性的话似乎触怒了本地女骑士的脾气。她用鼻子哼了哼气(随即又在马车货架的角落里平息了火气),然后甩出这么一句话:
“你还真是悲惨啊。”
“?”
“处刑塔啊,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受。”
“嗯?嗯嗯???”
这句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感觉,像是在关于旅行的智力问答节目上提到过一样……?说过什么其实并不是想象当中那样是塔状的建筑物,并且在里面储存宝石之类的话?”
“是个有四角的盒状建筑物这方面我认同,不过你说的是同一块地皮上的珠宝房吧。真正的白塔内部可是如假包换的地狱。”
在追问这句话究竟有何深意之前,上条他们乘坐的马车穿过了石造的城门。在高高的城墙的环绕下,内部广阔的土地上的建筑不是很多。在可见的视野中,这宛如一座用气势很强的巨石建造的巨大医院。不过却是一座不治病人,只为收集死人而存在,并且没有出口的凶恶医院。
马车驶入了其中一栋建筑。
压迫力本来就很强的伦敦市景消失了,四周剩下的只有岩石建成的墙壁。像是要被这些岩块活埋一样的重压席卷而来。传来了包围着这里的叫声,难道是渡鸦么?明明街道上连一只猫的踪影都找不到呢。看来这里对他们来说可是十分安全的。
身穿银色铠甲和罩袍的女骑士如实告知。
“出来吧,我们到地下了。”
说起来,站在英国清教顶点的萝拉·斯图亚特似乎有着什么秘密,虽然上条觉得这个女骑士并不知道那么……多,不过,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没有尝试把情报套出来这点还是挺让上条后悔的。
然而马车后部的两扇门已经打开,为时已晚。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秘密已经被他人掌握,这个女骑士应该难逃其咎。如果不能一直呆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话,那还是不要做什么会让其他人怀疑的事情比较好。
现在的情况,并没有简单到说出真相就能解决一切。
并不知情的女骑士向着她似乎熟知的中年男性喊出了话。
“处刑塔的守卫!这是下一位客人。有一间客室还空着不是吗?虽然唐突了点,不过还是让他去报到入住吧。”
“实在是挺难认出这些东洋人究竟有几岁,不过看起来才十多岁啊。还真是世道艰辛啊……欢迎来到白塔酒店,不过在退房的时候你可是会被装在运尸袋里出去呢。”
……上条完全不明白用着流畅的英语说出来的话语究竟有何含义,不过对方流露出来的同情之意,远比所散发的敌意更加恐怖。
在被移交给看起来像是处刑塔的监狱看守员一样的人之后,上条被一根并不是长枪而是橡木制成长得和身高一样的棍棒顶着,被迫走过一个颇为压抑的石造长廊。他们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角落,有时候上楼梯有时又下楼梯。在没有窗户的情况下,上条觉得他对方向和高度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真是名副其实的迷宫。感觉像在一个诡异的古堡里探险一样。现在上条已经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攀爬一座高塔,抑或在朝着地底前行。
在通过了几扇唐突地塞满了走廊的立着铁栏的门扉之后,等着他的是一个竖立着铁门的牢狱。
“八十七号已经抵达。”
“重复,八十七号已经抵达。”
不懂英语的上条至少听明白了这些数字。被剥夺了姓名并被以数字相称有种独特的感受。虽说可以以不过是一个昵称为由而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总归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感觉就 好像,自己身为人类的存在被抹消了一样。
有着和自己同样编号的大门被打开,之后上条被扔了进去。这个房间看起来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虽然在很高的墙上,但是月光可以从铁栏的缝隙里溜进来。这个石造的狭小空间连六平方米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破烂褪色的床垫和一张曾经是毛毯的物体。除此之外仅有的物品是一个连能不能冲水都值得让人怀疑的马桶,真不能冲的话那简直是噩梦。这地方简直让人心里发毛,怕是一个就算决定把全部家当扔掉再搬进一个单间公寓的人都能被搞疯。
“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啊……?”
上条用手抱住头部。
找不到任何逃脱的可能性。不过在这种专业(?)的监狱里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别说是马桶了,就连那个根本想象不到为何会变成这种颜色的床垫,他都没有坐在上面的勇气。所有的铁锈,污点和裂纹在他眼里都像是模糊的人脸一样。剩下的选项只有靠着沉重冰冷的石墙,并且全力喊叫了。
“亚雷斯塔你这混账,我知道你已经趁这片混乱潜入了伦敦,之后你会来救我的没错吧!?”
简单来说,上条并没有支持英国或克劳利灾潮之间的任何一方。他只想赶紧解决萝拉/科隆尊这个问题,并把混乱的状况收束平息。他和那位统括理事长,现在正处于一种虽说身为敌人但是又相互理解着的奇妙状态之下。也就是说,早就想到英国大闹一番的亚雷斯塔会跑来救他这个和平主义者,感觉在道义上也是挺奇怪的。说到底,亚雷斯塔本身就是那种和人类价值观相去甚远的人,所以上条很难想像她以道德基准来履行责任的样子。
要根据自己的责任在途中下车,毕竟亚雷斯塔事先就这么说了。如果之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她肯定也会说要怪就怪你被人骗了吧。
究竟该怎么办呢?
“……”
这个监狱隶属于『必要之恶教会』。那些家伙嘴中经常所说的魔女狩猎之类的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啥,但是能想象得到是非常不妙的玩意。总感觉,那种像是益智环一样,以铁环和粗长的链锁制成的奇怪拷问刑具会出现!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感觉自己真的会被卷入那种诡异西洋童话里的残酷表演之中的!
咔,脚步声响了起来。
上条迅速跳起并且面向大门。走廊里的响声意外地穿过了厚重的大门,这么想着的他随后就意识到了那个像是便宜公寓里接收报纸的细长窗隙的存在。也许是用来把水和食物放进来的。不过他完全没有想要靠近那个窗户并且往外看的意思。说到底,他脑子里现在全是那些诡异西洋童话的画面。一旦他试图往外看,一只猫头鹰也许就会立即朝着他的眼球啄去。
(怎么回事啊喂。别开玩笑啊喂,在搞什么?为啥,为啥偏偏是这个时间点?不会来这里的对吧?他们有别的事是去别的牢房的对吧?不会把我固定在像牙医用的椅子上然后用缝纫剪的尖端把我蛋蛋的筋挑断吧?对吧?对吧!?)
咔、哒,脚步声还在持续。
虽说那些完全一致的铁门并排而立,但他就是觉得这个脚步声在寻他而来。他脑内浮现出了一个有人正被一位血淋淋的车站站员所追,躲在一个投币式储物柜里,听见有人挨个敲打每个储物柜,最终听到自身所藏的柜子被解锁的鬼故事。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找不出任何能派得上用场的知识,陷入一片恐慌的脑浆兴许把所有的能找到的记忆全部抖了出来。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
完全就是有备而来地,停在了上条单间的铁门前。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上条一边发出绝望的喊叫一边试图寻找武器,但是柔软的毛毯和U形的马桶圈是仅有的选项。可选之物少得令人发指,感觉就像在玩逃脱游戏时只有两件东西能让你去点击。只能脱下裤子了。他在脚腕处打了个结,又脱掉鞋子塞进了裤腿里。到底能有多重这种事无所谓了,只要挥起来,离心力就会使其成为一种钝器。
就算被扔进魔界他也没有放弃的打算。只穿着内裤的努力的战士上条当麻开始提醒吊胆地挥舞着他的裤子。
“啊、来、来啊!!想来的话就尽管来啊!!”
不过,对方看来是打算彻底煽动上条的恐慌情绪。虽说大可直接破门然后强行制服这个囚人,不过现在却静悄悄地站在了门前,沉默了。终于,有谁通过那个细长的窗户,看向了这个单间的里面。
那个人是。
“哎呀呀。在听到了一个特征很熟悉的东洋人被抓之后我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不过你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是奥索拉·阿奎纳。
原为罗马正教修女的她现在寄身于英国清教。即便身穿长裙修道服也无法掩饰曼妙身材的她,是个很会做饭的大姐姐。在这个处刑塔里,还真是来了一位意料之外,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人畜无害之人。
然后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自己是一个,独身一人在密室当中自说自话地挥舞着自己的裤子,还摆出战斗姿态的奇珍异兽这件事。
这位在魔界战斗时只穿着内裤的战士抗压能力很菜。
“咿呀啊!!不要,不要啊!不要盯着我这个被玷污的人看啊奥索拉!!都说了,别盯着我看啊!!!!!!”
“哎呀呀。”
对着跑到了牢房的一角里蜷缩了起来的上条当麻,从小窗那边往里看的温柔大姐姐优雅地把一只手放在了嘴前。比起流露出失望或者羞耻的感情,她对上条回以了一个微笑。这份年上系特有的包容力反倒让上条更加无地自容。





“啊,够了,你到底来干嘛的啊。偷偷来救我的?”
“哈啊。那个,我现在呢是隶属于英国清教的,所以是协助工作的那一边呢。现在必须要对你进行审讯,诶诶,那个,钥匙是哪个来着……”
钥匙被刷拉刷拉摆弄的声音传入了上条的耳朵中,他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了。也就是说她也是在这莫名其妙的拷问处刑塔中严刑拷打他的一方。而同伴什么的一个人都没有。上条感觉自己胸口中仿佛开了一个大洞,里面开始一个劲地空转,不停地燃烧着,脑子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思考了。
不过等一下。
这位可是自始至终都很温柔的奥索拉啊。如果是她来『做』的话,应该不会被整得多惨吧?话说回来她真的懂那些可怕的西方童话里出现的刑具该怎么用吗?不知怎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位明明握着鞭子和蜡烛的大姐姐却可爱地歪着头的景象。没事的,他这样想着。肯定会没事的。哈哈哈不对啊奥索拉,那玩意是这么用的。他似乎相信,只要自己不做如此这般愚蠢至极的绅士讲解之类的刀俎鱼肉的行为,她就会白白浪费时间,到最后也什么都查不出来。话说那位魅力十足的大姐姐对话时好像还经常话题跳跃?问些什么东西、怎么完成任务这些审讯拷问的基本中的基本被她给忘掉的可能也不是零嘛。好,能行的。上条当麻用手背擦去了眼泪。能行的能行的。先穿上裤子再说。心脏仍然在怦怦跳,但现在可不是因奇怪的吊桥效应而能够兴奋的时候。赶紧把拉链拉上,皮带系好。说不准还有有点色情的展开正在等着呢。
(有点色色的……不对这套紧绷绷的皮衣顺其自然的话怎么说都不只是有点了吧……?不对不对,不对啊就得顺其自然啊,不然真变成拷问的话就真要死在狱中了这个绝对不要啊!!我是上条当麻,请多指教!哈啊、哈啊,太可怕了。喜欢的词是管理员。呜哦呜哦哦,请多指教,请多指教!!)
上条当麻突然间沸腾起了如同对待宿管大姐姐时一般的热情。
结果这就是一个楞到现在还没穿裤子的人的想法。
我还是之后再死吧。
“门开啦——来,来,请到这边来哟。”
显然不清楚另一边状况的奥索拉·阿奎纳,带着爽朗的笑容打开了厚重的铁门。胸前的十字架彰显着她的和平主义。尽管身为一个性感的大姐姐,她却显得缺乏戒心,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好啦好啦,先请把裤子穿上吧上条先生。”
“我还没有听过女性对我说过这句话!突然被说了这么厉害的一句话,我感到经验值好像都在不停上升啊……!!”
“行吧行吧,看,我帮您把裤子撑开了。首先请您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右腿抬起来,再从这里穿进去哦?”
她的神情还是和平时一样。而脸现在就在与自己腰齐平的位置。
右腿,左腿。
上条像是小孩子被帮忙换衣服一样动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怎么说呢,他在这四处都已经变得奇怪的英国中久违的感到了怀念的氛围,有种照这样顺其自然的话就会一切安好的感觉。这里很和平,希望还没有消失!
“呜,呜噢噢,呜噢噢噢噢噢噢……”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呀?请不要哭啦,乖,乖——”
奥索拉用高级手帕轻轻地拭去少年的泪水,却发现他止不住地哭,于是用她那纤细的双臂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了少年的脖子,感觉上就像是年轻的妇人在胸前抱着一个硕大的西瓜一样。
“没事的,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哦。”
“凹嗦啦扫姐,奥索拉小姐!!”
“只要好好回答问题的话,就不会对你粗暴对待的哟。”
“看来完完全全是那一边的啊你这家伙。”
从丰满胸部的无底沼泽中抽出头来的上条当麻赶紧清醒了思绪。
这可不是能被吊桥效应或者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击倒的状况啊。
他虽然想像不听话的家猫离家出走一样直接脱身逃走,但是即使出了牢房他也不知道处刑塔的全部布局状况。过道途中应该还会有铁栅门。现在还不到逃出的时机,上条拼命如此说服自己。需要确定性,比起成功渺茫的赌博,更需要确定性。一旦出了牢房,就跟奥索拉拖点时间,确认一下像是紧急出口的门吧。
“不过,在这种时期未经许可进入英国什么的,可是不行的哦。”
“哈啊。”
“虽然我认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到了房间之后就请您实话实说吧。这是最能确保一切平稳无事的方法了。主啊,请守护这可怜的羔羊吧……”
“这样啊。”
只顾着记房间布局的上条只给出了一句漫不经心的回应。话说回来,奥索拉还在罗马正教的时候似乎擅长于去往世界各地进行布教活动。既然确实自己一直是被这样悠然而满不在乎一般对待的,自己全副武装如此戒备实在是愚蠢至极。
“据我所知,坎特伯雷已经被攻陷,还真是让人困扰的状况呢。被克劳利灾潮所抓的人不是被吃掉就是被搓成肉球了。这种不得不依赖于斩首金币的时代,还真是让人反感。”
“总感觉,在马车里听到过这件事。不过这都是真的吗?我看坎特伯雷还好好的。实际上,那边还在用生猛的高压水枪进行对空攻击来着……”
“……天草式那边也联系不上,真的太令人担忧了。传闻都说被抓到的人的内脏都被挖出来然后抽干了……”
“难道不是倒挂过来后血被抽了个干净吗。你联络不上他们单纯是手机打不通吧。”
“哎呀呀,我是来这边帮忙的。必须得开始向你套话才行。”
“在可信度之前你说的话题这么跳跃根本就无法顺利沟通了啊。好啦老婆婆,你已经吃过饭啦!!快回过神来啊!!”
和期望相反,似乎没有显而易见可以逃离的出口。
硄!地一声,有人从旁边一扇铁门的内侧踢了一脚。
“噫呀!”
意料之外的可爱声音传了过来,金发的大姐姐朝着上条的手臂横贴了过去。柔软的触感以及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什么都没意识到的奥索拉,就像个在鬼屋里流着眼泪瑟瑟发抖的小孩一样,不过她发出的那种声音,让上条的思春期直接爆发了。
“……你这人,该怎么说呢,真的很不适合这种地方啊喂。”
“嗯……对,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在考虑担当教诲者的身份,引导大家再一次走上正途……”
实在是太伟大了。上条真想把她的指甲垢煎了塞给亚雷斯塔吃下去。不过那个变态要是之后开始尾随去舔别人的手指,那就太糟糕了。
结果,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的上条,就这样抵达了目的地的门前。
“就是这里。”
奥索拉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还没结束。别放弃。突破口肯定会有。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找到,只要回去的时候再调查一下的话,肯定就会有……等下,奥索拉真的是我的问讯人嘛?难不成看得到天然呆大姐姐穿着黑色皮革束缚装歪着头的模样!?这个可以有我等不及了啊啊啊!!)
思维就这样转了十万八千里的接着脑内开始暴走的上条,突然感到了疑惑。
奥索拉·阿奎纳刚刚敲了敲门。她的腰间挂着钥匙,所以就算门锁着也能打开。所以说只可能是这种情况:门的另一侧另有其人。讯问,不,说得直白点拷问的担当人并不是天真烂漫的大姐姐奥索拉。究竟是谁!?
随后,大门毫无滞涩地打开了。
在如假包换的残酷西洋童话世界的正中心站着的是那个男人。

史提尔·马格努斯。
摆着一副臭脸,咬着香烟滤嘴的两米高男人。

“哟你这狗屎混蛋。”
就因为这个明明就算身穿朴素的修道服也很容易明白其波涛汹涌此起彼伏的大姐姐却像在鬼屋里因害怕而哭起来的小孩一样毫无防备地紧紧贴住了他,这样的奥索拉·阿奎纳的存在,让上条刚才对讯问居然还抱有些期待。以双六的概念来说,这种悲剧简直像是刚停在了六进这样破格的点上,之后就立刻被打回了起点。
言语中毫无感情的男人这样说道:
“……放着『那个孩子』不管,你在这里搞什么啊?就冲这点我就想把你烤个三分熟,不过工作总归还是工作。我会排除掉个人感情,庄严地一步步执行任务的。”
“啊……啊啊……”
就像稍稍贫血时一样,上条当麻的视线开始变得灰暗了起来。
他真想诅咒这个被透过厚实修道服也能看得到的,天真烂漫大姐姐奥索拉的胸部所散发出的色色气息而迷惑,从而变得逃避现实的自己。
喜欢的词是宿管大姐姐!
……现在并不是说得出这种台词的时候。
“这不行啊混蛋。折磨人的手段我知道是有很多种,但是用火可是绝对不行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不留情地。
上条当麻被迅速固定在了椅子上。

3
“……”
“别盯着我啊”
英格兰-伦狄尼姆大要塞,第一道城墙近郊。
距离伦敦大约20千米的地方,设立着还有一点规模的加油站以及附属的餐厅。在其窗边的桌席上亚雷斯塔・克劳利厌倦一般出了声。
对面坐着的是第一位的超能力者,一方通行。
多半是从管理整个牧草地带的牧场部分开始扩充各种各样的设备。饲养的不是牛和猪,是羊么。土特产店的柜台那装饰着很多像是用羊毛做的手袋和针织帽。……干电池和一百米外都传不到的玩具无线对讲机四散着,难道是流传过在限制手机的情况下也能自由地与亲戚联络的风闻吗。
纸气球降了下来,在地上待机。
因为距离英国清教设置的路障也很近,就似乎被活用成了对于修女们贵重的补给据点。不时有抱着食物的少女出入,还能目击到在汽车旅馆借用了淋浴房的人。
一方通行用可疑的眼神望向窗外,
“……好像啊,听说你把整个多佛沿岸都沉进海里了?你驱使那些恶心的群潮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喂喂,一切可都在我的控制中啊。现在可是限制通信的战时哦。情报可能下传到那些散发着处女气味的人那里么?已经不再是靠那一丁点包月套餐就能检索一切的时代了,这个国家。”
虽然万一在这里被发现的话会演变成一场小型的战争,但是这个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少女全身依然放松着。这并不是她的自负。而是因为毫无为失败而担忧的慌张。
一方通行挑了基本套餐里的汉堡一口咬下,露出了非常难看的脸色,回到了厕所。从那开始他就只伸手拿炸薯条了。
在这个国家出生的亚雷斯塔一边嗤嗤地笑着。
“毕竟,就算是挑好听的说,这个国家在料理领域也没什么可自豪的。不过这个东西的话大概是做法搞错了吧。英国的料理,是设计成酒、砂糖点心和红茶一起放进嘴里的。单品入口的话也只会让人无话可说呢。”
“现在可不是该盛赞故乡的时候吧”
第一位的视线依旧望着外面,一边咂舌。
“……别的人都走了。从那个最弱混蛋消失开始就这样了,看来你这家伙真是没啥人缘。”
那口吻,好像是在说当时也跟着他们去就好了。
茵蒂克丝、奥帝努斯、乌丸府兰。
女性阵营都跟着消失了。恐怕是去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搜寻上条当麻了。
“无论怎样,手忙脚乱都是不行的。如果不对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想想办法,通往首都伦敦的道路就一直是封闭的。”
“……”
“放弃吧。靠矢量操作也只是徒劳。现在的你充其量是一个脚趾头踏入的程度,这还远远称不上对魔法的世界有认知和把握。”
一边轻轻地振动银色的勺子前端,一边挖苦嘲弄的亚雷斯塔这样说着。跟她个人的喜恶无关,恐怕跟谁说话她都是这个风格。
“……如果是那个『魔神』的话说不定是能通过的吧。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期待过什么人缘了。再说了要是有谁挺身而出来阻止我的话,我还能连续一百多年都走在歧途上吗?”
“……就是因为有一个那样的人,你才走出那栋『没有窗户的大楼』的不是吗。”
“你要说这个就很讽刺了啊。我们不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吗?”
亚雷斯塔并未怎么恼怒,而是用勺子舀着羊肉装点的欧风咖喱。果然在英国出生又变得讨厌英国的『人类』是有心得的。并不期待料理中加入细微的味道,而该选择几十种香料一起加入的咖喱。
或许是出生长大的国家都是硬水的缘故,这位获得少女外形的邪恶并不信任水龙头的水,而是开始喝起了价格不菲的瓶装饮用水,
“差不多也该说说正题了吧?”
“昂?”
“伦敦这座首都本身也是很广阔的。包含大伦敦区外城的话有三十三区、是达到约1600平方公里的大都市圈。提前谈谈我们的目的地也没有损失吧。”
从一方通行的角度,也没什么特别要给亚雷斯塔助力的理由。与之相反的是,这家伙正是向自己的人生笼上了阴影的罪魁祸首。她不害怕失败和败北,也未感到死亡的恐怖。这样真正的复仇就不成立。这是在这之中的素材探寻之旅。
一方通行对哪个阵营都没有兴趣。总之先仔细观察吧。
亚雷斯塔说出自己的目的的话,第一位反倒是可能马上就为了破坏而行动了……嘛,她不可能不明白。
她已经太习惯了,对于失去。
历经与死神同行的旅途般的人生,这个『人类』,不会在如此浅薄之处就挣扎发狂。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所以,她没有踌躇地打出了牌。
这一层风险也包含其中的桌上游戏已经开始了。
“这里和英国王室的国仪有着密切关系,是魔法大国不列颠的宗教和政治连结的一大中心所在。”
“啊?你是在说关于你家庭的事情吧?”
“嗯,确实对我来说那才是第一重要的,但现在不是仅限于讨论莉莉丝和萝拉个人的话题。被封在学园都市的科隆尊,不久后就将逃出来了。接下来人类这一边就没有对抗手段了吧。一旦那个科隆尊控制了局面,把英国清教和学园都市两方都置于股掌之间,你想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仅仅是为了打击我就能向我爱女出手的那个大恶魔,之后就可以称得上是在随心把玩整个星球了。”
“……”
“看来以我们目前的状况,还不足以将其杀死呢。就算加上你也不行。因此我们就需要那个沉睡在英国的『秘密』啦。”

4

“我说我说我说!!毕竟克劳利那家伙也没有特别合乎义理的理由啊!我全都招了所以你别用火啊!别让我罩上那种像锻刀一样烧成橙色的铁面具啊啊啊啊!!!!!!”
处刑塔的讯问室中,放满了世上最为珍奇的拷问道具。被皮带绑在椅子上的上条当麻挣扎着哭喊道。如果不说点什么来集中精神,恐怕就要尿裤子了。
史提尔·马格努斯。
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都无所谓。这家伙的话,可以脸色不改地将上条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烧断吧。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别,你慢着,别一下就问这么多啊!好好一个个来!我不都说过会全部告诉你了吗? ”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你这混蛋是只能说这些星人吗!?喂—!!”
史提尔的声音毫无感情,就像是机械地念稿子一样。
救赎的女神奥索拉·阿奎纳已经不在这里了。略带甘甜的情欲香气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赌上性命和身后还留着烟油味的恶鬼进行交涉战了。在这段时间里,不停吸入从接近两米的男子口中飘出的烟草味,大概就是这般无聊的境地。
“你话可真多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因为那可是火啊,你要是做点什么我一下子就被烧成终身残疾了啊!!”
“……你这样把同伙一点都不留的诚实地讲出来,是想要隐藏最重要的秘密蒙混过关吧。故意装作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招供了,而让审问的一方无法深究是吧。”
“……”
“对的,这段沉默已经使我更确信了。能跟着我的诱导走还真是多谢了。那么现在是时候把情报从你的口中逼出来了吧”
确实,关于米娜·马瑟斯和莉莉丝正藏匿在埃及的房车里这件事,上条是绝对不能吐露的。即使他与亚雷斯塔已经成为达成共识的敌人,即使他会很愿意出卖亚雷斯塔把她丢进处刑塔顶替自己,这也是他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火这个东西,”
史提尔朝着上条的脸上吹了一口烟,开始说道。
“作为破坏的手法极其有用,但作为扯出情报的手段就难用了。有时候威力过高会让对方死于休克,又或者是组织坏死扩散得太严重,就导致后面无从下手了。虽然也能够从死者的脑子里取出残留情报,可是那就只有一次机会了。而且,比起切断和打击粉碎来说,燃烧带来的‘肉体正在失去的恐怖’的冲击力也过于强烈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只用一次就会使对方背负一生难消的重伤,已经是会让人精神上放弃人生的恐惧了吧。一旦到了这一步,人类就会变得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开口了。所以说,如果只是想挖掘出必要的情报的话……”
“就,不用火了……?”
刚刚听到的切断还有打击粉碎之类的词语,上条是完全不愿再细想的,但无论如何都想确认的上条还是问出了口。
史提尔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说道。
“说会也会,说不会吧也不会。”
“?”
“当今时代的魔女狩猎,用的是这样的东西。”
突然被拿到上条面前的,是一张哗啦作响的纸片。真的仅仅是A4的复印用纸剪开来而成的有点大的纸人。有着敷衍的头部和手足,全身的平衡都很奇怪。看来总之是『做成了人的形状』就可以了。
“这个,是什么……?”
“你最好把嘴巴闭上。咬到舌头的话也很麻烦。”
史提尔·马格努斯冷淡地说着,将燃烧的香烟纸,按在了被抵在上条鼻尖的人偶的右腿上。
“上条当麻,欢迎来到雾与魔法与拷问之都——伦敦。”

变化马上就发生了。
烧至碳化的可见骨的少年的右腿,从膝盖附近吧嗒掉下。

“啊、哇?”
不禁浮想起了炸鸡美味的部分。
鸡爪趾骨的尖端部分。被像是半透明的混浊的果冻般的摇晃的软骨,覆盖着的球形,放大很多倍之后的感觉。
“唔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还有工夫大喊大叫的啊。我还以为你肯定第一招就会翻白眼晕过去呢,看来你积累了不少特别的经验嘛。不过这样一来你反倒是更加陷入地狱模式了。”
上条尖叫着,挣扎着,可史提尔却只是以掰断小虫子的腿的小孩子似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他将香烟按在了纸人偶的下腹部。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塑料融化一样。随着一阵怪味,皮肤开始起泡然后炸开,肌肉断裂,内压使得一股粘稠的物质逐渐洒出。少年的视野忽明忽暗,房间的景象正因眼泪以外的因素变得模糊。
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那阵机械式,无感情的声音在复读的东西。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不过,上条在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明明自己都断了一条腿,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椅子上的皮带。那就是说四肢上的束缚仍在原位。但其中一条明明已经不复存在了才对啊。
“啊、你……”
“什么?”
“实际上,你并不是在用火烧我。你只是用那人偶,没错,用人偶对我传输那阵感觉。”
“就算让你知道了,你也无法逃脱这股痛楚和苦难。”
史提尔将香烟的一头带到了纸人偶的脸跟前,如此解释着。
就跟如果在二十岁之前不忘掉就会惹祸上身的紫色镜子那个都市传说一样。这跟是否理解原理没有关系。越是去抗拒就越是会想着它,这样就越是会落入它的圈套。(注:这是日本的民间传说,在二十岁之前不忘掉‘紫色镜子’这句话就会死。)
“这是专业的道具。你无可逃脱。就跟催眠术和烧红的钳子一样,并不会对肉体造成实际影响。因此目标的血压不会急速上升并使其死于休克。承受无与伦比的伤害但死不掉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这就是出自人类之手,用来猎杀魔女的地狱。”
上条的视线依旧忽明忽暗。
“而你的右手正被完全普通的皮带绑在椅子上,所以你那宝贵的幻想杀手是派不上用场的。源头明明就在脑子里,却没办法单纯去伸手触碰想必是十分痛苦吧。”
上条能感觉到。感觉就好像有人将一块烧红了的铁皮塞到自己眼前一样,是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连要咬紧牙关都已经忘记,口水就这么从嘴角淌下,他正奋力集中着频临彻底崩溃的精神。亚雷斯塔无所谓。萝拉·斯图亚特也无所谓。
但是米娜·马瑟斯和莉莉丝不一样。
为了给自己行方便而放弃她们,有违他的原则。
史提尔·马格努斯并没有体会到什么实际的感情。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只会单纯地重复前一天做过的事情。就好像在反复组装传送带上的盒子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似的,他的脸上毫无颜色。
同样的问题被再次复述了一遍。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
“脸可是很疼的哦。”
即便说出这句话,史提尔依然以在表格上盖章似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将香烟按到了纸人偶上。

5
她们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唔”
茵蒂克丝和乌丸府兰。她们正抓着连帽外套比基尼少女原本爱用的UFO型无人机上向下伸出的一束缆绳,以几乎相互抱在一起的姿势尽可能近地迫近了伦敦。
“果然同时使用复数气球是邪门歪道,作为小灰兔座机的这个外形才是最棒的。”
碰到了就会死。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卷了进去就会被推进存在于结界与结界隙间狭缝中的空间里,最后被规模足以覆盖整个城市的巨大冲压机挤压得连碎片都不剩下。
是的,她们逼近了从中渗出或红或绿不自然光芒的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
“果然已经完成变形了呢,整个英国。”
“毕竟是这种事态,想要守护自己居住的这个国家的人们也没有错。”
“嗯……得转换一下情绪……”
“现在光唉声叹气可不行。大恶魔科隆尊已经攻破了学园都市的西旗再次向这边追击过来了。我们得想出阻止它的办法。”
在这种时候,与土御门元春同样潜入了里侧的里侧并达成了自己目的的连帽外套比基尼就显得很坚强。她并非是将整个一条长长的思维模式进行转换,而是常备着复数的轨道,就算在混乱下也能转换到并行运转的轨道上在正常运转之下展开行动。这是处在不允许自己的动摇被外人得知这样立场的人们所特有的逻辑,而她已经将其完成了。
“状况已经不单单停留在克劳利一家内部的问题上了。这是将英国乃至全世界从大恶魔科隆尊的影响力中解放出来的战争。”
“我明白。”
从远处望去就好像在夜空中闪烁着不吉意味的极光,但像这样从上方靠近了观察,就会明白整个城市就好像被穹顶一样的东西覆盖了。




“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能对它做什么吗。一切的魔法都是经由人类创造出来的。如果是完全记忆了十万三千册魔道书的魔道书图书馆你,说不定会明白解除的方法。”
“我也记忆了很多其它东西来着。”
进行了非常无关紧要的补充后,
“基本上是对沾染在土地与空间上的规则施加以现实的斥力,这种感觉吧。国民性和地域性等等,这样疏远『外人』的效果。虽然可以用东洋的道祖神来类比……恐怕是从为了强制与会者保守组织的秘密而应运而生的公会这边出发去构造的吧。”
“所以是要怎样?如果你没有精炼魔力的能力,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就算尽全力扯动它也对它无可奈何的。你看,那个叫,电源线?它比较接近用那种线编织成的鸟巢。不是单一线结构强度的问题。这里解开了那边又会缠上。这种多重构造才是它麻烦的地方。大概这东西,就算是用当麻的右手也没法直接破坏掉。”
“禁书目录里有解决方法吗?”
“没有的。恐怕说不定连张开最终结界的本人都不知道解开的方法。故意把正确答案随机数化了。这样就没法做出像希伯来语字母代码表一样固定的对照表了。”
“……”
“着急也没用哟。只能一个一个地处理了。”
要从头说起来,茵蒂克丝和乌丸府兰这个组合可能会有人觉得意外也说不定,但她们其实有数项共同点在。
“好不容易回到了英国,却进不去作为小灰兔第二故乡的伦敦……”
“我是日本的加奈美派所以不太能理解你这种感性。”
“你有感觉到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疼吗?”
“像有个小小的扳机一样,会周期性地有感觉这种级别。”
是的,茵蒂克丝和府兰,都同样是过去曾被萝拉在体内埋入过小装置,从而被她直接操纵过之身。尽管装置本身已经被精确地粉碎掉了,但像是伤痕的东西至今她们还感受着。
这种一跳一跳的疼痛,是反映了大恶魔科隆尊的意念吗?
要是能漂亮地大逆转,对那家伙进行反击就好了……
“A·O·弗兰西斯卡那件事的时候被摆了一道,这次一定要她尽数奉还。”
“要是什么都做不到,却在最终结界这里就被击溃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凑到离一旦碰到就很难不被它打倒的最终结界只有一点点距离,连帽外套比基尼这样询问道。
“那个小只的『魔神』怎么了?”
“谁知道?好像被鸟叼走了哦。”

6
“……”
双眼已经无法好好地成像。
上条当麻的嘴里满是铁锈味。舌头?好像不是。恐怕那是脸颊内部的肉。嘴里因为肉被槽牙啃到而变得黏糊糊的,虽然想去漱个口,但现状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你为何踏入了这个国家?是谁的指示?与萝拉·斯图亚特的突然消失和克劳利灾潮有什么关系?”
明明史提尔本人不在这里,他质问的声音却一直缠绕着鼓膜。
被固定在椅子上筋疲力尽的上条当麻,强行张开黏在一起的嘴唇,说道。
“……亚雷斯塔,我真想杀了那混蛋……”
史提尔·马格努斯不在这里。
是去拿更可怕的刑具了,还是为了延长痛苦准备拿急救箱对口内做一些处理呢?会不会是暖心的天然奥索拉来救场了呢?
无论如何。
“什么嘛,你还挺经打啊。还以为至少会被弄得失禁了呢。是因为曾经对上我这个战争之神时那些令人沮丧的战斗经验给了你一点忍耐力吗?”
“诶?”
一瞬间,上条还以为是自己为了逃避残酷的现实而产生了脑内啡分泌过度的现象。
可当被绑在椅子上的他抬头看去时,他确实看到了。
“奥帝,诶?奥帝努斯……???”
“有什么好惊讶的。以人类那点狭隘的眼界造出来的铁窗格子是阻止不了神的脚步的。那些令他们沾沾自喜的防御系统,在设计上一开始就是错的。”
也就是说她利用自己迷你的身体从格子间的缝隙钻了过来。就和防御滴水不漏的监狱里也会出现老鼠一个道理。可是虽然不知道这是几楼,但那个娇小的奥帝努斯想爬到窗口这来似乎也很费劲……
刷拉拉!!甩床单般的声音响起。上条当麻再次看向小窗,然后呆住了。一只特别大的鸟飞了过来。老实说,比猫大的动物和比乌鸦大的鸟类都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北欧的主神和鸟很合得来。他们会放出双羽的乌鸦使魔在全世界收集情报,也会自己变成老鹰去观察下界。”
“就这么抓住它乘了上去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鹰这种生物啊……”
“真可悲,你收到的一般教育没教过你这些吗?”
连家里的小猫都斗不过的奥帝努斯,究竟是怎么驯服那只可怕的生物的呢。一边说着话的奥帝努斯爬上上条的小腿来到膝盖上,然后将肩膀上迷你人用高尔夫球包般大小的东西拿了下来。
“说出去了吗?”
“……你指什么……”
“……哼,你还是真是个老好人。明明在被自己人骗了之后还被世界最大的魔女狩猎组织无情拷问了一番,干得不错。”
那是打心底里吃惊之中又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
奥帝努斯的高尔夫球包的正体,是一个用一大张黑皮革包裹的物品。当她将其铺展在大腿上,可以看到许多来历不明的工具插在里面。
“茵蒂克丝她们怎么样了……?”
“鬼知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人类们还被笼罩整个伦敦的三重四色最终结界阻挡着。如果不自己擅闯到乌云里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然后看到事态没有进展,我就开始独自行动了。”
“?”
“就像这个铁窗格子一样。『用于人类』的结界无法阻止身为神的我。而且这东西从设计上来说就不完善,实际使用上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奥帝努斯首先拿出的是一根一头装有尖锐刀片的金属棒。从她的身材来看,就像是一把长枪或长刀。
恐怖再次向着疲惫不堪的上条的心脏袭来。
和平的世界究竟去了哪里?
“喂,那是什么东西!?手术刀吗!?你还真是个不安分的妖精啊!!”
“蠢货,这是加工纯金属用的剪刀。不首先解决这些皮带的话不就什么也做不了吗?嘛,和锁头手铐相比小事一桩。给我好好等着。”
“笨蛋,喂!别拿着刀在人身上爬来爬去啊!开什么玩笑,那是手腕,难道你想连着手腕一起切了吗!?你那看起来真的会这么做的样子好可怕!!”
“……喂『理解者』,不知不觉中我们变得有点欠缺信赖啊?”
“可是欧美的神明总的看起来都很粗心大意啊,动不动就毁灭世界重塑世界的!你能做到像宿管的大姐姐那样对细活轻车熟路吗!?像是做饭和裁缝之类的!”
“真失礼啊。像是让朋友被割下的脑袋再次说话这种细活我还是做得到的喔。做饭?作为和平的标志,我还用痰盂里的唾液来制作过人类。还用那家伙的尸体里流出来的血酿造了世界第一的蜜酒,这么说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现在我虽然可以说出可以相信我们的羁绊坚不可摧,但总觉得好恶心!!”
“啰嗦!好了……这边结束了。你的右手自由了。”
只要有一只手被解放,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拘束椅上的皮带构造就和裤子差不多。他一边注意不让膝盖上的奥帝努斯掉下来,一边解开剩余的三个皮带扣。
小小的奥帝努斯傲慢地哼了一口气。
“费了不少力气。可恶的英国清教徒,我是不是要往他们头上扔下一发神枪比较好。”
“他们也是在遵循自己的工作。虽然我并不希望他们这样。”
像是什么天草式毁灭,坎特伯雷大教堂沦陷之类的,奥索拉她们在极端混乱的局面下被自家散布的谣言弄得团团转。像是斩首金币那样类似随身麻醉剂的自尽用灵装也登场了,各种意义上不能掉以轻心。
重获自由的上条开始一个个确认奥帝努斯带来的工具。除了娇小神明手上的剪刀,还有比圆珠笔还细的金属用锯子、螺丝刀的握柄和交换用的尖端部分、汽车落入水中后破窗用的锤子、拥有刻度盘可调节开口的扳手等等。给人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总之全都塞进去的感觉。
“身为神,被人类的利害关系卷入简直是荒谬中的荒谬……但现在的我是一名罪人。然后我周遭的环境是基于萝拉和亚雷斯塔的协议才成立的。然而他们一边因为被判明是被依附状态而信用降到冰点,另一边又自己舍弃了统括理事长这个大人的头衔。无论谁都好,我需要有人来保证我的环境。也包括了能和你一同前进的意思。”
上条首先来到了奥帝努斯进来时的那个小窗之前。
然而,来到墙边时却发现现实是残酷的。
“……好高啊!根本摸不到!?”
“毫无生产性的拷问道具还在那边吧,拿来垫脚如何?”
“可我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该怎么用。那个像虎头铡一样的东西,如果突然咔嚓地掉下来很恐怖啊。”
上条一阵狂跳终于是抓住了小窗的铁格子,然后拼命爬起来向外看去。……比想象中的还要高。铁格的另一头超过了三层楼高度。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缓冲物。外墙几乎与地面垂直,也没有可以抓住的凸起。而且这里是私有地里一个叫白塔的建筑物,即使出去了也会有厚厚的围墙等着。如果仓促落地弄折了脚,结果将是悲惨的。
上条放开双手落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行啊。就算破坏了铁格子,从这种地方跳出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正面的门了喔。”
被奥帝努斯提醒后,上条握紧工具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铁门前进。果然这不是普通的房间,明明上了锁却看不到内侧锁眼。合叶也是被安装成朝着屋外的样子,看不到任何可以取出的金属零件。理所应当地,门没有脆弱到可以用简易的锤子和锯子破开。门上也没有单间房的那种长方形的小窗。
“毫无头绪。该怎么办啊现在!!”
上条一边喊着一边对铁门踢了一脚,就像被坚固的门反击了一样,上条握着自己的脚开始呻吟。这一脚没起到丝毫作用。一只脚站着的上条失去平衡,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门上。
紧接着。

咚!!
伴随着愚蠢的声响,厚重的铁门向外倒了下去。

“哇!?”
失去支撑物的上条倒在了处刑塔的过道上。差点就被自己手上的工具给切腹了。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条陷入了片刻的受惊状态。难以想象是那一脚的原因。那么就只剩下……
北欧的神威武地直立在倒下的上条头上说。
“为了满足要求的强度,又加上了魔法的补强吗?……那样的话就无所谓什么门啊墙啊锁啊之类的了。总之你都试着摸一摸。虽然刚刚的窗户没有反应,但说不定还有其他能用到幻想杀手的地方。”
“……没关系吗?处刑塔不是那什么,历史遗产之类的建筑物吗!英国的国宝或是重要的文化遗产之类的,虽然具体不是很懂但这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别担心,也就和『王室派』有点关系”
“王!?你刚刚说了王吧!?”
“虽然想说都那么反抗身为神的我了你还担心个毛线……喂,你究竟要贯彻不惹怒对方的『温和』行事风格到何时?人类,你忘了他们是怎么把你带到处刑塔后话不多说就开始暴行的吗?和能不能从束缚中被解救出来无关,仅仅是来到这里,你的人生就如多了一张红牌啊。”
“……”
“笑容僵住了吧?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去开路。管他是门还是墙,能毁的东西全毁了,如果不打通一条他们意想不到的道路,你可是活不下去的哦。”
只要一开始破坏就不能回头了。即使现在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也会暴露行径。如果被认为有反抗的意思,拷问恐怕会变本加厉。即使留在那个房间也没有任何好处。别再做奥索拉姐姐的奇迹什么的白日梦了。
奥帝努斯向着脸色苍白慌慌张张起身的上条肩上这个固定位置移动,陷入了沉思。
(……唔。如果是那样的话,亚雷斯塔那家伙突然把这个人类送到处刑塔里也有着什么理由吗。像是即使在珠宝屋里也不能存放的宝物中的至宝,这种的。)
“够了!怎样我都不管了!!管他什么史提尔还是奥索拉,让他们对被我逃走的事挨骂去吧!那个可恶的文静暖心大姐姐,她最好被色色的惩罚给弄成泪人!!”
“你在那啰啰嗦嗦什么呢,在死亡的威胁下你那个保存子嗣的开关终于坏掉了吗?”

7
一路上意外地轻松。
广阔的草场仿佛延伸至地平线的彼方。习惯于拥挤憋屈的学园都市,滨面和泷壶对如此的空旷感到不适。风景正中交叉着几条轨道,像是露天的无人车站,不过没有类似检票口和售票机的设备。说不定是专门运输机器裹制的干草卷和羊只的货运站。
“滨面,这样不行的吧,再磨蹭下去不往前开,会被追来的怪物赶上的。”
“唔,到……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再往前一点就会被盯上了。”
握着方向盘的滨面就地停下车,关掉前灯,对车内身穿毛衣套着粉红色运动衫的女友泷壶说道。
乍一看这里就是个极为普通的货运站,却设有多得出奇的铁围栏。里面像是安装着列车用的变压箱,不过应该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像那群家伙起了什么冲突。”
“他们说尼斯湖已经干枯了,尼斯湖……是指那个尼斯湖吗。”
滨面并没有懂泷壶的话,他都不知道nisihu说的是哪种咖啡的牌子,还是哪处遗迹的名字,或者说是哪支足球俱乐部的称谓。
(毕竟是在打仗,那么这些是粮库或者燃料贮藏库吗,像加油站那样在地里埋着油罐。)
这种玩意儿明目张胆地放在大金库或者地下室反而会被盯上,虽说不容易被发现,也不能藏在民居里。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就是国有林区、监狱、公园之类的场所。被铁栅栏围起来,有着触电警示的变压室也符合藏匿条件。
不过在认识到这些之前,滨面并没有透彻地理解魔法和英国清教的种种复杂情况。他纯粹只是担心会遭到盘查。毕竟他们是没持有护照的非法入境,还开着偷来的车。他对这一事实耿耿于怀。不论在哪个国家,偷车都是违法的,不过在连法律构架都搞不清楚的国外被拷上手铐还是很可怕啊。
“怎么办,要走别的路吗?”
“这条路障还真是长的要命啊。”
凭借四驱车的动力通过笔直的柏油路,一口气冲进草场并非难事,但问题并不在此。
滨面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怪物们。
“喂,你俩不是自称『魔神』来着吗。虽然我不太懂,不过能拜托你们用浮夸的神力帮我把那个盘查站砰地一下扫平吗?”
“啊啦,这样做真的好吗。”
“要是输出过猛,改变了地壳构造我可先道歉了哦,不过也没事儿啦。要是造出新的世界遗产来,你们这些爱追逐利益的人类也就赚大了☆”
……滨面看不出绷带黑皮女和迷你旗袍女的话有几分真。在对『魔神』的力量一无所知的他看来,她俩就像说着“明天就要开始努力了呢”的亲戚。
但是……
“咦,我觉得你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呢。”
奈芙蒂斯笑着说出这话时,有人咣当地敲响了驾驶座的车窗。光是声音就够让滨面心烦了。这和那些仗着例行公务就高高在上,充满威压地进行盘问的警备员没什么两样。
滨面试着看向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佩戴警枪警棍的制服警察,而是个身穿漆黑修女服,戴着眼镜的修女。她手里拿着的也不是手电,而是一盏通过灯罩反射,将光亮汇聚到一起的煤油灯。
对至今都沐浴在LED照明下的滨面看来,这光景可有些不可思议。突然猛踩油门选择逃跑并非上策,那种对自己的做法深信不疑的家伙肯定会毫不迟疑地追上来。要是甩开她又会摊上一桩麻烦的死伤事故。既然不想为了避开危险反而背上不必要的罪行,他就应该更加注意把握『分寸』。
滨面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车窗,他并不打算打开车门。
(不远处就不是柏油路而是草场了,把她甩下去也不会摔着脑袋吧。如果只是在踩油门之前突然启动,大概还是能确保『安全』的。)
说起来也许让人意外,与能否触碰到无关,只是中间隔了一层『墙』,就足够使人从紧张中缓解过来。这大概就是『私人空间』的问题,要是有人越过这个空间的半径靠了过来,就会感到压力。无论哪里的监狱和少管所都有隔着铁窗和犯人接触的注意事项。通常,盘问车辆的人会先弯下腰,再探头查看车内的情况。滨面琢磨着在对方的脸正要贴过来时动手……他的计划虽然缜密,但要短时间克服平素的习惯显然没那么简单。
要目测出外国人的年龄是挺难的,这个看起来略显稚气,说不好比自己还要小的眼镜娘修女提着煤油灯说道:
“你们这些平民怎么还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晃悠啊,真是的,还不快去避难!!”
这个笨蛋别说是讲英语了,就连英文对话APP都用不利索。滨面只好双手合十重复着“sorry”这一富有魔力的单词。
坐在副驾的泷壶简洁地为其翻译后,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看来这个眼镜娘修女并不是对他们起了疑心才过来搭话的。
突然脚边晃动起来。
不,不对。

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和体育馆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使测震仪发生错误有些相似的现象。伴随着巨大怪兽的咆哮声,感觉有什么就要来了。滨面甚至能通过肌肤的刺痛感受到它的逼近。
“呜呜呜。”
副驾上的泷壶发出呻吟,不知她是捕捉到了怎样的信号。
“我感到……很难受,这到底是什么信号……”
修女将她那不太可靠的煤油灯转向别处,不耐烦地说道:
“是克劳利灾潮,与神为敌的该死灾祸!”
泷壶缺乏情感波动的翻译令人不耐烦。透过电视的液晶屏幕观看赛事直播的感觉简直无法与此刻相提并论。这可是置身于大灾难的中心,还有室外广播在用听不懂的外国话没完没了地大吼着警报。
这姑且不提。
“啊呀,这不是英格兰-伦狄尼姆大要塞吗。战线已经延伸到第二道城墙了么。”
“距离只有40公里的样子了呢,就算从这里开始狂奔,也来不及回到装备就位的后方阵地重整旗鼓了吧。不如就这样把这里破坏掉好了?”
两位贴心的魔神特地用日语告诉了滨面,不过糟糕的现状并没有什么改变。光靠字面上的意思并不能让他理解隐藏在深处的真意。
面色发青的滨面吼道:
“喂,克劳利就是那个亚雷斯塔·克劳利对吧。这家伙连我们也要一起击溃吗?明明是她让我们往这儿来的!”
“那个克劳利和这个克劳利是完全不同的可能性,所以还是别想依赖它了。还是说你想试着冲上去告诉对方我们是友军?就算你把社交平台上的好友列表像令牌一样亮出来证明自己,也早被恐龙尺寸的怪物军团挨个儿踩扁了吧。”
“开什么玩笑……”
此时,滨面打开了驾驶座的车窗。
那眼镜娘修女正抱着几桶笨重的燃油罐。管她听得懂听不懂,滨面还是用根本不通的日语朝她吼道:
“快上车!!”
“啊,诶?”
“抱着几桶破燃料迟早会死的!!别管了赶快过来!想死吗!?”
滨面配合着招手的动作,总算让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等不及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眼镜娘修女就扔掉了燃油罐,从开着的车窗直接跳了进来,结果腰以下的部分就这样悬挂在窗外,而上半身则直接压在滨面的膝上。先是感动于眼镜修女柔软的身体,接着他就意识到了被胸部压着,承受一个大活人的重量踩油门踩刹车踩离合是多么困难,进而感到后悔。不过谢天谢地车子还能地向前开动。
砰!!没开多久就从旁边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滨面没看清楚怪物的真面目,不过好像是一团红色阴影集结成的巨大的什么东西,就快要咬到眼睛修女露在外面的双腿了。
不能大意。这家伙比大型巴士还要大,以翻起脚边的牧草的气势做了急转弯,打算再次向他们袭来。
后座的奈芙蒂斯像抱玩偶一样靠着娘娘说了句:
“她说她叫修女阿嘉妲,让你请多关照哦。”
“你好你好我正感受着胸部的触感呢,这边才是请多关照啊!!”
“………………………………………………………………………………………………………………………………………………………………………………………………………………………………………………………………………………………………………………………………………”
“吃醋可要暂时忍住哟,泷壶。这是为了救人的紧急情况嘛。痛!?好啦我知道错了嘛,我道歉!真要打就用那个盒装纸巾吧!!这个湿巾瓶子好硬,疼死了啊!!”
“她还说,他们必须得为萝拉大主教的归来争取时间……还真是勇气可嘉。”
奈芙蒂斯用无趣的口吻补充道。修女感到有些惊诧,不过视线被滨面挡住了,从后座也没法看到她的神情。
一团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在了头顶,滨面的心不禁为之一颤。它好像并不属于克劳利灾潮。外形类似于飞镖的隐形轰炸机,材质却像蝙蝠展翅一样轻薄。
能逃向高空,也就意味着被克劳利灾潮吞没的危险性有所减小。但这些家伙并没有向草场上的修女一行人伸出援手的意思。
和之前修女所抱的油罐相似,但尺寸更大的圆筒罐不断从高空投下。
(混蛋!!这些燃料比人命还值钱吗!?)
滨面没有直接把心声怒吼出来,是因为这个屁股朝外挂在窗框上的修女还在这。
虽说滨面和莉莉丝有过接触,但并未处于事件的中心。不过萝拉·斯图亚特这个名字似乎带有些许不详的意味……?而修女阿嘉妲似乎还没意识到这点吗。
只捡一个修女还远远没有结束。即使四处的巴士和卡车全都亮着车灯,甚至在黑暗里传来阵阵野马嘶鸣般的鸣笛声,也未必有容下所有人的空余。只要看见被落在草场上的修女,滨面就停下车按喇叭大叫。
“车顶也好,车门也行,抓哪儿都行,赶紧抓牢了!!”
此时已无需多言,少女们接二连三地冲了上来。车顶上有用于固定滑雪板和小船的货架,车体的前后左右装有用于赶羊的金属栅栏,这辆『鸟笼』上不愁没地方抓。砰砰砰!!滨面抑制住狂跳的心脏,战胜了想一口气踩油门了事的焦躁感,拼死拼活等她们全抓上来。他头次觉得等待也能如此折寿。
啪啪!把全身缩进车里的眼镜修女开始拍打滨面的大腿。
“滨面,她说已经全都抓紧了。”
“终于好了啊!!”
震动不断逼近。
亚雷斯塔终究还是亚雷斯塔,这群家伙也分不清敌友。黑暗渐渐吞没着地平线的光亮,不规则地不断膨胀。
那不过是错觉。
黑暗的真面目是千奇百怪,大大小小的可能性组成的克劳利灾潮。不计其数的个体已经不成人形,向这边冲来,阵势宛如移动的山脉。
变幻为三头身,比铁塔还要巨大的小丑。
由圆形钟盘和无数的齿轮组成的人偶。
身体遍布缝痕,在厚厚的皮肤上绽开,从中不断洒落出小小克劳利的巨人。
简直就是噩梦的具现化。
滨面已不愿去想象被它们吞没有什么后果。
无论敌我都是一样的命运。
“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啊!!它们全都疯了吗!”
“哎呀呀,里里外外都是美少女呢,没想到这里还是个秘密花园。”
“那种黑色的修道服,是罗马正教的吧。那边的巴士上全是东洋人,是叫天草式来着?啊哈,这就是所谓的世事艰辛呀☆”
滨面无法介入这两个『魔神』超然世外的观光旅游。
砰!!滨面开车冲出了原以为难以突破的盘查站,伴着引擎的巨响驶入了旷野。他已经没有空闲去分辨柏油路和草地的分界线了,能做的只有尽量逃离紧追身后的肉块与毁灭的大洪水。
“……@..&#*,☆*%——!!”
“谁帮我把这个阿嘉妲的话翻译成日语啊!”
“她让你当心英式庭院哦,少年☆”
“?”
迷你旗袍娘的翻译让滨面眉头一皱。“英式庭院”这个单词根本没得到解释,保持着片假名的样子没动嘛!
“英国人为了享受风景,制作羊栏也很讲究的。这可不像美国牧场用木条随便赶工出来的围栏那样粗糙。围栏周围看起来是平地,实际上挖有一米以上的落差,防止羊只能探进来吃到花卉。当然啦,这个设计的精髓就在于从别墅远处看不出这段落差。你再全神贯注也看不到哟。”
“那我还能怎么……!?”
话音未落,失重感突然袭来。
整个车子从将近一米的落差上飞了出去。落地的同时视线剧烈地上下摇晃。比起自己,滨面更关心趴在车顶的修女们有没有被甩下去。好在赶羊的金属栏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还有沟渠,石阶,砖砌花坛之类的都要当心。比起热衷于在平地上修玫瑰迷宫的法国人,英国人更喜欢把地基挖来挖去。不注意的话会掉坑里或者被爆胎哦。”
“真是苍白的建议,就和『要小心地雷哦』一样,只会加强我心脏中的恐惧,对在这片错觉画一样的风景里躲开危险毫无帮助啊!”
果然还是不要过于依赖车子的动力,返回沥青路上比较好。就算是擅长翻弄土地的英国人,也不至于在公路上搞花样。
回过神来,和之前类似的盘查站已经又被突破了两三个。
一个警卫都没看见。
他们大概选择了全员撤退。不见一星半点光亮的草场上,突然燃起了刺眼的焰火。很明显这不是被点燃的燃料,而是更加诡异而不自然的火焰。万里长城一样延伸开来的干草墙熊熊燃烧起来。不只是克劳利灾潮,连滨面他们正准备突破的盘查站都被卷入了火墙之中。
“车外面挂着的修女们该怎么办啊!”
“眼镜娘说她们会自己想办法的,就这样一口气冲出去。”
滨面只能惨叫了。
想像着手掌水平穿过烛火,他飙速顶着保险杠冲进了火墙。
火焰吞噬氧气,发出吓人的炸裂声,明明开着窗,车里却感受不到热气的袭来。他一看才发现,整个车子正被一层淡蓝色的光芒所笼罩。
身穿毛衣,套着粉色运动衫的泷壶眉头微皱。
“诶,结界?是我搞错了什么俚语吗……”
“总之不要纠结那个词语了,全部都翻译成日语啊全部!!”
“唔……‘我乃守望神之子的圣彼得门徒,此身承蒙将那独角兽之号角与盘中乳房之象征——山口熔岩所阻挡的伟大圣女仪式庇护’。”
“啊?什么?是在说神话之类的恐怖事情吗?”
后座的奈芙蒂斯捂着嘴噗嗤噗嗤地笑着。
“你俩别乱想了,就是这么翻译的。这是在这个国家广为流传的圣阿加莎的传说。你们想,基督教中的圣女们基本上不都是这样不可侵犯的吗。”
车子安然无恙,车顶和门上挂着的修女们似乎也无大碍。然而紧握方向盘的滨面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根本是白费力气。光是甩开这点儿距离,对追来的怪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趴在他膝上的修女又大叫起来。
“……,…………!!”
“搞什么鬼啊这种令人不安的口吻,怎么听都没好事。谁快给我翻译啊!”
“话说,别碰我的胸啊你这臭流氓!”
“这股无声的杀气……在被克劳利灾潮搞死之前,我搞不好会死在泷壶手上啊……算了,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还说,就算逃回首都伦敦也无济于事了。”
娘娘的翻译一瞬间让滨面傻了眼。
全身绷带的奈芙蒂斯和迷你旗袍娘在剧烈摇晃的后座开心地滚来滚去,进一步补充道:
“她貌似管那个叫『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前方城门紧闭,就算用最高时速冲上去也只会变成碎片吧?”
“……那我还能怎么着。前面走不通,后面又有多得要死的厉害玩意儿压过来。讲真要怎么办啊!”
“果然这一片都被当做弃子了。难怪让罗马正教、天草式和外部的其它组织冲在最前线。”
奈芙蒂斯仿佛事不关己的话,完全没有带来什么提示。玩这种冲向悬崖的胆小鬼游戏已经够危险了,偏偏身后还紧跟着巨型压路机。再怎么踩油门踩刹车,等着他的都是变成肉酱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时。
“滨面,情况有点奇怪,其中一个压迫感消失了。”
“什么?”
接受了眼镜修女“超级变态”的褒奖的滨面,满手黏汗握着方向盘,一边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啊!?这、什、什么情况啊!?”

8
那的确是在一瞬间。
对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突如其来的剧变。

啪叽!!
笼罩整座伦敦城的光罩如大停电一般消失了。

“那么,出发吧。”
确认着坚不可摧的伦敦防壁已经被打破,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少女冷冷地说道。
“不愧是幻想杀手,这可是自『黄金』时代起流传至今的究极王牌。看来上条当麻已经顺利破坏了密藏在处刑塔内的核心了。那是维持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所必须的灵装。”
“……你。”
“别生气嘛,一方通行。你难道想把他收进宝石箱里,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吗?”
目的地是威斯特敏特大教堂。
那里是伦敦最大的教堂,同时也与『王室派』联系颇深。
“他们不敢堂而皇之地把那个放在城内,也不敢隐瞒内情把它放在普通民居。那么防守坚固的隐蔽之所还有哪里呢。就算不提保管有大钻石『非洲之星』,臭名昭著的伦敦处刑塔作为王室藏宝库的一面本来也已广为人知。防守方会把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放在哪里也就显而易见了。”
若是无法从外部突破,那便从内部进行破坏。
这个名为亚雷斯塔·克劳利的『人类』,是一度煽动内讧,使曾经世界最大魔法结社『黄金』走向毁灭的元凶,要是因为一次进攻失败就气馁,就不会在苦恼与挫折的道路上前行一百余年了。
“已经无处可逃了,伦敦。”
那是战歌般的话语。
她一步接着一步,终于跨越了某条线。
这其中究竟有何意义,除了这位出生至今,怀有超过一世纪因缘的魔法师,无人能够领会。
“我回来了,雾与魔法与这黄金之都,大恶魔科隆尊的老巢,为了给一切画上结局,我克劳利回来了。”
二人抵达伦敦南部。
在无序扩建的城区外围的一角。
石板与砖块,混凝土与沥青地。在这里,新旧时代混杂交替,黑夜的街道笼罩在十二月的凉雾里,二人正要踏入其中。
四处紧闭的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钝响。他们心里知道已经关严实了,但不确认一下还是放不下心。那是拒绝的声音,仿佛是在驱赶目光相接就会被诅咒的大罪人。
突然,皮质牛仔靴的脚步声传来,某种摩擦地面的嘎吱声混入其中。
那是格外修长的武士刀刀鞘末端的声音。
“……很抱歉,但我不得不立刻将你驱逐出去。”
女人的牛仔裤半边被切短到大腿根部,外套的袖子也没了一只,里面的T恤下摆打了一个结。典型的东洋人黑色秀发被扎成马尾,腰带上挂着长长的『七天七刃』。
“为了拯救堵上性命战斗着的大家,我不会再浪费一分一秒!”
『圣人』神裂火织。
是世上不足二十人,显然被作为直接战力的重心。
而相对的,亚雷斯塔·克劳利更像是个舞台剧演员。动作夸张,声音高亢,她越是这样夸耀着,越是缺乏实在感和现实感,让人感到飘渺虚幻。
仿佛是没有实体的狸猫或是妖精在炫耀用树叶木屑变成的金钱。
“你这是人才不足了吗,伟大的联合王国啊。”
一声巨响从银发少女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像年轮蛋糕一样层层叠叠的防卫网已经丧失了机能。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消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形形色色的克劳利灾潮继续行进。首都伦敦就要惨遭蹂躏了。
可是,
然而。
新的脚步声传来。
伴着迅雷般凶猛的斩击,一道银光闪过。
红、绿、褐、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血液变成这样,但能看到血液之花不断绽放。
亚雷斯塔自不必说,站在一旁的一方通行也没有显出惊讶的神情。似乎二人早就料到会遭遇刺客。
轻轻挥落手中双刃剑上的鲜血,君临『骑士派』的骑士团长从容地从后方走来。他身穿礼服,身后静候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
虽然被前后夹击,亚雷斯塔却仍发出嗤笑。
她的视线略过骑士团长,落到了圣人的身上。
“……它们好歹和我一样,都是如假包换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啊。心怀慈悲的圣人大人在想着刻于心中的魔法名时,不会于心不忍吗。”
“斩首金币。”
然而回应她的并非神裂。
前后夹击的刺客之一,『骑士派』首领向前迈出了一步。
“应霍莱格雷斯·米列茨的请求,我在紧急情况下批准了这个速攻自杀式灵装的最终许可,把它散布到了全国各地。”
手中紧握着什么,心中被正义点燃的某人咬紧牙关。
接着,他毫无犹豫地大叫出来。
“但我绝不会让他们用的,一个人也不允许!我不是孤身奋战,只要和『圣人』一起就能阻止你。一定要阻止给你看!”
“……混账萝拉,什么时候已经如此顺利地扭曲了他们正义感的轴心。他们已经认同杀死敌人也能获得救赎了吗?”
到此可以明确一件事了。
神裂火织和骑士团长都已再无对话的意思。

轰!!
前后的怪物们同时向亚雷斯塔袭来,划破了浓雾与黑暗。

他们的攻势突破了音速。
他们那破格的攻击将肉体本身都化为危险的凶器。神裂火织施展在她那夸张的拔刀术动作中融入的七根铁丝『七闪』,骑士团长则是毫不费力地挥舞着双刃剑。一面是伺机而动,一面是直接进攻,无论哪边都无法单独应付,而二者此时却配合着一同袭来。这样的组合技别说让敌人首级落地,全身都能切得粉碎。
然而,亚雷斯塔只是发出了一声心烦的叹息。
她的双手上显现出带有某种意义的数字,如橙色的火花般跃于指尖。
战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接着,她同时接下了神裂火织的钢丝刃和骑士团长的双刃剑。
一边是顶端镶嵌球体的黄金手杖,一边是巨大的银色镰刀。
分别象征太阳与月亮。
亚雷斯塔站在怪物的中间,用左右手分别压制住了二者的动作。
“是不是不可思议?”
她轻笑道。
亚雷斯塔手持来历不明的武器,发出恶魔般的低语。
“我明明连上条当麻的拳头都避不开,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挡下超音速进攻的你们呢。这个疑问是有解的。你们要是脑袋还有空闲,不如来享受一下解答的乐趣吧。那可是人类奢侈的爱好啊。”
此刻正处在战斗之中,因此神裂火织和骑士团长谁也没有回答她。

仅仅是一瞬。
来不及眨眼,一把长枪就冲破黑暗向着卖国贼的胸膛刺去。

那是骑士团长接住手下掷给他的长枪,进行的追击。
战场上理应与敌人剑锋相接,但处刑就无需拘泥于一种手段。被斧头砍下头颅,或是被长枪刺穿胸膛,在这首都伦敦,因此殒命的人甚至比战争还要多。
那并非饥肠者的战争,而是权贵们的悲剧。
这位骑士团长可是与圣人中的佼佼者,『后方之水』威廉•奥威尔不相上下。眼前的银发少女也应该已经无暇挡下瞄准她要害的长枪。
这把经过魔法增重的长枪势必能将她粉碎。
“所以说啊,”魔法师亚雷斯塔低吟道,“我这才问你们是不是人才不足了嘛。”
一声闷响,长枪的尖端猛地被弹开,和银发少女的后背不过数十公分距离。偏离猎物的长枪猛烈撞上了钢制的路灯,路灯就这样被折断了。
这并非是一旁的一方通行使用了矢量操作的能力。
不知何时,那把大得夸张的镰刀已经消失了。亚雷斯塔甩着她别无异样的右手。
神裂火织有所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
或者说,是为下一次进攻助跑拉开间距。
“怎么了,最前线的战士们?”
亚雷斯塔的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容,而她究竟在笑什么呢。是在笑可恨的祖国傲慢的战力吗,还是说在笑到头来还不是得依赖魔法的自己。
“……该不会这样你们就把这个错当成幻想杀手了吧。你们要是真这么无知,那我连陪你们胡闹的必要都没有了。让我赶紧打败你们,继续前进吧。”
“近代的西洋魔法。”
话声从神裂火织的唇间发出。
不同于此前的任何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憎恶。
“你就是创造了这一切的魔法师吗。”
不管英国至今为止应战了多少向海岸迫近的克劳利灾潮,在此时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那些克劳利和眼前的克劳利完全是走向不同可能性的形态。既然有完全舍弃魔法的克劳利,那便也有将其领悟到极致的个体。
“我已经受够你们那肤浅的认知了。我远非你们所想的那么伟大。只是把本就存在于此的事物进行浅显易懂的分割重组而已。就像孩童也能轻松理解的彩虹的七色光和哆来咪的音阶一样……不过,那些误认为我所做的不过如此的蠢货们,也就毫无疑问地把世界分为科学与魔法两侧了。他们完全无视了这两极之间其实有着无限接近的渐变。”
骑士团长再次向她掷出长枪,而这次只是为了确认。亚雷斯塔像驱赶飞虫一样挥了挥右手,致命的攻击就被轻松弹开,枪尖飞向了高空。
“因而。”
武器和灵装都不再需要。
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已经印刻在脑中。
“不管这世上有几十亿人,就算全天下都厌恶我,其中能把魔法运用自如的人也寥寥无几。遵从我所重构的魔法原理的家伙,是无法伤及我的。自一九零四年,『法之书』降世后的世界便无自由可言。不管你们如何努力,各种术式的根源都潜藏着我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影子。只要愿意,我便能尽情介入其中。对于被称为近代西洋魔法的这套技术体系,没有人能比作为创始者的我更清楚它的捷径和脆弱性。刚才我是想着便宜你们才弹开了长枪,这次不如在你们手上来点爆炸吧?”
就算是手上有比一九零四年——艾华斯降临,或者按克劳利的说法是最终审判降临的过去时代——更为早期的可靠魔法资料,也没有太大意义。就好比你听的是日本传统的能剧和狂言,却试图套用西方哆来咪的音阶去解读,只会落得前功尽弃。
“为什么我能毫无顾虑地坐在扫帚上飞呢,正因为你们做不到。”
换言之。
除了曾经世界最大魔法结社『黄金』里围绕魔法基础的国际共通规格能和她争锋相对的维斯考特和马瑟斯,在魔法领域能出亚雷斯塔之右的,恐怕只有力量更加出格的魔神了。
倘若『仅仅』为了消除魔法,幻想杀手并非是必需的。
在面对魔法师的战斗中,魔导书图书馆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因此马瑟斯曾经才如此那般地想成为近代西方魔法的创始者。不过他只是想制定出一堆对自己有利的规则罢了。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像覆盖全球的搜索引擎或者网络商店一样,处于基础建设的最核心了。
亚雷斯塔拥有『某种』能使她跟上超音速移动的东西。同时她也能无视自己所创造的一切近代西方魔法,进行攻击。
“你这!!”
骑士团长全副武装的手下们也开始行动。他们大概不想影响到神裂与团长的光速动作,向着亚雷斯塔旁边的一方通行冲去。
一瞬间,第一位就抓着当中某个『骑士派』的脸,将他离地举起了。
“我可不是那边那个混蛋的同伴,也不打算碍你们的事。”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明显的怒火。
正因如此才让听者感到彻骨的寒气。
“所以别来烦我……还是说你们想要找死?
“住手吧。”
意外的是,是掰着手指的亚雷斯塔阻止了他。
“别担心,你的敌人在这里。迁怒于无关者,只会让你倒退。还是说你想变回以前那个战斗狂?”
“切”
一方通行不屑地砸舌,松开了他的手指。
虽说他没有用能力干涉骑士的体内,但这个骑士已经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亚雷斯塔眯起眼睛打量着无人伸出援手的骑士队,而非那个丧失了战意的骑士。
骑士团长扔开长枪,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闪开,你挡到我的攻击范围了。”
面对陷入困境的同伴,他只能这么说了。
对方既然有这么做的理由,那他也无法过分苛责。
这总比让对方觉得自己会被抛弃来得好。
“这里由我们来回收,请放心撤退吧。”
神裂火织本想作出些许安抚,可她夹杂怒意的语气却起了反效果。
有哪里不对劲。
向来玩世不恭的亚雷斯塔看穿了一切。看似是在抬高完美无缺的高尚之人,这样的举动却无情地舍弃了哪怕只有一丁点瑕疵的人。这让他感到一种不适的氛围。
“……只是这样吗?”
亚雷斯塔的声音更加低沉了。
他(?)从来就不相信神,也不相信神的信徒,更不相信那些高呼服从神明,严守戒律的家伙们。
“在你们重演着这种催泪的悲情讨伐战戏码时,到底有多少无辜的人正为魔法所伤害呢?为了自己的丰功伟绩,随意利用别人,抛弃别人,这根本不是什么救赎。你们以为我重构魔法体系是为了功名吗?你们错了。你们没能对魔法本身产生怀疑,进而断绝使用魔法,真是无可救药。”
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必要再忍耐了。
只要亚雷斯塔•克劳利宣言要打倒他们继续前进,她就真的会这样做——会把这群蝼蚁当成对手打倒他们。
这时,异变发生了。
不知是何种感情涌上心头,骑士团长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我早就心知肚明。”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
那是比港口的集装箱还要巨大的石块。整齐切割好的石材从虚空降落到伦敦的街巷。这种异常的现象并不止一处。哗啦哗啦,噼啪噼啪,最终变为倾盆而下。如此情景就像天空中下起了鱼雨或是青蛙雨。不,要是说最初的印象,还是不断掉落几何块的拼图游戏更为贴近。
“原来如此。”
面对一击毙命的威胁,亚雷斯塔的脸色却和之前别无二致。没错,这个『人类』深知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掉落物的分布是规则的。
巨大的石材层层叠加,不一会儿就组成了一片宏伟的建筑。夜里的伦敦一改风貌,完全异于自身的文明之花在此绽放。
有的是,蕴含了先进天文学知识的宏伟四面体型的石造王陵。
有的是,为赞美太阳神而修建的尖锐石柱。
有的是,无视西方绘画的透视法,图文并茂的大量壁画。
和统治英国的『王室派』没有半点因缘的历代法老王塑像也排成一列。雾都伦敦的风情整个都发生了变化。化为少女的魔法师甚至感到了干燥的沙漠夜里的刺骨严寒。大概这时缠着绷带的死尸们从地里钻出来也不足为奇了。
非洲被甩入了伦敦。
面对过于异样的光景,亚雷斯塔终于若有所感地眯起了眼睛。
对于这个从小受尽『虔诚信徒』的虐待与迫害,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对十字教深恶痛绝的人类来说,哪怕这是敌人的陷阱,也比前述种种更为舒适。
“古埃及神话吗?这只不过是西方人对埃及一厢情愿的模仿罢了。是利用了罗塞塔石碑发动的术式吧。是你们挖穿了大英博物馆找到的?我不是说了吗,就算你们找到了1904年前的魔法资料,以近代西方魔法的构架来理解它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根本就没去理解。”
亚雷斯塔和神裂火织,二者都明白正解。
再多说什么,也都只是为了释放出含有对对手的负面情感的诅咒。
“把拥有的东西释放出来,我们只是这样做了而已。”
“你们打算就这样掌握战局吗?这一般被称作暴走哦。”
“真是如此也无妨。”
骑士团长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皱眉。
“骑士们在船上的战斗也会被暴风雨扰乱。”
美少女感到脸颊右侧被划了一下,裂开了细小的伤口。这是堆砌起的石材飞出的碎片,沙砾大小的碎片划破了少女的肌肤。虽然只是渗出了一点血,在此时却意义重大。
她不死的前提崩溃了。
亚雷斯塔创造的魔法无法杀死亚雷斯塔。
但是,亚雷斯塔所重构的框架没有触及的那份神秘却能将她杀死。
那是存在于上古时期的技法,无论是暴走还是灾祸,它的确震撼了这位化身少女的魔法师的灵魂。
……本来处于『守护』姿态的骑士团长和神裂火织,为了杀死一个生于英国也将死于英国的『人类』,竟如此煞费苦心摸索,甚至在取得成功后心生欢喜。
(这简直就是1947年的再现啊……)
“但那又如何?”
即使丧失优势,亚雷斯塔仍一脸不屑。
『人类』脸上露出从未惧怕过失败的神情。
“你们以为我会妄想不受半点伤就全身而退吗?魔法师亚雷斯塔•克劳利不会畏惧流血。为了完成伟业甚至可以让整个星球都染上血色,尽管预见了自己的魔法研究可能触发第一次世界大战,却仍不停手挽救。我就是这样一个混蛋啊。”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无需宣告第二回合的开始,因为从这一刻起,双方才真正决心以命相博。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她笑道。
化身美少女的亚雷斯塔用大拇指拭去血滴,如舞台剧演员一般夸张地发声道: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世界最大魔法结社『黄金』被赶尽杀绝的真相吧。你们也可以称它为『鲜血印记(blood sign)』。”

行间二
处刑塔那里的情况也变得一团糟。
厚重的铁门,道路上的铁栅栏,就连尽头是被认为是永远不灭的石砌之墙都能看到许多被挖出整齐正方形的地方。
不用说,这正是幻想杀手所破坏掉的地方。
只是一个囚禁者的消失而已,就引起了捅了马蜂窝似的大骚乱。
“以处刑塔为最优先!赶紧进行紧急锁定和永久囚禁者的点名,敢从房间里踏出一步的犯人依照自己的判断处决也没关系!!”
“比起这个还是要注意外壁!就算能跑出来只要将最终城门守好的话就谁都逃不了了!”
“检查钥匙的状况。就算是一把也不能被复制!!”
在那期间为了不被慌张地跑来跑去的专职看守、卫兵们干扰,沉住气的修女贴近了变得顺畅的道路的墙边。
单手优雅地撑起了脸,她似乎困扰地嘟囔着什么。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没事吗,奥索拉修女。有没有受伤?”
从别处探出头来的,是染着红发的高个子神父史提尔·马格努斯。虽然宗教上没有禁止,但总的来说抽着烟的神父还是会让人有“十字教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啊”这样的想法。
奥索拉歪了歪头。
“哈、哈啊。我是没什么问题啦、那个……”
“那家伙跑了。上条当麻。”
史提尔用恶狠狠地,像是要把香烟的滤嘴咬碎一样的架势回答道。
“虽说拘束椅子是意图将魔法系去除掉的『普通』的玩意……但天生就是不幸体质的那家伙的话,因为某种偶然导致门锁被破坏这种事应该是没有的吧。看这皮带上的切口,可恶,应该是有人帮了他吧。”
……实际上此时史提尔正在佯装奥索拉的同伴,实则是在试探奥索拉的反应,但是没能起到效果。
倒不是说奥索拉有多么擅长隐藏事情,只是她正用手紧握胸前的十字架。
就像是在祈祷着平安一样。
“虽说好像变成了很严重的事态,上条先生能平安无事吗?如果能不要冒失地反抗反而被诅咒贯通的话就好了……”
这么一来史提尔也只能啧啧咂嘴了。
这么不会说谎的人,难以想象是她放跑了上条当麻。倒不如说,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应该会如实向自己报告说帮了他吧。
在她还在罗马正教的时候,即使是被雅妮丝·桑缇斯的部队威胁到生命的时候也依然坚持着自己的非暴力的信条,贯彻着即使是被打也好过出手伤害别人这样的生活方式,她就是这样的女性。
并且,多舛的命运使得她最终和雅妮丝·桑缇斯的部队在英国清教的女子宿舍里和气地生活在一起,就是这样一位高洁的女性。她应当是距离因为害怕受伤而掩盖真相这种事最最遥远的人。
抱有怀疑的史提尔感到了罪恶感,这也稍微提醒了他。
和他曾经担任护卫工作的魔导书图书馆的少女有着同样的气息。
(我还是太天真……)
“史提尔先生之后也要去搜索他的行踪吗?”
“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我就在这里等着,尽可能让问讯能重新开始。因为没事做所以可以顺便帮着补强处刑塔的洞。”
“这样的话,那个,我有什么能帮上……”
“可别搞错了。我们英国清教给你那个十字架可不是让你做冲上最前线的棋子的。”
“……”
“变得幸福,然后自己将幸福把握住。可不要白白浪费掉他拼命给你换来的机会,奥索拉修女。无需做到像约翰一样去化解哲学家的斥责。虽说富裕是无力的,但是无意义地将其扔进沟中也绝对称不上是高洁的贫穷。”
史提尔肯定有着自己不适合做这种角色的自觉,烦躁得他一直拿一只手挠他染成红色的长发。
“我们还没完成检查究竟有多少人逃出了牢房。现在的处刑塔是死亡区域,你最好还是暂时从城墙出去……虽说我更想相信他们还没有越过最后一线,但那里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危险。请务必小心。”
“呃,但是——”
“基本上而言跟着监狱塔卫兵的指引是最好的,但也还是要注意他们。有抢夺了制服假扮成他们样子的永久囚犯混在他们中间也说不定。总之一定要确认好衣服的袖子、下摆还有鞋子的尺寸。知道了吧?”
没让奥索拉接过话来,他就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些,之后,史提尔·马格努斯就像从绿洲转身离开一样消失在了处刑塔深深的黑暗之中。
另一方面。
说到被扔下的奥索拉·阿奎纳的话。
“有什么……”
她反复地走来走去。
不管怎么样她的节奏还是比起其他人慢得多,不肯罢休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定相当可怜。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事情吗?无论什么都可以的……”
“喂。”
从侧面传来的声音叫住了她。
厚重的铁门平平无奇地排列着,声音从其中的一扇门上用来传递食物的细长缝隙传了进来。如果分辨不出这个带刺的女性声音的话,在这个国家可能是要被问罪的。
英国王室第二王女。同时,也是发动政变企图篡夺王位的罪魁祸首。
“凯莉莎,大人?”
“总觉得很吵呢。哪来的笨蛋越狱了吗?”
虽说这是基本上都是令人害怕的负面历史的处刑塔,但听说其中也还是有着自愿住进牢房的家伙的。比如为了防止自己暴走的、被外面的魔法结社全体出动追杀的、受尽了俗世的羁绊的……以及拒绝了恩赦惩罚自己的。
第二王女凯莉莎被资料上所记载成武斗派暴君,而奥索拉心知肚明这实际上是她保护自己的国家的愿望所做的。第二王女策划了这场政变以保护英国的独立性,尽一切手段使其充足,然后将卡提尔·正统折断,把王国交还给人民,这就是第二王女策划的政变的真相。
“如果有必要的话把门打开,代做猎犬工作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哈啊。”
“话是这么说,现在还是暂时不要动比较好吧。”
听了这样消极的话,奥索拉像是要把头歪过来了。如果是那个武斗派的爱国者、将巨大的火药库穿在身上的第二王女凯莉莎的话,肯定是会为了在全英国肆虐的克劳利灾潮而冲出她的牢房才对……
于是,细长缝隙的对面传来了自嘲的笑声。
“这样的我、又或者是隔壁那个保持沉默的佣兵家伙,是典型的象征。英杰或是猛将,随你怎么称呼。在这样的豪言壮语之下踏上战场是挺容易的,但是这也会让周围的空气都加上巨大的『压力』。”
“压力吗?”
“没错。”,天生的武人在向和平主义者讲述着战争的道理。
“战争中最可怕的并不仅仅是外敌。在防卫线内侧给士兵传递压力的民众也同样的可怕。若是让他们占了势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若想在战争的年代的生存的话,就要时刻考虑到『内压』。修女,在任何一个时代,呼唤狂气的演讲者都是在自己人里面产生的。”
奥索拉回忆起,第二王女发动政变时,也只是依靠了骑士团或是近代军事武器这样为战争而生的职业战士。虽说在民众纷纷倒戈女王一侧时,政变以失败告终,但是凯莉莎还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划出了一条界线,使得民众不受战争的疯狂所侵染。
“克制住,战争所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能上前线的军队。不管你再怎么要求民众遵守道德,一旦陷入了疯狂的时代那么一切就没得谈了,所以像你这样的人也的确是必要的。”
“这是……什么意思?”
奥索拉·阿奎纳这么询问的同时,
传来了一些脚步声。
“虽说你现在在这儿,修女。这里十分危险。在检查完永久囚犯,发布安全确认声明之前,还是暂时退避到外面去吧!”
没有再继续追问的闲暇了。
凯莉莎静静地关闭了至今为止一直开着的传递食物的横着的细长窗隙,并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最后面的那个不起眼的家伙。鞋子的尺寸不合脚呢。”
周围的卫兵团团包围了嫌疑人并将其控制住。为了使其不被卷入骚动之中,闲着的看守带着手握十字架的奥索拉远离了现场。转眼之间就离开了处刑塔,钻过城门来到了包围着整个地区的厚重的城墙之外。
“这是外部派遣工作人员奥索拉·阿奎纳,请检查是否记录!”
“根据毛发样本进行的咒文检测完成,确认是本人。请赶紧去外边!”
把奥索拉送到外边的这位看守,将自己腰间的大型匕首连着刀鞘硬塞给了修女。
“依照你的十字架来判断,你早就是和我们一样的英国人了。本来的话是应该把你送到安全的女子宿舍交给警护人员的,但是现在正是这种紧急情况,必须越早越好地结束紧急封锁状态。非常抱歉!”
没有纠结下去的时间了。
奥索拉渐渐变成了独自一人,她用两只手把连使用方法都不知道的匕首抱在胸前,东张西望地巡视着四周。
“该……怎么办呢?”
已经失去了去处刑塔帮忙这个目的。但是如果在危险的夜晚的伦敦到处乱逛被卷入了麻烦的话,反而会在这紧急时刻给大家增加更多麻烦。
女子宿舍,她脑海中浮现了监狱塔守卫说过的这个词。
“那么首先就这去这里吧。”
人们有了目标就会发生改变。就好像是讨厌去上学的小孩子,照着自己的规则一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就能慢慢地走到学校。
奥索拉啪嗒啪嗒地在伦敦的街道上走着。
银色的沙子像雾一样飘在空中,无视了历史的进程似的胡乱树立着的巨大金字塔和石像,这就是被侵蚀的的英国首都。如果不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就守不下来。就好像是把时代本身改变了一样,就是这样给予人心理冲击的光景。
“唉……”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奥索拉·阿奎纳即使这样终于还是回到了女子宿舍。
温暖,安居的象征。
然而现在一点灯光都没有,生活的声音,温暖,一点都不存在。即使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也只有和外面一样的寒冷的空气在等待着她。就好像是废墟一样,死掉的建筑。
“……”
在边上的桌上连着刀鞘放下了借来的匕首,奥索拉走向了厨房。对于擅长料理被大家依赖着的奥索拉而言,这是最有气场的地方了。
然而即使是回到了家,枯萎了的花也不会再绽放。
厨房就和离开之前一模一样。调理台上放着几个小麦粉的袋子。照道理打开巨大的冰箱的话能看到塞满了鲜奶油的纸包和用保鲜膜包裹的火鸡才对。不用说,已经到了12月这样的时节了。即使是在最后时刻向店里下订单也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需求。所以今天本该是一起确认材料是否缺少的时候。
Merry Christmas。
写着这样文字的横幅,还有用于挂在圣诞树上的装饰都这样被放置在那儿。虽说绝对不会暴露,但是如果到大家的房间里环顾一下的话,大概也是到了床底下藏着华丽的包装的袋子或是盒子的时候了吧。
无论什么都是做到一半就被这么扔下了。失去了温度逐渐变得寒冷。
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战争的疯狂夺走了所有温柔的时间吗?
只是这么沉默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吗?
“好——”
在自己的大胸前把双手紧握成拳,奥索拉·阿奎纳长出一口气。
“我将去完成我能做的事。即使我能做的仅仅只有一件。”

时常要考虑『内压』。
战争专家第二王女凯莉莎的话真的传达给虔诚的修女了吗?亦或是没有呢?



第三章 鲜血的选择,虔诚的武器 SISTER(×N.A._Weapon).

1
“豆芽菜我好想吃豆芽菜豆芽菜把豆芽菜在平底锅里堆成山只撒上盐和胡椒随便调调味就出锅啦桀桀桀桀!!光这样差不多过一遍火的男人料理虽然也很满足了,不过这个时候宿管姐姐出现了然后这样和我说:我说啊,偶尔你们也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吧,正好我这儿有稍微做多了一点的土豆炖肉分给你们唔呼呼呼呼~”
“呐,人类啊。虽然光凭脑袋里的妄想就能享受VR的乐趣这点确实很了不起,但是也该回到现实了吧?”
现在可不是在伦敦的街上逃避现实的时候了。
啪卡啪卡的和西部电影里一样的马蹄声在这现代国度的首都响过。
“越狱犯在哪?就算逃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你现在的痛苦我是知道的,所以现在立刻投降的话我们不会把你押送回处刑塔,而是会网开一面迅速把你就地正法。听着,现在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噫!”
当大道上身着银色铠甲和罩袍的女骑士一边向周围发表劝降布告一边骑着马掠过路边的阴影时,上条稍稍缩了缩身子。交涉条件听起来完全没有吸引力,而且就算骑兵是过时的产物上条也不敢有半点轻忽之意。毕竟他连一辆能骑的自行车也没有,只能徒步,认真的以英国纯血马为对手的话很难想象能够玩得起追逐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喂喂喂……”
肩上坐着巴掌大妖精的刺猬头高中生上条当麻倚靠在附近的墙上,视线左右变换着环视四周。
就算以前也来过英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这里了如指掌。到头来,对上条来说,伦敦还是充满了他不熟悉的异国景色。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可以判断得出现在他面前的景象有些异常。
石砖堆砌的步道、石砖、混凝土和沥青。
这些新旧混杂的材料本该带着统一的寒冷、坚硬的风格组成伦敦的街道。但就像表面上被整体涂抹过一遍一般,像是绘本中才会见到的古埃及建筑风格处处堆叠而起。集装箱大小的方砖堆积如山,有些怪异的天文台,还有像铁塔一样高大的赞美什么神的石柱和数幅不遵循透视法则的平坦壁画。缭绕着的并不是雾气,而是在空中轻飘着的银砂。
“什么,发生了什么……?像碎拼图一样散落下来了?”
“三重四色,极光一样的光辉消失了啊。怎么讲,那边也开始焦躁了啊。”
保持着在少年肩头的坐姿,奥帝努斯仰望着夜空轻声低语道。
上条试着用自己的右手随意地碰触了一幅壁画,但是它既没有被破坏,也没有消失。
“……说真的,那些亚雷斯塔,已经进入伦敦了吧?可不要让我们这么多搜索全都落空啊。”
“喂,如果它现在崩塌的话我们可是要被活埋的。特地叫你做好被专家拷问的觉悟闯进处刑塔,把三重四色的核心到处破坏了个遍。都做到这种地步了,结果她却因为什么低级失误而没能到达伦敦那可是要遭天罚的……”
“亚雷斯塔的话,感觉这种事就很容易会在他身上发生呢。”
“所以我们才要认真地准备应对这种可能性。”
事实上问题是,上条的行动基准很大程度上依存于亚雷斯塔的行动。即使说他想帮助据说被封锁在学园都市中的萝拉摆脱她身上的科隆尊,就算他已经身处关键所在的伦敦,他也还是不知道具体从哪里该怎么开始下手才好。
虽然如果必要的话,克劳利灾潮可以完全摧毁整个英国,不过他也无法支持想要歼灭亚雷斯塔的英国。总之萝拉和科隆尊的问题他是无论如何都想尽快解决的。本来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变得这么复杂了呢?
咣当当!!从稍远点的地方传来无数干燥的碎石砖从路两侧的山崖上如骤雨般倾泻而下砸到路面上的声音。转眼间在他眼前王陵呀天文台呀等等都被组建而起,将伦敦原有的建筑一幢幢地掩埋于其下。
从空无一人的大道上,某个四足动物的影子横穿而过。
上条吓了一跳。当他重新凝视之后,发现它不是狗、猫,也不是鹿,或者马。比上条还要高大的背部,隆起着特征鲜明的驼峰。
“什么?骆驼!?第一次见啊,这种家伙……”
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动物,就在既没有栅栏也没有铁笼阻隔的同一空间内一直徘徊着——只是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就让当麻感觉心脏一阵揪紧。虽然来自绘本的印象是它们只会在沙漠中悠闲漫步,但是也知道有骆驼会在比赛中被使用。如果站在它对面的话它可能会像马或者牛那样把人踢飞。上条尽可能注意不要突兀地刺激对方,同时心中也产生着疑问。和在电视上的动物节目里所看到的样子,稍稍印象有些不同。……它们真的会把自己的脸扭出像人类一样的表情吗?
坐在少年肩上的奥帝努斯抱着双臂说道。
“我明白了,是这样啊。”
“呃,你明白什么了吗?”
“小心头顶上。在你靠着的这面墙上方有只蝎子。”
“呜喔啊!?什、好大!?”
这可远胜对骆驼的那种轻微的恐惧。当看到就像年轻太太能趴在上面的那种瑜伽垫一般大小的那只毒虫,上条慌忙从建筑物的墙边跳开。好在对方虽然个头大,基本上还是胆小的虫子,仿佛厌恶少年的大幅动作和尖叫一般,沙沙沙地向着上方逃走了。
已经不是能说出打倒科隆尊的关键在伦敦这种漂亮话的时候了,比拖鞋还大的毒虫实在是过于惊悚。
“吓死我了……呃,那是什么?难道是新的物种???”
“也可能是更加糟糕的东西呢”
坐在肩上的小小的『魔神』惊愕一般叹了口气。吹过上条耳畔的气息酥酥麻麻,搞得他痒痒的。
“就是说,在你面前的景象并不是真正的埃及。说成是被那些西欧人从远处眺望,擅自想象出来的暗黑大陆可能会更容易理解吗。”
“这更容易理解,吗?”
“你应该为你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啊,人类。……也是,那就把知识的层级再降低一些来说吧。喂,当你听到‘斯芬克斯’这个词的时候,会首先想到什么?”
“茵蒂克丝养的猫。”
“……”
“好疼、我可是认真回答的!还有、啊、喂,你别哭啊!我这就道歉!!”
“……我才没有在哭(小声)……”
“等我们回日本我就给你做炸薯条!你最喜欢吃了吧?对吧!?”
“嗯我会吃的。不过我没在哭(小声)。”
奥帝努斯平淡地回答道,但她还是俯下身轻轻地颤抖着。是到了男子汉上条当麻切换到认真模式的时候了。
“……不过,好像在民间传说还是绘本里来着,的确看到过,虽然没有详细去了解过。是不是,就是,什么来着?是一个会把答不上来它谜题的人类吃掉的生物吧?”
“问题是,‘早上四条腿,白天两条腿,晚上三条腿的生物是什么。’谜语的答案是‘人类’。”
似乎恢复了些情绪的奥帝努斯就像随口哼着歌那样轻快地回答着。
“……然而事实上,埃及神话里并不存在这样的传说。”
“诶?”
“这个故事是在渡过地中海看到狮身人面像的希腊人把这个故事组合到自己的神话体系中的时候诞生的。而原本建造了这座石像的古埃及人,并未想到这样的事情。”
她的面部表情中混入了些微无奈,可能因为她是从神的角度来看待历史吧。
“埃及神话里净是像这样的情况。尽管并没有像发源自海地的僵尸文化一样完全变成电影产业的饲料,但也已经被欧美人的偏见和先入为主所完全覆盖了。所谓木乃伊,原本是为了再度填充死者的灵魂而创造出来。仅仅作为一个容器的木乃伊本身并不会到处活动,不过现在都把木乃伊看成是到处徘徊的保护古代财宝的绷带人对吧?而骄傲的法老的棺材,则被认为是诅咒的源头。”
“所以又如何?你是想说现在眼前的这些都是在虚张声势吗?”
“……如果是虚张声势倒好了。喂,人类。想让刚才的毒蝎子再扎你一下吗?”
“……”
“就是这么回事。无论准备的神话是否正确,这基本和杀伤力没什么关系。啊,也要当心眼镜蛇和鳄鱼呢。”
坐在当麻肩上的奥帝努斯没动位置,把两条腿交叉起来。
“别忘了现在可是伦敦的最后防线已经被攻破的状况。更久以前的阶段尚且不提,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你觉得他们会把一切都交给用什么效果都没有的幻影迷惑对方这种程度的作战方式吗?不是物理上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是指他们从心理上不会打出这样一张无用的卡牌的意思。”
“也就是说……?”
“不如说,它已经转变成比纯粹的埃及神话或者纯粹的希腊神话更糟糕的玩意了,这样来假设可能会更好。”
“喂喂,就算用魔神的眼光来看也觉得这相当糟糕了吗?”
“别误会了哟人类,魔法是不以新旧来论高下的。如果我们单纯来看实用效果的话,由克劳利推广开来的现代西方魔法可能操纵起来更容易吧。但是,现在的关键在于能否对亚雷斯塔克劳利产生效果。差别仅仅在这里而已。”
……以全世界遍布着十亿以上的克劳利灾潮的现在来看,这听上去确实具有巨大的价值。它甚至可以被理解为英国清教的隐藏王牌或秘密武器。
小小的『理解者』这时哼了一声。
“而且,克劳利灾潮和『那个』亚雷斯塔是并行的存在吧。如果被发现有什么对其中一个克劳利效果拔群,一个搞不好没准所有的克劳利灾潮都会立刻被屠戮殆尽。”
“……”
“哎呀哎呀,真是的,你什么时候和亚雷斯塔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啊?”
“你在说什么啊,这和现在的状况完全是两码事吧”
这时,一阵轮胎撕扯银色沙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辆大型四驱车突然从一条岔路冲了出来,车尾漂移起来顺势转了一个大圈,然后从上条和奥帝努斯眼前飞驰而过。
“什么鬼啊,喂。还有人留在这里啊。我说车上还真是有相当多的修女们紧扒在上面啊!?”
“比起这个人类,小心别让咱们也卷进去。”
已经没空来对她提出疑问了。
咆哮声震响。
仿佛对四驱车紧追不舍一般,有什么东西紧接着鱼贯而出。譬如扭曲弯折的树根组合成的人形,头部异常膨大的外星生物,明显显现出四肢轮廓的混凝土立方体。简直就像是噩梦的游行一般。就好像那个巨大而臃肿的章鱼怪物的肚子被利刃划破时喷涌而至的内脏一样。
是有相无相,形态乱七八糟的克劳利灾潮。
终于,它们闯入了首都伦敦。
“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一只就已经超规格了。
如果被成群结队的它们吞噬的话,恐怕会遭遇是比被肉食恐龙的下颚用力碾碎更加悲惨的结局。
然而,就在这时。
夜空中的一颗亮点,闪烁了数回。

随后,闪光奔流而至。
破坏死光径直贯穿了克劳利灾潮的阵列。

其威力之高,几乎可以把它们蒸发。
数十只形貌极度怪诞的克劳利灾潮就像地面上描画的沙画被一口气吹散那样被毁灭掉了。灼热的暴风朝着在旁注视着这一切的上条扑面袭来。高温实在惊人,以至于使爆发般膨胀的空气像一堵厚重的墙壁那样汹涌迫近。
攻击是从高处发出的。
这闪光有着几乎可以融化铁的攻击力,同时看上去就像一棵参天巨树。一开始是无秩序的朝各个方向放射,而后去掉了不必要的枝杈,变为仅向目标贯穿射击。如果没有安全装置,刚才那一下怕是能把整座伦敦城夷为平地。
不过与陷入恐慌的上条不同,坐在他肩上的奥帝努斯却依然冷静地观察着。
“与夜空中的星辰不同。应该是方尖碑……祭祀太阳神的石柱吧。”
“没搞错吧,刚才那一发就把它们都扫清了!?英国佬到底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干什么啊!!”
“显然他们已经用掉了他们的底牌。连首都伦敦都被敌人踩下了脏脚印,就算是英国那边也没法继续以往的英国人的绅士表现对此视若无睹了吧。就这样开始反击?要这么一来,一场受害范围超出可控制范围的战争就即将打响。”
上条稍微在脑子里想了想,摇摇头。刚才那种他无计可施。突然有流弹猝不及防朝他飞来的话,他可能会因为分支过多而无法分辨核心所在,而且速度之快可能让他来不及举起右手抵挡攻击。
不过奥帝努斯这样说道。
“刚才我也说过了吧。在这里出现的并不是真正的埃及神话。而不过是西方人……这种状况下应该是古希腊人强行在自己的脑袋瓜里处理过,歪曲了的埃及罢了。正因为这样,制作操纵它们的线索才会容易一些。”
她和上条当麻不同。
或许是引起了她的关切,『魔神』奥帝努斯用好战的口吻喃喃道。

“是拉-宙斯吗,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被造物做的倒还真不错。”

2
奥索拉·阿奎纳,这位和平主义者修女的手中正挥舞着一把利刃。
不过这并不是之前从处刑塔守卫那里借来的那把小刀。果然,还是用惯了的菜刀拿在手里更加驾轻就熟。
同样是一旦用法有一点差池,就会置人于死地的一把凶器。
然而奥索拉把它拿到水龙头下面轻轻地用水冲了冲刀面,就像往常那样,把刀放到砧板上。
“那么,”
她把挂在旁边椅子上的常用的围裙拿在手里,把围裙的肩带从两肩上用手绕到背后。然后就这样把两根带子在背后固定在一起,两手把围裙的细腰带绕到前面来系成蝴蝶结,这样准备就完成了。头发本来就被修道服的头巾完全覆盖住,甚至不需要再用三角巾把头发束起来了。胸前的十字架是珍贵之物。它是从遥远的日本被带到这里的,与很多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着的希望。为了不把十字架弄脏,奥索拉把它收到了围裙里面。
(虽然没能办成派对很遗憾,但也不能白白浪费了食材啊。哪怕只是一点贡献也好也想帮上大家啊,那就给大家做点夜宵吧。)
冰箱上有几张用磁贴压住的便签。其中一张便签上用潦草的字体写着让所有人去大英博物馆集合的讯息,还在这句话上画了个大圈。雅妮丝和露琪亚她们都已经向大英博物馆的方向集中了吧。
虽然奥索拉无法直接参与战斗,但她并不是一无所长。
既然都是人类的话,饮食睡眠休息应该都是必要的。所以也许可以为这些修女们的战斗悄悄地在暗处进行支援。
(虽然现在暂时只能在伙食上帮助她们,不过也要考虑到为大家烧热洗澡水,把所有人的床铺准备好。不让各位有力量的人被这些琐事困扰,才可以积极集中力量解决国难吧……)
“嗯嗯,嗯嗯嗯~嗯~”
不经意间哼起歌多年来已经成为了她做饭时的保留项目。
她用手拧了下厨房的定时器,点燃了几个煤气炉。这时就有好几个要重点注意的地方。因为没有时间,所以不能做用到需要醒的生面团的料理,比如派或者披萨。因为要在短时间内准备多人份的食物,所以鸡蛋烧这种用平底锅小火慢烧的菜式也不可以。她们大概是不会留在这里吃了,所以得选择能带在路上,摇晃过也不会变得没法吃的食物才可以。而且,虽然做起来会很简单,但是很快就会坨在一起的面类最好也不要做了。对于出生在意大利的奥索拉来说,要放弃一直很熟练的意面和披萨实在是有点心痛,但是她也确实没有必要执着于意大利料理。毕竟她们还因为修女安洁莉娜对薯条异常狂热的喜好,而储备了很多土豆的(然后露琪亚为此发了火)。加之分类上来说这顿确实是宵夜,但是这次毕竟大家不能吃过东西就上床睡觉去,所以还是要做点有饱腹感的菜式才更让大家满意。
“好,好,好。嗯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身穿围裙的奥索拉,把用一根绳子挂在冰箱上的磁贴上面的食谱取了下来,把时间的紧迫全都考虑在内,频频地点头。
虽然烹饪方法本身已经全都记在脑袋里了,但是女生寝室的各位口味上琐碎的好恶,果然还是想一项一项再检查确认下的。
所以她迅速选择了些没有谁特别讨厌的,大家都吃得下的菜式。
把整个土豆放到高压锅里蒸,处理火鸡并没有直接整只烧而是把大量切好的蔬菜填到了切开的鸡肚子里。没放肉桂,改而塞入了不少芝士碎的手法很有奥索拉的风格。然后她把火鸡送进烤箱。掏出的火鸡肉则过了一遍火,摆到了温热的蔬菜沙拉上面。可惜她没有时间来腌烤一些牛肉,所以菜品只能以沙拉的形式呈现了。
“嗯……好像做成了分不出到底是肉菜还是蔬菜料理的菜品了啊?”
把菜盛到小盘中撒了少许盐之后,她稍稍尝了一下味道,尝起来味道还不差,所以就这样继续。她并没有往菜里面加更多的调味品,而是根据修女们的喜好,准备了各种调料瓶。
尽管知道要多花些时间,她还是决定再做一道奶油通心粉。虽然不得不放弃那种长而细的意面,但果然还是有着无论如何都想做点意面的想法,毕竟她无论什么形状的意面都可以做好的。食材有点不够用,所以她把几个蒸软的土豆压开,堆成一堆做成焗土豆泥的风格来增加菜量。
虽然菜式已经有几种了,但是在奥索拉看来,如果想要让修女们随意取用喜欢的菜肴大快朵颐,似乎还是有点不够。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顿豪华的自助餐,而是看上去像是那种一个盘子里摆上几种菜的儿童餐。
当然如果一道一道按顺序料理的话,时间就不太够了,所以这位能干的小姐姐要尽可能地同时做着好几道料理。顺便一提,奥索拉可是有着可以同时做出四道菜的不逊色于剧中的一流主妇一般的多线处理能力的——姑且有着这样古怪的研究报告在先,所以理所应当的可以完成这些的奥索拉,还意识不到自己的能力有多么罕见。
于是酌情又做了几道菜之后,奥索拉最终没有准备器皿,而是直接两手端起了那口大炖锅,朝着女子宿舍车库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着一台一人坐的车。这台车非常窄小,与其说它是台乘用车,不如说看上去就像是披萨店用来送外卖的摩托车。它是从正后方打开的门上车的,不过又并没有车斗,所以她只能把锅放在唯一的座位后方的行李位置上,然后把锅盖的地方用锁头锁紧。
(果然一想到完全没准备甜点,心情就有点难受了啊。)
在大英博物馆里开水姑且还是可以烧的吧。虽然这么多人会有点麻烦,但有总比没有强。这样想着,她把一套茶具和四方盒子的红茶拿了出来。尽管她是意大利人,但带上的却不是咖啡机,足以看出她已经充分地吸收了英国文化。这位温柔的小姐姐已经多次给这座多国籍的女子宿舍准备料理的能力,正在无上限地成长着。
在把必要的东西全都装配好之后,从被奥索拉打开的车库门,吹进来不少银色的沙粒。虽然用不了多久就又会变脏,奥索拉姑且还是把吹进来的砂粒扫进簸萁,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那么,现在该出发啦。”
握紧方向盘离开车库的奥索拉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围裙就出来了。已经没时间可以耽搁的奥索拉就这样一路驶向飞满银砂的伦敦街道。这辆混合动力的自动车处在电动模式,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她就这样闯入了整个伦敦城被埃及古迹吞没的噩梦世界之中。
早已关门大吉的店铺们在贴到金属卷帘门上的告示上写着相似的告示:严禁囤货,让我们把手里的罐头和方便食品互相分享。似乎由于关于正体不明的怪物的已有材料实在太少,于是开始出现了一些这样那样的流言。
奥索拉的目的地是修女们正聚集着的大英博物馆。
就算是这种时候,奥索拉也好好遵守着禁止通行的交通标志,并且放下车窗,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从窗口把头探进来的骆驼的鼻尖。新手强运光环全开的奥索拉平稳地在伦敦城的街道上行进着。
终于,目的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嗯,到啦。我这么直接开车进去就可以吗?”
她一边歪着头,一边活用着窄小的单人车车宽和披萨店小摩托不相上下的这一优点悄悄驶过大门,然后停在了大英博物馆建筑背面入口的旁边。虽然也想把这里的银砂也扫除一下,但是现在还是料理要紧。
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呢。
她已经找到了她可以做的事情。
如果能和大家的力量合而为一,就一定能把这种沉重压抑的气氛一举吹散。
“锵——大家,我做了夜宵拿来了哟——。我们在饭前祷告之后一起吃好不好?”
围裙还穿在身上的奥索拉,面带笑容地这样说着,走进了后门的入口。
接着,她便被一股『洪流』吞没了。

“受害的情况呢!?”“确认伦敦城内已出现克劳利灾潮!!”“霍莱格雷斯·米列茨大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是那边所有警备的负责人吗?!”“一般民众的避难工作还没完成!官方数据和实际情况也差的太多了!!”“ 话说回来市区里乱七八糟竖立起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们居然在没有向我们详细说明防卫计划全貌的情况下就叫我们光是守在这里吗!!”“果然我们是被当作弃子了吗,雅妮丝修女?”“如果萝拉大人现在在这里的话,『清教派』和『骑士派』的力量平衡也不会崩坏到这种程度……”“天草式和其他的外部部队现在境况如何也很让人在意啊”“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和保卫首都相比,向苏格兰方面撤退的行动更加优先是吗”“那些先无所谓了,现在还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事吗!?”“我们只是在这里待命真的可以吗!!”“战斗吧!”“让我们开始有意义的战斗吧!”“赶快下达正面攻击的命令吧!雅妮丝修女!!!!!!”

她的内心就像被按在了巨大的擦板上。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一点点地把人心最温柔的部分剜去,就是这样的浊流。
渐渐地,被灵魂的颤抖压迫得无法动弹的奥索拉,暂时没有被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大概即使是大英博物馆的正式职员,也不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样吧。
雅妮丝·桑缇斯,这位站在现实这巨大风暴中心的娇小少女,终于顿悟一般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人群之外的奥索拉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奥索拉修女?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了处刑塔……?”
“不,就是,那个。那边也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没法保证我的安全了,所以他们拜托我暂时别处躲避一下。而且,我还做了所有人份量的夜宵带了过来。”
“帮大忙了。喂各位!!奥索拉修女给我们带了相当宝贵的补给呢。我们十字教不允许无意义的暴食,所以让我们把它作为一顿有意义的晚餐吧。然后为了你们所吃掉和喝下的所有东西,更加努力地去战斗吧!!”
虽然大家都已经疲态尽显了,不过还是喊着‘耶’这样礼仪上稍稍有点不够端庄的回答,然后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编着两股金发麻花辫的驼背小修女安洁莉娜只是看到炖锅的盖子被掀开就开始雀跃起来,然后被高个子的露琪亚修女呵斥了。
看起来她们都爽快的接受了奥索拉的帮助。
不对,是所有人为了她,才接受了这份心意。
明明对现在的状况不应去做些奇妙的过度解读的,但奥索拉·阿奎纳对现状却无法坦率地接受。她感受到了一种隔阂。为什么她们要让她去处刑塔而不是来这里帮忙呢?她渐渐开始明白了。
是因为,她们认为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场面。
认为她还是不要看到这些为好。
一定是因为有着丰富的运用暴力经验的雅妮丝修女她们的温柔,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我,呢……”
奥索拉像一个在人群中与母亲走散的孩童那样,一个人喃喃说着。
“我在这里的话,会拖累大家吗?”
“没关系的哟。”
雅妮丝马上微笑着这样回答了她的问题。
毫无疑问,那是因为温柔才说出的话语。
“你已经帮助了我们很多。已经足够了。”
然而,已经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不足的人,又会怎样理解这样的话语呢?
能够直接地冲入战斗,拥有着守护这个国家的力量的修女们,是不会体会到的。


3
也就是,说。
奈芙蒂斯和娘娘仅仅把这一点归结为了有趣。
“什么什么什么现在又发生了什么!?”
握着四驱车方向盘的滨面,比起想要一个对于疑问的回应更多的是用高喊来驱散心中的恐怖一般大声地叫嚷起来。
直到飞驰驶入伦敦城之前一切都还很顺利,然而林立而起的错综复杂的建筑物使得街道变得更加陌生。话说回来他能够分清是右侧通行还是左侧通行就已经近乎奇迹了。他只是用手全力地扭转着方向盘来跟随阿嘉妲修女的指示,她的腹部抵着窗玻璃摇下来的窗框,胸部则压在他的腿上。说到底她的指示常常是到了很极限的位置才将将给出,再加上还需要泷壶的翻译作为中介,所以他的转向总是会有一点晚。他大概每三个要拐弯的十字路口就会漏掉一个。
“——!!”
“不要打我啊很疼的!给我下达指示的时候我就都已经开过了啊!!”
“滨面,我发现地图了。”
“这里到处林立着奇怪的金字塔呀石像啥的,光是沿着道路开的话肯定会直接撞上的!”
像是融化的铁和巨大的树一样的闪光,从像铁塔一样高耸的石柱上面迸发出来。
在大量的建筑物顶楼上面出现的,是起重机呢,还是大到规格外的投石器呢。
在蜿蜒前行的巨大河流上,出现了全长超过三百米的,能够和略大一号的战舰匹敌的规格外的鳄鱼,而且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哟,看到了看到了!”
娘娘向正后方望去,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迷你旗袍长度之短,两条腿啪嗒啪嗒地上下乱晃着,开心地叫喊着。就好像当列车驶出隧道的时候,被从新干线的车窗向外眺望时看到的景色惊艳的小孩子那样。
然而不同的是,她视线的前方的事物是相当邪恶的存在。
“那边的飞行道具大概是泰芙努特-阿尔忒弥斯,正下方的巨大鳄鱼大概就是奥西里斯-哈迪斯呢。哈、哈哈——!!果然人类的想法很疯狂啊,没想到神也可以像这样被替换呢!”
“虽然乍一看,似乎可以看到局部的像是在还原一样……但是处理方法却完全错了呢。意外地关注不了全局吗?大概是认为只有那样才可以制御对方吧。如果做得过头的话,光是白白地变成姆大陆或者亚特兰蒂斯大陆那样的话都还算好的了。”
四驱车刚刚飞驰而过,石头和铁造成的桥便开始崩落。从后追逐而来宛若噩梦本身的克劳利灾潮们被尽数抛进了浊流翻滚的泰晤士河,被冠以冥界之神的怪物的下颚大大地张开了。不,虽然在众神的支配者之间被裹挟着,但其本身是由人工制造出来的地狱。它邪恶的威容,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无用的联想。
每当有克劳利灾潮想从头上飞过,则会有小小的月球般的球形石块从某个方向瞄准它飞来,而它们所打击的地点会发生什么,则让人不愿想象。
而且,现在并不是该考虑这些疑问的时候。
因为突然地,一头比这辆车还要大的非洲象,朝车侧面撞击过来。
“!?喔哦哦!!”
一想到无论是车顶还是车门都有修女们紧紧扒在上面,滨面便慌忙地扭转着方向盘。他不能依靠防羊的金属杠来击退这样的动物。车虽然千钧一发地躲过了攻击,却依然延续着速度朝着一座柔软的砂堆冲去。
安全带勒紧了滨面的上半身。
安全气囊没有因冲击发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在这个位置安全气囊绝对会朝修女的侧脸猛砸过来。
他调低了档,踩下离合,再次发动了引擎。虽然可以成功点火,但是想要倒车时,车依然无法动弹。只有像是在打滑的让人不悦的声音传来。
接着他从后视镜看到刚才的非洲象就站在稍微有些距离的前方,像是因为兴奋而左右摇着头。和动物园中悠闲的伸出鼻子去吸苹果来吃的象相比,看上去实在是差距过大了。
“真让人怀念啊。”
从后排坐席,传来奈芙蒂斯貌似对于目前状况乐在其中的声音。
“不要因为它们是草食动物就小瞧他们的战斗力呦。从以前开始就是比鳄鱼还要可怕的,脾气暴躁的猛兽。像这样大小的四驱车它能一下子翻个个。”
“这么厉害……。大家都下车,快点离开这儿!!”
肉身的人类被那种肌肉的团块锁定的话肯定逃不掉。这就意味着,只能由虽然很危险但还是握紧了方向盘的滨面来承受攻击了。
“有汽车喇叭和车尾灯,啊啊,脚边还有发烟筒的啊……喂泷壶,我不懂英语所以你快告诉她们,总之赶快离车远点,那家伙就由我来对付!!”
突然,发生了异事。
在激烈的冲击中纷纷被打落下来的修女们,再次返回汽车旁边。就像是救助陷入沼泽地的车那样,大家开始推动着这沉重的金属块。
“这群傻瓜!!”
“滨面,和她们说了她们也不听。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之前我们在牧草地帮助了她们,所以现在才被报恩的。”
“……”
“我也不会让滨面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做的话,就赌上让所有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去做吧!”
“啊,喂!!”
说着,身穿宽大运动服和毛线衫的泷壶打开副驾驶的门,从车内飞奔而出。从驾驶座的窗户把身体塞进来的戴眼镜的阿嘉妲修女也出去加入了恢复这辆车的工作当中。
滨面咋了下舌。
生性暴躁的非洲象明显正对他们虎视眈眈。兴奋的鸣叫声响彻开来。已经一点时间也耽误不得了。谁都不逃的话,那就必须要先把这辆车的状况恢复。
滨面仍然把档位保持在倒车档,然后把油门踏板一脚踩到底。
一点一点地,很多人的手让这辆钢铁之躯挪动了。
从巨大的砂堆中。
挣脱出来!!
“好!泷壶快上车!修女们也快点!”
在千钧一发之际,轮胎开始发出摩擦的声响,此时非洲象也终于明确地朝这边冲了过来。虽然心脏还在狂跳,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泷壶回到了副驾驶座位,戴眼镜的修女从驾驶席的门飞跃而入,固定滑雪板和小艇的行李架和防羊的金属杠上,从车的侧面直到车顶都有修女们紧紧贴在上面。所有人都关注着滨面手中的方向盘。然而看上去比较显眼的后排座椅却没人关注,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被确认回到车上了。
车随着方向盘的急转改变着方向,滨面换了档位,同时再次踩下了油门。汽车以像是快要飞起来的前进姿态,向前猛冲。
在千钧一发之际巨大的大象错失了目标,冲向一堵砖墙并撞毁了它。
已经连确认那头象变成了什么样子的时间也没有了。不断变换着档位的汽车,冲上了高速公路。
“哈哈,一个个的全都是菜鸡啊!!”
正说着时,从头上飞过一束闪光,贯穿了夜空。
究竟是瞄准什么而来的呢,能让伦敦的建筑和塔尖被击毁,使比这辆汽车更加巨大的建筑碎片接连倾泻而下。即使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不讲道理的强大,滨面还是控制着方向盘,让汽车不至于蛇形前进。
“可恶!很危险啊!!从刚才开始都是些什么鬼啊?”
“果然希腊人没能理解埃及神话之类的啊。”
和亚洲圈出身的娘娘不同,基本有直接关联的奈芙蒂斯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是表面上看来在窃笑,全身包着绷带的褐色皮肤的美人还是做出了她的阐释。
“所以说他们在跨越地中海之后,没有能够理解在神秘的沙漠中等待着他们的无数的遗迹和石像的含义。不,可能和知识及教养相比,也许更多的是因为自尊的问题才这样吧。当地人为之赋予了完全不同名字的事物,实际上和自己信奉的神明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当目睹有着比自己更先进的石材建筑和天文学的伟大文明的时候,比起认为自己的文明低人一等不如把自己一方作为世界的基准点来考虑才能发泄这种郁闷,不这样去做,他们大概就无法接受吧。”
“就和复活节岛的摩艾石像一样,对吧☆~”
“还产生了古代文明全都由外星人创造的说法呢。明明岛上的人们只不过是拥有把原木横过来用以运输沉重石材的技术而已呢。”
听得不耐烦的滨面仕上喊叫起来,
“结果那些玩意到底是什么啊!?拜托你们了至少帮点忙吧!!”
“嗯——,我们无论被从哪个阵营看来都不过属于异物而已呢。”
看来无论如何异邦人的同伴都不会增加了。
只能期待敌人之间自相残杀了吗。刚才的暖心场景已经被忘到脑后,暴躁老哥滨面立刻开始想象杀伐之事。这时奈芙蒂斯觉得很有趣般开口。
“话说回来,你们虽然从仪表盘里找出了地图。”
“那又怎么样!?哇,危险!!”
“说到底你认定的最终目标究竟在哪儿呢?既然你现在还在驾驶的话,应该不仅仅是到达伦敦城而已吧。”
虽然被这样说了,仍然按照当场给出的指示相应地旋转方向盘的滨面,终于皱起眉头。这是因为把胸部压在滨面膝上的阿嘉妲修女忽然强行用自己的手去按刹车踏板。
“等等,修女小姐不要突然把脸塞到我的两腿之间好吧,那里是?!”
“…………………………………………………………………………………………………………………………………………………………………………………………………………………………………………………………………………………………………………………………………………………………………………滨面,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啊?”
四驱汽车以要向前翻倒一般的势头急刹车。几个扒住车顶和门的修道女,像是被剥落那样从车上掉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
“呜诶?自己下车了?什么,难道这里就是你们的目的地了吗!?”
她们理解不了滨面的日语,所以滨面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谁会回答他。阿嘉妲修女再一次从驾驶席的窗户抽身,迅速地向后落在路上。修道女们果然还是有规矩的。她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城堡,并不是。
公寓,似乎也不是。
而是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白色的建筑物。可能是因为刚才被在耳边说了希腊人什么什么的,滨面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电视中看到的帕特农神庙。……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他就没有除此以外的『白色石砌建筑物』的印象了。建筑全都是由白色的石砌建成,在和入口的柱子旁边,和帕特农神庙一样镌刻着一句话。
“这里是大英博物馆哟。”
气色糟糕的自称神明,用完全是观光者一般的口吻这样开口告诉他。
“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要寄存当然还是要存到发达国家的博物馆呢☆,王朝相当脆弱很容易就毁灭了所以不能放到宫殿里,王陵的宝物库也会被湿气、老鼠和盗墓的人整得一团糟的样子。”
“说的是呢,娘娘。『真的谁发现不了的秘密隐藏场所』这种,反而会在并未被察觉其价值的情况下被卷进填埋工程被沥青和混凝土浇筑固定。取得一个折中很重要啊。……问题是以美术品修复之类的名目补上了几乎没见过的小鸟,抹去了不祥的黑猫使之消失了,这些才是有问题的。”
……看来对神明来说大英博物馆就像是车站的投币储物柜和宾馆的保险柜一样,不过究竟到哪里为止是认真的呢。
“对了。”
全身绷带的奈芙蒂斯百无聊赖一般搂抱着身穿迷你旗袍的娘娘,缓缓地开口询问。
“被冠以神之名的扭曲的兵器。虽然你们的注意力似乎被压迫力巨大的非洲象吸引走了……总之,你们刚才看到的东西,会觉得它们可靠,还是可怖呢?”
“什、么?”
“这就是分歧所在了。根据你的回答,可能会成为让你后悔的事情哦。”

4
实际上,被召集到大英博物馆的雅妮丝·桑缇斯也受到了帮助。
虽然乍一看,大概会认为天然而温和的奥索拉·阿奎纳赶到这里来是不看气氛的行为。
不过本来,战时的气氛应该是怎样的呢?
像这种情况下,聪明地顺应气氛随波逐流才是正确的做法吗?
“嗯嗯。这也就是通常说的那个吧,来自东洋的神秘的黄油土豆!!和彻底固定作为肉菜辅料的烤土豆似是而非,这是土豆作为主角在翩翩起舞的梦幻料理!好久以前我就想吃一次了呢!”
“其实不管什么方面都没怎么改变呢,安洁莉娜修女。虽然和盐渍章鱼之类的东西一起吃掉的饮食文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管怎么说一边吃着东西就不要这样说话了。全都好好吃下去吧。”
旁边的露琪亚和安洁莉娜也是这种感觉,但直到刚才为止还是光是紧张的气氛就足以让人窒息的剑拔弩张的『战时体制』。如果继续放着这种压力不管的话,巨大的压力光是推着雅妮丝的后背,或许就会像雪崩一样把所有人卷进不顾性命的突击作战。
这是拥有勇气的人会被批判的时代。
然而,根本上来说现在究竟是不是随便就能拿出勇气的场面呢?现在,有了重新思考这个问题的机会。
她是这个团队中贵重的成员。
就算整个国家都被吞没,也能够发出温暖光辉的人。
奥索拉本人倒是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伟业,不知为何脸上浮现出抱歉的神情。
穿着围裙的她把一只手按在胸口处。
“……难得为圣诞节派对做了准备,但是食材已经全部被我用光了呢。”
“不管怎么说食材能够有效地利用起来就很好了不是吗,毕竟,”
说着,雅妮丝露出笑容,把自己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无法想象能够平安无事地迎接圣诞节了。把这种话对后方支援的奥索拉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作为替代,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女选择了另一种说法。
“要过圣诞节的方式还有多种多样的。并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圣诞节了对吧?”
“确、实……是这样呢。静静地度过夜晚也不坏吧。”
奥索拉是位很聪明的人。
雅妮丝对话语走向的强行改变,说不定已经被她察觉了。
于是雅妮丝·桑缇斯也还是没有说什么,陷入了沉默。奥索拉·阿奎纳,她一定是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象征。是即便这样的时代也留存下来的实实在在的希望。这并不是胜与负的问题。她若是被战争的疯狂所浸染,到了那时,雅妮丝她们托付性命的英国,重要的支柱便会折断。
她们不仅仅是在奉上级的命令为了将贵重的人才和宝藏迁往北部的苏格兰方向而争取时间。
她们不需要与之赌气,舍弃一切去进行战斗。
雅妮丝除了感激之外别无他想。
她已经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到,用自己的手去触摸到这样的事实。能够捕捉到自己正在守护这种有着确实形态的事物的事实,为他们赋予了战斗的理由的,正是这个人。
“那个,您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事哦。”
自己肯定没法活到圣诞节了吧。
雅妮丝·桑缇斯率直地想着,并回应以微笑。
奥索拉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锁链。雅妮丝很容易想象出围裙的里面静静地坠在项链上的饰物。那是一枚小小的十字架。那是守护奥索拉·阿奎纳的象征,同时,也是雅妮丝·桑缇斯的罪恶的象征。
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这次一定会让自己成为坚实的盾牌。
“一定要把胜利重新夺回到我们手中。回到那平稳无事的日常生活。”

5
在跨越时代与时代间的混乱时期中,会发生常理无法想象的『爆发』。
这绝不是能够被目击的事情,但它却是能够动摇世界根基的事象。
到了近代的话,如果真如1999年7月的预言一般安哥拉摩亚大王现身的话,那么本来变迁所必要的两千年的一周期也会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陨石一样的东西毁灭,从此强行结束这一时代。最后将会变为无论谁能够幸存下来,世界都会变为被完全不同的神秘形式所支配这样的事实。
就亚雷斯塔·克劳利的情况来说,作为前一阶段他所目击到混乱期的象征,毫无疑问是不久后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的毁灭。
于是作为他所信仰的小小世界全部沉入了一片血海的结果,这位魔法师在一九零四年『爆发』的瞬间所攫获的究竟是圣守护天使,还是地球外的智慧生命体?
在这里,古旧的奥西里斯时代迎来终结,新生的荷鲁斯时代发出洪亮的初啼。
他组建起所有人都能平等使用的魔法体系,将经由某个男人之手编纂完成的近代西洋魔法装订为『伴随[黄金]的毁灭同时流出的资料』这样的体裁向全世界扩散。然而这种不负责任的举动到了最后,却导致了一名无辜幼童被杀害。他并非对魔法的危险性没有正确的认识。即便如此,为了把全球性的风险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还是亲手将资料洒遍世界各地,伴随自己的血与泪一并。

凡是人所使用的魔法,比他还要了解的人会存在吗?
这样的豪言壮语,这个『人类』会容许吗?

“啊哈。”
两束暴风狂暴地吹过。
神裂火织与骑士团长。两位分别是以拥有着超出规格的运动性能著称的『清教派』与『骑士派』的王牌。不过被夹在其中的亚雷斯塔·克劳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不如说,她像是在招待他们一起跳舞。
这位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银色少女。
明明没有立即被两位置于死地已经够奇怪的了,倒不如说魔法师这边正在主导着场面。她长长的银发在她的周围来回飘散翻卷,一副对这种矛盾中的状况乐在其中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这个英国!浓雾与魔法与黄金之都的伦敦城哟!已经万策尽,计无可施了吗,那我可就要踏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了!!萝拉·斯图亚特,不,大恶魔科隆尊的阿喀琉斯之踵,所在的这片圣域啊!!”
颈部和腰部。
像是要将她一切两断的银色闪光从两个方向袭来,不过高声嗤笑着的亚雷斯塔马上便从那里消失了。
巨大的四方形石块接连不断地从天而降,而她轻巧地飞跃而起,踩了上去。
“蠢货。对根本不考虑原来的容积就只会一个劲地往里填充力量的菜鸟们来说,怎么可能捕获到现在的我呢?就那么想展示你们这强力的碱性干电池吗?『圣人』的再现确实很困难,有一种无论谁来看都一眼便知的天赋在。然而反过来说过于庞大的力量也有很多瑕疵,并不稳定。乍一看非常华丽,但是常常是把实际上的损失覆盖隐藏起来的状态。简直就为了弥补不足的部分甚至不加以说明就从全国国民那里吸取力量的,那个浑身裹着铠甲的征税吏一样,我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话评价好了。”
骑士团长朝着更高处跳去。
然后附着在一块空中的石块下方,像蝙蝠那样贴在那里。
紧接着一道刃物的闪光向银色少女的天灵盖落下。
“嘶”
些微的吸气声响起。
然而和刚才为止不同,在接连落下的石块中就算一瞬的硬直都不被允许。亚雷斯塔并没有拙劣地防守而是扭着身子,不断地交替在其他的石块之间飞行移动着。
奇异的空中战斗,仍然在继续。
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否传达给了对方,况且银色的少女对此并不会在意吧。
本来亚雷斯塔·克劳利的一生,就一直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重要的是最优化。与魔力的超级传导化同样是非常需要思考的问题。这是鲜血献祭
染遍整颗星球的大地后到底才带来的知识的恩惠。你们那种在锅炉中投入煤炭来产生蒸汽使铁块移动程度的蒸汽时代,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追上这样的我吗?”
神裂火织的身体,化作了超音速的爆音。
她不留情面地从根本上将还在建造中的金字塔拆解开来,使亚雷斯塔不得不变换着她的落脚点。
银色的少女暂时地在一幢公寓的屋顶上安定下来。
她用右手比划出手枪的手势,指向了朝她追过来的『骑士派』精锐,用『灵之叩打』将他直接打飞。事实上,这样的攻击是否存在都根本无所谓。脑海中产生强烈的被攻击的想法的话攻击就成立了。
然而,战斗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结束。只要目标落在他们预料的路线上,那么英国一侧就可以运用必杀的一击攻向亚雷斯塔。
仿佛要晃晕以超音速的势头移动着的猛士们的眼睛一般,银发少女毫无滞涩地逃脱了刃物的致死范围。而为了狙击她,像电视塔一样耸立的石柱其顶部开始不规则地闪烁。
拉-宙斯。
嘎——!!!!!!神话的一击烧尽了伦敦的夜色。好似熔化的铁一样的光亮像巨大的树那样延展着,又砍掉了多余的枝杈汇聚成一束,只有无法被碰触到的极致的魔法师本人会被正确地袭击成功。
亚雷斯塔·克劳利将右手的手掌指向虚空之中。
这次并不是『灵之叩打』。也并没有突破近代西洋魔法的脆弱性。
鲜血般不祥的赤红色魔法阵逐渐展开,像是巨大的盾牌一样承受了神之一击。
慢慢地。
一度凝缩了的赤红,其形状开始崩解,再次溶化于虚空之中。但是一旦认识到她在那里的话,观者的眼睛就不会再被愚弄了。就像从楚楚可怜的银色少女身体轮廓中渗出一样,淡淡的红色开始覆盖住亚雷斯塔的全身。
将对方音速的攻击一一化解,连被冠以神之名的一击都弹飞了出去。
重要的是,在『没有窗户的大楼』里同上条当麻战斗的时候,像这样的情况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发生过。
“这也就是所谓力量的最优化了。对攻击并不是过于耿直地全盘接受,而是发散。光是把从大地吸收上来的力量聚集起来的程度,再次向大地返还也不是什么难题。……如果要战斗的话,至少也得是人和人间的战斗。不管规模有多大,就凭没有灵魂的无人灵装这类东西是没有办法令我的意志弯折的。”
是从最初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可以隐匿着通过呢?
还是只是,这种程度并不足以作为隐藏起来的手牌呢?
“看来你们已经忘掉了现在的状况呢。现在正是我亚雷斯塔·克劳利化作了10亿以上的分身,对英联邦所属的一共53个国家和地区同时展开攻击的战争当中。也就是说,条件已经具备了。全世界的争斗,都是为了清除我才进行的。无意义的牺牲哪怕一个人我也不允许。难道你认为欧洲的一个岛国的防守程度,就能够抵抗将星辰全部吞没的战乱吗!!”
就在这里。
就在这时,噼,银色少女的食指上突然涌出了红色的血珠。或许这正是亚雷斯塔·克劳利身为『人类』的证明。
一想到这小小的伤口究竟能有多大的实际意义,银色的少女只能开始苦笑了。
而骑士团长没有笑。
“只是欧洲的一个岛国,也是有效果的。”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果然,果然果然果然!像我这样的生物总是一装逼就会绷不住弦啊!!”
“……、”
“所以你以为我只会哭丧着脸吗?明明老老实实地被我的攻击压倒就好,现在终于失去了停下来的机会了哦。高贵的高贵的精英先生。”
哒哒铛!!钝重的声音炸响,猛士们的身影消失了。
而后,舞台变换了。
石头和铁的街道上,若干纵向的细长而巨大的块状物体出现好像从地下钻出来一般升起。那是模仿了历代的法老,高约30米的石像阵列。银色的少女一下飞过了这些石像的头顶,而身后的神裂正在追赶着她。她们从一个石像到另一个石像,接连移形换影的飞过,互相窥伺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她笃定了蹩脚地使用魔法会因其脆弱性而被无力化吧,因而神裂火织『普通地』手持钢铁利刃横向斩过去。而亚雷斯塔躲过了这一击,瞄准了错开时机追击而至的骑士团长。她的指尖跃动着火花般的数字,五指挪动摆出简易的火炮手势。
“『冲击之杖』。其威力,如君之想象再扩散十倍。”
伴随着除了牺牲者之外不会知晓的爆炸声,身穿礼服的男人被向后方打飞了。
他从法老雕像的头顶上被无情地直接撞向地面。
利用仅有的少许时间间隔,亚雷斯塔向着石像阵列新组装而起的金字塔飞跃移动过去。不,她的目标并非近代的公寓或古代的王陵。像是在使用飞行石一般在新旧建筑物之间逐一穿梭,飞向了像电视台一样高耸的石柱的底部。
大量的闪光喷薄而出,而神话级的火炮又怎么样了呢?
一边从正面开始突击,一边避开一发、两发如同树枝坠下般的闪光,而第三发她便不再容许。
她使用的都已经不是魔法或是什么别的了。她晃着自己纤细修长的腿,超规格的一击毫不容情地将方尖碑完全折断了。
“首先是拉-宙斯。”
平凡的公寓楼顶,无法承受这种重量。
就像巨人的球棒一样的石柱被她握在手中转了一圈之后,移步古代金字塔作为立足点的亚雷斯塔用纤纤玉手强行地将它攥在手中。
然后粗略地做出了一把全长100米以上的标枪。
银色少女站在金字塔顶端喃喃道。
“接下来。”
轰、啪!!面对着远处的泰晤士河边垂直跃起的战舰大小的巨大鳄鱼,她却显得一派轻松。就算这样还是光凭腕力就把像飞镖或是什么别的一样的尖锐石柱用力掷出。石柱毫无滞涩地将鳄鱼叉了个对穿。是为了回应拉-宙斯发出的救援请求吗,巨大的鳄鱼笨重地露出了头。于是在它做出多余的动作之前,迅速做出了了结。
“接着是奥西里斯-哈迪斯。”
当然这还不算完。
无论是神裂火织还是骑士团长,都还没有完全被亚雷斯塔击破。伦敦防卫火力也一样,一两个火力点被破坏,不足以改变整体的格局。
然而,银色的少女反而神态狰狞地笑出了声。
“……有多少都尽管来吧,无论多少我都会破坏,就让你们无数次陷入绝望吧。坦白地说,我亚雷斯塔·克劳利对英国绝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快回忆起来,你们自己对我做过什么吧。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嘎!!钝重的响声传来。
魔法师从屋檐上方回头看去,果然就像刚才一样。『圣人』神裂火织从地面一口气踏着金字塔的阶梯向着这个方向接近。虽然说是阶梯状,但是实际上金字塔的一个一个阶梯之间,是有着很大的落差的。神裂在做的事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手笔。
干脆有些傻了眼般吐出气息,亚雷斯塔开口低语道。
“一直想着差不多是总该有谁察觉到违和感的时间了吧,看来是时候挑明了这些把戏了。”
所有的声音一齐消失了。
不,是他们飞越了那样的世界。作为立足点的金字塔,从底部的土台开始崩解开来,被吹散得七零八落。在空中漂浮的瓦砾上面、侧面,甚至还有下面都间或有人影踩下,又倏忽间像弹珠般飞跳而起。黑发束成马尾辫的天草式十字凄教的女教皇从正前方以压缩了眼前的大气,仿佛身体的周遭裹上了音障般的高速冲了过来。别在腰间的腰带上的长长的日本刀『七天七刃』的去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够直接撞上她,银发少女的娇躯就会粉身碎骨。
然而。
一直注意着不被四散粉碎倾泻如注的落石击中,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少女,站在空中的石块之上,只是用鼻子嗤笑了一声。
而后,轰鸣响起。
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被生下的那一刻就受到了恩惠的人哟,在这里停止思考满于足现状的愚者哟。你有想过为什么十字教各个宗派都会把『圣人』摆在重要的位置上吗?”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了。
只有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声音悠然又绵长地继续着。
“并不是因为和常人相比更加接近『神之子』。也不是因稀缺而凸显价值或者为奇迹的力量所折服。比什么都重要的第一位是,与不灭的神和天使不同,『神之子』与在此之下的守护圣人们是在过去的文献中被明确地出示了处刑、处死的手法的存在。也就是说……不过是当个人的信念被发现超越组织的所思所想时,能够被迅速拉掉闸门而断线,这种方便好用的奇迹罢了。像你这样的『圣人』只不过是如此而已!!”
赤红的雾霭像极光一样摇曳着。
从亚雷斯塔·克劳利的手掌中伸展开来,变成锐利的尖枪一般的形状,贯穿了与之纠缠的神裂火织的侧腹。
插入,扭转。
踩着空中石块的银色少女,就像捕获了猎物那样,落在了旁边的公寓楼的楼顶上。
手掌以向下按压的姿势,向被枪贯穿的神裂火织按下。
咣咚!!
大到无法超越的冲击,震颤了伦敦的街道。
然而。
这并不是这场战斗的结束。

咻,地。

世界仅有不足二十位的『圣人』横向翻转,从她的背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那东西是半透明的,与小小的身躯相对却拥有迷人又肉感的身体曲线。是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非常美丽妖艳,反而破坏了整体的平衡的,这样一位裸足的少女。
这是在瞬间发生的。
这场战争当中,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被埋入的什么。
体感时间恢复了,亚雷斯塔周围金字塔的石材接连坠落。
存在于她背后与腰间的东西,是根本容易理解到没法更好理解的,是薄膜的翅膀和让人浮想起触手的邪恶的尾巴。对人类来说不可能的七彩色泽,大幅披展开来的直发,发梢向内侧卷曲形成一个圆,看起来就像一把巨大的伞。
缠绕在她身上的裙子乍一看像是倒置花瓣一般的满是缝隙的露肩礼服长裙一样,但实际只是垃圾的集合而已。主体为灰色间杂黄色和枯草色的褪色的英文报纸缝合到一起组成大致轮廓,闪烁着光辉的珠宝饰品是碎玻璃片,紧紧缠住丰满胸口和纤细腰身的是银色的胶带纸。
“自然,会变成这样。”
她睨视着额头上开着不详空洞的恶魔。
失去力量的『圣人』躺倒在屋顶上面,银色的少女仿佛唾弃般开口。
“基本上倾向短时间决战的『圣人』,像这样拖拖拉拉和我反复纠缠的,也真是有点那个。”
伴随着沙啦沙啦的声音,这位愚者的公主裸足的脚边有什么散落开来。那便是所谓的『斩首金币』,为了让疼痛与恐惧在仅仅数秒之内消散从而能够毫无迷茫地自杀的只有在绝望的战况下才会使用的灵装。



无数的光辉落在公寓楼的屋檐,变为了封啤酒瓶使用的金色纸栓。
她或许,是一种象征。
是绝望战况的象征,是对多余的悲壮感的无形煽动。
这个恶魔,就是让人变得疯狂的气氛本身。
“敌方人物的调查这种事我们这边也有在做。考虑到那位神裂火织的人类性的话,当她部下的天草式被派往最为危险的登陆预测地点,最前线的多佛的时候,她不可能独自固守在首都伦敦。说到底就算会变成异形或是被断定为绝对恶的人物,我都不认为她能如此简单地容许他人的死去。这是最容易辨认的了。哎呀呀,除此之外的各个方面也出现了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同中心偏离的状况呢。”
“嘻嘻。”
虽然被看破了,但是半透明的恶魔还是仅仅报以嘲笑。
作为美丽至极的结果反而陷入不平衡的全身被英文报纸、胶带、图钉等等制成的连衣裙所覆盖着的诱惑者,看上去并不被重力束缚。并未落脚在任何地方,连上下的概念也忽略了,在旋转中反而上浮了一些。不是经由翅膀和尾巴做到这些事的次元。
这个恶魔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破坏了秩序。
覆盖住她富有女人味曲线的新闻报纸随风沙沙作响。
『恶贯满盈』『变态』『食人鬼』……。独具特征的字体一个接着一个狂乱飞舞起来,对观者来说并非是视觉效果,而是叩响了她的心扉,在脑海中翻搅。这正是曾几何时对某个人类无责任的弹劾与诽谤的内容。当然,像红叶一样褪色成为黄色与枯草色的带有恶意的报道并不是偶然拾到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亚雷斯塔·克劳利自己,已经变身成为惹人怜爱的少女。
理所当然,她并不会愚蠢到只凭外观就对对方进行判断。
“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啧。”
和轻轻的声音一起,公寓的屋顶上有另一个人落在上面。
现身于此的恶魔,又多了一个。
双脚站立在方形烟囱之上的是,一方通行。
“……又多了一个麻烦?和叫做A·O·弗兰西斯卡的小鬼那时候一样?”
“无论科隆尊还是艾华斯,那样的异种高次元生命体没有那么简单地呼之即来。说到底在四界的表层真正意义上纯粹的元素是不存在的。一方通行,就算对被冠以加速器之名的你来说,也达不到将其彻底分离的境地。”
“……”
“那不过是把构造更加简略化,由人工创造的恶魔。只要能操纵他人就好。其本质比起生命更接近器物。”
“不是这么回事吧。”
“?”
“位列学园都市顶点的你这混蛋,将没有任何罪孽的世界的一方沉入悲剧与不幸的局面还成功成功大成功地笑着。现在只是因为对手是被操纵的就网开一面也太破格了吧。A·O·弗兰西斯卡也好,英国也好,难道不都是这样吗。是因为你联想到自己个人的事了吗?”
“……还以为你想说什么。”
言语间有些自嘲的意思,这位某一群体的顶点笑了出来。
“亚雷斯塔·克劳利本来就是毁灭旧有秩序的人。能够直面世界最大的宗教举起反抗的大旗,作为对抗势力尖兵的魔法结社一旦断定派不上用场就毫不犹豫地舍弃掉,诱发其内乱,伴随『法之书』的完成将世界全体的时代向前推进了一个,是真真正正的大混蛋吧?我的『计划』充满空洞,若有分出的枝杈只要使它折返在哪里再度合流就好。你难道觉得那会是什么符合伦理逻辑清晰的目的吗?”
“啧”
“我对我自己与全世界的正经的终结方式完全没有期待,死后我的灵魂不会得到救赎,肯定要坠入地狱。但那肯定不是,抱有『只有自己不会坠入地狱』这种优越感的前人们擅自想出的,胜者将败者投入的方便的流放地就是了。”
把自己的身形变为少女的样子的亚雷斯塔的肩上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无论它是否拥有实体,她轻轻搭在肩上的是一把扭曲过的银之杖。然而反过来说,这就意味着桀骜不逊的魔法师把剑鞘或者皮套中她最称心的武器抽了出来。
她的行动和所说的内容相反。
这是她应当全方位地释放杀气的对手,虽然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但她的行动认同了这样的状况。
充满诱惑的少女像气球般轻飘飘地在空中漂浮,又一次在空中半回转回到了原来的高度,亚雷斯塔一边观察着她,同时举起空着的那只手,用指尖摩挲着魔女帽的边沿。
她看着妖艳的集合体如新月般轻轻舞动着英文报纸的长裙,迅速将其看破。
“是相当固定的印象呢”
“咦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而且这个解释搞错了。库利法被翻译成邪恶之树,确实各个球体的守护者也有被冠以恶魔之名的事情存在,但是也不应该说它的本质绝对是邪恶的吧。就算非要将一枚塔罗牌错误地去利用,也不是把『死亡』牌翻过来,就会转换成生和复活这么单纯啊。”
"库利法是吗?”
“啊啊,现在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就算不明白我所说的话的含义,也要在脑海的一角留下一些记忆。自由的知识是不分科学与魔法的。”
物质、不安、强欲、色情、丑恶、残酷、无情、拒绝、愚蠢、然后是无神论。
充斥着煽情叙事的英语报纸,其恶毒的文字深处可以窥伺到的,正是这些。
点缀在『只有』外表美丽的恶魔全身的虽然说是报纸,但与现代报纸基本上截然不同。不管怎么说,那是一个将环境破坏误读为对大自然的克服,资本作为结果代替信仰成为安定的来源,掌握金钱成为时代圣经的时代。比起真实更加追求刺激,比起理性更加追求即时的大卖。因而,作为大众媒体只有压倒性的权威被树立了起来。虽然完全是一百年前的怎样都好的报纸记事,但从常常被以偏见和先入为主的观念来攻击弹劾一方的亚雷斯塔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10个球体被22条路径拘束用以昭示恶德的世界的,邪恶之树本身。
当然,这位魔法师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所扰乱。
银色的少女非常流畅地向『新来的』讲解起知识。
“这就是位于被天使守护的生命之树逆位置的树。正直的人在积累了充分钻研的基础上去挑战的话,获得横亘于世界里侧的危险的智慧会大有裨益。而只抱着半吊子的觉悟去挑战的话,会受到迷惑雾气存在的影响而迷惑混乱,最终取得和真理相左的部分,并且会变得相信唯有恶趣味的地下仪式才是唯一且绝对的攥取知识的手段。
无形的煽动和以『斩首金币』为代表的,绝望的战时异常气氛。
神裂火织和骑士团长,甚至是哪里气氛不对劲的伦敦和整个英国全体的应对途经,或许都是因此而起。
正体不明的魔剑和古代文献,在储备知识不足的情况下就被拿来用以窥伺深渊。
“就算硬要通过误用卡片来开启道路,连基本的正位置也不学一上来就从应用的逆位置开始势必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但问题的核心不在这里。……生命之树里可是也有着操作灵魂方法的示意图啊。因而用逆向之树正确地比拟的话,也有助于制造『类似生命的东西』。”
在这里不能被忘记的是,米娜·马瑟斯的存在。
她作为支撑亚雷斯塔思考活动的AI同时也是魔道书的『原典』,但那本书的书名叫什么来着。自不待言,是亚雷斯塔自己使之问世的透特塔罗。继而塔罗牌也通过在生命之树上一一对应而得到了力量。
所以亚雷斯塔才会断言说眼前的恶魔比起生命更接近器物。
在这方面,统括理事长粗制滥造了总数超过两万的军用量产克隆人,为了『实验』用坏了她们,然后又以此为掩饰将御坂网络扩散到全世界。他对一切都毫不留情。
经由人类的智慧被拟人化的树,作为凭依专家被人所期待的不完全的恶魔。与位列生命之树的人类有着似是而非的构造。是得到实体的透特塔罗,米娜·马瑟斯在逆位置上歪曲对应的思考体。
把这些统统列举出来总显得很夸张,好像历史的积累重复一样的安定感也不是错觉,但理解了其中含义的亚雷斯塔有些无语地吐出气息。
不要被言语迷惑。身为诱惑者的恶魔说出的像是保证赚大钱一样的话,无论何时都比庞氏骗局还要空洞。
需要看准其本质。
额头上开着让人看了不舒服的空穴的恶魔,是极其浅薄的。
“复仇,吗。这也太像是科隆尊会做出的构成了。你的魔法名和数字是什么?拒绝回答的话我也会用纽堡的手法硬拽出来。连那个大恶魔本人都没能拒否的事,对被制作出来的你来说应该一样通用。”
“嘻嘻嘻嘻嘻,这部分倒是很简单。”
就像在暗夜的大海中漂浮着那样,她的十指开始摇动。闪烁着七色光辉的是线,不,是细细的一大簇毒针。她宛若杀人水母一般,操纵无数的针刺进了近旁的骑士团长的全身。
他已经变得难以辨认。
手脚都被弯折扭曲,身体掰成之字形,来回地旋转着……细长的触腕一甩,他的身体被丢到一旁。这种程度,并不值得特意去保有控制权。到目前为止,这些还只能被称为前哨战。
有着少女身形的恶魔,这样宣告着。
“库利法拼图545。还请知悉哟。”
“……又来了一个。啊是这样,埋入魔道书图书馆身体的『自动书记』的结构,是由操纵着萝拉身体的科隆尊亲手输入进去的啊。”
要逐一回溯每一个时代来思考的话,那么就能简单地将理解推进下去。
科隆尊,没有任何变化。
开始遭受破坏的英国、A·O·弗兰西斯卡、茵蒂克丝以及萝拉·斯图亚特。
333、扩散。
从数值与其本质所显示的那样,妨碍世界的结合的大恶魔,其喜好可以说是从一而终。不只是从外部进行威胁,还在内部淌下毒液使其无功而返,她喜欢看到的正是这种『撕裂』带来的愉悦。
“你打算怎么做?”
“像我期望的那样去做。”
面对这种固定模式的威胁,扰乱世界和谐的人造恶魔,银色少女如同歌唱一般低语起来。她再次把强大的意识灌注于这柄担在她肩上的,实体似有似无无法确定的冲击之杖。
所谓混沌就是荒蛮的大自然其本身。没有限制的自由滋生出的事物包罗万象,但它并没有温柔到会去守护没有尖牙与皮毛的人类。
然而四四方方的城墙所围困的秩序,却又尽让人窒息,进而杀掉了更多的人。这就是绝望的战时状况。为了守护规则的正确性,将对此抱有疑问的人们视作恶并将其流放,像这样充满权力利益勾结的规则,已经远远超过了大自然的威压,而只是怀有意图的绝对之恶。
因而。
并非把人推入混沌而是驾驭着它乘风破浪,为了获得不会被任何人束缚的真正的自由而没有限制的秩序,向着这一矛盾出手的魔法师,确实就如她所宣言的那样。
而其结晶便是为了与被毁坏的世界对抗而使之问世的一本书,作为其基本的精髓只有一句话。
“为汝所欲为,即为汝之法。”

6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修女阿嘉妲,现已到达!!”
踏进因失去照明而有种夜晚的学校或医院感觉的大英博物馆,眼镜修女阿嘉妲大声报告道。
现在的情况的确非同寻常。
虽然从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枚斩首金币这个事实开始这种结论就显而易见了。
从一开始阿嘉妲等人就被排除在外。
为何萝拉·斯图亚特毫无前兆地失去了联络?
为何克劳利灾潮突然开始袭击英联邦?
她们一无所知,她们无所适从,她们只是被命令去战斗。
被命令保卫首都伦敦,没有时限。
现在看来,她们基本上是被当作用来争取时间的弃子部队了。
原本博物馆的工作者们必须利用短短半天的闭馆时间来回搬运古董和艺术品、擦拭玻璃、更换电灯、检修用以调节各个房间温度和湿度的空调。因此夜晚的博物馆反而比白天要更加繁忙,但是即便如此也解释不了现在的状况。在被称为“大中庭”的甜甜圈形状的大广场的地面上到处堆放着木箱纸板箱以及各种各样堆积如山的缓冲材料,部分玻璃展柜内的展品已经被拆下取走。
有的展品由于惧怕已经直接进逼首都伦敦的战火而要向北方撤离到苏格兰地区,剩余的为了魔法战争的动员而准备取出运往最前线。
埃及馆的罗塞塔石碑可是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要是叫考古学家知道它的展台上已经空空如也的话他们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阿嘉妲的到来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和阿嘉妲一样,她们都穿着黑色的修女服,裙子和袖口也都有可以根据个人习惯自行调整的拉链,一看便知是罗马正教的风格。
总人数在二百五十人上下,回到身着和她统一款式的黑色修道服的前雅妮丝部队成员们之中令阿嘉妲感到一丝心安,但她不能沉湎于此并停下脚步。每个人都清楚她们的时间所剩无几。眼镜修女看到了她们那个娇小的领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简直就像被异样的战时气氛追赶逼迫着一样。
阿嘉妲对着将红发扎成铅笔粗细的三股辫、为了机动性而将修女服裙子调整的很短的娇小少女说道。
“雅妮丝修女,情况如何?”
“你来的时候我前脚刚到,所以我也把握不了事态的全貌……但是目前的结论是白金汉宫中『王室派』和『骑士派』对下一步行动产生了很大的纠纷。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已经被破坏的当下,在首都伦敦进行直接防御战已经无法避免。肩负守护皇家重任的骑士大人们提出了建议皇室成员撤离到北方苏格兰地区的爱丁堡的次等方案,然而作为中间人的霍莱格雷斯·米列茨卿却坚持称王室派不会接受所谓『次等方案』,他们只肯接受皆大欢喜的『最佳方案』。”
在不列颠万圣之夜期间,时任女王与第二公主就为了决定英国与生活在这里人们的未来而爆发了面对面的直接冲突。正如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的一样,如今的『王室派』都是些好战派。既然她们知道入侵者是被她们自己曾经放逐的『亡灵』,她们不可能选择甚至不可能考虑恬不知耻地放弃首都落荒而逃。
她们也绝对不可能拿民众来当挡箭牌为自己拖延出逃命的时间。
虽然这些话听上去像是一桩美谈……但是阿嘉妲倒是希望那些不成熟的领导人能好好思考一下她们一旦在这场战争中殉国的话会给整个国家和国民带来多大的震撼。
(也可能是有人自作主张……不,再怎么说到这种程度的话还是我想太多了吧。不过我们确实至今仍未从『王室派』那里听到过任何话……)
正如被冠以的部队名显示的一样,只要雅妮丝开始说话,其他修女就都聚过来围成一圈。高个子的露琪亚似乎是在确认已经获得的情报一般开始提出疑问。
“之前被从溃败的前线召回本部,我还以为是为了扩充城市巷战需要的战力而重整了残存的兵力,但这种时候应该有的目标究竟设定在哪里?是要歼灭蜂拥而来的克劳利们,还是为VIP的安全撤离争取时间?”
无论她们怎样纠结,现实是敌人庞大的军队仍在不断逼近。要是『骑士派』和『王室派』在决定上不能达成一致,她们就要在压根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情况下踏上马拉松长征。也许现在就是使用斩首金币的关键时刻了。
雅妮丝环顾四周确认奥索拉不在附近后叹了口气。
“……说到底,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
“我们所获悉的只有从多佛海峡到伦敦这条最短路径上的消息,但是西班牙方向以及北欧方向的战斗也陷入了白热化。如果他们力战不敌让来势汹汹的克劳利灾潮渡过海峡,就没有任何手段来阻止他们了。一旦北海也遭遇同样的情况,让『王室派』撤离到北部苏格兰爱丁堡就毫无意义了。我不觉得我们拼上性命争取来的时间对这种情况有任何帮助。”
光是第一条入侵路线他们就没能阻止住敌人,还让敌人踏上了伦敦的土地。
所以第二条甚至第三条入侵路线也会很快建立,战力上的差距已经无法计算,光是想到目前的状况就让人头晕目眩。就算最后上层最终选择战略性撤退,也不过是如同高楼起火时逃往更高处的行为一样而苟延残喘。无论他们在盘算着什么,结果都是毫无希望的。
“不管最后喊出怎样振奋人心的战斗口号向敌人发起突击,战争的局势都不会出现华丽的大逆转。我们该怎么争取时间?我们又该帮助谁向哪里逃离灾难?……哪怕这种是最低限度的乐观论我们也要豁出性命才有可能实现。”
是的。即使在将目标降低到如此低的水准之后,它仍然被认为是一个乐观的看法。
就算她们做好了牺牲性命的准备,还一事无成就先命丧黄泉的概率还是高得多。没有什么比仅仅被命令『防守』,而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目标更糟糕的了。因为这个命令意味着要这群活生生的人去充当肉盾一般的消耗品。
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使得阿嘉妲和露琪亚同时陷入了沉默。雅妮丝之所以能领导这二百五十个修女,可能是因为她有能力将这种内容的会议维持下去。
这时,另一位修女向她耳语道。
“(雅妮丝修女,之前说过的『名单』很快就要完成了。我们使用了三种不同的系统来进行分类。)”
“这样……”
“(每一种排序都是基于一系列复杂的逻辑计算。如果您只是从名单的顶部依次选择,雅妮丝修女将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
“……”
这份名单是按每个人的『可用性』而将二百五十位修女依次排序的,用以选择敢死队成员的名单。
然而,雅妮丝·桑缇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假如『那个时刻』真的到来,雅妮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把那个『名单』丢到一边。作为其他修女的领袖,她必须负起责任和其他人同生共死。
“(你只不过是逃避。)”
站在阴影里的垂眼角修女继续轻声道。
“(你必须做出抉择,放弃他人的生命。你只不过是想要逃避这种压力罢了。)”
“……也许吧。”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管最后能不能用得上,但她们还是赶制出了这样一份名单。垂眼角修女离开了。
雅妮丝把视线集中在露琪亚,安洁莉娜,以及面前的所有人身上。
“无论理想论的死守命令进行得如何,实际上战火都会燃遍伦敦的大街小巷。既然不是『保护伦敦免遭战火蹂躏』而是『在伦敦城中的巷战』,所以对城市的破坏无法避免。换言之,这不是为了守护而进行的战斗,是一场在首都的决战。倘若没有亲手摧毁掉这座城市的觉悟,我们就无法进行战斗。”
一国的首都被外敌直接入侵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异乎寻常的状况。
从现在开始,冠冕堂皇的理想主义都已经不值一提了。
尽管说是舞台转移到了伦敦,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只要不管不顾地破坏城市的建筑物,狂乱地大暴走就好。她们必须保障『王室派』以及重要资料安全地向北方的苏格兰撤离,她们必须尽量将平民伤亡降到最低,她们必须防止任何处刑塔中的囚犯或潜伏的魔法结社乘虚而入趁火打劫。与过往在平原上设置障碍,拔出武器迎战敌人便能集中精力在战斗上不同,她们现在必须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展开战斗。当然,作为被侵略的一方,她们的劣势是压倒性的,所以她们必须以某种方式强行弥补。
这样一来,除了用生命去守护其它生命之外别无他法。
『名单』的存在再次在雅妮丝的脑海里闪现。
“我通过内部渠道获取了一份地图,大体展现了伦敦市内室内自主避难场所的分布。我们可以参考它来决定可以拆除哪些建筑来形成屏障,以及我们需要死守来阻止敌人进入哪些地区。就从这里开始吧。”
当然,她们早已没有慢慢准备的时间。敌人已经越过最后防线进入伦敦内部,在她们将一条条街道变成“迷宫”时,必须有谁去拖住克劳利灾潮的脚步,争取时间。
而且就算好好完成了『迷宫』将一切准备就绪,却也不过是『把无谋的争取时间转化为有计划的争取时间』罢了,一直胜利下去是不可能的。没有得到任何支援的人要正面挡在直冲而来的克劳利灾潮面前,会变成怎么样呢?
手中没有能扭转乾坤的王牌,普通去考虑的话。
(我们必须要投入敢死队了。)
一定、会死。死亡是、决定好的事。
与此同时,不知道她察觉到了何种地步,露琪亚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做了这种事会遭人记恨啊。就算救了他们的命。”
“这一点上,嘛,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雅妮丝勉强挤出一丝困扰的微笑。
她挠了挠她那尚且处在青春期的柔软的少女脸颊。
“既然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我想无论『王室派』还是『骑士派』都不会选择亲手破坏伦敦。而我们原罗马正教派的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局外人,就算是会被别人质疑爱国心的举动,在我们这儿也可以摆上台面,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二百五十人的数量几乎相当于一所小学校。虽然乍一听也是一支规模较大的大军,但在经历了同污染罗马正教的彼亚吉欧·普索尼和掌握着教会秘密的『神之右席』的战斗的过程后,雅妮丝她们的地位已沦落为炮灰一般。她们被迫与全世界二十亿人为敌,和字面意思上一样有着数量级的差距。她们能够被英国临时接纳收容本身就已经接近奇迹。虽然她们还没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扎根,但她们早在心底学会了如何去感恩。
她们不能浪费这一切。
她们要倾尽全力拯救更多的英国人,所以,要倾尽所能接纳更多的修女。
为此,雅妮丝·桑缇斯心甘情愿以自己的性命充当棋子。
“……”
那个叫做亚雷斯塔·克劳利的魔法师在这个国家遭受了怎样的恶毒对待,雅妮丝并不知情。雅妮丝她们也同样如此,就算现在被这个国家接纳了,以后可能也会被灰头土脸地赶出去。但是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她们有想要尝试的手段,有想要守护的人们在。
就算被人冠以“忘恩负义”的骂名也无所谓。
是去救助他人呢,还是奔赴死地呢?是向前迈进呢,还是向后暂避锋芒呢?露琪亚和阿嘉妲等人心中的真实想法究竟为何,雅妮丝无从得知。这时,缩在露琪亚背后的编着三股麻花辫的娇小少女安洁莉娜开口了。
“那个,是叫霍莱格雷斯·米列茨来着?那个『骑士派』要求我们集结到大英博物馆来难道不是因为这里保管着一些强力的灵装吗?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比方说正规职员也不知道的秘中之密、尘封在木箱中的秘宝之类的。”
“啊啊,他好像发现了一些萝拉大主教保管在兰贝斯宫的一些示意图,尽管那些东西似乎已经被转移了……”
雅妮丝表现出了一种与之前不同的困惑。
唝隆隆!一阵低沉的震动从里面存放着林林总总的古董和艺术品的大英博物馆的地板传了上来。为了防止收藏品龟裂,博物馆一般都修建得十分坚固,平时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外部的震动传到内部就证明绝对发生了严重的情况。
连移动要塞都能轻易击落的方尖碑。缓缓游过蜿蜒的泰晤士河的一条军舰规模的巨大鳄鱼。将弹着点周围的基岩一同粉碎般势头的投石机。
破格的王牌。
它们对整个战场的影响尚不明确,但它们却成为了在必要时不得不命令同袍下达决死命令的雅妮丝的一丝希望。
戴着眼镜的阿嘉妲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天花板。
“……在我人生中第一次搭便车坐着野蛮驾驶的四驱车一路颠簸到这里的途中,我确实看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但以成群结队的克劳利灾潮为对手,给人一种不知道具体能够发挥多大作用的印象。”
“关于那些,好像是使用方法弄错了。好像是叫,神威混淆?不管怎么说,大概自顾自地接续上依存于土地中的地脉与龙脉这点是错误的。这样下来似乎只能引出本来的实力的1%不到。好像、大概、似乎三连发真是抱歉了。”
管束全员的雅妮丝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些是她们难得的希望。但如果用这些什么都没做到就白白浪费掉,就没有意义了。
“这是典型的走了岔路。在兰贝斯宫进行了调查的霍莱格雷斯卿参考发现的示意图在大英博物馆的深处成功地发现并取出了一些首都决战使用的灵装。但是因为不得不应付兵临城下的敌军,就在还没有确定使用方法的情况下就把全——部给带出去了的样子……尽管通过正常的命令系统已经发出了回收的请求但就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什么都没法期待。”
说到底,从踏足立于『清教派』顶点的最大主教的居住地的土地的那一刻开始,权力平衡就很清晰地已经被打破了。果然萝拉的缺席是切肤之痛。拜此所赐『骑士派』的势力更加强大,像雅妮丝她们或天草式这样的外来者失去了对他们安全的保障。
“所、所以说,明明有可用的首都决战灵装却让它们在无法发挥实力的情况下被各个击破,而我们对此只能眼睁睁看着!?”
从最初开始就决死攻击,亦或是拥有尝试战斗一下的自由,哪种选择更加容易令人接受呢?
她们渐渐开始明白她们的命运被由她们之外的某个人操纵了这个事实。露琪亚气得满脸通红,但雅妮丝竖起了食指。
“因此,以存在于指挥系统之外无所属的自由搬运业者的家伙们为中心,在霍莱格雷斯卿的请求下,正匆忙地回收它们。总之现在我们要减少不必要的受害并尽可能把残存的战力集结起来。尽管必须从搬运业者那里了解细节,总而言之只要我们知道『正确使用它们的方法』,以把首都伦敦有计划地破坏掉化作迷宫作为代价,没准我们就能一举消灭侵入伦敦的克劳利们……”
我又做好了更多的夜宵哦——伴随着这悠闲的声调,了不得的事发生了。就算是四周布满玻璃箱保护的观光路线,但在大英博物馆甜甜圈状的大中庭内竟然能看到修道服上套着围裙,温和又无忧无虑的奥索拉·阿奎纳堂堂正正地推着餐车朝她们走来。这景象要是被任何一个古董修缮专家看到,一定会气得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但,就在这时。
一个蜂鸣器单调地鸣响了。
恐怕是从正门传来的。正常情况下在这个甜甜圈形状的大厅里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但即使处在一片混乱中,博物馆也没有拭去夜间学校和医院的黑暗。警卫站里一阵刺耳的喧闹声一路传到这里。
每个人都转向面对它。连奥索拉也是。
逆转的材料送到了这件事,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持有一种抵抗手段意味着他们不能再选择一种轻松愉快的死亡。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再次进入地狱般的伦敦。
大约有二百五十人。
而以自己名字为部队命名的娇小的领袖、雅妮丝·桑缇斯,则作为代表说出了她们所有的想法。
“……它来了。”


先是折断了。
再是方尖碑在空中飞舞。
接着将巨大的鳄鱼戳了个对穿。
“这怎么搞啊……?”
面对神话级别的战斗根本没法会合,其实比起那些事来说更害怕蝎子和眼镜蛇这样小东西的小市民上条当麻,见到这样的景象当然只能呆滞地喃喃自语。迷雾之都也终于在朝向埃及化的道路上前进了吗。像雾一样弥漫的薄薄一层银之砂无声无息,如同火山灰一样缓缓落下,开始在沥青的道路上一点点覆上自己的痕迹。这样的话,好像梦回被element的尸骸覆满的『大热浪』之后的学园都市一般。
另一边,扭着小小屁股坐在少年肩上的奥帝努斯翘起小小的二郎腿小声呼气。
不去用幻象杀手笨拙地触摸随意涌现又消失的金字塔与巨大石像的阵列,而是总之在银之砂忽然消失后留下的普通沥青上找到了落脚点。刚刚试着碰了像壁画一样的玩意,但是得到的反应简直跟没有一样。这样的话要是万一倒下来说不定就直接会被活埋了。
“……做到那个程度不就是亚雷斯塔在上面自顾自地暴走吗。话说回来,这就是那家伙所说的战争?要是这样的话,意外地还残留着天真的部分啊,这亚雷斯塔。现在的话没准看到个婴儿的微笑就能把他牵制住。”
战争之神果然规模层级不一样。
明明因为对上条来讲这已经是异世界的景色了所以他脑袋里早已开始昏头转向。到底还缺少了什么呢。
“对于亚雷斯塔来说,在从内侧将三重四色破坏的时点开始,伦敦攻略作战中你的战略价值可能就已经全部丧失了。说到底,为什么你要以非得拼命战斗不可为前提呢?”
“?”
“喂,在这应该抱有疑问啊人类。你过的又不是那种把工作当成生命价值错误地践行跑者兴奋的社畜生活啊!”
耳边的小小呐喊,终于让上条稍微清醒了一些。
是这样的。
“……确实没有勉强从这里跑过去投身那些混乱的危险地域的必要啊?”
“所以才这么说啊。就算在戒严状态下这个国家的人也不会像德国人那样勤勉。不会所有的店铺都关门,英国以手工啤酒和苏格兰威士忌闻名于世,毕竟是酒吧之国嘛。”
”这个,奥帝努斯,去真正的喝酒的地方可是不行的哦。”
“我可不想被那么一点酒精都如临大敌的软饮料先生说教。先不管这些,和法国与西班牙不一样英国的城市不会这么早就休眠。忙着头脑风暴的笨蛋们之间的魔法战斗什么的先放一边啦,找个合适的时机切入解决就完事了。也要一边吃点炸鱼薯条之类的一边久违地享受旅途中二人世界什么的美好回忆之类的呼呼呼呼……”
“再怎么说,你说只用我钱包里这72日元能干啥啊?”
“……”
“……不是吧,至于连神也沉默不语那般深刻吗……。不对等等钱包里还有些啥TATUYA的茶饮料积分卡还有药店和便利店的……在英国都没用吗,这样啊。这样的话恐怕真的只能挑战下外国的生水了啊。”
不管在哪都没法逃脱朴素的求生危机的上条。算上桌椅占用和服务的小费等等这种那种,在现下的店里就算啥都不点干坐着也要收钱,所以也没法在店里当缩头乌龟。
这样的话,就只能思考怎么能在外面也能确保安全的方法。
“虽然很大但是总归也就是一个城市吧。会不会在哪有认识的人呢。对咱们来说英国对克劳利灾潮的大战什么的怎样都好啦。萝拉被那什么,科隆尊?总归是被大恶魔夺舍的事只要好好说清楚的话,也不至于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萝拉的本性到底是什么之类的在克劳利灾潮成为单方面的本土侵略开始的这一时点就不可能成为和解的途径你懂不懂啊……。嘛也行,那也是统括理事长的问题。那么谁能来帮忙你倒是举个例子?”
“雅尼丝啊,雪莉啊,巴德维啊欧丽安娜啊蕾莎啊甚至薇丽安公主伊莉莎女王也行总之谁都可以啊!不过我倒是有点害怕在处刑塔里的奥索拉……。怎么说,也不止这些啊,反正用西洋文听起来像英国人的家伙,那么多的话总归有一个人能好好帮忙的话不就好了吗?!”
“………………………………………………………………………………………………………………………………………………………………………………………………………………………………………………………………喂,怎么从刚刚开始嘴里就只蹦出来女人的名字啊,人类?”
“疼!我的耳朵!!怎么你也被茵蒂克丝的啃人癖传染了?!不是因为和英国的男性关系都朝着伦理的另一侧发展了导致全都恐怖的僵住了吗!史提尔啊还有后方之水!是玩笑都无法理解吗总之稍微一点缓和的关系都没有啊!!!”
“(……这家伙,是已经将本战争之神在发挥真本事的战斗中因厌烦而束手无策的事实全都忘了吗,要是会被气氛和态度这种事情把这混蛋击垮了的话果然作为人类也已经没路可走了......)”
就在这样聊着天的当儿。
在微微飘荡的银之砂的帘后深处,一阵好像浩大时代剧里会出现的马蹄声传来。
是穿着全身铠和披风的,似乎非常有缘分的,之前那个女骑士。
骑在马上的女骑士震声吼道。
“终于找到你了啊逃狱犯!!”
“唏噫!?”
“慈悲之心已经不需要了,就这样套着脖子一直牵到处刑塔去!!”
“什么鬼啊到底是骑士道还是牛仔片已经搞不懂了啊!?”
说回来美国也是从英国独立出来的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人类?之类来自小小邻人的劝言也完全无暇听清。
杵在沥青路上也就那样狠狠的跺下马蹄,要是被这样对待动物也不温柔的骑士大人抓到了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在处刑塔或是什么之前,首先在被牵着回去的路上说不定就嗝屁了。
“台、台、台台阶总而言之台阶!那样的骑马系的话对高度差应该不擅长!”
“哈?没见过马术比赛吗人类。先不说好好调教过的马的话跳过自己胸口的高度根本不在话下,白金汉宫周边巡逻用的骑乘马上楼梯可是一点问题没有!”
“呜哇啊啊!?”
这样的话就只能撤回前言。上条慌忙的变更路线,朝着大马路上堆着的集装箱大小的金字塔石材的边缘两手一勾,歪歪扭扭总算了爬上去。
“在哪啊,逃狱犯?!到了这时候还躲藏起来的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这词就算身为日本人的我都不会说啊笨蛋!!说来自己又是武器又是铠甲还骑着马这么全身披挂着到处追逐一个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就很正正当当吗!?)”
总归从下方的地面上的话看起来好像进入死角了。不去笨拙地偷瞄,在大混凝土块的顶上像团子虫一样缩成球隐藏气息的卑鄙垃圾上条当麻。
而这只大号团子虫却突然被一辆横向飞驰而来的摩托车直接撞飞了。
……虽然好像太过唐突导致没反应过来,不过这确实是一件盛大的(?)交通事故。在侵蚀伦敦街道的古代遗迹中,震耳欲聋的刹车声绵长地吱呀作响。
“咦——?难道挂了?真希望戒严令能够再彻底一点啊。这个随处弥漫的东西也挺烦的吧,开灯的话反而会反射到自己眼睛里......”
“这种忙成狗屎的时候能别说轻巧话了吗。是哪里的哪个笨蛋说只要朝着遗迹开就能避开人和瓦砾前进的啊真是的。”
呜哇!!的一声尖叫从下方的地面上响起。总归是察觉到这边巨大的声音了吧。翻身下马正常地爬上了台阶的穿着银色铠甲与披风的女骑士果然从根本上够认真,就算对方是敌人还是逃狱犯,还是跑到跟前开始照顾脸色发青的刺猬头。没准她的心情比较接近开着巡逻车把犯人追得太过火的警官。
另一方面,说到正俯视着(在硬邦邦姐姐的丰满胸部之间)瑟瑟发抖的上条当麻的肇事者那方的话。
“诶!?这不是『骑士派』的委员长酱吗?明明我们这边还在秘密行动中!!”
“别傻愣着快来帮忙,要是放着那边不管让到死说不定都尝不到男人味道的正经怪一个人把回复魔法完成的话可不能弥补犯下的错了啊。把那些消耗品的蜡啊香啊都拿出来。……话说回来这个小鬼是谁啊,一个没酒喝了控制不住自己的醉汉,还是傻不愣登的巡逻担当的小和尚或者什么别的???”
在利落地陈列着的大石块上(被女性骑士的手臂和胸等等抱住)轻微痉挛着的上条耳朵里传来了来自真正混蛋家伙们的话语。
是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
当脑海里声音和脸终于一一对应上的瞬间,上条如受雷击。
“你们!蕾莎和巴德维这个魔法犯罪小分队?在这样的大混乱里到处乱跑是不是在趁火打劫还是浑水摸鱼话说回来你们这不是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嘛你们有驾照吗!?”
魔法犯罪?抱着少年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防备下降的)女性骑士的眉毛蹙了起来。
轮到内疚少女组惊慌失措了。
“完蛋这边也是个正直怪老哥,快溜快溜。”
“这家伙身体够顽强真是太好了。考虑到右手肯定尝试回复也没什么用,赶紧去大英博物馆吧。”
魔法结社预备军的小恶魔,搭配现世界最大规模魔法结社的大boss,就在两个小小只少女鬼鬼祟祟地跑回摩托车的时候。
从夜空之上又来了一队。
“哇呀呀!怎么回事啊!!在对当麻干什么?!”
“卟呼!!”
从高傲的金发少女头顶,银发修女茵蒂克丝从侵蚀伦敦街道的金字塔石块上跳下。简直就好像突然天降青蛙或者小鱼一样的奇怪景象。实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样桀骜不驯的结社老大被一脚踩到石板的下段,还是脸朝地,呈现一个大字型。
而曲棍球制服下面伸出小恶魔尾巴的蕾莎小姐甚至比被突如其来的事惊吓到紧紧地抱住了刺猬头的女骑士还要更加慌张。
“糟、糟了,似乎输送路线什么的被察觉到了!?作为搬运工,只有那个被夺走是绝对要避免的……”
然而又一怪现象的降临终止了她的喃喃自语。
噼喀!!黯淡无光的夜色被唐突割裂,一道聚光灯一般的闪光降临到蕾莎的头顶。她单手护住眼睛,拼死地向上看去,似乎是一个圆盘状ufo的影子。
“哦哇哇哇哇!!什、啥、等等、外、外星人?!是、是被这些超古代的金字塔还是什么召唤过来的吗……?难道要把我就这样抓去抽脂再肢解?果然没有想到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世界末日的倒计时已经到了这时候了吗??”
“……小灰兔永世长存,耶。”
在一下子泄了气尖叫起来的蕾莎面前,从缓缓飘荡着的银之砂彼端牵着一只巨大的气球下降的连帽外套比基尼少女落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比了个V字。
“啊哇啊哇哇。”
另一边,穿着铠甲的那个人却像做了噩梦的小女孩紧紧抱着布偶一样。抱着刺猬头少年的女骑士就是这么个状态。
“哈!?你什么时候潜入到我怀里来了侵略者!?”
“好痛!!”
然后被全副武装的女骑士当成外星人的伙伴两手一把推开的上条当麻按着后腰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已经完全陷入怀疑感max的状态。
回想一下,和蕾莎有关系的世界大多没什么好事。
用非常沉重的语气再次确认。
“怎么?搬运工??输送路线???”
“……呜……”
“不好好说清楚的话,就把你绑在府兰的气球上放走了哦。像花的种子一样。在法国那边被捡到的话还能开出花就好了呢。”
“……………………………………………………………………………………………………………………………………………………………………………………………………………………………………………………………………………………………………………………………………………………………………………………嗷呜。”
虽然听起来满溢着浪漫和梦幻,但对方一副完全不是在说生态系统事情的眼神。失去了退路的蕾莎一屁股坐倒在石块上企图向后方求救,从被茵蒂克丝坐在屁股底下像路边的青蛙一样被压扁的雷维妮娅·巴德维那里只传来了“噗哈”地保障呼吸的声音。
尽管身为地下组织但气质却很高贵的人开口了。
“啊啊,是时候好好说清楚了。怎么说,一看到你的脸仿佛内心里就有很多东西被折断了。总之就是根正苗红的米列茨卿委托的工作。说到底,这么干也不是出自我们的本意。在这种时候出现了能够阻止我们的人反而应该感谢也说不定。”
“?”
上条当麻的旁边,不知为何那位女骑士也感情良好一般把耳朵凑了过来。说不定对米列茨卿这个名字有些心得。
“那是一种禁忌的力量。”
了解全部的巴德维,露出一副只想说没有倒向无知的少年这一侧本身就是个错误的表情。
“我本应该好好考虑那次会面的。行动先于思考,我也老了吗……一边说着要守护国家,一边却从内部蚕食消灭着这个国家是要怎么样啊。”
雷维妮娅一边打理着沾满银之砂的柔顺金发。
“我来向你说明,『神威混淆』这个东西,虽然突然开始说也不一定能听懂。”

8
在陈旧的公寓屋顶上,身着以灰色为主调泛着枯草一般斑驳的黄色的旧褪色英文报纸,用银色胶带将自己妖艳的胸脯和腰肢缠起,泛着彩虹色调的长发像一把伞般铺开,半透明的被创造出来的恶魔就好像水母一样漂浮着。
绝望的战况下,使人变得奇怪的气氛,其本身。
额头开着一个洞的少女使自己从右到左总计十根的手指蠢动着,仅仅这样从无数的毒针中便好似五彩斑斓的触手一般,喷出了纤细柔长的丝。
到底把那群笨蛋诱导到了什么程度呢。
咣咣咣咣!!伴着沉闷的脚步声,自骑士团长以下,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冲上了屋顶,来到了与亚雷斯塔同样的高度。不,这样的话就连对躺倒在亚雷斯塔·克劳利脚边,一度被打倒的神裂火织都不能怠慢警戒。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再度被纳入了那个恶魔的控制也未曾可知。 “嘻嘻。”
库利法拼图545。
就像看起来那样模式化,冒渎的邪恶少女。
在柔软纤细的裸足前斩首金币——仅仅是闪耀着绚烂金光的啤酒瓶盖——渐渐散落一地,恶魔见此情景浮现了邪恶的笑容。
“噫嘻嘻,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不过,她的核心并不在有形无形的战力。
被制造出来的恶魔,仅仅是以邪恶的诱惑操控人心而已。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就能断言她不会把目标指定为亚雷斯塔本人呢?
卟哇!!!!!!
正当将妖艳的肢体包裹在如红叶般褪色的英文报纸和银色胶带制成的露肩连衣裙下的恶魔把向左右伸展的双手在正前方合十的一刹那。就像被漩涡卷起的那样,景色整体全部扭曲了。过于巨大的丝带,不对是多达数亿根极度微小的针在旋转着逼近。就像从沙漠里飞出来的巨大飞虫要将可怜的人类囫囵吞下那样。它们包裹住身穿蓝色西装外套头戴魔女帽子以披风覆盖全身的银色少女,经由无数的路径强制接续起来。
回避,防御,都是不可能的。
泛着七彩光泽的长发不详地舒展着,这只恶魔的本质是危险的睿智。若是没做好觉悟便窥伺其中,光凭这点就能够蛊惑人心使之朝着破灭的道路坠落下去。
“嘻嘻、嘻。”
连眨眼都做不到。无法使自己已经斜斜倾倒的身体纠正过来,从嘴角垂下透明的唾液。
朝着僵直伫立在当场的银色少女,由于太过好懂反而显得不真实的恶魔踏着光脚啪嗒啪嗒地走来。组成满是开叉的露肩连衣裙的英文报纸响起了令人不快的声音。到底是就这样令其心智破散,还是让她保持依旧呆呆伫立着的状态用其他的棋子来处决肉体呢?虚假的象征。她并不在意她那比任何人都更胜一筹的美貌实际只是垃圾屑堆叠而成的模样,靠到极近的距离,一边缓缓歪过头,一边选择对手最后的末路。
“噫嘻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不过。

嘎!!!!!!
实在过于突然,亚雷斯塔的右手攥住了恶魔的头颅。

并不是简单的反射行为。
银色少女的双眼,确实地死盯着自己攥住提到空中的恶魔额头上的空洞。
控制,并没有奏效。
不可能发生的状况令人造恶魔惊恐地翻了白眼,半透明的双脚乱蹬乱踹,撑开了自己钉上的图钉使得连衣裙从里到外整个裂开来,但亚雷斯塔的脸色没有一丁点变化。
“邪恶之树只是会绊倒那些想对其出手的杂鱼而已。至少,在掌握作为其根基的生命之树的精髓之前不应该匆忙对它出手。确实,只要对本没有打算去看的人来个突然袭击在他眼前冷不丁地全部展开,仅仅这样就会使之受到种种冲击,就像在走夜路时在裸体上只披一件大衣的变态一样。”
总会在自己的口吻里混杂进黄段子这一点也是克劳利之所以是克劳利的原因吗。
“但是反过来说,对于已经积攒了充分的钻研获得了经验的人来说,邪恶之树却会授予之以危险的睿智为其所用。在窥视逆位的邪恶质点之前,就势必要掌握作为基点的正位的生命质点,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嘻。”
“你面对的可是将近代西洋魔法全部网罗起来的『人类』啊。仅仅只是像逆位的诠释一样的东西,就想让我犯下失手自爆之类的失误吗?”
“嘻嘻、噫嘻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嗙!!!!!!干巴巴的声响炸裂开来。

就像捏爆了充满气的气球一样。
没有丝毫犹豫。
啪嗒啪嗒,就像断线木偶一般『骑士派』众人失去力量倒在了公寓的平坦屋顶上。而曾在他们手中被视若珍宝般握着的斩首金币也四散落在地上,变成了沾上污渍的啤酒瓶盖。
没有关注那连残骸也没有留下一点如尘般消散的恶魔少女,站在四方形烟囱上的一方通行开口了。
“你肯定平常喜欢用右手。”
“只是一种憧憬而已。你又是怎么样的呢?”
这一次毫不遮掩的话语,差点让第一位失去平衡。
亚雷斯塔一边咯咯笑着。
“人类本来就是矛盾的生物吧?越是拥有邪恶属性的人越是憧憬那只右手,不过那样的存在,又不会被那只幻想杀手选中。”
“这就是原因?”
“嗯,就算被你觉得模棱两可也没关系,这是,属于我的战争。”
这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投入十亿以上的兵力同时攻击世界53个国家和地区的幕后黑手所说的话。常人光是听到就会放弃理解了吧。
不管怎样,在三重四色的结界之后,还有一层防御机构。
萝拉(科隆尊)那边准备的人造恶魔也不会就只有一具,但让那些邪恶的影响力淡薄了少许也是事实吧。
就在这时。
在拄着现代设计风格拐杖的第一位的耳中,好像传来了什么的喃喃低语。他以惊诧的目光看去,通向半边依然被埃及风景吞没的公寓内部的门缓缓打开。白发的老人以一种战战兢兢的状态在朝他招手。
快到这边来,外面很危险。
虽然这样用英语说着,不过一方通行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把他轰走了。
嗖的。
毫不费力一般,亚雷斯塔和第一位两个人很快的就朝着隔壁的建筑物楼顶上飞去。
“就这么接受帮助不也挺好嘛。”
稀世绝代的魔法师朝对方轻松说道。
“应该没有忘记吧?你确实作为学园都市里人见人怕的第一位,经由我的暗中活跃过着无人可与你比拟的浴血人生。……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只是在被创造出来的学园都市『内侧』的事情。在根据自然法则生存的『外界』的人类并不知晓你的真实模样。他们会轻轻松松地朝你搭话,你也应该没有压力的回话。”
“……”
“这里不是被创造的城市,能定义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要是拒绝他们的话他们也会拒绝你,你接受他们的话他们也会接受你。就好像军用量产克隆体在学园都市被认为是必要的,但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的吗,先不管设备的有无,事实上,在这个能从零开始构筑一切的『外界』,难道不是更快地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吗?”
“说出这种话的你又如何啊。”
拄着拐杖的一方通行唾弃一般回问过去。
“憎恨亚雷斯塔·克劳利,决不能容忍蹂躏英国的侵略者。但是那些家伙也只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魔法也好什么也好那些脑袋里螺丝飞了的家伙先放一边,对大部分的外行来说,怎么可能,这样子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是那种怪物。就连刚刚的老头,也不仅仅是只想把我保护起来。不可能是看错了,他也想连你也一起帮助啊。……不是能做到吗,抱着婴儿一起参加战斗。”
“……我的话是不可能了。”
说着,脸上浮现了含有致命毒素一般的微笑,银色的少女缓缓回答。
“憎恶会泛起漩涡。现在的英国再如何,我也不会忘却我过去遭受的恶意对待。那是,不管以多么完美的笑容粉饰,也始终扎在心底的一根刺。而被那根刺折磨至今的英国也会对我充满无尽的怨恨吧。只要一度被这漩涡卷入,就再也没有办法逃出。毒素已经注入,在所有事物搅在一起的杯子中是没办法去除掉的。”
“这样吗。”
“不过你已经没有停滞在那里的理由了。我这样的学园都市上层部除外啊。既然来到了『外界』就没有必要再贯彻『内侧』的做法了。这之后是应该寻找着陆点,考虑自己接下来该在哪落脚的时候啦。”
“……”
“在『外界』也要将自己置身于阴影之中,或是试着抛下从前迈向太阳照耀下的地方。如果你听我这个前人一句话的话,不要用‘适合自己’‘不适合自己’作为选择的依据。从今往后看清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选择不习惯的道路磕磕绊绊地前行的那一方,或许能够更容易的抓住幸福。”

9
“这里就是安全地带了。那么你想说的话是什么呢?”
“不对,根本上,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呢,米列茨卿。”
“一定要见面聊的就是这些?先说好,就算傻不愣登地把整个城市地区的大教堂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我的。”
“可是。”
“我好歹也是深得自女王伊莉莎以下的『王室派』诸位信赖的霍莱格雷斯·米列茨啊。没有经过允许就私自偷听的话,不管成功失败在被抓住的时点就得在全体『骑士派』『王室派』面前以叛国罪斩首作为惩罚。秘密不会流出去的。”
“……您可把干这种事最拿手的那群『清教派』给忘了哦”
“那边已经彻底没戏啦,从作为首脑的萝拉·斯图亚特『消失』的那一瞬间开始。”
“果然那也是,您的杰作?”
“这一点上就请你尽情想象,我们『骑士派』正涉足搜索着最高主教的居住区兰贝斯宫,从这一点上权力平衡你彻底明白了吧。你也差不多应该,决定一下该和哪边交好了。”
“在碍事的『清教派』被完全击溃的基础上,得到『王室派』信赖的情况下,构建让『骑士派』实质上掌握大权的体制,吗。”
“是让英格兰的骑士。不要忘了在三重之外还有四色的存在啊。所以为了达成这点,必须得让女王陛下也稍微欠下我一点人情啊。”
“……不管怎么说女王伊莉莎所知道的也只是您米列茨家的家名,却对霍莱格雷斯大人的事完全无缘得知。或许还对您的家族印象停留在200年前?”
“说得太多了。”
“非常抱歉。”
“然后就是有意图的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话说,人手呢?”
“根据您的要求,伦敦内部的话还留有一些前雅尼丝部队的人。就利用这部分人手吧。她们正集结在大英博物馆那边。”
“好。”
“关于『神威混淆』虽然有相当多被破坏了,不过勉强成功回收了两个。已经交给自由身的搬运工了。”
“可不能期待完全胜利啊。本来自从多佛陷落的时点开始就确定了南部地区会被捣个稀巴烂。无伤获胜的结果已经无法取得,就应该侧重于怎么从灰烬中重生。牺牲英格兰把『王室派』安置在安全的苏格兰地区的话,顺次什么的就都无所谓了。『王室派』肯定会觉得自己欠英格兰地区和统治那里的贵族一个人情吧。”
“……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是说越过骑士团长向上爬这件事?英格兰-伦狄尼姆大要塞是怎么个下场?完完全全遵从『王室派』的命令,不管不顾地让战火席卷大地的家伙已经没用了。我为了英格兰的骑士粉身碎骨。由这样的我建立单极政治的体系之后才要开始忙了。不必要的人力直接完全抹杀掉,作为第一个更迭的人就是他啊。”
“倒不是说那个男人,是说那群小女孩。”
“哼,那边也一样。我可是特意干脆把英格兰地区投入战火之中,希望让其在炉火中重生才如此计划的。那么就把她们用在如此有意义的战争里吧。你明白吗,所谓人力的整理。”
“在绝对无法取胜的战线上投入不需要的人力,用以间接处刑那群修女吗?”
“花着纳税人的钱还要挤占我们土地的外族女子,对于联合王国来说不过如同毫无意义的重担一般。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既然这是什么都不会诞生的战争,那就将无用的赘肉切除让国家变得更好吧。”
“……”
“不过我也让她们尽管保有希望。就算那是为了让那些女人自投罗网所做的安排。”

10
“……在这种时候,要是在这里不出现阻止我的人的话,大姐姐我会不会背上罪孽啊。”
做的所有一切都会事与愿违,这位搬运工自己对此也有所认识。也曾一度因此和丽多薇娅. 罗伦婕蒂携手想要为世间的全体带来变革。
欧丽安娜·汤姆森。
长长的金色卷发还有厚厚的外套,尽管用人造水貂皮(拜学园都市突如其来地停摆所赐价格突然上涨)包裹住身体曲线但还是从内侧溢出来无可抑制香艳气息的妖艳尤物。
(不过说起来,果然还有人留着啊。明明顶头的大人物们已经决定撤退到苏格兰了,在伦敦城里的普通住宅中还留有一般民众呀。就那样风雨飘摇的房子怎么能保护好自己呢……)
就算进到屋内也没有脱掉大衣,是因为看到修女们就在眼前情绪改变了吗。尽管如此在这静默的博物馆里,而且挤满了整个空间的还是大概250位严厉的修女。要是在空气都静止了的画廊里还能以全裸的人体彩绘引起大骚乱的话,在某种意义上也值得尊敬吧。要是底下薄得极端的几块布被看到了的话,怕是光这样那些修女们就会激烈争辩起来。一边感受着这种咄咄逼人的禁忌气氛,欧丽安娜两手抱着用莎草纸包裹着的银色硬铝盒,穿过了衣帽间。
作为暗中职业的搬运工,有意地使他人的视线转移的手法是珍贵的财富。但是要说这是好是坏,只能说不一定只限定在向着获利的方向发展。
出来迎接的雅尼丝·桑缇斯注视那个盒子更甚于注视欧丽安娜本人。她缓缓开口。
“那就是?”
“嗯,就像骑士霍莱格雷斯所委托的一样。『神威混淆』的其中之一。应该是伊西斯-得墨忒耳吧。将因错误的行动从大英博物馆中流出的王牌回收回来如数奉还。要在这里说明详细的使用方法吗?”
“不,时间很宝贵所以传话游戏就免了吧。首先搬到大中庭吧,再由你来朝大家说明。”
“确实呢。”
抱着用和包裹木乃伊一样的亚麻布带缠绕起来的硬铝盒的欧丽安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从你口中给同伴传达出去的话,也确实过于残酷了。”
在到处被堆积如山的木箱和纸箱塞得满满当当的甜甜圈状宽敞的大中庭里,聚集着近二百五十名修女,也因此让人感觉有些拥挤。
感受着大家的视线,穿着人造水貂皮大衣的欧丽安娜将莎草纸包裹着的硬铝盒缓缓放在脚边,解开缠绕着的布带用金和银炼制成的合金钥匙打开了盖子,其中收纳的是完全跟噬人白骨的杀人兵器无缘的,纤细的艺术品。
纯金和钻石。
那是用这些组合起来创作的,如实物一般大小的一支蔷薇。
它仿佛在摄人心魄一般,使人在观赏的过程中对它的印象产生变化,简直就好像是具有吸引力的罗夏墨迹测验。就连直到刚刚还在搬运它的欧丽安娜自己,也很快就分不清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一支蔷薇还是一只微微睁开的眼睛了。



“这、这就是?”
金发双马尾麻花辫的安洁莉娜,死死的抓住了露琪亚的修道服探出了身。
“这就是首都决战武器。毫发无损地回归的话,那个,也,也就是说,有了这个的话我们就能不用失去任何一名同胞就能了结这一切了吧?对吧!?”
“安洁莉娜修女。”
就算露琪亚训斥一般开口,猫背的小个子修女也没有停下。她擅自抱起了比事前说过的更加乐观的期待,悄声的说着她不想死。欧丽安娜并不把这当作一件坏事。果然,不管是谁都不想去打响一场从一开始就看得到结局也无法被救赎的战争。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会去抓紧,这才是她们的心声。
不过另一边,戴着眼镜的修女却皱起了眉。
“那个,虽然刚才也问过了,不过这种东西……真的就是?霍莱格雷斯先生他们所说的逆转王牌,被萝拉大人视为珍宝的首都决战灵装???”
“确实很漂亮啊,光是看着的话。”
搬运工欧丽安娜·汤姆森,再次下定了自己作为恶角的决心。
该从哪开始如何解释这个东西,她的脑中浮现了答案。
“说不定能赢呢,如果能够慎重而正确地使用『神威混淆』的话。”
首先,从结论开始切入。
屏住呼吸的不只有安洁莉娜一个人。
“并不是指『是就这样浪费时间毫不作为还是去尽力拖延』,是认真去战斗,然后赢下来。与向着首都伦敦蜂拥而至的克劳利灾潮展开决战。只看力量的话,确实是拥有的。”
和常识范围外的对手一样,这边也掌握着强大的武力。
之后的重复就只是逐步升级。
但对于那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欧丽安娜并没有敢于涉及。那样的正论,对于被现实逼上绝路的少女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空虚而毫无慈悲了。
“对于信奉唯一神的你们这个虔诚修女的军团来说可能无法想象,总之,先假设遥远的世界某处有着这种想法的人。只对单一神话单一宗教究其穷尽就能将世间真理全部理解的话固然是最好的,但也不一定非要那么做。关于这条道理的困难程度的话,现实中,想想踏入被称作『魔神』的领域的魔法师们都达到了何种程度就明白了吧。”
“……说到底,魔法这种隐藏绝技,我们没有谁想要走捷径啊。”
代表着二百五十名的修女的雅妮丝对之前某个阶段的谬误苦笑着提出了订正。欧丽安娜对此并未拘泥。
“直到某种程度都还能理解。但是,在途中遗漏脱落的部分却无从得知。迎头撞上了这种问题的话,人就要强行套用自己拥有的知识来尽力理解。这样的情况特别在跨越大海或者沙漠之后,想要翻译异文化异宗教的时候更容易发生。”
修女们的反应各式各样。
纯粹想要抓住希望像把话揉碎了吸收掉一般倾听的人,已经强行让自己坚定信仰了之后在这时表达出不要妄想让我动摇的充满抵抗意味的人,害怕伸出手就会被甩开的人……都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
欧丽安娜想了一会,用指尖摩挲着大衣的人造水貂皮,轻轻抱住自己妖艳的身体。
“举个例子,嗯,东洋的岛国,日本有着叫荼吉尼天的神明,骑在狐狸身上来到现世,与稻荷信仰相互结合,是能够回应各种各样人的愿望的便利的存在,不过在本来的印度,这个荼枳尼是和狐狸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神明,原本是骑着豺,属性近乎死神。在日本因为没有豺这种动物,所以用样貌相近的四足兽狐狸强行对应想要取得理解。并且,关联上与狐狸相关的稻荷信仰,就自己变质成为了同本来『预言死亡的神』完全不同的实现愿望的神明。”
拿代数问题来理解的话就是1+x=y,求y的解是多少一样。在这要是说因为6和9在形状上相近所以拿来套在x身上的话,得到的答案就完全是别种东西了。
哑口无言一般,信奉着唯一神的雅尼丝喃喃自语。
“这,这样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普通来说是不行的,不过就算这样偶——尔也能一点问题没有地完成其机能。就像作为干电池的替代用电极插在水果上面也一样能够使小灯泡发光一样。”
注视着混在人群之中,像小孩子般一跳一跳的想要看清伊西斯-得墨忒耳(但本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同欧丽安娜相比也完全不落下风的伟岸双峰正一并上下跃动)的穿着围裙的奥索拉,身着人造水貂皮大衣的搬运工接着解释道。
“作为事实,埃及神话也有着很多被歪曲了,例如斯芬克斯的谜题这类横渡地中海而来的希腊人先入为主的观念与偏见在如今仍十分盛行。说到底,作为如今解读埃及神话十分重要的资料,罗赛塔石碑也是由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一般文字,以及希腊文,这三种语言构成。也就是说,以此为出发点解读出的埃及文明全部,都是『以希腊人的视角』来诠释的东西。”
伊西斯-得墨忒耳,欧丽安娜继而重新缓缓念出了逆转王牌的名字。
不,还不止如此。
“拉-宙斯,奥西里斯-哈迪斯,泰芙努特-阿尔忒弥斯,瓦吉特-勒托……光是漠然地只是读着他们的名字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头绪,因而将埃及神明用希腊神明的名字一一对应起来。用神王指代神王,地府的支配者指代地府的支配者……
拥有相似职责的神祗便用自己熟知的神明来对应尝试去努力理解。当然,经过见闻旅行归来的希腊人在本国阐述的话,就会变成似是而非的怪物们的故事。……或许作为那边的风土人情吧。就算是之后的罗马时代出现的百科全书、普利尼乌斯的博物志里,也将凤凰以及别的种种缺乏根据的动植物就像真的在那边是司空见惯一样介绍了出去。”
不过对于雅尼丝和阿嘉妲他们来说,关于这种地方的扭曲并不是重点吧。从最糟糕的争取时间到稍稍认真的争取时间。如果除了那些无计可施的选项之外,能做到真正的战斗的话……能把现在正席卷而来的克劳利灾潮从英国,不首先从首都伦敦赶出去就好了。哪怕是要把送报纸摩托的引擎拔出来换成火箭发动机一般荒唐的事也好,能够确保战斗力才是最优先的。
在身材颀长的露琪亚背后,雀斑少女安洁莉娜开口了。
“迄今为止一直被打败的原因,据说是完全没能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来着……”
“就是那个。骑士霍莱格雷斯也应该很着急吧。或者是因害怕被他斥责没能通报失误的人们自作主张处理的也说不定。在无人的情况下直接接续地脉的话,是没有办法使出什么力量的哦。说得通俗一点,除此之外的似乎基本上都出师未半啥都没干就被破坏掉了。”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搬运工欧丽安娜停顿了一下。
就算是里世界的居民,也因不知该如何开口而犹豫。
“然而,并不是没有风险。”
就算说出这些也无法刹住车了,欧丽安娜也确实地理解到。
不管怎么说,如果现状停滞在这里的话全员就算拼上性命英勇奋战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棋子而已。更有可能的是什么都没能做到就被无谓地碾碎迎来终焉。要是只能那样的话,不管有着什么风险都应该一并吞下以追求战斗力。
“最好理解的,应该是拉-宙斯的组合吧。在埃及文明中神和王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作为人王的法老是最高神拉之子,所以希冀民众的绝对服从……就是这样的统治体制。嘛反过来说,要是歉收或者干旱影响了民众的生活,也会期待法老能在发展成人无法应对的事态之前好好解决。”
也就是说,裹着人工水貂皮大衣的欧丽安娜的口吻就像要引出某种结论一样。
“骑士霍莱格雷斯的再计算也已经判明了……把它当成效果强力的灵装,接续在城市或者土地上吸取大量力量的使用方法,完全违背了本来的用法。我再强调一次,神,和王,是联系在一起的,不是能量的如何如何,首先最根本上,『神威混淆』是需要人本身的。”
想要说的东西,有没有确实地传达到呢。
所谓风险,和在此之前的规则都不一样,这不是性命的问题。
如果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的话,就不会在意吧。不如说对于『黄金』成为其基础的作为精华的魔法中也有像是舞台演剧一样的形式,各个神官参考着埃及神话推进仪式。进一步说,雷维妮娅·巴德维也好,木原加群也好,玛丽安·丝琳格奈娅也好,都不会在意吧,也许『魔神』奥帝努斯可能会有一点点在意,但那绝对不是会拒绝的条件。
但是,不一样,
在这里聚集的罗马正教修女们,对普通的魔法师来说事情不一样。

“简单来说,要是没有谁将自己的身体奉献出来作为埃及或者希腊的神明融合的话,『神威混淆』伊西斯-得墨忒耳所拥有的真正力量就无法发挥出来。好了,现在你们能做到吗。信仰十字教独一无二的神明的你们。”

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对雅尼丝和露琪亚等人来说,这交换条件就好比将生锈的铁钉钉进心脏一般具有冲击力。
就算握紧那能将痛觉和恐怖在数秒间驱散的斩首金币,也无法将其抹消。
这是比死的恐怖,更加可怕的东西。
“接下来......就由你们的『解释』决定了。”
欧丽安娜·汤姆森缓缓吐了口气。
“总之,从自由魔法师的立场来建议的话,在历史上也发生过数个例外。比如受幕府迫害惨重的天草地区,为了在无数的佛像里混淆真神体,甚至搬出了玛利亚观音之类的幌子。名为圣维图斯的圣人,其起源听说参考了斯拉夫古神的故事。仅仅你们所认知的世界,并不一定是十字教的全部。就算融汇了不同的文化与文明,也不可咬定会丧失原来的纯度。”
好好引导。
只要不丧失中心的主轴。
但是当然,这的确不是谁都可以做出的轻松选择。因为,要是,不行呢?变成将从出生起就守护至今的信仰给自己亲手舍弃的话?其他人的责难并不可怕,而是到底怎么才能认同这样的自己。
速成的理论武装这种东西,就像自制的防护服一样。就算把厚实的塑料布剪开用胶带固定起来,就能值得信用吗?东拼西凑还破破烂烂,谁也不能保证哪里潜藏着看不见的细菌和病毒。
为何,被召集到大英博物馆的是原罗马正教的人呢?
为何将本来是外人的原雅妮丝部队,放到了防卫首都的要地呢?
如果有人猜不到被委任设计伦敦整体防御体系的『骑士派』霍莱格雷斯·米列茨安排的答案的话,那他不是傻白甜就是白痴。安排天草式和原罗马正教镇守最危险的多佛也是一样。先不管位于命令系统顶点的英国王室,不知是中间夹着的数个中继点中的哪个做出了这种决断,总之她们被选作了方便好用的弃子。
然而就算被赶出这里,也没有别的去处。
在知道这点的基础上。
(……如果有谁伸手触碰,修女们的精神支柱就会崩塌,导致团队破灭。)
欧丽安娜差点咋下了舌。
自己拼死完成的委托其『意义』,到了这里之后才改而相信它确为邪恶。
(但要是没人去触碰的话,会因为在国家存亡之际不给予帮助而被排斥。不管选哪边,她们都无法留在这里。谁都不知道战争因何而起。但是,还是有想着干脆把它好好利用起来的家伙……就是这样吧。意料外的气量狭小啊,霍莱格雷斯。想要排外只留亲信来治理国家,典型的持有选民思想的人。)
噌噌……!一阵轻微的震动传到脚下。无论其来自克劳利灾潮,还是与之对抗的英国。都只会摧毁夹在中间的她们的心灵。
不管选择哪边,作为前提的条件都不会变化。不管是避开霍莱格雷斯的陷阱或是径直跳进去,总之和克劳利灾潮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
照现在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完蛋。
修女们拼命聚集起来的所有存在,不管是人还是物,全都要毁于一旦。
生活在一个宿舍的神裂火织和雪莉·克伦威尔她们,不知为何被下达了另外的命令去往了别处。她们也可能同样在头脑中的某处觉得疑惑,但就是没有戳破真相的决定性证据。
(……又要适得其反了吗,可恶。)
认真完成任务,就会伤害不想伤害之人。真是没有意义的工作与人生啊。搬运工欧丽安娜·汤姆森因为“惯例流程”而心底隐隐作痛。
沉重的气氛中无人出声。
只有穿着高端大气的人工水貂皮大衣的欧丽安娜·汤姆森的话语在持续着。
“然后,当然也有这种选项。就是不去触碰。简单放弃掉『神威混淆』伊西斯-得墨忒耳,去依靠其他方法。说实话这选项确实很难说现实,而且放弃能够打倒敌人的武器可能会招致批判。但是如果是现在的你们,还有着闭上眼睛逃离这个国家的自由。原本对你们来说英国就只是借住地,并不会说要坚决死守这里吧。”
但是。
将选项置于天平的两端,给予了她们少许选择自由的搬运工欧丽安娜,其实已经知道了。虽然不了解每个人的情况。可是,二百五十名修女们是不会逃走的。她们全都太认真了,对于活着这件事。被曾信任的罗马正教这种组织所抛弃,被二十亿信徒敌视的情况,换作欧丽安娜会如何行动呢。她会舍弃什么修女的立场,成为没有身份的人,作为自由工作者混迹市井之间,这样才比较安全。但是她们却没有这么做。就算情况糟糕到要面对全世界三分之一人的憎恨,也绝不舍弃身为『罗马正教修女』的事实。
雅妮丝、露琪亚、安洁莉娜、奥索拉、阿嘉妲还有其他很多人。
身为修女所贯彻的人生,还有接受了这样的自己的英国这个第二故乡,两者皆不可抛。
恐怕,二百五十人其中的某一位会伸出手。
无论是否意识到了霍莱格雷斯的陷阱。
正因为是少女们认真地生存至今,所以才不会从曾受到的恩惠那里逃开。
说起来或许帮助了她们的刺猬头高中生未曾打算这样束缚她们。但那样的想法并未被放在心上,思绪纠缠了起来。
终于。
达到了会被未曾露过面的骑士考虑为『利用她们吧』的程度。
仅从单方判断的正义,关于绝对的标准,欧丽安娜自己的确曾一度追求过。为此甚至与整个学园都市为敌。想着只要划清善恶的界限,就可以避免因误会产生的悲剧。
可是,实际又怎么样呢?
只经他人之手单方面强加的正义,将提出异议的途径全数摧毁。为了创造出只要唱反调就被视为恶的环境而强迫他人去牺牲的做法,还残存有善的部分吗?
上条当麻他又如何。
不仅和被限定好的善恶不在同一境界,又遵循着某种坚定信念的少年所打破的,正是过去欧丽安娜的那种想法。
(……哎呀呀。)
欧丽安娜·汤姆森以谁都无法察觉的程度缓缓叹气。
实际上这里还有一条出路,第三条出路。
『神威混淆』伊西斯-得墨忒耳需求人类。但这并不一定非得是罗马正教的修女才行。
是的。
原本属于自由立场的魔法师的话就没问题了。探索万岁的搬运工自己去抓住它的话,什么弄脏灵魂什么废除信仰,这些问题就都不攻自破了。
只不过。
(……虽然察觉到委托真意之时就觉得发生不了什么好事,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事与愿违。不管怎么想都超出搬运工的本分了吧,这么做。轻薄侦察机带着玩具枪到最前线和轨道炮对轰什么的,搞错领域也有个限度。要是不注意太过深入导致回不了头的话,那就没命了。)
差不多了,越过这一步吧。
来改写命运与身份。
接着,结论出现了。

带有女人味的纤细玉手,朝着黄金蔷薇,伊西斯-得墨忒耳慢慢伸去。

11

嗙!!什么东西被弹飞般的声音回响在夜晚的伦敦。
瓦吉特-勒托。
是从摩托车的座位下面拖出来的『神威混淆』之一,纯金和钻石构筑的精致的秃鹰装饰品被上条当麻的右手毫不犹豫击碎的声音。
哇!?坚强严肃的女骑士发出惨叫。
雷维妮娅·巴德维也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一圈圈捻着。
“这可是英国的至宝。”
“烦死了。什么狗屁米列茨。”
已经没有任何借口了。
不过麻烦的地方在于,遵循霍莱格雷斯的合理性平安回收『神威混淆』,为此不惜牺牲身边人也要守护英国的雷维妮娅尽管惊讶之至,眼神里却又闪着窃喜的光芒这件事。当然如果傻乎乎地正面直接揭发她的话会被她搞得乱七八糟所以得多加小心。
“……作为我呢,已经受够克劳利灾潮还是什么的『黄金』系的跳楼大甩卖了所以闹了情绪。但现在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回到一直以来的节奏了。”
“这、这样做真的好吗……确实米列茨卿的首都防卫计划缺乏慈悲之心,但可是——”
“呼,已经结束的事就不要总是耿耿于怀了班长。”
“这么说着的你也是,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开心啊?”
“…………………………………………………………………………………………………………………………………………………………………………………………………………………………………………………………………………………………………………………………………………”
沉默的雷维妮娅抓着女骑士的脖子把她拖到了暗处。稍、等、不能从盔甲间隙进去按那种地方的原理像你这样搞绝对会坏呀啊啊啊!!!???这样正体不明的惨叫在充满埃及风情的伦敦街道上回响。具体来说就是像那样插进手指打算做些什么但果然还是不说明为妙。乱七八糟就是乱七八糟。除了要多加小心外不能说再多了。
看见情绪低落着垂下肩膀回来的(银色盔甲和披风的接合处似乎有些奇怪的)女骑士,蕾莎脸色略微发青,嘟囔着。
“……得亏你能以『骑士派』的精锐为对手呢。反正是把天使的名字用星星或数字置换引出各种力量导致今天的早上好也根瘤着阴险仪式的味道——之类的样子呗。”
“不我的这个只不过是泛用二十五系指挥官衍生模型罢了。”
“嘿,诶嘿嘿。莫非你已经分解了各种各样的本质,要完成系统化了???”
虽然在意的事很多,但如今最优先的只有一个。
上条看着不在此处的某个地方说道。
“你刚说搬运工不止一组吧。那样的话不赶快前往大英博物馆的话……英国和对面的克劳利灾潮都已经无所谓了。真是的别跟我开玩笑了正经人们!我可不是为了逼迫她们成为这种无情的人体兵器部件才把她们交给英国清教的!!”
“稍稍稍,稍等一下喔”
简直像是产生了被骂的是自己本人一样的错觉似的,受委托运送货物的蕾莎湿着眼睛慌了起来。
“虽然从『单是』说的话本身没什么错的米列茨卿那里收到了『神威混淆』,但原雅妮丝部队的各位也不一定会去触碰吧?因为你考虑一下代价与风险啊,那个只要能同人类合体的话无论是谁都行。只要修女们避开它就万事大吉了不是吗。让与信仰无缘,那边的眼神凶恶的魔法结社老大之类的人前去自告奋勇不就好了吗!”
“……那样是不行的啊。”
上条好像要把话语整个吐出般喃喃道。
他啪啪地拍着不知为何变得气鼓鼓的巴德维的脑袋安抚她,没有注意到坐在肩上的奥帝努斯也同样鼓起了脸颊这个事实。
“总而言之能够保护重要的人的方法就在这里。你抓住它固然好,不抓住也无所谓……这能算是自由吗?这真的可以自由选择吗!?没有这回事!!干脆直接逼迫她们的话反倒还更容易拒绝。啊啊啊啊!怎么会有把她们逼到如此地步的必要啊。但正是因为她们活的太认真了,所以绝不可能逃走!就是这样的吧!?”
“当麻……”
“只要救赎的方法被摆到了眼前,那就万事休矣。我向奥帝努斯挑战的时候就是如此。比如被活埋在洞穴和通道里的时候,一旦有一个人分给了小孩子点心。就完蛋了吧?大家是大家,团体是团体,除了像供奉似的使食物聚集至孩子周围别无他法。要是不自告奋勇就会觉得自己很卑鄙。这难道不是掺杂善意的逼迫吗。一旦形成了流向,就谈不上什么自由了。会变得谁也不能做出合理的否认。就算孩子实际吃不了那么多,就算大人们饿死过去,尽管错到如此地步,『美谈』这东西是会蛊惑人心的!身处其中,能说着因为不合算所以我不给然后全部一人独享吗?怎么可能啊别开玩笑了!!”
少年自己,曾无数次面临过死亡。
其中也有受过学园都市和英国清教的怂恿。
可就算如此,上条当麻应该还是遵循本心做出了选择。无论其中有什么预谋,帮助的一个个人,阻止的事件,对此全都无愧于心。
“什么叫绝望的战争气氛啊,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是唯亚雷斯塔马首是瞻的工具人啊,不管英国还是克劳利灾潮,哪边获胜已经无所谓了。话说本来问题就出自那个萝拉还是科隆尊什么的,绝没有强迫认真活着她们的必要!然而却老是为难无法抱怨的雅妮丝她们,单单浪费生命的斩首金币就够让人受的了,还用“神威混淆”这种东西来扰乱人心!这怎么能原谅啊。霍莱格雷斯·米列茨?计划性的首都防卫?怎能将重要伙伴交给连脸都不露的大混蛋任其宰割呢!!”
虽然像,但完全不是一回事。
席卷雅妮丝她们的,是如同厚重的透明墙壁缓缓压迫般,与自由选择毫不相关的东西。
“咦,这咋回事。引擎打不着火啊。虽然是新手,但我还想早点到大英博物馆去,这下怎么整啊?”
“哎呀?刚才还能正常地发动呢……是因为那银砂的错吗。说不定把里面的什么烧焦了。”
“本就视野不好的天加上隐隐飘落的沙子把路面搞得既不规整又滑,由于那个埃及化和战斗所产生的瓦砾什么的临时障碍也散落的到处都是时不时突兀地绊你一下。在这种险峻赛道别说摩托就连自行车也会出事的。”
“啊啊真是的!!”
“人类,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也给我看路喂。大英博物馆在反方向啊。”
老实听从忠告全方位跑出U形弯调了头的上条当麻低吟着。
“要糟啊……”
宛如预言一样。
“一旦见识到了这么耀眼的救赎,再搬出其他办法只会让她们充满愧疚之情而已。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12

在旧公寓的楼顶。
库利法拼图545。把恶魔少女打爆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像是转换心情似的两手举起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了。虽然摆出个老师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喉咙有点痛……”
“会如你所愿吗?”
持续『观察』的一方通行很不屑似的插上了嘴。
“绝望的战争氛围,斩首金币?只要恶性引导被驱逐了战况便会好转。真的吗?明明是你自己带来的麻烦还在这理直气壮,从你这扭曲家伙的话来看,难道你痛恨着的不正是善和正义的暴力吗。”
“……”
“恶被消灭了。这是该高兴的时候吗?此前一直被强加于脑子里的善和正义将会失控到何种地步呢,不如说这种摇摆不定的场合才要更加注意不是吗???”

13

然后。
之后。
紧接着。

嘭的一声。
带有女人味的纤细玉手,抓住了『神威混淆』伊西斯-得墨忒耳。
自由人搬运工,欧丽安娜·汤姆森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所震惊的是,抓住它的手并不属于自己。在一瞬前,另一只手从旁横插进来。
“奥”
本应统合了大英博物馆中修女们的雅妮丝.桑提斯同样瞪大了双眼。不,不对。她不过只是由大约250名修女组成的,原雅妮丝部队的队长罢了。而在这里不是有吗。虽然同为罗马正教出身,却不从属雅妮丝部队的修女。
“奥索拉·阿奎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走错一步就可能丢失守护至今的信仰,而在穷途末路下才逼迫自己做出了选择吗。
或是,如往常一样。
脸上浮现温柔而优美的笑容,做出选择的人这样讲明了。

“因为,我和大家不一样,没法直接成为战斗力。”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恐怕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直面自己的本心。
正因如此,奥索拉·阿奎纳才不会迷茫。

“连『名单』都上不了的我,要是也有能为大家做的事情,哪怕一件也好。要是本来什么用处都派不上的我这双手,能守护大家的性命乃至人生的话。”

扭曲了。扭曲了扭曲了扭曲了。
有什么。
绝对不该被冒犯的什么。

“对确实无误的善事,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不是吗?”

事已至此。
或者说,变成了从旁围观某个『选择』的立场。
终于,雅妮丝和阿嘉妲等人直面了根本的扭曲。明明谁也没有说这种话才对。必须要去做什么不可的强制力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可就算如此,认真的人也会被其束缚。对于谁都不会去责怪的自顾自认定的罪孽,被自己的弱小压垮,然后在陷入误区的正义感与自我牺牲精神的引导下向着某个浅显易懂的方向流去。
无论是谁,都想活得漂亮。
想成为孕育美谈与感动那一侧的人。
就算不合适,就算不协调,就算立场上不相称。

“锵——大家,我做了夜宵拿来了哟——。”

为守住那一如往常不曾变化的音容笑貌,温柔的她究竟多少次扼杀了自己的内心啊。在迫近到眼前的死亡气息中,雅妮丝是无法选择伴着安稳的笑容为大家送上料理这种选项的。然而,就算奥索拉能够做到这一点,也不一定是轻易选择的。
或许是受到了刺激。
可能是被不可沾染的某些东西侵蚀了灵魂。
不用管什么多数表决。
不必在乎什么时代与气氛。
以杀戮为前提的雅妮丝和想守护和平日常的奥索拉。如果询问哪边正确的话,不管怎么想平和地谈论安宁的奥索拉·阿奎纳都应该是绝对正确的。

“确、实……是这样呢。静静地度过夜晚也不坏吧。”

再加上,奥索拉·阿奎纳是个聪明人。
怎能认为她看不出带着不自然笑容讨论着未来的雅妮丝的不对劲呢。
而且看见直面死亡与全灭的雅妮丝她们,在宿舍一直担心关照着大家健康的温柔的奥索拉会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能无所作为吗。
又怎能闭上嘴视而不见呢?
希望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干净的活下去。望着如此笑着奔赴死地的修女们,温暖柔和的她可能一次都没有咬过嘴唇吗。躲到在外界登场的雅妮丝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烦恼痛苦抉择过多少次。就没有人预想到吗!?
(……啊……)
人类把同样的人类,不,把任何生物当作对手盯上进而杀伤对方都要花费相应的『力气』。即便在房间里找到了蟑螂,也有很多人不会用拖鞋去拍吧。即使对方是那些可怕的侵略者克劳利灾潮,也是同理。对于如何跨越死亡恐惧夺走对手的性命,如何通过敌对教育和反复学习等等来解除精神上的限制器就变得重要起来。
而对奥索拉·阿奎纳来说,是做不到的。
至少,由己方开始的为了杀伤毁灭的战争肯定不行。
原本她就是一名厌战的修女。不管被踢被打得多惨,她应该也会觉得总比做揍人的哪一方强。即便这样。就算这样,人果然还是会被局势影响吗。当重要的同伴被伤害,第二故乡被蹂躏践踏,对于无法拿起武器战斗的自己,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心存愧疚是吗。
或者说。
反过来说,如果是为了守护而战呢?
如果不手持武器正面对敌,重要之人和居处就将全部被夺走的话?
对于奥索拉·阿奎纳来说,大局什么的无关紧要。萝拉·斯图亚特为何突然失去了消息也是。为何克劳利灾潮像被召集一样蜂拥而至也是。决定往北方苏格兰方向战略撤退的人,到底有没有做好反攻作战的计划也是一样。
单纯只不过是,想守护理所当然的风景罢了。
想拯救那个宿舍和住在里面的大家。
真的真的只有这些。
(啊啊)
现实让雅妮丝想要遮住双眼。
全部的一切,都事与愿违。
(啊啊!啊啊啊啊!!她,奥索拉修女她,开玩笑的吧。为了救我们……!?)

不。
不要。

就在此时。
不知为何雅妮丝·桑缇斯突然感觉有什么在自己心底踩下了刹车。与自己心中满溢悔恨的主要部分不同,好像,作为严苛战斗机器的自己在释放出危险的信号。要是继续顺着这股流向,被牵动,流下泪水,喊着‘我也要我也要’的,雪崩般蜂拥而前的话。那就什么都抓不到了。
先把美谈和感动放到一边。
看清现实吧。
很奇怪。
警钟从雅妮丝脑海的一角不断扩散开来。手不禁用力握紧,感受到某种歪曲的触感。在那里的是斩首金币。不对。事到如今它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啤酒瓶盖而已。
奥索拉·阿奎纳所做的选择,就好像水从充斥着表面张力水膜向上凸起的杯子中溢出一般,抓起了杀人的兵器。
但是,但是,但是。
如今的动摇。
善恶的天秤,这些微的倾斜……究竟是因何而起?
“不行……”
雅妮丝·桑缇斯不假思索地嘟囔起来。
这不是她的选择。
无论做什么都会紧握胸前的十字架,用餐前必定会祈祷的奥索拉·阿奎纳,不可能追求纯粹的力量。
绝对有些什么。她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放弃的!!
这跟和奥索拉在不在一个组织无关。在场的人谁都会这样想。已经建立了突破框框条条的深刻联系,是绝不可舍弃的一员。
可惜,单靠想法也无可奈何了。
雅妮丝既不是寄宿着幻想杀手的上条当麻,也不是记住十万三千册魔道书的茵蒂克丝,更不是开创近代西洋魔法全部的亚雷斯塔·克劳利。
“不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

就算高声尖叫,一度实行的『选择』也已覆水难收。
咔咔!!!!!!以某名修女为中心,炫目的闪光朝四周释放开来。
支撑英国的重要支柱,真正良心中的一个,折断了。



行间三

“……”
穿着短针织连衣裙的女孩,絹旗最愛仰望着厚实的墙壁。
整个学园都市停止了。
站在那么狭窄的『围墙』之外。完全没有实感。
“喂、绢旗。还没快找到住处吗?”
“是是。”
声音从后面传来,绢旗回过头去。
等待着的是麦野沈利。学园都市第四位,这个头衔也不知会用到什么时候。
绢旗两手撑在细腰上,嘟囔着不知什么深深的感慨。
“哎呀、即使这样……超饿了呢。”
“好吧。”

芙兰达·塞维伦、滨面仕上、泷壶理后。
被收编进叫做『item』组织的人们不在这里了。现在只剩绢旗最爱和麦野沈利两个人而已。

“结束前夕就是这种感觉吧。芙蕾梅亚那家伙也走了。”
“嘛、无能力者的话即使就那样丢在野外,也没有被产业间谍针对的担心呢。药味久子的『人力资源』项目也没有外泄的危险。
不是比起在学园都市里超安全的吗?”
反倒是、和抱有大量『个人的恨意』的绢旗和麦野在一起的人,好像中流弹的风险也会变大些。

“今天要去哪里?卡拉OK包间?”
“意外的隔音很差所以这个不行。”
“漫画咖啡馆啊或者网咖之类的超怎么样?”
“怎样都只选垃圾啊你。”
“到底是因为拜托奢华的麦野的话,哪都是度假酒店的最上层那种吧。
那种东西很快就超受够了。请想想汉堡牛肉盖饭到何时都不会消失的原因吧。
人类,就是要有点粗糙的熟悉之物才好啊。”
“这样。”
“哎呀,各种各样都不要紧吗?身体的保养之类的。”
这里绢旗说的,不是美容美体的闲话。是义眼加义手。
还有粉底之下隐藏的,全身的烧伤治疗痕。是关于那样的人工造物。
麦野沈利一边轻轻活动着和肉身无法区分的指尖。
“恐怕,比普通人体的耐用年数还要长。”
“是这样么。”
适当地讨论的绢旗和麦野,没有特别想逃去国外。日本是岛国。船呀飞机呀,去国外必须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作为有自觉被各方所仇恨着的一侧,想要尽可能避免粗心地利用这样的东西然后变成海中碎藻的风险。虽然无论怎样都不得不
出逃的情况就得另外说,但国内还是国外,没有特别的理由的话感觉没有必要背上麻烦多余的风险。
假装远走高飞而留在现场……这样说也是逃犯的常用手段。
“说起来这里是超哪里啊?”
突然、绢旗最爱望着大片的空地这样说道。麦野似乎并不感兴趣。
“啊?好像是教会的建设预定地什么的不是吗?”
嗯——?绢旗食指顶着瘦小的下巴,打开一次记忆的抽屉再关上,终于找到了答案。
“啊啊,是是。是奥索拉哟,奥索拉教会。好像靠在广大的地域传播神之教诲的功绩,不是预定用修女大人的名字命名的吗?”




第四章 令克劳利恨之入骨的东西 Justice

1
这个时候,滨面仕上碰上了大麻烦。
“哦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眼镜修女那一行人安全送达后,在大英博物馆正前面坐在偷来的四驱车里头等着就是个错误。虽然“可能什么时候这群女孩又需要车”也是保持待机的原因之一,但他绝对没想到那个纯白神殿似的博物馆内部会突然喷出炫目的光线,炸开所有的窗户。他是真的觉得里面爆炸了,于是就一下子将副驾位上的恋人泷壶理后紧抱住按倒。
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滨面。”
“呜。”
“滨面,我呼吸不了了。”
起码,他们俩也没变成骸骨,七零八落地散落在烧焦的车里。滨面终于将自己的脸拉离开那对出奇地大的胸,保持抱紧泷壶的状态,惊恐地向车外投出视线。
他本以为多少了解一下情况后就能安心下来,但是在看见某个东西后他赶紧抓住泷壶的波波头,就这样强行把她压倒了。
大概是副驾上的椅子坏掉了,连手柄都没用,它就整个往后翻倒了。
后座上穿短旗袍的和全身裹着绷带的二位向这边看过来。
“等一下,真要在这里发情的话,先让我们下去行不行?你只要说一声我们就会找个地方消遣的。45分钟一局差不多了吧?因为会脏所以记得给车来个消毒哦?还有记得去味啊!!”
“哎呀,嘴巴别那么坏嘛。既然他们想让我们看的话,我们就该好好配合看到最后。这不也蛮刺激的?”
虽然奈芙蒂斯优雅地将一只手放到嘴处微笑着,但是她说的也同样糟糕。而滨面并没有一一搭理这群混蛋的时间。
他想知道的是车外的情况。
不妙。
那个东西,无论是啥,都太不妙了。
现在可能现在太晚了。啪嗒,啪嗒啪嗒,像是赤脚走在布满街上的银沙上的声音?不对,这种距离应该听不见这个声音,但却能透过车窗听见。在与博物馆并排的四驱车上,滨面边躲着,边用手将副驾驶的门打开,把车作为遮蔽物,和泷壶两个人下车了。姿势难看也不管了,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两位『魔神』下车。
这和麦野沈利又不一样了。
这种恐怖……是无形的。
是与毒蜘蛛和肉食恐龙正面袭来不同的感觉。是被人叫着将手伸进箱子里,然后肯定是坏事发生的感觉。这是一股无形又说不上名字,如同被厚墙压着一般的,绝望的恐惧。
“别开玩笑,别开玩笑啦……干一次自己不习惯的助人为乐,结果就是这个?那群修女都干了些啥!”
“滨面,后座不是还有人坐着吗?”
“刚才那个绷带女和迷你旗袍女?啊啊真烦。”
他想过丢下不管的,最后还是没做出来。他也很明白这和勇敢无关,不过是软弱而已。滨面在车旁蹲下,哐哐敲着四驱汽车的车门。这么做就让他的心脏砰砰跳,作为回应,车门被若无其事地打开了。奈芙蒂斯和娘娘似乎跟她俩的服装品味一样缺乏常识,连头也不放低点。她们完全不打算把难得的车子当作遮蔽物,结果就是这副十分显眼的样子。
“笨蛋,能透过窗户看见的啊。把头压低一点啊!!哇从下面看的视角也太厉害了吧二位!?”
某个笨蛋因为最后一句多余的话被粉红色运动服的泷壶拧脸。奈芙蒂斯和娘娘两人则饶有兴趣地踩上了他的脸。
『魔神』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完全像是在观光的状态。她们以像是在等待度假酒店举办的夜晚游行的说话口气说到。
“开始了呢。奈芙蒂斯。”
“嗯。开始了呢。娘娘。”
滨面这时候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么说的话,这二位见到石柱和巨大鳄鱼在伦敦施展威猛的时候还是感到有趣的兴奋状态。
“噗呼,噗呼!什,什么嘛!两位『魔神』大佬打算跟那玩意打起来然后把它赶走?”
“……你真想让咱们出手?”
“别闹了娘娘。他知识不足这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故意从他口中套话是不算数的。”
一瞬间,气氛就像给百兽之王投去一块带血的生肉。
但是。
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久。
上世纪末诺查丹玛斯的预言没对的瞬间,没碰上这个‘特大事件’的人心里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即使他们并没有希望自灭的意思,但还是觉得这样子没劲。全身包着绷带的奈芙蒂斯的叹气声就是包含着这种感觉。
“果然还是不行呢。那个女孩好像对我们不感兴趣的样子。”
“那个女孩……?”
滨面没听懂她想说什么。
他确实是和从被打破的正门出来的『什么东西』对上眼了……但说到底那个是什么?那真的是寻常到可以被称为『女孩』的东西?滨面就算将记忆来回翻滚,也还是找不到细节。唯一留下的只有视线对上时的恐惧。
“我感觉不舒服。”
平时没有表情的泷壶在滨面的手臂中呻吟到。
“噪声太严重了。明明应该很近才对,但信号很奇怪。不知是哪里传过来的……”
“啊啊。我还看你对周围环境没啥兴趣,原来你是连接系的人?那这次最好别连过去哦。那东西对于神来说也不寻常,普通的恍惚状态可处理不了。就好像读取破损文件会损坏硬件,到时候可能会弄伤你自己。”
轻松自在的迷你旗袍娘娘说着滨面听不懂的话。
有什么。
一股扭曲的感觉,出现在滨面的眉间。就像有一把碎冰锥的尖端慢慢接近自己的脑壳,然后又转过去其他地方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向着什么地方,离开了。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能大意。不集中意识的话,就会因为雪崩一样袭来的安心感晕过去了。回过神来,滨面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这种感觉真的再也不想体验第二遍。就像被蜜蜂刺到第二下才最可怕一样,被恐惧浸透全身后再来一次的感觉真的想象不出来。单是考虑这种可能性,感觉就好像会触发强烈的过敏反应一样。
这时候。
奈芙蒂斯用自己妖艳的身姿来作诱饵,但却被无视了。她以毫不符合全身绷带和褐色皮肤的基调,就像个小孩一样撅起嘴唇说到。

“看来她只对消灭亚雷斯塔·克劳利,那个联合王国的敌人有兴趣的样子。”

2
无论从哪,都能看见那开始的一道闪光。
仅仅是目击那个,对魔法知识有限的上条当麻也明白了什么。
那东西和目前为止的石柱和巨型鳄鱼压倒性的不同。“真货”一词出现在脑海里。即使全力跑,但他也没能抵达大英博物馆。他没有赶上。上条当麻紧咬牙关。他知道这么做的危险性,但是却不能停下来。
一头因突然的闪光而受惊的非洲象暴走了,然后一头撞上了一堵墙壁。
然后碎瓦砾从天而降。
其中一块比摩托车还要大的瓦砾,被某个骑着扫帚自由飞翔的人影从更上方击碎了,而那人正是……
“可别随意的死掉哦。你还是多考虑下那只右手的价值吧。”
“妈的亚雷斯塔!!你这混蛋到底要把人心逼到什么地步才善罢甘休!虽然不知道雅妮丝部队用了什么,可你把防守方推向杀戮那边是想干什么!!全部结束之后我要揍得你屁股开花啊啊啊!!!!!!”
“我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但也不要小看变态呀。你这对我来说只是奖励。”
嗵。面对轻轻把脚落到地上的银之少女,马背上的女骑士惊呆了。
“你说亚雷斯塔!?这、呃……啊,这个样子就是……???”
“终于有正经的反应了,我很开心哦女士。顺便说一下在多佛的海边也应该救过你们一次呢。”
上条和奥帝努斯两人的视线一齐投向了远方。两人一同露出了质疑克劳利灾潮明明是亚雷斯塔自己放的,却还有脸说这种话的表情。
“那个『黄金』的始祖吧?那你好歹做点什么啊!”
“鬼才认识那个变态,我这就开溜。”
然后在公仆沉迷职责的间隙,蕾莎和雷维妮娅这两个真正的罪犯似乎已经甩开了距离。回过神来,她俩已经不见了。
“(既是魔法结社又染指了先端科学的『绯色日照』么……某种意义上,能说是最强烈地继承了我的遗志吗。)”
“什么,喂巴德维她们去哪了!?亚雷斯塔你这混蛋也帮我阻止她们啊!”
“没什么,我只希望她们能作为变态茁壮成长呢。”
“你发表这种不知该怎么吐槽的评价干什么……!?”
刚才似乎还有『另一个身影』在公寓的屋顶上和亚雷斯塔同行,但那个人似乎决定留在上层。银色少女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分头行动的样子。
“我已经摧毁了好几个『神威混淆』。确认到的有拉-宙斯、奥西里斯-哈迪斯还有泰芙努特-阿尔忒弥斯。”
“我破坏了个叫瓦吉特-勒托什么的。”
“毫不犹豫啊?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品质呢。至于被我克劳利表扬算不算好事可就不好说了。”
“当麻。故意混合希腊和埃及的话,不是所有神明都能够一一相对应的。那啥,这只是希腊人自以为理解了其中的意义而将主神配对到一起的结果。这些武器也许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嗯。残留下来又比较有威胁的,大概是伊西斯-得墨忒耳吧。”
“那东西本身是什么我不管。”
上条撂下这句,
“……你老实说,变成了它的会是谁?”
“只有这个我实在说不好。放弃的心因人而异。我必须得『诊断』一下才能肯定。”
“府兰拜托了。我们会尽快赶往现场,你能先从上空观察一下吗?我想要知道原雅妮丝部队中的谁被卷进去了。”
“是。……那个方向离政治中心稍微往外一些。是大英博物馆什么的。对,是那群图谋用福尔马林浸泡小灰兔的人,瑟瑟发抖……”
别过轻飘飘地用自己的气球飘到夜空中的兔耳天线少女后,上条他们也赶往爆炸中心地。身披无袖罩袍和银色铠甲的女骑士见状慌了。大概是因为上条、府兰还有蕾莎她们都分头行动,不知应该策马追向何处所以才混乱了吧。实话说,不追上去才安全。
他们并没有抵达大英博物馆。
那个异变,在半路上就现身了。
在蛇行穿过伦敦全市的泰晤士河之上,架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桥。不知是因为战斗损毁抑或是什么陷阱,有很多桥都塌了。而在其中,有一条幸存的铁桥。
桥的边上有一座标志性的摩天轮。一头连着商业区和住宅区氛围强烈的滑铁卢车站,另一头则是包含了国会大厦和被用于国礼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等在内的政治中心地,就是架在泰晤士河上的这样一座桥。
在那中间,有着什么东西。
一瞬间,那副景象让人产生了有颗星星从夜空坠落至地面的错觉。
就好像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上条当麻茫然地嘟哝道。

“……奥索拉·阿奎纳……?”

说实话。
让他实话实说。
在猜测是哪个罗马正教修女使用了那个灵装时,上条是带有偏见的。比如说雅妮丝和露琪亚那样的,有着苛烈一面的好战修女。如果是那样,即使会让他看了发晕,但好歹还是能理解的。
但是不对。
这样不对劲。
简直太离谱了。完全迷失了身为人的轴心。就好像一个高举慈善的旗帜,往返于全世界的贫困地域的非营利团体,实际上却染手人口和武器买卖,发着战争财一样。实在是过于绝望,这个即使理解也只有痛苦的事实,其冲击直撞上条胸口的正中央。
虽然陷入呼吸困难,但他还是拼命压下了这股感觉。
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前进。
那就无法拯救这个被囚禁的修女。
『神威混淆』之一,伊西斯-得墨忒耳。
“埃及神话的伊西斯是生与复活的女神。最有名的典故是将被恶神赛特杀害的奥西里斯唤回复活,还有产下了后来会讨伐赛特的荷鲁斯。”
坐在少年肩上的『魔神』,从同为神的角度在他耳边低语。
那个献上一只眼而获得睿智的神,以冷酷般的洞察力为傲。
“另一方面,希腊神话的得墨忒耳是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之母,若是没有她的允许,地上的所有植物都无法萌芽,也是农耕的支配者。且不论这两柱神会被转变为什么样的攻击,我姑且还是对你这种想象力丰富但充满偏见的日本人忠告一声……因为是以埃及为根基,所以她就是个治理尽被热砂埋葬的干旱的世界的女神——舍弃这种短见。不然你只会自食其果。”
奥索拉原本应该穿在身上的,那件罗马正教式的修女服已经不复存在。光滑的白皙肌肤直接触碰着伦敦的夜晚空气。作为禁欲象征的黑色修道服已经消失不见,至今被隐藏的迷人肢体头一次暴露着。包裹着她的身体的,只有宽敞的白绢和纯金的饰物。右手腕上有一只黄金的手环。要说是埃及风格也有模有样的,可那真的是真货么?或许那只是渡过了地中海的希腊人擅自想象出来的埃及神官的印象罢了。同样地,他作为一个外人,从日本人的角度,应该也是无法判断准确与否的。
总而言之是扭曲的,无法咬合。
就好像自我介绍是克娄巴特拉,结果登上舞台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郎一样。
除去以最低限度覆盖着裸体的白绢和纯金饰物以外,她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圆环。是一个由黄金和钻石复杂交错而成的,极其奢华的花环,看起来很像是在神的肖像背后的那个光环。
唯一保留了下来的,象征着她的前身的,是她胸口下方的十字架。
沐浴着月光,闪闪发光的那个象征,此刻看起来也很渺小,不可信赖。
“为什么……”
如果她是被邪恶侵染的话,上条或许还是能够理解的。
但看到某人被异常的正义体系侵染,原来就真的这么恶心吗?
“为什么偏偏是你在用啊!?奥索拉啊啊啊!!!!!!”
然后。
作为回应。
似乎是慢了一拍的样子,有一段令人不舒服的空白期。在那个身穿神官和舞者各占一半的装束的美女行动之前,她背负的巨大光环先一步作出了令人不安的蠢动。然后她双手在巨乳前合十,略微倾首,微笑着。
奥索拉·阿奎纳说道。

“哎呀呀,我们又见面了呢,上条先生。”

作为战斗开始的信号。
十分扭曲,绝对不该存在的语句出现了。
但现实中,伦敦的全体风景都被扭曲了。在巨大的铁桥左右,泰晤士河漆黑的水面被划破,数个的炫彩色的物体飞了出来。那是一条条比奥索拉的胴体还粗,正体不明的热带藤蔓。复数互相纠缠的七彩团块组成了蛇颈龙一样的东西。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它们接连从铁桥两侧窜出。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真的蛇颈龙。
只不过是一堆炫彩色的热带植物聚在一起。但因为对手是植物就认为它们无害,且无所畏惧,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些东西长着血盘大口。
在那些让人联想到长颈龙的轮廓身上,悬挂着大量的椭圆团块。那些东西像铁处女一样大幅张开,炫耀着里面凶残的棘与刺。
那些似乎连卡车也能一口吞下的威胁的真身,
“唔。”
是捕蝇草。
那些炫彩色的团块如同糖雕塑般糅合到一起,就像大楼和铁塔一样往上延伸,组成了巨大的食虫植物。
“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不是可以悠游自在地用右手的幻想杀手去触碰的场合了。
七色的食虫植物以投身而出的姿态从左右一个接一个,以雪崩般的势头袭来。伴随着甘甜的香气一共,无法耐受那份重量的铁桥被轻易地击碎了。
现代建筑和可靠的钢筋混凝土,变得比糖果还要劣质。
“嗨呀。”
如果不是挂在大气球下的连帽外套比基尼府兰怪叫一声,把他捡起来的话,上条应该就掉到漆黑的泰晤士河里去了。就是现在无法估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的,化作冥府的那条河。
“唔哇,哇啊!?”
“咕……”
不同于上条的惊叫,肩上的奥帝努斯似乎正忍着头痛般呻吟着。
“……这个印象是什么?不知是从哪里映入我的脑海中。纠缠流线的芯而成的螺旋。右旋2周……???”
那个道具到底有没有实体呢?
就像图书中的魔女一样,跨坐在扫帚上的亚雷斯塔轻声说道。
“是葡萄和橄榄。虽然我仍未掌握法则上的细节,但的确是希腊风格的记号……虽然葡萄是否真的在古希腊时代渡过了地中海还不好说。嘛,大概就跟狐狸和豺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反正希腊人会对这副景象表示理解和承认。”
“?”
“比起那个,你注意到了没有?”
“注意到什么!?我只知道现在的情况再糟糕不过了!!”
“你懂得这点就行了。这东西的危险度确实和至今为止的『神威混淆』大不相同。大概是因为这次达成了正确的连接吧。但是……”
银之少女夸张地停顿了一下。
“但重点不是这个。不要被华丽的春之祝福还有炫彩色的食虫植物分心了。问题的核心,以及必须被压制的重心还在别处。”
“?”
现在不是一边拼命抓住气球带子,一边惊讶地瞪着亚雷斯塔的时候了。
作为不经意间将视线从奥索拉·阿奎纳身上偏离的结果,事情变成怎样了呢?

她飘了起来。

一下子破坏了自己的立足点的铁桥的那位迷人神官——奥索拉·阿奎纳并着双脚,漂浮在什么都没有的空中。她轻如鸿毛,却稳如泰山。而簇拥着那位被创造出来的女神的,是从水面伸出的七色藤蔓,以及在毛的末端长着小小球体,就跟牙刷一样的东西。那些恐怕是用黏液捕捉飞虫的茅膏菜一类的东西,但她并不是在作茧自缚。
如果这不是靠吊铁丝来做的特效,那她就相当于独自对抗地球的引力了。
飞行。
要区分物理和超常的话,这恐怕是视觉上最容易明白的奇迹了。为了让天神的威光浸透人世的,一场华丽的作秀。
“指尖、么。……右手的食指左旋3周,中指右旋8周。”
在奥帝努斯的呻吟的指引下,上条确实也看见了,在空中漂浮的奥索拉的指尖上交错着纯金的丝线一样的东西。
“从缠绕她全身的装饰来看,那个修女自身是橄榄树,指尖缠绕的金丝则是葡萄蔓。确实如此。但是,具体的标志的意义是什么?是祝福还是疯狂?和平与鲜血的意义都太年轻了,虽说也听过橄榄枝用于占卜……”
“和扑克牌的神经衰弱游戏一样。先别急着解开原理,而是把它记在脑中。右2、左3、右8。这与捕蝇草、茅膏菜和飞行逐一对应。好好记住。要是一下忘记的话就等着后悔吧。”
“哼。可别到时候还有什么把戏,比如要使用特定的手指,弯曲关节的手法,或者手指就是个吸引注意力的幌子,其实是在咏唱咒文之类的。”
听到葡萄和橄榄什么的也只能让刺猬头想到奥索拉的精湛厨艺,所以他根本跟不上这两人在说什么。
“如果是魔法飞行的话,应该有好几种击落『飞行力』的术式才对。”
府兰指出道。
“哪怕这是对克劳利的王牌?肯定有设置好要预防这种事情的。”
跟不上亚雷斯塔她们的高次元谈论,上条一边紧紧抓着气球一边拼命地观察着奥索拉。
靠植物的关系在空中飞舞,她背后的花环果然是像蒲公英的棉毛一样在积蓄空气吗?敲打纯金再拉伸的话应该能达到微米单位的厚度,她背上的光环和包裹身体的装饰有什么奥妙吗?……不,自己会进行这种理性推断,或许是他被在地上步行的先入观念给束缚了的征兆。
这是飞行。而经历了千年后,人类也不曾改变。
即使是在这世上,看到画质模糊的未确认飞行物体的照片和视频,也令人感到恐怖。
(这下坏了……)
仅仅如此,他与幻想杀手共度的时光就足以让他理解到自己陷入不利了。这只右手最大的短处是距离。如果对手逃到手能够到的范围之外就没有办法了。所以比起右拳,首先是腿脚更重要。像山谷,壕沟等无法让他进行肉搏战的地形都是不能接近的。如果为伊西斯-得墨忒耳献上身体的奥索拉能在空中飞来飞去,她就是最不适合自己的对手了。
奥索拉·阿奎纳自己、依然露出了享受茶话会般的明朗笑容。
这种反差感十分恐怖。
正因为没有一丝的杀气,才无法判读。就连接下来有何种程度的疼痛在等待自己,他都无法作出准备。
“哎呀呀,夜里的伦敦很危险的哦。”
“她要来了,人类。”
“好了,不要跑,到这里来。请握住我的手,上条先生。虽然基本是禁止男性入内,但你是特别的。呵呵呵,我就偷偷地带你去我们的女生宿舍吧。那个温暖的、大家都欢笑生活着,什么担心都不需要的那个女生宿舍。”
“是右旋8周,快全力避开!!!”
上条轻轻将直到最后都抱着气球不放的府兰踢开,靠反作用力跳向正相反的方向。
在两人的中间地点,好似断头台的恐怖一击擦过。
当为保持稳定性而绷得很紧的走钢索杂技的钢丝断裂,释放所有的张力时,似乎就会像橡皮筋一样胡乱甩动,能把人的手脚切下来——这样的传言充斥了上条的脑内。那根长鞭般割裂大气的炫彩色茅膏菜,已经不再是靠粘液捕食的消极陷阱。那个是,单纯增强了抵抗力的杀人兵器。鞭子表面像锉刀一样粗糙,鞭头以摩擦的方式杀戮。只是一击的力量,就连巨大的战舰也能像纸黏土般剜掉。
要想像痛苦的程度的话,就好像倾头泼一桶速干胶水,然后将硬化后黏在下面的皮肉上的衬衫猛地扯下来一样。比起被菜刀穿透腹部,要恐怖一万倍。
“又来一发。”
面对毫无考量那里面有什么危险物就险些掉进泰晤士河的上条,魔法少女娅蕾丝碳从一旁猛地撞了过来。这是今天的第二起交通事故。在强烈的冲击下,上条在空中的轨道大幅拐弯,撞上了与河边并列的一棵树。大量的树枝制止了落下的冲击。
“咳、呃……”
“快起来人类,要睡觉还太早了。现在还在战斗中。右8是茅膏菜。这么说来左3是飞行,一开始看见的右2就是捕虫草么……卷上橄榄树的葡萄藤。我可以预读接下来的主题,好不容易占到的便宜,你可不能浪费了。”
这个时候,战争之神会相当严厉。
而那个『理解者』也很懂得怎么给他鼓劲。
“你是否遵从亚雷斯塔的指示都无所谓。你不想救助眼前那个堕落的女人吗?”
“……”
上条呻吟了一声,但没有再多怨言。
刺猬头只靠腹肌的力量坐了起来。
即便如此,完全破坏气氛的景象却映入了眼中。上条一边看着飘然而下的扫帚少女娅蕾丝塔的内裤一边叫道。
“……喂混蛋,那是啥啊?快点来个完整的说明。和A・O・弗兰切斯卡的时候一样吗!?”
“你们尽管完全正相反,却还是得出了相似的结论呢。艾华斯和科隆尊级别的异种高次元生命可不是遍地走的东西。”
“那个到底是奥索拉,还是不是!?”
“我还没有解明那葡萄和橄榄记号有什么意义。她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但从她的眼球运动来看,她应该还是能够认识到外界的刺激。在这之后,她的思考和行为之间被胡七八糟的方式重新连接。比如直接命令她『打人』或许会使她抗拒,但如果扭曲像是『进入房间的时候敲门』和『用料理台的边缘打破生鸡蛋』等预设行动的话,就能够减少抵抗感了。难怪她的词语和行动之间有这么激烈的反差。”
一边领受这亚雷斯塔老师的讲解,上条从道旁树底部的花坛移开身体后,切入了正题。
“到头来还是催眠吗?”
“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点,不禁让我想起那些将亚雷斯塔·克劳利的一生总结为『恶贯满盈』的愚蠢记者……然后回到正题,我没发现恍惚状态或强化暗示等痕迹,所以严格来说这也不算催眠?”
这是她作为学院都市的统括理事长的一面吗?
“……麻烦的是,虽然她接受外部刺激,但她的主观世界是什么模样有着太多不明确的地方。如果我用『灵之叩打』攻击她,会变成怎样还是未知数。毕竟这招将敌我的五体运动连结在一起,和哑剧跟星座暗示差不多,需要利用当接收到有限的情报时,大脑会自行填补认知的空隙这一点。”
“靠,你认真的吗?!在『没有窗户的大楼』时和这招硬碰硬的我实在太笨了吧!!……呜哦哦,早知如此哪怕是半桶水功夫也好,应该让米娜的猫尾巴代替五元硬币来催眠我就好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自我意识就足以破除这招的话,本人亚雷斯塔·克劳利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摧毁那个怪物扎堆的『黄金』了。虽然给敌人的兵器和作战起傻不拉几的名字是军事常规手段,但如果你再反复嚷嚷催眠术催眠术的话我就真的哭给你看哦。”
咚!!!!!!仿佛将整个大气层撕裂的声音炸响了。仅仅如此上条就蜷缩起身体,然而飘浮在夜空中的奥索拉却看向了别的地方。南国的炫彩色在她背上的纯金的光环交织着。她伸出了沐浴在月光之下,耀白而妖艳的手腕。接着一股仿佛植物藤蔓或古怪内脏似的七色奔流从她背后的光环解放了。总觉得,她似乎正在轰炸在数千米以外的地点。
她迅速地打出了好几发。
在蛇行的河流的对面,那个从国会大厦树立的大本钟如今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即便如此,背对着巨大时钟塔,奥索拉背上的那个光环看起来就像是钟面一样。
“那家伙,在做什么……?”
“咕呜呜。”
奥帝努斯抱着小小的头。
“左旋3周、右旋2周、左旋5周、左旋6周……怎么还有!?该死,她两手的手指都绕了一大堆,记号全都混到一起了,噪音好厉害……!”
“摆着睿智之神的架子,想一次就全部收入眼底就会变成那样。这么看来,她应该是用十指同时发出十道命令吧。而且不是同时命令十人,是十种终末。必须得抱有暂时把这些记号归类为‘混合’的范畴的冷静心态才行。”
另一方面,被称为愚者的天才则是一副冷静的脸色。
“伊西斯-得墨忒耳的最优先目标恐怕就是亚雷斯塔・克劳利。也就是入侵伦敦的所有人,那大量的克劳利灾潮,以及作为并列存在的我。就以那个炮击的每一发都在摧毁平均五十到一百个我来计算吧。嘛,在这期间『这个我』会由于鲜血献祭的关系不断进行碎片整理和优化,所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个人影一屁股坐到了河边。
银之铠外缠着大衣,是那位女性骑士。
“……啊、啊啊……”
她明明骑在受训后负责在白金汉宫附近巡逻的马上面,却没有握着缰绳而是抱着粗大的马脖子。
她是被这压倒性的战力吓到了?
还是说,在目睹了同为『骑士派』的大人物米列茨卿引发的战争狂乱气氛后,因罪恶感崩溃了呢?
扫帚上的银色少女饶有兴趣地笑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位女士了,嗯,她就是『大军的黑点』吗?”
“?”
“这是一个战场理论,人类。”
肩上的军神又一次,这样补充道。
“指的是当一定数量以上的士兵们集团行动的时候,必定会出现、从善意和良心出发的违反命令者。比如说排成一队举枪射击的时候,也会有人只是假装开枪,进行明显不瞄准的威胁射击。即使本职是骑士或战士,要杀人也和逆流而上一样幸苦的。”
“而另一方面,当狂怒的市民发起暴动或由恐怖驱使的魔女狩猎时,即使是女人小孩和老人也会拿起武器从容地杀人,而这也是人类的一面。要遵从真正的意志、泰勒玛,是很困难的。总之,那个骑士即使被在英国全境有意蔓延开来的绝望战争气氛所笼罩,她也也没有失心疯。在压迫的情况下,当国家和时代令人不再是人的时候,她那种坚守自我的人是尤其突出的。”
如果有人在战场上考虑到眼前的敌兵的家人,那他应该是个十分善良的好人吧。根据看法的不同,他也许就是全人类的希望,但与此同时,这种人会在战争中大显身手并改变历史的故事,基本是不存在的。
在激战地区傻站着只会送命。
“就没办法劝她撤退吗?哪怕是一发流弹她就死定了!!”
“唔,她骑着马也算是幸运吧。虽然她本人在发呆,只要让马受惊的话它就会自动跑去安全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动物不会受到俗套的善恶观念禁锢,它们并不会严于律己,只会遵从本心呢。”
银之少女打了个响指。不,在手指之间摩擦着干燥粉尘般的东西,使其乘风而散吗。马突然跳起,就像拿破仑的那张画一般抬起两条前脚,然后载着身穿银铠大衣的女骑士朝某处飞奔而去了。
“油、蜡烛、小棒、粉末、雾。简略的『香』就是构筑仪式场的基本。剩下的就只能交给野兽的本能了。但没有那种东西的我们人类,又该怎么办呢?”
“现在可没时间让你悠游自在了啊大变态。要是让自由飞舞在夜空中的奥索拉从这里飞走的话就会跟丢她。我们要去追赶的话就很麻烦了。那家伙只要适当保持距离,一边持续用投射物牵制,就能把我们全员都耗死吧。”
“所以我不是在问你吗。‘该怎么办’。”
对于银色少女的提问,坐在地上的上条指向伦敦街头的一角。
看到那边特有的广告牌后,亚雷斯塔也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自己有个优秀的学生就是这种感觉么。”
“不能放着奥索拉这样不管。而你刚才也救了那个骑士吧。我本来就没有完全顺从你的方针的义务,但这是另一码事。就当我欠你的,最后一击就交给我。”
上条撂下这句话。
“但是即使我叫她,奥索拉也未必会被吸引过来。但是你刚刚已经亲口说过什么才是最合适的诱饵。这方面能拜托你吗?”
“嘛、好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无论如何,不想办法对付挡在路上的伊西斯-得墨忒耳就无法前进。我将无法接近最终目的地、也就是泰晤士河边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说到这里,亚雷斯塔的笑容的性质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她以像是在故意疏远身边的人的口气说道。
“而且,这句话我对第一位也说过了。”
“?”
“你没有陪伴我到最后一刻的必要。为汝所欲为,即为汝之法。换言之,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不要用莫名其妙的道理约束自己,不要被搜索引擎的结果和SNS上面的赞同数绑架,只要去做自己真心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就好。烦恼的少年啊,不要依赖他人,而去相信自己吧。无论何世,这就是最好的正解。但也确实是一条荆棘之路。”
“那就把事情全部干净解决,把你和萝拉送回莉莉丝和米娜的身边。为此首先要处理奥索拉这边,要是我抛弃她就全完了。除此以外的答案,我都不满足!!”

3
有另外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既非英国亦非埃及,仅凭他一人就压倒了这片景色的白影。
离因剧场和购物中心等而闻名的皮卡迪利圆环站不远处。在特拉法尔加广场的地表,五十多米高的纳尔逊纪念柱顶上的雕像边上,学园都市第一位的level 5,一方通行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在亚雷斯塔采取单独行动后,那个怪物也开始一个人行动了。
“……、”
噫噫、噫噫、噫噫噫。这样不成体统的叫声浑浊了沙漠之夜般静谧的空气。
一方通行正单手抓着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的脚腕,把他倒吊着。
“那么。”
虽然这是他自愿的,但第一位依然发出了不快的声音,就好像自己正拿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真是怀念呐,这种气氛。你就是那个叫做霍莱格雷斯・米列茨的臭大叔吗?就是那个设计了这场屎一般的闹剧的,那个人渣中的人渣。”
一方通行是在圣詹姆士宫捉到了这个混蛋。
伦敦城当然很大,但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一些重要地点。首先,英国方面的要人不知为何想要驻扎于拥有历史价值的建筑物中。第二,这个幻想的伦敦充满了蝎子、眼镜蛇、骆驼和非洲象等等各种各样的害虫和野兽,但它们却不自然地远离了上述那些保护了要人的场所。
如果他们是想浸透于大都市特有的高贵优越感,那是他们的事,但如果在丛林中焚起驱虫器的烟的话,秘密露营地马上就会暴露的。
霍莱格雷斯・米列茨。
贵族骑士似乎会在战争时打出自己的旗帜和纹章,故意把自己的所处通知内外。一方通行当然没有了解过专门的纹章学,但只是观察一下并收集样本数据,他就迅速掌握了规律。这种东西称不上是暗号。到头来,也不过是有限的颜色和记号的组合而已。一旦了解到这点,剩下的就是小菜一碟。那架停在大楼外面的马车大摇大摆地标着徽记,所以他不可能搞错袭击目标。
而这个对象并不是什么清廉的骑士,更像是个堕落的贵族。看他这一身赘肉,定制铠甲的师傅恐怕也甩手不干了吧。正如同无论是小飞虫、豪华料理还是金币山,份量太大只会被压倒,显得阴森可怕一样,光是看到他这副布满宝石的纯丝绸过时装束,一方通行都感到恶心。
“那不、那、是什么、李知道、我是谁、蛤吧吗?”
想要从这番羞辱中恢复过来,但又只有自尊心可以依靠的那个男人突然就住嘴了。
脸,腹,胸,还有其他部位。
头朝下被一方通行反复踢打,那副肥大的身躯像沙袋那样摇晃。
“要失禁的话随你便,别忘了到时候吃苦的是你自己。”
“……,——”
“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理掉那东西?那不是你设计的闹剧吗?”
“……噫,噫。你和那个修女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她又没有正统的英国血统。从外面就这么闯进来,擅自窃取我们的文化和传统,蚕食我们的税收,占有英国的土地,真是无药可救,诶,诶嘿、啊啊啊……”
一开始还吐着气势磅礴的字句,然后又不敢说下去了。大概是终于注意到了手握自己生杀大权的那个怪物的心情正在变差吧。
“原来是为了让看不顺眼的家伙去送死才闯入这场战争的?真就为了让身边的人全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同样的口味和同样的笑容,以此把一整个国家都染上同样的的颜色吗?”




已经太晚了。
大概是这浑身的脂肪,害得他连本能都变迟钝了。
“你这混蛋。”
“是的。”
“这跟我是否认识她根本没关系啊弱智!!你看一眼就能分辨好人和坏人了!?你他妈把人的一生当成什么了你这混账!!”
咚咚咚!!又另外踢上5到10脚,适度地在物理上软化了对方之后,一方通行再次开口道。
“懂了吧。这就是坏人,不这么做的就是好人。给我学学。然后,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这么说一旦开始运作后连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么?”
“………………………………………………………………………………………………噫、啊噫。”
“喂。”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正确答案了。什么才是正确答案?能停手了吗?嘤,嘤嘤。”
这家伙已经威严扫地。要是他回到自己的大豪宅,恐怕会有张大到滑稽的肖像画迎接吧,可现在的霍莱格雷斯就像是抱着痞子债主不放,希望对方的心情会好转一样。
他本人可能以为自己现在很聪明。
但到头来,这家伙不过是又一个被战争气氛感染的人偶。如果『这种事情』不发生,他的妄想也就停留在了妄想的阶段。他恐怕就没想过要怎么实现那些妄想。
当然。
一方通行根本不在乎这些。
“看来我浪费时间了啊?电极的电池也不能继续白白消耗,我不管你了。”
“诶,这么说”
鼻青脸肿的霍莱格雷斯一下露出了报春花一样的灿烂笑容,但他犯了个最基本的错误。
要是在街头采访一百个人。
……那里面会有哪怕一个愿意笑着原谅这大叔的人吗?难道不会有更多人觉得要是放了他,他只会故伎重演吗?
“虽然我不懂其中的原理,而如果连我都要放弃理解的话里面的构造肯定是超脱线的东西,不过你这家伙能硬吃第一位十几二十发正面打击还能活蹦乱跳的话,你的铠甲肯定很坚固吧?这个奢侈品,简直完爆学园都市的驱动铠啊。”
“誒、啊?嘿嘿、也不是活蹦乱跳啦……”
“你还能废话就是证据了。哎呀真厉害,你这家伙可真厉害啊。”
终于。
渐渐地,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讨厌的预感。
与其受到这种被丝绸绞住脖子似的褒奖,还不如直接挨一顿臭骂。
面对将浑身肥满的脂肪绷得不能再紧的霍莱格雷斯・米列茨,一方通行继续说道。
“至今为止我可是很————火大很火大。但如果我发脾气杀了人又不爽啊。不是很恶心吗。我也渐渐变得会思考这种事情了。既然我都学到教训了,夸我一下怎么样?所以,所以啊……”
“等、等下、饶了——”
“能让我找到一个怎么打都不会死,而且怎么打都不会感到一丝罪恶感的人,我真是要打从心底感谢你啊!!我的心中除了感激之情以外什么都没有啊你这垃圾混蛋————————————————————————————————!!!!!!”

一方通行全力全开。
踢出了足以踹开核避难所的正面大门的一击。

那家伙已成流星。
霍莱格雷斯・米列茨的身体被水平打飞了1000米以上。他以极其接近的距离掠过几座尖塔,撕裂了夜空,然后终于撞进了伦敦的地标时钟塔的彩色四面钟盘的其中一面的正中心。
伴随着极其巨大的爆音,城市各处的地震仪都记录到了细微的误差。
一方通行扭响了脖子,触及了脖子上项圈的电极开关,然后用极其麻烦的调子一个人嘟囔着。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是要继续老实地『观察』在夜间的伦敦飞舞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呢。
伦敦也是个充满监控摄像头的城市。要从收集安保情报的线入手?又能否干扰那些情报呢?有这些个选择。
又或许。
就没有比『观察』亚雷斯塔更好的道路了么?随着那家伙所提示的道路上前进,就真的超越她?只是乖巧地循规蹈矩是不行的。但如果他大幅偏离原路,被局势抛下的话,又将一无所获。
一定要紧紧咬上。是时候亲自出手了。
怪物再一次嘟哝道。
“我该怎么做呢……”

4
上条拖着发疼的身体,和泰晤士河拉开了距离。
毕竟少年无法自由在空中飞行,要隔着一条大河开打就太困难了。要与被伊西斯-得墨忒耳强化过的奥索拉战斗,恐怕很难收获什么成果。
不,严格来说,麻烦的事情并非是飞行本身。
最重要的问题是彼此的距离,也就是高低差。
肩上的奥帝努斯耳语道。
“快点,人类。哪怕不是优先目标,目前也已经证实了她会将任何进入视线的对象视为敌人。”
“知道了……可恶、奥索拉那家伙,该不会去攻击茵蒂克丝和巴德维她们吧。”
“先担心自己吧,笨蛋。”
紧邻泰晤士河的这一边是有着更多的商铺和住宅,所以与行政中心地相比,地标要更少。主要突出的地方,也是最大主教的居所兰贝斯宫,以及几座小小的博物馆而已。
因此,人流量最高的地标,是观光景点以外的地方。

比如说,哪怕在首都伦敦也算是最大规模的滑铁卢车站。
自不用说,这座城市是以世界最古老的地下铁路网而被熟知。

“跑起来、快冲进去!!”
“能有正经一点的建议吗神大人!?”
以跌跌撞撞的势头,上条当麻顺着地铁的指示牌,抓住了封住巨大入口的金属卷帘。车站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就好像一座白石堆砌的神殿,现代安保设备看上去显得格格不入。上条当然没有钥匙。他打算无视警报,用杠杆原理把锁撬开。
他无法阻止奥索拉·阿奎纳飞行。
那他只要将对方引到天花板很低,无法创造太大高低差的地方就好了。但是这个地方必须比脆弱的房屋或商铺要结实。虽然风险依然很高,但把奥索拉逼入地下的话,胜算起码不是零。在两人交错的瞬间,上条的右拳就能够得着对方。
夜空中的一点闪了一下。
“趴下人类!!”
紧接奥帝努斯吼叫之后。
一拍过后,爆音炸裂。有什么东西从正面把金属卷帘当成纸屑一样撕碎,撞入了站内。『炮弹』有两个。第一个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然后是紧追其后,背负着黄金制巨大花环的奥索拉·阿奎纳。
在千钧一发之际缩回脑袋,避免被钢铁碎片砍掉脑袋后满头大汗的上条大叫着。
“可恶、这么快就偏离了原计划。居然是她先一步闯进去了!?”
“只要能和她在高低差很小的地方遭遇就不用考虑过程了。不用考虑抢在她前面,应该跟着破坏的痕迹追上去。准备随时用右手迎战。如果伊西斯-得墨忒耳为了追求『确实』的自由,想要原路返回跑出来的话,将会有很大的机会和她打照面。不要浪费那个机会。”
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上条窥探内部时,发现里面就是座铺着地砖的普通近代车站。
和外面那神殿一样的外观相比,那些ic卡式车票的充值机等器材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缠着她手指的那些金丝,左旋3周就是飞行的信号。用你的右手命中那个的话,或许就能阻止她飞行了。”
“你也看到她那个移动速度了吧?只能希望失去平衡的奥索拉不会和我撞个满怀了……”
伦敦本来就没什么像样的夜景,因此连月光都十分珍贵,而封闭的巨型车站甚至更像个神秘的洞窟。上条开始后悔自己提出的方案了。可是亚雷斯塔和奥索拉都已经飞了进去,他现在不能逃跑了。毕竟没办法靠摸索墙壁前进,那就只能靠手机的背光灯了,但在这片黑暗之中,连笨蛋也知道手持明显的光源漫步就像是在说拜托杀了我一样。他越是想下去,就越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了。
上条当麻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当碰到想不明白的事情时,他会直接向周围寻求帮助。
这种时候,是该拜托战争之神了。
“为了确保右手能作为攻击手段,首先用左手拿着手机。然后尽量让光源远离身体。这样要是伊西斯-得墨忒耳从黑暗深处盯着光攻击过来的时候,至少可以避免被那些炫彩色的食虫植物击中头部和身体了。”
“啊?用背光灯?装在镜头旁边的LED电灯不行吗?”
“原因待会儿再说,你必须能做到反复开关。如果去按屏幕或者正面的按键,可靠的背光会把你的脸照的一清二楚。你是想被那些食虫植物集中炮轰?”
“……无所谓了,但她攻击背光的时候不会连着我的手指头也打下来吗?”
“还有不要一直开着灯。一开始还没习惯的时候就三秒开一次,习惯了之后就以五秒为间隔点亮再熄灭。专业人士连十秒以上也能做到。”
“为什么?省电吗?”
“笨蛋。如果不想被那些恶心的食虫植物的集中炮轰的话就不要傻傻地开灯眺望四周。而是当成像照相机的闪光灯,学会把一瞬一瞬的画面烧录进脑内。在黑暗中发光的时间越少,对方自然就越瞄准你。这也是个警告,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闪光,也决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打出闪光的同时就要移动,等到烧进脑子里的景象模糊后就再次闪光。一旦决定了要暂时停下来,就绝对不要打开闪光。”
“原来如此,考虑得很周全啊。”
“虽然这也不用特意去说了,记住别直接将光线打在玻璃、镜子和不锈钢上面。在黑暗处战斗时这么做就死定了。自己的身体被整个照亮的话,最后就会被炫彩色的攻击打成碎肉咯。”
……但这些道理只有在奥索拉的知觉仍停留在普通人的领域才能适用。如果她的双眼被拓展到了人类程度以上,或者被赋予了某种第六感,那黑暗对她来说无异于白昼。
可一旦上条借由反复开关背光灯(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用对了)来前进,他就开始对奥索拉是否真的克服了这片黑暗起了疑心。被撞翻的长椅,凹进去的自动贩卖机、铺瓦的墙壁被金属刮过的痕迹以及碎裂的天花板荧光灯。可能是在闭锁空间使出那种速度的原因,总之到处都是被奥索拉的身体撞出来的新鲜痕迹。虽然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跟得上,但同时也有些令人担心。
单凭那大量的痕迹来看,亚雷斯塔似乎成功将奥索拉引向了地下区。
“没问题吗……奥索拉那家伙。虽然我不理解那什么橄榄和葡萄,可她完全是舞女的打扮吧?那个伊西斯-得墨忒耳真的能保护宿主吗?”
“喂人类,这种时候还停不下你的青春期妄想吗?”
“你也包括在内啊大笨蛋。奈芙蒂斯也好娘娘也好,难道女神全都是不穿防具的流派吗?”
被小小的军神揪住耳朵,上条走下了一条停止运作的电梯,向着地铁区域前进。布满墙壁的痕迹越过了站台,一路蔓延到了隧道里面。
“小心点。”
“我说奥帝努斯啊,你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地铁还在运作吗?”
“恐怕不会以平时的方式运转,但『骑士派』和『清教派』的人有可能会用来运输补给。总之,我刚才是要提醒你小心触电。这是地铁,要是你踩到输电的轨道,也就是所谓的第三轨道,就会被电焦了。”
“……”
“虽然据说也就不到1000伏,但可别以为是亚雷斯塔那个笨蛋在热气球上用的那把玩具一样的电击枪。这可是用来驱动地铁的强烈电流,一般碰到了就死定了。”
上条逐渐察觉到自己的提案有多无知。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不会在地上发现触电后倒在地上的亚雷斯塔和奥索拉的身体了。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会打破几条英国法律,但他还是战战兢兢地翻身来到了轨道上。
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似乎扑面而来。
离站台走了两三十步后,后悔飞快地涌上了他的心。
“开玩笑的吧……这么快就有岔道。这里不是一条直道啊?”
看到一些从混凝土的龟裂中开出的小小花朵后,感叹于生命力之顽强的上条呻吟着。
对此,奥帝努斯说道。
“伦敦有着世界上最古老的地铁网络。反复改造后,现在就像蜘蛛网一样拓展着。据说有很多连地铁维护工人都不清楚的废弃线路和车站呢,英国清教也许会将其中一部分改造成训练场或宝库吧?”
……原来的计划是从后方追逐奥索拉,然后瞄准交错的瞬间挥出右拳。如果这里只有狭窄的单向通道,就能在她U字掉头时一拳定音,但在前后左右立体交叉的复杂大迷宫内,预判的难度就大幅增加了。搞不好追着追着就会被她从背后偷袭。
“奥帝努斯,能靠你那奇怪的头痛判别奥索拉的位置或者动作什么的吗?”
“笨蛋,我这不是心灵感应或者降灵感应。只是当我根据那个修女的手指的动作,模糊地捕捉到纠缠在橄榄树上的葡萄的印象时,无意识在脑中浮现的警告而已。如同在一个字中封入多种意思和情景的象形文字那样。要是那家伙本人不在我眼前的话,就什么也感应不了。”
当然,现在的状况对于奥索拉来说也应该很不寻常。
这种奇袭是不会再次起效的了。
一旦奥索拉从地铁隧道逃到外面,注意到高低差产生的优势,一直占领夜空的话就到此为止了。上条将无法出手。
“右和左、哪边的隧道……这墙上有伤痕啊。希望奥索拉那家伙不会绕个大圈迂回到后方吧……”
“(笨蛋、不要停下来挥动光源!)”
实际上,上条本来就没有主导权。
咔嚓。分成两边的隧道其中一条的深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轰!!
以填满整条隧道的势头,交织的炫彩色藤蔓直奔而来。

好几只大颚般的捕蝇草张开了。
摧毁一切的破坏化身迫近了。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敌人做了什么或者是什么攻击的场合了。这个情况比列车突然袭击过来还要严峻。就好像拿水管直射一座蚁丘一样。攻击挤满了隧道的全部间隙,所以全身靠在墙上也躲不开。
“呜哇哇哇!?”
没时间去思考怎么去用右手了。
如果是单向通道的话,他就已经变成碎肉了。上条慌张地跳进了岔路的另外一条隧道。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然而压迫空气产生的暴风甚至蹂躏到了这边。他差点就被压缩的空气吹飞了。
“啊啊我搞砸了,奥索拉是在另一条隧道吗!?”
“住手!哪有笨到正面冲过去的!!在没有躲避空间的直线上只会被对方单方面耗死,完全不会有拉近距离的机会。挥动右手也是有限度的。无论是大意失误还是噩梦般的偶然,你忘了哪怕吃上一发就完蛋了吗!?”
那样的话,上条就只能一边铭记目的地,一边在复杂交错的地铁隧道中迂回了。
然而。
“要来了,人类!!”
“啊啊,又来!?”
上条冲进了一条被撤除了铁轨,不知仍否在役的细小隧道,跳过了一个明明是地铁通道,铁轨却交错了的危险点,逃到了一根Y字形的支线中。他每次都在食虫植物的奔流吞没整个空间前逃到吓一跳轨道。现在只能全力逃跑,他很担心这样不断拐弯会不会迷失方向。
当他在墙边打开背光后,上条看到了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反光。
“呜哇、是什么!?”
“别担心,只是块防水帆布。这边似乎是比较老的区域。”
肩上的奥帝努斯发出了愕然又没好气的声音。原来日本和英国都在用蓝色的帆布。
“果然啊,有一部分天花板被遮了起来。大概是在修补工作开始之前,作为应急防雨的对策。”
“有些地方的铁轨也被撤掉了。如果是打算废弃的区域,真的会扔钱进去维修吗?”
“那也是和仍在使用的地方相连的吧?放着不管的话会变成霉菌和腐蚀的温床,排水流进来的话也变成地下湖呢。钢筋混凝土也是,如果水从细小的裂缝漏进去,里面的钢筋会被破坏的。”
幸好隧道很窄,所以那些食虫植物没法像泰晤士河上空那样来回挥舞。
不,如果那些东西只是从一个方向出击的话,那就有点蹊跷了。
“……喂,奥帝努斯。”
“(嘘)”
“我们这不是一直遭到全方位攻击了吗!?就算伦敦的地铁网真的像蜘蛛网拓展,就算奥索拉那家伙真的在高速横冲直撞也罢!虽说在这种暗处,但完全看不见奥索拉也太奇怪了!!”
“(确实自从进入隧道开始,那些印象就没有进入我的头脑。但还有一件事,那家伙是如何在这片迷宫之中准确掌握我们的位置的?既然她能毫不犹豫地从隧道弧度的另一头发起攻击,不可能单纯是背光灯的关系。而且在这迷宫中回音都不知反弹了多少回,她应该也不是在利用声音。)”
他们可能从根本上就想错了。
奥索拉·阿奎纳可能在使用更可怕的手段。
“……”
上条当麻打破了和奥帝努斯的约定,他站在原地,再次用手机的背光灯照亮了四周。他不是在打闪光,而是在冒险一直开着。他挥舞光源观察周围一带,但自然没有发现穿着华丽舞女装的奥索拉躲在什么地方。只能看到混凝土的地面、生锈的轨道、一片从蒸汽时代遗留下来的,布满了煤灰的天花板、从墙壁的龟裂中长出来的顽强杂草,还有不知从哪里掉进来的几个被压扁的空罐。
“?”
在这其中,上条瞩目着一样东西。
“奥帝努斯啊。博客上面不是有时候会出现从地面的裂缝中长出来的顽强蒲公英这种鸡汤图吗?”
“什么啊人类、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是觉得柏油和水泥的缝隙中也不一定真的寸草不生啦。但是地铁的隧道里真的会长杂草吗?还是在这么个永远没有日照的地方。”
“难道……”
就连落座在少年肩上的小小『魔神』,也下意识呻吟起来。
“难道那个植物混蛋,是这么一回事吗!?”

5
“原来如此。”
雷维妮娅·巴德维嘟囔着,单手撩起披肩的金发。似乎是因为那雾一般的银砂跑到里面的关系,她有点不悦。
她并没有大意踏入滑铁卢车站。
只要没有被女骑士追赶的话就没问题。她正眺望着一个设置在路面上的金属格子盖。那是让在地铁站内滞留的空气能够排到到地表的排气口。
有很多像是豆芽菜,又像是细细的白胡子一样的东西缠在那上面。
那是根还是蔓?
哪怕对照植物大百科,也可能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种类。
总之就是。
她能看到这里的痕迹,其中就有着重大的意义。
以大半是恼怒的口气,芭德蔚喃喃着。

“……可恶的伊西斯-得墨忒耳。难道她把食虫植物的根和蔓都撒遍了整个伦敦地铁网吗?”

虽然实际情况不明,但有一种说法表示如果将无尽纵横又立体交叉的伦敦地铁结构全部排成一条直线的话,能够绕地球两周半。某个埃及女神甚至唤回了被毁灭的另一个神明,某个希腊女神拥有着批准让全世界迎来春天的许可这一巨大的权限。而如今、伊西斯-得墨忒耳甚至不是其中任何一位。被丝绸和黄金点缀,掌握着行星全土的水与绿化的绿洲女神,拥有着瞬间掌控仅仅是环绕地球两圈半的区域的力量。
“唔!?”
“……嗯。”
再次汇合的茵蒂克丝和乌丸府兰同时发出了呻吟声。
那么,巴德维是否看穿了这两人的共通点,那就是两边都深受英国清教熏陶,都被萝拉・斯图亚特做了手脚,会受到她的直接支配呢?
环绕地球两周半根本不算什么。无论奥索拉·阿奎纳的本体站在某处,她都可以在隧道网的任何一处布置『炮台』,建立交叉炮火。
四处茂密生长的树叶是她的“耳目”。当薄薄的叶片就像是鼓膜般振动时她就能感知到声音,利用光合作用可以读取光线,透过空气中的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浓度……甚至能感知到到呼吸。她可以从多个角度搜索猎物的正确位置。
“虽然你可能是为了消除高低差,所以才选择了天花板低矮的地铁。”
是哪一方被逼入了绝境呢?
因为新的王牌被打在了桌面上,局势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这下子,里面可是成了真正的地狱啊。货真价实的地狱。”



6

嘎啦嘎啦嘎啦!!厚实的混凝土墙中就像是有只鼹鼠在钻来钻去一般出现了膨胀开来的弯曲路径。
隧道的外观限制似乎不再适用了。
就好像路边的树根隆起了人行道的沥青一样,墙壁和天花板被突破,防雨的厚实帆布被掀飞,然后比上条手臂还要粗的藤蔓爆发了开来。在它们的前端,有什么膨胀着。那些比平衡球还大的袋子上面,连着着牛奶壶似的盖子。
“是猪笼草!别被溶解了!!”
上条用力拔下了墙上的杂草之后,肩膀上的奥帝努斯大喊道。
沉甸甸的植物质的袋子打开了上盖,然后就像是摇晃着装满血和内脏的水桶,一股奇怪的液体泼了出来。大概是高浓度胃酸一样的东西。那坨东西滴落地面的一瞬间,就爆发了一股化学物般的白烟。铁轨和混凝土都被溶解了。
被那种东西沾到,一下就会腐蚀见骨。
那几棵草大概就是对方的耳目。因为刚才被拔掉了,所以目测距离就出错了。但这个方法不一定百试不爽。毕竟,他连有多少充当耳目的叶片藏了起来,以及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开什么——”
“别因为你引发的『延迟』而麻痹大意了,注意脚下人类!!”
在慌张逃窜的时候,战争之神再次喊叫起来。如果在听到忠告的瞬间他没有改变步法,上条就要踩上会把橡胶鞋底连着脚心一起刺穿的尖锐突起物了。因为这里遍地都是比拳头还大的、在硬壳上布满了荆棘的干果。
“毕竟蒺藜的词源就是一种干果。你差点就被那个陷阱原有的姿态干掉了,人类。要是现在被夺走机动性,可就就全完了。”
“不能因为每次逃过一劫都感到安心啊。这里就像个布满了食虫植物的死亡森林。是热带雨林的大迷宫。奥索拉那家伙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四面八方都飘来了甘甜的香气。
连空气本身都被侵蚀了。
如果伦敦地下已经布满了这些根和蔓,在最坏的情况下,现在的奥索拉说不定可以令半径数十千米的整个英国首都塌方,将其毁灭。虽然伊西斯-得墨忒耳是处于防守方,所以她这么做的可能性很低,但已经将奥索拉·阿奎纳的力量之强大表露无遗。她完全超越了个人的范畴。
仅仅逃离肉眼可见的直接威胁,无法确保自身安全。
因为现在这整个隧道网,相当于是奥索拉的腹中。
“这里是,怎么了……?”
尽力逃跑的上条,最终来到了开阔的场所。
这里原本恐怕铺设了数条并列的铁轨,差不多有足球场的面积,但因为以等间距树立的石柱支撑着低矮的天花板,所以实际上感觉不到那份宽广。这里就像调车场一样有好几根并列的轨道,墙壁上开着几个半圆形的隧道口。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关系,天花板上涂抹着厚厚的煤灰。大概是被蒸汽机排出的浓烟所覆盖的关系吧。零零星星的蓝色帆布看起来格格不入。
然后。
在手机背光灯的照耀下,一个背靠着四角方柱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浮现了出来。
“亚雷斯塔!?”
“……”
听到上条的呼声后,银色少女慢吞吞地抬起头来。那份傲气荡然无存。因为没有脱掉她的衣服观察过,所以也不知道她哪里受伤了,总之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她的披风和外套上挂满了一个个比篮球还大的块状物。给人一种像是古代夺取囚人和奴隶自由的铁链球的印象。她恐怕是被那些苍耳一般的植物困住了,然后在无法行动的时候被其他攻击命中了吧。用肉体正面接下奥索拉那足以折断铁桥的猛攻后,还能保留着完整的四肢就已经是一项壮举了。亚雷斯塔果然是个独树一帜的怪物。
呼吸断断续续、仍然闭着一只眼睛的银之少女张开了美丽的嘴唇。
“……这、不是……”
“什么?”
“不是物理上的。小心,那个要更……”
“喂听得见吗?亚雷斯塔、别碎碎念,要么点头要么摇头!喂!!”
声音似乎已经无法传达了。
银色少女就像个坏掉的人偶,一下就倾斜着倒在了地上。她的手脚和短裙都披散开来,腰部以看着很疼的姿势扭曲着,整个人一动不动。
不是物理上的。
“……真是的,摆出那么大的架子对本神高谈阔论橄榄和葡萄,接着一下就被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说总是无法如愿以偿就是那个『人类』的命呢……?”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真的有特意说出来的必要吗?奥索拉·阿奎纳是被伊西斯-得墨忒耳所操纵。那东西不摆明了就是魔法的道具吗?
“似乎有几处撕裂伤和化学性烧伤,头部也遭到了打击。不要胡乱去摇她。伤势只有这种程度也是奇迹了。而且还是她自己唤起的奇迹。”
眼看着上条抓住亚雷斯塔的肩膀,想将她扶起来时,奥帝努斯作出了警告。
连那个亚雷斯塔・克劳利,也成这样了。
已经不能躲在大人的背后了。从今以后,真的就只有上条当麻亲自动手了。
“……奥帝努斯。从这里开始就没有保证了。你就瞄准时机逃到地面上去。你这个大小的话应该有很多的逃脱路线吧。”
“别开玩笑了人类。我的固定位置就是这肩头,想救我的话,你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嗖、锐音撕裂了空气。
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
“右旋8周。但也有未曾见识到的手势。”
已经没时间用手机去照那边了。大概是含有和萤火虫一样的荧光素酶的藻类吧。整片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都被粘稠的淡淡绿光埋尽了。但肩头上的奥帝努斯没打算受惠于那道光,她低声嗫嚅道。
“小心。”
“……”
“左旋6周。记住这可是敌方给予的光源,随时都有可能被单方面夺走。要是不想像停电一样突然陷入漆黑,然后被人围殴全身的要害的话,一定要要随时准备好自己的光源。”
在被微光填满的大空间的前面,从无数并列的隧道其一之中,有什么走过来了。是一个被复数的茅膏菜之鞭护卫着的花之女神。一个如同炫彩色的绿洲的象征,以丝绢和黄金装点富有魅力的肢体的美丽女性。
“哎呀呀,嘛,嘛。”
双手在丰满的胸前合十,背负着巨大花环的那位女性挂着微笑一步步接近了。她的右手腕戴着一个卷了五圈的光辉金手环。
每走一步,她胸口的十字架就不稳地摇晃着。
现在的她没有使用之前的飞行术。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左手的中指。除此以外,还有无名指也缠着金丝蔓。
左旋4周。
大概是学习到了在天花板低矮的隧道内无法发挥最大的优势。抑或是她已经支配了整片地下,觉得无所谓了呢?啵咯啵咯啵咯、与这异响一起,并列的所有隧道都塞满了巨大的花朵。
肩上的奥帝努斯悄悄地给出了警告。
“……是捕虫堇。如果只是花都这么大,那些黏糊糊的叶片肯定塞满了整条隧道的内侧。笨拙地逃进去就会被困住。”
这样,在地下空间里没有逃脱点的斗兽场完成了。
“在夜晚的城市里乱跑可不好啊,普通的观光景点都基本停止接待了。但只要泡个温暖的澡,睡进软软的被子里的话,马上就到早上了。没关系,我会赶走所有恐怖的东西。”
“……”
“唔呼呼、先帮您治疗时差症怎么样?若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在您耳畔唱摇篮曲哦。”
伊西斯-得墨忒耳。
她明明可以随意在任何地方设置『炮台』,从360度自在地进行攻击,那她又为何会现身呢?根据情况,那个女神本人也可以逃到地面上啊。
理由很简单。
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亚雷斯塔手中,就像是拔草一样握着什么植物。是作为女神的耳目而被她抛撒的东西。恐怕不仅仅是那一棵。亚雷斯塔已经把这个广阔空间里覆盖的杂草耳目全部收拾了。她制造了一个对方无法看见情况的暗箱环境,将伊西斯-得墨忒耳直接逼了出来。
她留下了机会。
绝对不可以浪费。
“(到底会是迷彩,还是打算同时发动多重攻击?注意了人类,那家伙代表橄榄的手指,已经卷上了好几种代表葡萄的金丝……)”
一边听着在耳畔嘟囔般的奥帝努斯的忠告,上条目不转睛地看着正面。
“……奥索拉·阿奎纳……”
“是的。请好好享受伦敦,这个雾与魔法与红茶之都吧⭐”
伴随着那个十分不合时宜的微笑。
在她的胸前,那个如同被囚禁的心一般的十字架,略微摇晃着。
然后她背后的光环交织起炫彩色,大量的植物藤蔓以诡异的势头,就像喷出的内脏一般飞射而来。

7

从根本上,上条当麻和奥索拉·阿奎纳进行正面冲突没有任何胜算。失去了因飞行导致的高低差优势又算什么呢。只要让背后的光环缠上那七色的植物,她可以挥舞复数如同蛇颈龙一样的食虫植物藤蔓。
一记横殴。
大家拼尽全力构筑的多米诺骨牌被无情地打散。只凭一根『蛇颈龙』就击破了支撑着这个空间的数十根石柱,朝着上条的身体打了过去。
大量捕蝇草就像是泡泡一样涌现了出来,如同邪恶的铁处女一样张开了它们的血盆大口。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上条只能一边大叫,一边挥动右手。
接触到右手的时候,那些炫彩色的食虫植物便枯萎成茶色飘散了。但绝不能忘记,那个光环里一共飞出来了12个这样的东西,就算枯萎了一两个,对整体的战局又有什么影响呢?
“12个!?”
“别被迷惑了!从种类来看这只不过是单一的攻击!只要一根手指右旋2周就做得到!!”
一声钝音炸裂。
一只接一只,三只『蛇颈龙』像是拳击里打出的直拳一样冲了过来。上条躲过了前两只,用右手打飞了第三只的时候,又一只画着长长的弧线袭了过来。
他没有预判到这一发。
以拳击术语来说的话,这是勾拳。不,是瞄准侧腹的的身体打击。他只是以厘毫之差躲过了那些想要咬碎他的,如同捕熊夹一般的叶片,但是没法避免撞击。实打实的攻击把上条当麻当作如同风中的纸片一样打飞了。
铬渣铬渣的钝音从肋骨处响了起来,肺中的氧气全部被挤压而出,所以上条连惨叫的自由都被剥夺了。他在混凝土的地面上不停地蹦起翻滚。不过,幸好攻击没像鞭子一样 『弯曲』。要是在弯曲时积蓄了力量的话,他的胸膛就会像刚才的石柱一样被砸烂了。
“啊,咳哈,咳哈哈哈哈…………!!”
上条翻滚着,拼命地想要大口喘气。但他还有更麻烦的事情要应付。
奥索拉那最初的12发攻击,仍未结束。
“哎呀。”
随着轻松的语气,那位性感美女的视线和他对上了。
她胸前了十字架晃动了起来。
就算那个刺猬头少年仰卧着倒在了地上,她的语调也没有变化。那个被丝绸和黄金包裹着的金发美人正头朝下站在了天花板上。随着叽里呱啦的挤压声,她踩踏着用来防雨的蓝色帆布。
飞行。左旋3周。她并没有放弃这个选项。
剩下的捕蝇草从她背后的光环释放了出来。像是为了最大化霰弹枪的威力,故意跑到贴脸的距离才开火的那种感觉一样。理所当然,他没法单靠一只右手就挡下袭来的7发攻击。
“人类,快躲开!!”
“……!!!???”
上条只能拼命往旁边翻滚。一发接一发,那几束击穿混凝土地板的藤蔓对他穷追不舍。它们在点与点之间画着线,就像是伏尔甘机炮扫射之后留下的痕迹一样。
对于奥索拉·阿奎纳来说,这只算是单次行动。
攀附于橄榄树的葡萄藤象征,有着变化万千的形态。
大概是觉得没必要立刻就使出致命一击。又或是,搞不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战斗。这个裸露着大片散发光辉的白皙肌肤,微笑着的美女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奥索拉!!”
“左旋8?注意了人类!没见过的周数要来了!!”
即便上条想要在她落地的时候展开攻势,大王花护盾的巨大花瓣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当然,一切还没结束。
“呵呵呵。”
随着缓慢地转过身来的奥索拉,低矮的天花板似乎裂开了一般,数个巨大的物体垂了下来。
面含笑容的修女在胸前双手合十。她的掌心没有合到一起,只有缠着金丝藤蔓的手指相互接触着。
(什么?右旋6周,还有左旋7周?)
“我带您到别的地方去如何呢?对了,就先离开这个阴沉的地方,回到地面上如何?”
石榴与凤仙花。
膨胀得比奥索拉身体还大的水果,如同指向性地雷一样爆炸了。
右手在这情况下完全没用。
几百个小型的『弹丸』并不是一点或是一线,而是填满了一整个平面,就像一堵墙壁一样朝着上条当麻袭来。
“你傻吗,人类!!”
手脚抖个不停的刺猬头少年不停地在地上翻滚,而扒在他衣服上的奥帝努斯这么喊道。
“为何要保护没有战斗力的我!?再说了,如果你倒下了,我也逃不掉啊!!”
上条现在连起身都做不到,所以就算她怎么抱怨也不能让一切重新来过。拼了命压制住全身痉挛的少年的眼前,是那个依旧挂着微笑的金发美女的双足离开了水泥地的情景。
炫彩色的藤蔓缠上了她背后的黄金光环,混到了一起。无法同时追溯到各个不同的记号,奥帝努斯就像犯了头疼一般面露苦色。
“……快动脑子。”
但在这种时候,战争与魔法之神会迅速切换思维。
不管情感的噪声有多么强烈,她合理到可怕的思维依旧保持着原样。
“快动动脑子啊人类!!葡萄有何意义所在,橄榄又有何意义所在?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这股强大的力量必然有其秘密。所以,那个女的也肯定付出了等值的什么东西。这种事情能坐视不管吗?亚雷斯塔没能救到她的女儿,那个人类的女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夺取了等值之物,你将要一事无成地死去,我将再次孤身一人……这种情况我是不会认可的。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那个大恶魔逞心如意的样子,这种情况我是绝不会认可的!”
“……”
这些话语,触动了倒在了地上的上条当麻内心的什么事物。
他指尖的颤抖短暂地停止了。
由此一来,他就可以去摸一下爬到他的外套上,不断呼喊的小小『理解者』的脑瓜。
“人类……?”
有一件事让他非常在意。
『神威混淆』的力量确实强大至极。伊西斯-得墨忒耳自身便可做到这点。但还有拉-宙斯,奥西里斯-哈迪斯,泰芙努特-阿尔忒弥斯,以及瓦吉特-勒托……如果这些东西全都以正确的方式附身于人类宿主并且出战呢?这样一来,不管多少个克劳利入侵,他们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全数歼灭。
但这种情况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根据被雇佣为搬运工的蕾莎和巴德维所言,是仓促和误解导致了从大英博物馆移出来的『神威混淆』没有被妥善使用。它们并没有附身于人类,而是连上了土地里的地脉和龙脉,以不完整的状态发挥了力量。
所以。
在这种情况下。
“……到底是……搞错了什么……?”
就算是现在,奥索拉背后的巨大光环,也被炫彩色的蔓藤逐渐覆盖。就像看着一个圆形图表缓慢但确实地被填满一样。宛如被逐渐拉满的弓弦一般,食虫植物正不断地被装填。不,缠绕在她手指上的金色蔓藤的数量相当之多。她现在很有可能也在同时袭击别的场所的其他什么人。
恐怕,接下来的一击的威力是破格的。只要一发就能决定胜负。
上条当麻会被打得粉身碎骨。
“具体来说,『神威混淆』究竟为何会渴望人类???”
就算是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上条当麻,也能看出事情藏有玄机。如果把人体里游走的能量和大地中游走的能量相比,毫无疑问是后者看起来比较强大。不过伊西斯-得墨忒耳却选择了前者,这是为什么?更何况,奥索拉·阿奎纳和雅妮丝或露琪亚不一样,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战斗的人。
也就是说,它的目标并非在于获取多大的力量。
它并没有期待在像是神裂火织或者后方之水一样的『圣人』,又或者是奥帝努斯或者奈芙蒂斯一样的『魔神』身上寻求什么特殊的增幅。
“喂,奥索拉。”
“怎么了?”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嗯,我这样子有什么奇怪的吗?在这个地铁隧道里随时都会有列车飞驰而来,想让远道而来的贵宾回避这份风险,转移到其他地方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以我们为何不赶紧回到地面上,一起去女子宿舍呢……?”
她稍微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胸前的十字架摇晃了起来。
对自己近乎裸体也好,做出各种危险的杀人举动也好,她对此没有抱有任何疑惑感。她脑中的连接或许已被扭曲,结果达成了一种极不协调的融洽感。
没错,这里也是疑点。
实际上,上条当麻并不清楚奥索拉·阿奎纳使用伊西斯-得墨忒耳这个过程的来龙去脉。不过,如果她不是像活祭品一样被强迫使用,那奥索拉应该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伊西斯-得墨忒耳,为了大家而和克劳利灾潮进行战斗。
这样的话。
……为什么,奥索拉的认知会被扭曲?这和被强行操作四肢,被迫接受命令去伤害自己不想要与其战斗的同伴的A·O·弗兰西斯卡的状况不同。这也和为了守护魔道书图书馆,拥有自动防卫机制的茵蒂克丝完全不同。奥索拉·阿奎纳明明作出了战斗的觉悟,那为什么还要扭曲她的思维呢?
再加上,这些超越者们说过的话语。
这不是物理上的,亚雷斯塔·克劳利曾这么说过。
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夺走了等值之物,奥帝努斯曾这么说过。
“……”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一切就被一根细线所串联,没有任何浪费。
“难道……”

轰!!!!!!
多重数量的混合。奥索拉·阿奎纳释放了,炫彩色的12连击。

8.
光是站着实在是让人焦躁难忍。
雅妮丝·桑缇斯直接从大英博物馆正门奔出,不过那个灾害已经不在周围了。
是飞入了夜空,还是遁入了大地?
随着沉重的震动声,原本就因为混入了魔幻的埃及元素而动荡不堪的伦敦风景进一步遭受了自下方而来的震动。勉强保持住平衡的雅妮丝环顾周围,发现了一辆不应该停在那里的四轮汽车。
“喂!”
“噫!?什么啊什么啊、外语好可怕啊!”
对从驾驶席里出来后紧贴着车门的滨面仕上来说,对方是个小女孩这点并不重要。语言障碍再加上凶恶的外观让他感到恐惧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你看到、呃呃,怎么说才好呢……总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全身闪闪发光的异教风格女神那样的!?”
“说那么快谁懂啊!!!!!!”
和智慧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已经留着眼泪发出了惨叫。
然后,戴眼镜的阿迦达修女看到了这副惨状,她急忙插话道。
“雅妮丝修女等一等!他虽然看起来非常的、呃、头脑简单,不过他依旧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开车带着我们,克劳利灾潮早就把我们吞没了。不能亏待他!!”
“唉!!再这么争吵下去,奥索拉修女与我们的距离就越拉越远了……!!”
“正是因为现在是十万火急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更是慎重地把正确的情报给问出来吗!?”
与此同时,滨面仕上只能像个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
他很有自信随时会咻的一声把尿给漏出来。
“……这啥啊在陌生的土地上被一群外国人包围,她们还在用我理解不能的语言说着什么东西。真的好可怕。她们该不会再讨论要把我们煮还是烤了吧?”
在这里。
……如果她们透过四驱车的后窗里,看到了那两个一脸理所当然地休息着,全身绑着绷带的女人和穿着迷你旗袍的少女,雅妮丝和阿嘉妲她们之后所走之路将会大幅变化吧。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命运并没有选中她们。
首先阿嘉妲跑向了小动物滨面,此举使得穿着粉色运动衫的泷壶无言地用目光刺向了他。
雅妮丝那边则咂了一下舌然后把视线投向了夜空。考虑到她们正在寻找的人,把目光局限在眼前的街道上是远远不够的。那个人很有可能直接飞了起来。
不能放着她不管。
雅妮丝对此有着十分痛楚、十分痛楚、十分痛楚的,非常明晰的理解。
实际上,她们在伊西斯-得墨忒耳面前的那时候,有几个人同时出了手。雅妮丝自己认出来的有,与信仰一词无缘的搬运工欧丽安娜·汤姆森,还有因为自己是非战斗人员所以感到走投无路的奥索拉·阿奎纳。
以及雅妮丝自己本身。
……如果没有人毛遂自荐的话,她只能自己出手了。雅妮丝就是这样考虑的。她处于领导那250名少女的立场上,所以她不能把同样处境下的露琪亚和安洁莉娜等人卷进来。不过她也不能就这样弃接受了她们的英国而不顾。如果利用伊西斯-得墨忒耳是保护她所珍视之物的唯一手段,雅妮丝并不会犹豫。即便她的修女价值观视其为禁忌之力也会如此。
到头来,只是时机上稍微出了点差异。
如果情况略有不同,抓住这个机会的人说不定就是欧丽安娜·汤姆森,或者是雅妮丝·桑缇斯。
正因如此。
(我不能把这事强加于她……)
雅妮丝咬紧了牙关,不过她没有任何能帮助搜寻的线索。
(哪怕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作为幕后推手,也不能全部强压在她一人身上!!我明白,我太懂了!!这份重压和苦痛我清楚得很,所以我才不能允许!!)
“滨面。”
看上去好像在发呆的黑发波波头少女用日语说道。
“没啥别的事情的话,我们还是跑路比较好。”
突然,“啪嚓!!”一声,道路上的一个金属格子盖被径直弹射到了上方。应该是地铁排气孔上面的盖子。受惊的滨面摔了一跤,被戴眼镜的阿嘉妲抱在怀中护住了。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缓缓露出了身形。从形状上来看是一个有脸和四肢的身体,不过雅妮丝一眼就看成了是由五颜六色的内脏所组成的事物。诡异的甜味实在令人作呕,不过仔细观察后,这个物体看起来很像是由捕蝇草和茅膏菜等食虫植物复杂交错而成的。
“噫!?”
在阿嘉妲的环抱中,滨面仕上试图想说什么。
然后阿嘉妲喊了出来:
“雅妮丝修女!!快逃!!”
雅妮丝·桑提斯当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自己说不定找到了通往奥索拉·阿奎纳的线索?又或者是,无法允许与奥索拉·阿奎纳有关的事物杀害一般民众?
连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
之后,好几只凶恶的捕蝇草张开了血盘大口,准备从脑袋开始活吞雅妮丝。其中一只满是尖刺的大嘴已经摆出了要把她拦腰咬断然后吞噬的势头。
紧接着。
那件事发生了。

嘭!!一声干瘪的巨响传来。

“欸……?”
雅妮丝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在那个巨大食虫植物的巨颚碰到少女的肌肤前,似乎被一道隐形的墙壁给弹开了。像是人类想强行咬断一块混凝土一般,它受到了不小的反伤。
但是,雅妮丝·桑提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她不是上条当麻,没有幻想杀手。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9.

“啧。”
干瘪的声音,在地铁隧道里回荡着。
奥索拉·阿奎纳从她背后的光环释放了怒涛般的十二连击。
上条的右手不可能应付得来所有的攻击。不过实际上,连从地上爬起来都做不到的这个少年的身上并没有添上新的伤口。
“……刚才的……是?”
发出惊叹声的人是,奥索拉。
那些致命的攻击,全部被什么不明的东西弹开了。
“嗯?不对,这种情况下没必要想太多。没问题,没问题。我必须悉心招待他。毕竟他是好不容易从日本千里迢迢赶来的客人……”
有什么不合常识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意识现在仿佛一只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洋当中,时沉时起的皮球。
这副景象在她的认识中是什么样的呢?在不远处漂浮的奥索拉·阿奎纳歪起了脑袋。
有东西闪了一下。也许这和上条当麻努力的成果有关,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在别的地方『战斗』而取得的荣光。
总之虽然只是顷刻之间,她的指尖确实出现了什么东西。
……5。
“这样下去、你这样、是不行的。”
上条强行拖着他快要坏掉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他呼吸急促,不过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只要还剩一口气,他就能做些什么。
“人类?”
“我就在想怎么会这么拐弯抹角。为什么伊西斯-得墨忒耳会认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奥索拉?而且她已经决心要战斗了,为什么还要破坏她的认知?但是我这个思路应该是不正确的。”
保持着歪头的样子,奥索拉脚下的大地裂开了。右旋6周,左旋7周的纹路,交缠在了她细长的手指上。是刚才见过的,不停地像泡沫一样涌现出来的巨大石榴和凤仙花。这些东西的爆炸一度让上条陷入了濒死状态。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即使那些东西在他眼前爆炸,以大量的『弹丸』进行袭击,脚步不稳的少年甚至没有举起他的右手。或者说他根本对其毫无恐惧感才比较恰当一点。
感觉就像字面意义上的玩具豆子枪差不多。
“不是物理上的。”
他先是引用了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台词。
而他还在继续。
“说到底,『神威混淆』根本不能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发挥出实力。如果不和人进行连接,就完全没有用处。”
“……等一下,人类。原来是这回事吗。拉-宙斯,奥西里斯-哈迪斯,泰芙努特-阿尔忒弥斯和瓦吉特-勒托,这些全部都是,后世的希腊人在完全无视原本的埃及神话设定的情况下弄出来的对比。他们完全没有理解和学习的想法,也没有宽容地接纳这些他们新发现的神灵的意图。在最初最初的阶段,『神威混淆』就是嵌入了偏见和先入为主观念的灵装!!”
咻咻!!发出了尖锐的空气切裂声。
右旋8周。奥索拉·阿奎纳周围复数的镰状茅膏菜鞭子横扫了过来。这些攻击故意『弯曲』着,让其积聚直接劈开厚实的防水布,石柱,甚至是高楼大厦的力量。
但是。
但是。
上条当麻并没有举起右手。因为在奥索拉的攻击没有意义的情况下,没有这个必要。虽然碎裂的破片打在的上条的身体上,不过鞭子本身则越过了他的头顶。
也就是说,情况是这样的。
“不理解,零宽容。将双方互相放弃了理解彼此的恶意,转化成物理攻击。这就是『神威混淆』的正体。”
“嗯,既然你说我们没有互相理解彼此,那何不静下心来交流,直到相互理解为止呢?来,这边请,你要说些什么呢?来下下棋,或者玩个拼图游戏来增进我们之间的理解吗?在去女子宿舍之前,把这份无意义的尴尬感全部消除是不是比较好?”
“所以说啊!虽然我们在说同样的话语,在口头上表示已经理解了,但是我们脑中浮现的观念的差距越大,这个灵装就会获得更大的自由度!!战争、平稳、爱情、安心、未来、繁荣。就像这些谁都知道的但是大家都为此不停争斗的话语一样啊!”
魅惑的身躯被最低程度的黄金和丝绸包裹着的奥索拉,肯定是没有理解他说的话。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歪了歪头。
“这个理论,应该就像发电机或者电容器……不,还是变压器比较接近。并不是宗教意义上的,而是处理高压电流的那个变压器。”(注:日语变压器(Trans)和恍惚状态(Trance)的片假名发音相同,所以只眼澄清了)
坐在上条肩上的小小的『理解者』插了一句。
果然他们之间是不同的。
上条与奥索拉之间,和上条与奥帝努斯之间。
虽然少年口中的话语或许并没有任何根据。但也不表示他不可信任。奥帝努斯的意思是,她会为此提供必要的信任。
如果这个『理解者』没有选择留在他身边相信他,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手掌大小的奥帝努斯抓住上条的外套,继续说道:
“变压器是让电流通过两个连接在一起,大小不一的线圈,从而随意调整电流和电压的装置,而这东西将那个原理应用到了在人与人之间循环的生命力上面。右旋,左旋还有周数,就是在她指尖卷起来的那东西。当然了,这些东西『本身』虽然和电子工程的理论毫不相关,但却被黄金葡萄藤和橄榄枝的肉体的象征所纳入。所以说可以调整能量,根据合适的状况释放出恰到好处的攻击。”
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话,这些攻击并非出于奥索拉自身的意志,而是根据线圈之间的大小和矛盾而自动发动的。她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依靠恶意的语言或直接的行动伤害对手,让周数变化的程度而已。
说到底,奥索拉·阿奎纳自身是否有攻击的意向都是未知的。
为了利用她达成破坏性的目的,有必要准备一些别的『让她选择攻击的什么』。
“另一方面,除了一些特殊用途之外,让一模一样的线圈排列在一起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是更换车辆的齿轮比一样……让使用者和目标之间对话,并让其失望,并让对方得出『和这种家伙根本无法沟通』的结论。如果它只能吸收通过魔法变压器所调节到特定‘电压’的能量,那神威混淆可真是个意外挑剔难用的灵装。嘛,我承认它的任性和其功效一比不值一提就是了。”
不。
这些话语肯定也传达给了奥索拉·阿奎纳。亚雷斯塔说过,从她的眼球运动来看,她能认知到外界的刺激。她说过这并不是什么催眠术。
虽然传达到了奥索拉那里,但是她并没有听进去。
这就是被神威混淆设定好了的状况。
它制作了一个巨大的变压器,随心所欲地调整大量的能量,进而生产出直接的破坏力。为了机械式地产出自身的利益,它会不断地践踏着人心。
“……这就是英国清教留的一手吗。科隆尊应该是理解它们的用途,作为地雷藏起来的。这些都是克劳利杀手。如果早点使出来的话,说不定不列颠万圣夜,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及我这个神明所领导的格雷姆林的结局都会变得非常不同。”
像是倾诉着什么的奥帝努斯这样说道。
虽然少年只能依赖于自身的主观灵感,不过他的理解者的睿智支持了他的观点。拥有第三者的视角、并非孤身一人、被他人所接纳,其中的意义就是这般重大。
她正在支持上条。
所以上条当麻现在,开始对奥索拉·阿奎纳以外的人进行谴责。
“这样一来,要维持住魔法变压器,让我的话语无法传达给作为宿主的奥索拉就行了!作为无机物的伊西斯-得墨忒耳不存在偏见和成见。它这个简朴的视点还差点火候。就算是通过地脉还是什么的摄取了极大的力量,如果不调整到正确的数值就全浪费了!所以才这样做!伊西斯-得墨忒耳渴求人类,所以才特地扭曲了从最开始就抱有战斗觉悟的奥索拉的认知!!奥索拉并没有被恶意包围。是你设计好让我们见到她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她很不对劲!!”
“不,我自身的认知并没有任何问题。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好了,现在没必要谈论魔法。大家都在女子宿舍里等着呢。来开个稍微有点提前了的圣诞派对,一起来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宛如从一个试图帮忙的孩童手中没收菜刀的温柔母亲一样,奥索拉这么说道。
在正常情况下,她的认知大概没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有熟人到访。把英国清教『必要之恶教会』相关的事物抛至脑后,大家一起好好在英国游山玩水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不是正常情况。难道奥索拉就看不到伦敦的街道已经天翻地覆,亚雷斯塔也被打成了重伤吗?
将见到的事物全部无视,奥索拉进行联想的能力已经被扭曲到这个地步了吗?
坐在少年肩上的奥帝努斯仿佛感到厌烦了一般吐了一口气。
“……所以说嘛。怪不得桀骜不驯的亚雷斯塔·克劳利是第一个被放倒的。面对那些擅自报道抹黑自己的新闻记者的时候,他就是那种摆出一副『如你们期待的一样,我就是个大恶人』还对此沾沾自喜,尽情享受带给一般民众恐慌感的怪胎。她从未期待过他人的理解和宽容。如果双方的隔阂越大,支撑伊西斯-得墨忒耳的变压器的状态就越好,确实是最强的克劳利杀手。无论其他人会做什么,那家伙是永远不会接受这种事情的!”
“333……然后只剩扩散是吗?那家伙的用语,一不留神就会马上忘记了。”
“科隆尊的数值和本质。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做得真的很漂亮。我就在想怎么突然搞起异国风情,又是希腊又是埃及的,原来汇聚点就在那里。将复数的神话混合在一起,把人体作为大小不同的线圈,借由扩大双方的隔阂而安定化的魔法变压器吗。光从葡萄和橄榄的记号来看倒是挺像一个完整的装置,但说到底不过是那个大恶魔想要阻碍世界结合的愚蠢本质罢了!!”

10

所以才会这样吗?
好一阵子,雅妮丝·桑提斯都呆站在原地。
在成为了防御战和拖延战的舞台的伦敦夜晚当中,能让她们确信的样本还是太少了。这种东西不值得为其拼命。她自己是很清楚的。不过,在那个因自己的缘故而被撕成碎片,然后被吹飞的食虫植物的残骸面前,年少的修女发出了声音。
“要是我们不放弃……”
这连假说都算不上。
但仍是决定性的一言。

“……如果不把她当成『怪物』,不忘却她一如既往的笑容……那就,不可怕了?”

这里没有提示。
奥索拉·阿奎纳并不在她们的眼前。
但奇怪的是,就像是在玩纸牌专注游戏时直接翻到了对子一样,雅妮丝·桑提斯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右……旋——。

11
明白了道理的话,接下来应该很容易才是。
在这里,上条当麻并没有握紧拳头的理由。无论奥索拉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好怕的。不如说,进一步与她对立,放弃理解她,觉得用力量让她屈服比较简单,利用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从而获得巨大力量的变压器的效果就越大。伊西斯-得墨忒耳将会挥发匹敌天灾的力量。
所以,面对无法看见眼前事物的奥索拉,就要放弃与她沟通吗?
所以,既然无论说什么都会加深伤害,那么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开什么玩笑。
这种模范答案怎么可能通往『理解者』之道?

“奥索拉……”
上条搞错了。
他误解了。
也许是因为有A·O·弗兰西斯卡那个被完全操控的前例迷惑了他,但即使如此,那个上条当麻,何曾有想过在交手前就放弃和对手沟通,以暴力制服一切?他自以为就算全盘说明亚雷斯塔·克劳利的苦恼,反正也不会有人会原谅他的。他自以为就算暴露了萝拉·斯图亚特的秘密,也不会有人会理解的。他在尝试之前就升起了桥梁,然后眺望着被困在谷口的另一边的熟人,把过错全推给了对方。这难道不是大错特错吗?
上条把手放在了一根断掉的柱子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这个广阔的空间还能坚持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随时都会塌掉。
就算如此,上条当麻的目光依旧笔直地看向了她。
他看向了被不理解和零宽容所缠绕,由粉碎他人所珍视之物的巨大魔法变压器所形成的,正象征着伦敦目前这场战争的那个人。
“奥索拉,已经够了。虽然亚雷斯塔确实很难说是什么善人,但是你并不需要为此担心。她不会夺走收容了你们的英国。亚雷斯塔·克劳利只是想要救她的女儿而已。为此,她必须找到沉睡在伦敦的一个秘密而已!!”
上条走向了她。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虽然他看到了转机点,可他本来就负伤了。不过正是这种时点,才不能违背自己。记忆丧失的苦痛,被魔神的无限地狱打碎了亿万次肉体,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依旧会在他必须要用力行动的时候作出回应。
去拯救她。
必须去拯救她。
绝不能让那个由大小不一的线圈组成的变压器,破坏了奥索拉如此珍重的理解之情。
不能再制造更多隔阂了。
如果人与人之间是被视作为不同的线圈,彼此之间的隔阂会引出力量的话,那上条只需要接近她便可。如果两个线圈的大小变得一致的话,变压器的机能就会停止了!!
与此同时。
裸足悬浮在空中的奥索拉似乎依旧保持着意识分离状态,她将食指放在自己纤细的下巴上后说道。
“嗯,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虽然我不清楚你对这个人有多么了解,不过你口中的克劳利,指的是『那个』克劳利吧?”
右8左2。几条茅膏菜鞭横劈了过来,之后天花板被打破,装着强酸的猪笼草袋落了下来。接下来,右7左5。像是巨大绿色蜈蚣的东西在空中一边飞舞一边扭动着身体接近,也许是类似狸藻或貉藻类的植物。每一击都有新的致命食虫植物在点缀炫彩色的大迷宫。上条深吸了一口气后,其中一击从下方直接往他的腹部打了过来。貉藻类的打击力度就好像轻轻的一拳,但是上条条件反射把注意力集中到右手的时候,来自狸藻的横殴直接把少年打飞了。简直可悲,说了那些大话,但到头来他却没能成功克服这份恐惧。
不理解,零宽容。
每个人都对此知之甚详的平和与安心这种词汇,为什么会同攻击性的行动结合起来?为什么她会与注视着同一事物的上条背道而驰?既不意义不明也并非理解不能,他必须读懂是什么在支撑着奥索拉。她的动机除了愤怒和憎恨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胸口不可靠的十字架晃动起来。
吸收了濡湿般的光泽,又反射出光芒,就好像在流泪一样。
宛如一颗被囚禁了的心。
她的内心应该没有发生剧变。即使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结果,奥索拉她还是在胸前戴着那副十字架。她还没有放弃。也没有被玷污。在她内心的最深处,依旧拥有着一颗虔诚修女的灵魂。
(这样啊……)
“恐怖和不安,吗。”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如果拥有征服世界的野心,首先必须压制自身的欲望。但如果是恐惧着有事物被夺取,就完全没办法阻止其他人的攻击。完全无济于事。”
再次爬上了上条肩膀的奥帝努斯这么赞同道。
对奥索拉·阿奎纳来说,大局根本无关紧要。
她根本不会在意萝拉·斯图亚特的下落和克劳利灾潮们的侵攻。
想要守护。
她只是想要守护那个作为大家归处的女子宿舍。
仅此而已。
而对于这份情感,这种思虑。
有人利用了它,践踏了它,胁迫了它。
迫使她去依靠伊西斯-得墨忒耳这种即战力!!
“竟然敢……”
“在这里没有疑义地立刻回答出来,再度站起来面对你真正的敌人的话,那就没问题了。需要你憎恨的,并不是奥索拉·阿奎纳,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她还有救,而那救赎的名字就是上条当麻。”
奥索拉·阿奎纳的灵魂还残留着。
只要她还没有放开胸前的十字架,就还能勉强维持住。
那么,不足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虽然上条重新站了起来,但是究竟怎样才能拯救她?
必须向奥索拉·阿奎纳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发起挑战。重要的人被伤害,自己的容身之处被夺走。一定,就是这些。要把这些没有根据的恐惧彻底粉碎。
告诉她,亚雷斯塔·克劳利并不是那样的人。
而能对她讲出这些的,唯有登上了『没有窗户的大楼』并零距离体验了世界上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秘密的那个少年而已!!
“事情的开端是一个名叫马瑟斯的魔法师召唤出了大恶魔科隆尊。它被下达了将亚雷斯塔·克劳利拖下地狱并杀掉的指令。这条命令随着时间推移,成为了侵蚀亚雷斯塔的女儿萝拉的原委。奥索拉,这和你并不是毫无关系。想要守护英国的话,必须先把科隆尊支配下的萝拉·斯图亚特解放出来,否则就不可能实现!!”
“是这样吗。”
轻飘飘的回应。显而易见刚才那些话是左耳进右耳出。
其间背后的光轮缠绕着流光溢彩。别害怕,上条在心底重重默念。如果不恐惧她,伊西斯-得墨忒耳的攻击便不会成立。
不要放弃,不要折服。无论多少次都要继续说明下去。
这边重复了多少次的努力并不重要,她究竟对此理解到什么程度才是重中之重。如果因为努力的徒劳而感到恼怒,伊西斯-得墨忒耳的破坏力便会再度实体化。
只要不屈从于她的压迫,从正面面对奥索拉,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就不会有事。那些杂七杂八的攻击在接触到他的瞬间应该便会自动粉碎消失。
她能够认知到外界的刺激。
不管表面上怎么样,但是实际上真正地,在她内心不可能什么都没有触动到。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要引出奥索拉·阿奎纳的心魂。只要让她呆滞而模糊的焦点一点点地重合起来,总有一刻语言能够畅通无阻,能够传达到,被她所理解。
再确认一件不言自明的事吧。
安心、平稳、防御。在互相交流这种同样的词语的时候,上条和奥索拉脑中浮现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想要保护那个温馨的女子宿舍,不能默默忍受大家的容身之处就这样遭到破坏。这种心意从一开始就被看不到的『什么东西』暗地里推动着,使得奥索拉·阿奎纳被不理解和零容忍所束缚,但她自身本来并非带有攻击性和恶意的人。
从现在开始。
不管她说了什么,也绝对不能看丢了她的这份本质!!
“亚雷斯塔·克劳利并没有错。”
“为何?”
“也许我比他受过的苦痛和屈辱还要多万倍,但是我还是要这么说。那家伙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可悲『人类』。”
“嗯——有必要谈论这个话题吗?我现在必须赶回大家所在的女子宿舍,给她们一个大惊喜好制造出一些快乐的回忆。然而无需多言,现在克劳利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也在侵害践踏着英国,对吧?”
“呃,英国清教拿出了『神威混淆』,并逼迫你获得了它!当然,都是在他们对会发生什么,又有什么将被践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你觉得这种事情会就仅此一次吗?问题的根源根本不在亚雷斯塔,她只不过是使问题凸显出来了罢了。刚才也说过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为了重要的人们守护平稳的日常的话,就应该对顶头的大人物们做点什么不然这根本没个完!!”
“这不是什么问题,我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伊西斯-得墨忒耳的。”
“那如果是雅妮丝或者露琪亚选择了它,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一拍。
不,大概连半拍都没有,她的停顿只有短短一瞬。
就好像反映出心的动摇一般,她胸前的十字架晃动了起来。
“不过,说到底克劳利灾潮没有引起骚乱的话,谁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把亚雷斯塔·克劳利这个『人类』塑造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地方,就是这个英国啊!!”
橄榄和葡萄记号摆动着,奥索拉那偏移的焦点又危险地呆滞起来,上条再一次将她摇了回来。不能让她逃走,不能让她这么简单就游离开。
坚定迈进。
毫不畏惧。
不理解的话,直到让她理解为止。不管会多么痛苦,就算要充满徒劳,遭遇到多少打击。话语的重复迭加,并不是无意义的行为!!
“在学校里他持续地遭受着虔诚信徒们的虐待,所以他厌烦了对那些家伙们一本正经地施与庇护的神明!!心生怨恨而学习了魔法,结果察觉到这些只会伤害自己的家庭!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而毁掉了世界上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即便如此自己的孩子还是如预言所示的一样被杀害了!!对这样的亚雷斯塔,当时控制了大众传媒持有巨大力量的报社记者们在没有经过大体调查的情况下就横加指责,予以无情的嘲笑。『恶人』、『变态』、『食人魔』等等!难道都是她一人的错吗?单单只是无脑相信新闻所说的一切而朝她扔石块,导致她无处可归被迫离开国家的事情可不是只有一次。即便这样也要百分之一百把所有过错全推到她头上吗?难道不是两边都有错吗!?”
“回顾历史,亚雷斯塔·克劳利可是干了很多符合这些标签的事情。这种事情只要去一趟图书馆就明白了。看看被保存成微缩影片的当时的报纸就能看到其中的缩影了。如果你和英国清教的纪录一对比的话,你应该就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亚雷斯塔……这些的正儿八经的纪录也许录入了一些『事实』,但是根本没有记载了她的感情!!”
“当时的报纸确实缺乏可信性,这点我还是认同的。”
他突然觉得焦点集中了起来。
表面上听起来两人话语间的对应开始变强了,但不是的。伊西斯-得墨忒耳。连爱或和平这种单个词汇,双方对它的理解也无法达成一致。不过,包裹着奥索拉心灵的不理解与零容忍的『分离』效果,正在失去作用。
能够面对面互相进行驳斥,真是幸福。这意味着两人已经进展到了能坐到同一张桌子前展开辩驳的地步。比起一边微笑着一边被无视,被拒绝,无法与对方对上视线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不知何时,奥索拉·阿奎纳开始握住在她胸前的十字架。
这是无意识中不安的一种表现吗。
在缓缓地左右摇摆的同时把视点全部往前聚焦,奥索拉一边通过微调焦点来保护着能够制造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的变压器一边开了口。
“但是,反过来说的话,正因如此哪里都找不到能够证明亚雷斯塔·克劳利这个人物形象的可靠资料,不是吗?带有主观倾向的日记、友人知己的回忆录、还是说学校或者结社的报告书?……不管哪个都在准确性方面有所欠缺,因而作为反驳的材料不够可靠。到头来,难道不是那些对于克劳利最受广泛认可的评价才是漏洞最少的,不是吗?”
“我可没有像四舍五入一样去对别人评头论足!!原生的家庭也好,学校的宿舍也好,根本没有她的容居之处。魔法师亚雷斯塔·克劳利的人生,可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能去温柔地守护她的庇护所的人!!她的妻子萝丝试图成为那样的人,但是因为她们的孩子莉莉丝死了所以一切都成了无用功!!难道还有人在这种事情发生后还能心如明镜吗,难道这些过于死板的报告书里记载的就是一切了吗!?别见死不救啊。像你这样既温柔又强大的人,别放弃她啊,求求你了!!难道是因为这些事情太过久远了吗?是因为这些事情和现在的你们完全无关吗?让亚雷斯塔接受这些理由,难道不会显得过于残酷吗?难道这不就是即便一百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变,还不准让亚雷斯塔抱怨吗!?一切的一切都叠加了起来,今天她回来的原因,都是这些因果报应。这和灾害或者恶意侵攻这种概念根本完全无关啊!!”
“哈。不过就算你像这样陈情,魔法师克劳利所犯下的恶行时至今日也不会一笔勾销哟?”
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的,是坐在上条肩上的『理解者』。
嗖的。
短暂的一瞬之后,一阵寒意顺着上条的脊髓游走开来。奥索拉那明确的发言,包含的范围实在是太过宽泛了。没有奥帝努斯的介入,也许这一发就能让他所积累的努力全线崩溃。
战争之神的语气,听起来稍稍有点恼火。
“刚刚那句真是狡猾透顶。实在是模糊到你可以用其来攻击诺贝尔、怀特兄弟、爱因斯坦或者其他任何人。抱歉让局势变成了二对一,但是本神需要提出一句质问在天秤上置下一枚铅锤使之保持平衡。你所说的恶行,是记载在历史年表里的遥远往事,亦或是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我指的是当下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那些以辩解而支撑,实际上资料匮乏的往事。”
“这还真是侥幸。即便身为神明,我也没有为那个蠢货的人生进行辩护的自信。”
刚才的话语让人细思极恐。
不过,奥帝努斯在上条的肩上翘起了他纤细的双腿。
“确实在现在这个时点,亚雷斯塔·克劳利分裂出了十多亿的克劳利灾潮,同时攻击了世界上五十三个英联邦加盟国。不被战争所卷入的地区已不复存在,整个星球都笼罩在被血腥覆盖的地狱绘图之中。”
“你是想说有什么特别的缘故隐藏在其中吗。如果有理由的话,那么这种程度牺牲是可以被允许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是想批判这件事吗?那家伙不如说也和不管发生什么都只想守护自己的小世界,那个女子宿舍的你拥有一样的理念吧。事实上,亚雷斯塔·克劳利可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杀死哦。”
“什!”
“包括在加莱港也是如此。目的应该是像超导体一样将自身的魔力最高效率化运作。她自己也说了为了击败科隆尊,献出鲜血献祭才是最好的。因而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去伤害他人。召唤出十亿克劳利灾潮,让十亿克劳利灾潮被击杀,光是这点就能创造世界纪录了吧。第一次世界大战与其比较都会显得黯然失色。这样一来有史以来上战死人数最多的冲突之位可是唾手可得,不是吗?”
学园都市第一位,以及战争、魔法和诈术之神。
他们眺望着亚雷斯塔·克劳利与这个世界的现状时,做出了诸如天真、不干不脆这样的评价,其原因就是这里。
“这也同样是抽取一个词汇并将其意思歪曲进而利用其从中生出的龃龉的魔法变压器,所制造的不理解零容忍的产物吗。在不经粗略调查的情况下就指责他人倒也算了,但是你是否应该稍微想想,如果事实浮出水面了的话,这就无异于亲手在你自己的脖子上套上绞索了不是吗?”
不再害怕。
已经,没有问题了。
这次真的,上条当麻从正面面对着奥索拉·阿奎纳站在那里。
合而为一,少年下定了决心。
两个人,两个线圈。这种差异作为变压器控制着力量,转化为各式各样的攻击。右2,右8,左3,左2,右6,左5,右7和左7。到现在为止缠绕在奥索拉指尖的纹路已经拥有了诸多的形态,但是反过来说,就在眼前,便有一件事物,是她一次都没有拿来用作攻击的。
她的手腕。
全部手指的最根本的地方,戴着一个腕轮。
右旋5周。
那就是奥索拉自己本身。从这里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转化成杀伤力。不过反过来说,只要他和奥索拉进行同调,加深理解,让纹路的数量相互吻合,从两个线圈之间生出的差异就会消失。不能再让什么魔法变压器继续运作下去了,不会让她孤身一人!!
“如果看看学园都市里发生了什么,就能明白亚雷斯塔·克劳利在现实当中伤害了许多人。就是这样的亚雷斯塔,舍弃了自己一手建立的都市而将自己解放于这个世界当中。以第三者的视角来看,『总而言之』把不吉象征一样的东西舍弃也许比较安全。但是,这样是不行的……那个人,那家伙,如果不被自己出生成长的这个国家所原谅的话,是不会被净化的。无论外人怎么说都无法拯救她!她不像无处可归的奥帝努斯一样。就算我成为了她的『理解者』,她也无法获得真正的救赎!!”
“这些话是克劳利本人这么说的?不过即便如此,克劳利自己说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没错,亚雷斯塔·克劳利并不值得信赖。她是那种连自己渴求何种的幸福都不知道的大众反对者,轻信了她的话语的人大概会被引得落入地狱吧。那种未来,我不会堵上自己的性命去争取!!”
“克劳利自身都不去追求的幸福,我们又为何需要去为此烦劳呢?”
“我才不管那家伙究竟想不想要幸福!我只是想自己赋予她幸福而已。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奥索拉,这和你也是息息相关的!”
“为何!?”
“因为就是这样吧。我先说好,奥索拉。在我至今为止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你是最任性的人类。不是右方之火、不是『魔神』奥帝努斯、不是上里翔流也不是亚雷斯塔·克劳利,奥索拉·阿奎纳,就是你啊!!所以我才尊敬你,不惜与罗马正教战斗也要保护你!!”
茅膏菜强有力地抽打了少年的脸颊。
不过,现在上条的眼皮已经不会为此再闭一下了。
终于,颤抖停止了。感到恐惧,因嫌恶而逃避,只会成为支撑转化成为攻击的力量。如果要削弱其杀伤力从攻击下存活的话,必须紧紧直视并且完全接受她。说到底右八都不被允许。右侧五周。必须和奥索拉的内核完全融合。只有这样,才能去见到真正的她。
上条又往前踏了一步。
到达了闪烁着黄金光辉的春与再生之女神的面前。
“那是,”
轻轻地。
上条当麻的右手,触碰到了奥索拉·阿奎纳柔软的脸颊。
“那份『人性』,你知道究竟寄宿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吗!”
然后是另一只手。
他用双手捧起她温暖的脸颊,将额头与额头贴在一起。在这种零距离下,上条当麻吼出了声。无需什么创造出来的女神,也不必渴求什么能够战斗的力量。为了让她回忆起那份更为强大,更为高洁,更重要的是只有奥索拉·阿奎纳才拥有的力量。
已经不会再让她逃掉了。
不管伊西斯-得墨忒耳如何试图用不理解和零宽容使对话的焦点偏移开来,都无法逃开如同字面意义一样迫近到至近距离的上条当麻。
就像再度点燃了熄火的冰冷引擎一样。
少年毫不犹豫地倾注了他的话语。

“舍弃暴力,用语言去战斗!!只是因为自己想做,就向着世界上那些无欲无求,不知何为救赎的人们广泛传播十字教的,就是奥索拉·阿奎纳你啊!!贯彻这份举世无双最强大‘任性’的你,应该是对此最为心知肚明的吧!!!???”



伊西斯-得墨忒耳会利用人与人之间产生的隔阂。
反过来说,如果这份隔阂被完全抹消了呢?
答案已经揭晓。
右旋5周。与那不同的,其它事物。
被亚雷斯塔·克劳利看见了的话或许会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
但是挂在奥索拉·阿奎奈胸前的十字架,原本就不是进一步助长纷争的象征。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留着十字架的奥索拉,如果展现出和亚雷斯塔生平所见识过的人类大径相庭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壁垒根本算不得什么!!
“无法互相理解的话,不要拒绝放弃对方。无法互相理解的话,就和对方一同前行。”
没有戏剧性的闪光和声效。
只有薄冰上的龟裂不停迸发一般的细小声音。
这并非那种程度的漂亮话。奥索拉·阿奎纳确实做到了这点。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她和雅妮丝现在关系很好地一起寄宿在了英国清教的女子宿舍里,不过她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条不同的道路。从顺序上来说奥索拉在先,雅妮丝她们在后。当时她确实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语:
“被曾经想要杀了我的人们包围着一起生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忍得下去。我拒绝让原雅妮丝部队的成员入住这个宿舍。请去别处吧。”
但是奥索拉并没有这么说。
她接受了她们。一边微笑着一边让过去发生的事成为了过往云烟。
虽说从罗马正教的彼亚吉欧·普索尼手下救出雅妮丝部队的人是上条当麻,但是事件之后认真照料她们的确是奥索拉。看着那份毫无阴郁的笑容,雅妮丝她们究竟被救赎到了什么地步呢。这种事情只有她们自身才清楚。这样就好。重要的是,奥索拉·阿奎纳自身确实拥有‘救赎’的力量。这份力量比起只懂得握拳挥打,通过消除异能之力来否定他人努力的上条当麻来说,更加高尚。
“别乱开玩笑啊,奥索拉……”
这种事被否定,是不能容忍的。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践踏这份可能性!!
“这种事,我也好,右方之火也好,奥帝努斯也好,其他的『魔神』也好,上里也好,亚雷斯塔也好,科隆尊也好,都是做不到的!这是任何其他人都做不到的,只属于奥索拉你的力量!!每个人嘴上说得夸夸其谈,结果还是无法停止争端,只有你真正地放下手中的武器!!你比任何人都更加高洁、更加强大、更为出类拔萃!!……很悲哀啊,这种事。比谁都更加值得尊敬的你,做到了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的你,不要放弃自己啊!!”
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不,说到底,不管是上条还是奥索拉,现在应该已经身处同一个地方了。在互相之间的龃龉已经荡然无存的现在,话语能够确实地传达到,意义也不会遭到扭曲。
很艰辛吧。
很痛苦吧。
逃避现实的话或许会更加轻松。然而,上条有自信这种事情已经不会发生。因为奥索拉·阿奎纳,比起无法放弃战斗的上条当麻更加强大。这并不是什么空想梦话,现实上她就是那种拥有空手前往持有刀刃之人面前的那股『强大』之人。
“啊,啊。”
龟裂的声音戛然而止。
伊西斯-得墨忒耳失去了支撑。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
从她颤抖的嘴唇之间,漏出否定这份现实力量的话语。
胸前的十字架,反射出细小的光辉。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12
说真的。
名为伊西斯-得墨忒耳之物从最开始就与她融合了吗?
这一切如此地生动鲜活,不禁让你产生了这种疑问。由丝绸和黄金织成的不理解与零宽容的象征,正从奥索拉·阿奎纳身上飞散。

承认了自身的错误,自己舍弃了一度掌握在手中的能够战斗的力量。
失去之后便不再回首,无所顾虑地前行。

说不定,这或许。
对这位不管怎么辩驳还是把性命托付在自己右手的力量上,除了战斗之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少年来说,也是一桩尚未达成的伟业。

13
『神威混淆』的其中一具,伊西斯-得墨忒耳。
在丢失了这股力量之后,奥索拉·阿奎纳当场瘫软在了地上。
“人类,还没到大功告成值得庆贺的时候。”
坐在肩上的小小理解者,突如其来地这样说道。
随着伊西斯-得墨忒耳的力量全部消失,堵住去路的巨大捕虫堇属植物也好,微微照亮整个空间的藻类植物也好,都不见了。他现在只能依赖手机的背灯来照明。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没错,能够逃走的路线已经畅通了。
糟糕的是,这是一个到处都被用来防雨的蓝色塑料布所覆盖着的陈旧设施。说不定哪里开了个大洞。是个远比看上去脆弱得多的场所。
“伊西斯-得墨忒耳没有善恶之分。既没有才能也没有潜力,只不过是一个灵装,一个道具罢了。……别让它往外逃。如果让『神威混淆』找到了新的宿主,缠绕着橄榄枝的葡萄藤就会重新获得那股威武的力量。”
“嗯。”
上条当麻,不会弄错这次的敌人。
正因如此,紧握右拳进行殴打的对象,并不是奥索拉·阿奎纳。
“我明白。我绝不会再让它对任何人做那种事情。”
沙沙沙咋啦咋啦的声音响起。从奥索拉的裸身上剥离的黄金与钻石的装饰,向着四面八方伸出金属质地的藤蔓,攀附在地铁隧道的地面上想要逃去哪里,好像一只巨大的蜘蛛或章鱼一样。那些没有关键的关节而东歪西扭的样子,简直就像罗夏墨迹测验一样会给见过的每个人留下截然不同的印象。
但是,本质上这还是依附于人类的东西吧。
就算上条什么都没做,这些蔓藤还是扭曲着,像是被火烤的塑料一样缩小,最后完全退化。虽说放着它们不管最后也会回到一件沉默的艺术品,不过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在最后的最后什么人碰到了它们,那么一切都完了。
“伊西斯-得墨忒耳。”
并不清楚它是不是还留有别的什么把戏。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所以,上条当麻说出了这句富有魔力的言语。

“我会接受你的。所以,就用我的身体吧。”

嘭地一声,黄金的多足发出了与此之前不同的震颤之音。似乎被一股想要抗争的诱惑力所吞没了。不过『神威混淆』仅仅是个道具罢了。没有善恶与好恶,也没有危险感知的本能意识。
它采取了最短最直接的道路。
就像是无视了仅有的距离一般一口气扑了过来。咕哇!!地,代替腿部的蔓藤大大张开,再度改变了它给旁人留下的印象。这已经是捕食的一环了,简直就像正体不明的巨颚或者是臭名昭著的铁处女一样。
没错。
它完全无视了对异能之力有绝对压制性能的上条当麻,扑向了倒在柱子附近的亚雷斯塔·克劳利。
“切,死到临头了还想这样!?”
上条慌忙迅速转过身……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没办法守护阻止毫无防备的亚雷斯塔,也不能再度阻止伊西斯-得墨忒耳取回力量。
不过。
这至少需要银色少女真正毫无防备地曝露在险情之下。
“喝!!”
像是死掉一样一动不动的银色少女,突然向旁滚到一边。
错失了捕食目标的黄金与钻石构成的巨大蜘蛛状块状体,重重地砸在了一无所有的空地上。
说到底。
『神威混淆』只能和承诺以自身的意志接受它的人类融合。不管是不是濒临死亡,这种首先对力量渴求的意志是必须之物。它并不能和失去了意识的人互相结合。
争取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给我安分点……”
这回终于,上条当麻的右手手掌,按到了像着火中不断缩小的塑料一样的,伊西斯-得墨忒耳的其中一根藤蔓上。
“我们不需要蒙太奇一般的神明,我们人类,可没有像你一样脆弱!!”
虽然啪叽啪叽一样诡异的声音传了出来,但一切还没结束。
这个道具拼尽全力做了像道具一样该做的事情,用复数的藤蔓伸向并缠住了银色的少女。
“能像这样贯彻把你制造出来的目的,还挺让人刮目相看的!我都要把你代入成一个能自己来回清扫的扫地机器人了!”
而被藤蔓缠住的亚雷斯塔那边,传出了咣当!!的巨大轰鸣声。简直就像她对着那东西的腹部开了一枪。
不过咋了一下舌的却是银色的少女。
这一击本该有和声音匹配的巨大威力,不过没有把这个东西打穿。
“我用了『灵之叩打』……果然不以四肢齐全的人体为基础,就不能建立起完整的连接吗。”
黄金与钻石的连接变得破破烂烂,龟裂的纹路在上面不停游走。
但是还不够。
上条当麻和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全力集合起来,还不足以击溃它。
还需要一击。
有什么,不管什么都好,谁来给它一下!!

“诶嘿!!请接我一招!!!!!!”

就在此时。
那是一块崩落石柱的残骸吗,有谁双手握着砖块,双眼紧闭用力挥下。
是像裹着浴巾一样全身盖着以作为设施老化对侧而布置的蓝色防水布的奥索拉。
她并没有依赖任何人。
朝着以自己之手创造出而出的噩梦,亲手做出了断。
上条当麻和亚雷斯塔·克劳利。
以及第三人,奥索拉·阿奎纳,她释放了决定性的一击。
右旋5周已经不需要了。
拥有胸前的十字架,就已经足够了。

就好像被液氮浇了一遍。
原本就布满了龟裂的伊西斯-得墨忒耳,这次终于真正彻底地停止了机能,四散碎裂开来。
“我以为你会维持着那种『楚楚可怜的公主大人』的形象直到最后呢……”
即便是这位战争之神,好像也吃了一惊的样子。
不过就算被这个嗜杀嗜血的野蛮异教之神所赞扬,这位温柔的女性大概也高兴不起来吧。
然而,脸上露出了狰狞笑容的奥帝努斯,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真是坚强。你是个好女人呢,修女。”

行间四

事情发生在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

“啊啊,虽说是来了,但总觉得差点什么。果然还是应该选择那个可以喝天然水的度假村吧?”

明明是十二月,女王・食蜂操祈却穿着泳装躺在特制的沙滩椅上,并在深深插入沙滩的遮阳伞的呵护下用吸管吮吸着芒果汁。或许是考虑到这里是『学舍之园』的外面,她在只有几根细绳组成的露骨泳衣上又套上了普通的白色比基尼。
虽不至于校园泳装,但仍穿着一体式泳装的御坂美琴小心翼翼地控制臀部的露出度,同时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被一旁派阀的孩子们侍奉着的最舒服的人还有什么牢骚可发的啊。”
伴随着学园都市的城市机能停止,230万的住民各自散去,但常盘台中学并不是因为教师的指示,而是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共同行动着。既然发生了这种程度的混乱,那么国内外的危险性也就没有区别了。在学园都市的机能停止的当下,为了保证『常盘台水准』的自主学习,果然还是和拥有同等级别头脑的人们在一起比较合适。
(可能的话初春和佐天她们也一起来就好了……)
她们似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家人们接走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以朋友的身份缠上去总不太好。
是的。
美琴和食蜂并不认为这样的混乱会长期持续下去。经过那次『大热浪』事件,乐观的安全神话崩溃了。这是在那之后冷静地观察下得出的结论。
“差——一点点就因为技术流出而焦头烂额值全开了呢。意外啊意外。”
“有53个国家对吧。联合国好像也就不到200个国家?即使知道发生了怎样程度的混乱也无能为力吧。”
“差不多吧。”
食蜂操祈的金色长发随意散开,双腿交叉状躺在沙滩椅上,用并不在意的语气回答着。
她迷人的臀部下垫着一个东西。
那是牛头和充满肌肉感的巨人之躯组成的特大铁皮娃娃。

学园都市第五名的超能力者,『心理掌握』。
这名金发的泳装少女用指尖转动着电视遥控器。
“……看来——,不仅有能操纵的,不能操纵的家伙也在啊。它们还是人类吗?或是已经放弃做人了吗……?这一点,如果对其中法则的理解能再深刻些就好了呢~”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光是打倒它们就已经很辛苦了”
叹气的美琴的刘海前绽开了青白色的火花。
“烫烫烫!铁皮娃娃要把我的后背要烫熟了!”
“为什么你要躺在铁皮上啊?你是海边的铁板烧吗???”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边,能够随意操纵十亿伏高压电流的她看起来相当凶恶。它们一开始瞄准的并不是巴厘岛吧。如果是与英国有密切军事关系的地方,本应朝着新加坡方向去的家伙们迷了路也说不定。在海上移动的『军势』先是吃了歼灭战的苦头。然后失去力量的他们被海水冲了过来,使得到处比潜水艇还大的人面鱼和聚集了无数触手的团块状物体在岸边微微地抽搐。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个人的力量和组织的力量是两种不同层面的东西。常盘台的力量体系在学园都市『外部』能否起效还不明。……唔”
就在这时。
夹在美琴的一体式泳装肩带上的防水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看来是来电。当她取下手机放在耳旁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啊,有延迟,是因为被交换局劫持了吗?学园都市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莫非你已经离开日本了吗?”
“爸爸?”
“……可以的话真希望你留在日本啊。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要尽快藏到大使馆或者领事馆里。情况很糟糕,从现在起,这个世界的沸点将会稍稍降低”
老实说美琴并不知道父亲在国外从事着什么工作,但就她就读于名门大小姐的学校这件事来看,应该是位能者。既然一年四季在全世界不停奔波的父亲都这么说了,看来真的要有大事发生。



在变得紧张的美琴耳边,声音还在继续。
“英国尤其糟糕,绝不要接近伦敦。啊!那个金发美女是怎么回事?欸什么?裸体!?那是日本的高中生吗?总之好羡慕那个刺猬头啊!等等不对,刚刚的话绝对不要和妈妈说啊!总之你别来这边绝对别来!这里是似乎是混乱的中心,啊——!!”
然后通话突然挂断了。
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中有一长串国际长途才会显示的数字。除去熟悉的父亲的电话号码,上面还有国际区号和街道号,它们都指向一个位置——英国伦敦。
“……,”
“啊啦怎么了,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你绝对不要跟来,听好了,绝对不要!!”
“欸,这是什么前奏吗?”



终章 自地平线彼端逼近的黄金 Dawn_to_the…

总之现在是十二月。
虽说身处相较欧洲各国更暖和的英国的隧道里,但严冬毕竟是严冬。
“好冷!”
这句话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说出这话的不是失去伊西斯-得墨忒尔后只剩塑料布包裹胴体的奥索拉,而是实在看不下去而借出上衣的上条当麻。
只有一件卫衣起不了太多遮挡作用,各种意义上。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啊,够了,这真的没问题吗!?全身发抖根本停不下来啊!!”
“说什么呢人类,这和暴风雪的丹麦比起来不是小巫见大巫吗?”
“你这家伙是怎么靠泳装程度的衣服穿越那片暴雪地带的啊。你是神仙吗?你是那些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的不感冒一族吗!?”
“……日本格言里左右不分的那类人吗?笨蛋不会感冒这种程度的话我还是听说过的……”
这可不是格言!!上条的抗议无人理会。同时耳朵也被手掌大小的妖精用力揪住。
而另一边,作出不好意思地表情的却是,披着男性高中校服并用手抓住胸前和衣摆的完美肉感姐姐奥索拉·阿奎纳。
路上没有挡住去路的巨大野捕虫堇,也没有在角落微微发亮的荧光素酶藻。出现在手机背光下的她说,
“那、那个,果然还是还给你比较好吗?”
“好烦啊你,为什么你会一点问题也没有啊!?你那十字架还能起这种保护的吗,魔法世界终于要颁布全员清凉穿着的规定了吗!?”
“但是果然这样更好吗,朝着交还上衣的方向。”
“别又把话扭回去啊!!每次话题之间来回跳转后又总多个出什么新要素来。快担心一下自己的裸体吧!别再把善意的眼神投向这边了!!”
虽然上条勉强没冻死,是多亏了面前出现担任女生宿舍管理员的金发巨乳大姐姐还只披着一件校服这个梦一般的现实,但这份火热热的感情还是悄悄藏起来比较好。为什么这包薯片明明价格不变却越来越好吃了?因为自己的运气一直不太好,接受这种福利后反而对之后的反弹不安了起来。
“……”
“好疼好疼好疼!!这种温度下耳朵会被揪掉的!啊,奥帝努斯!?看吧果然有陷阱!!”
“表情完全没藏好啊你这个表里如一的狗屎混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吧,关于胸部,真是的。)”
不管怎么说。
“奥索拉。整个伦敦都正在变得乱七八糟的当下,你觉得什么地方可以依赖?没有的话就去拥有组织力量的巴德维那里。”
“哈,那,就往大英博物馆的方向去吧。”
“那你就去那边。啊对了,要对女生宿舍的家伙们和雅妮丝她们好好低头认错啊,她们肯定担心着。从今往后决不要再碰『神威混淆』那种东西了。『王室派』和『骑士派』如果再说什么就果断拒绝掉。霍莱格雷斯·米列茨?放心吧我会揍他一顿,我甚至担心在不小心碰见他后会直接杀了他。”
“……”
透过借来的上衣双手抱紧自己,奥索拉的脸色稍稍黯淡了下来。
回过神来,她已经悄悄握住了垂下的十字架。
她的确误入了歧途,但倘若真能在这里点头接受,一开始就不会去碰那个伊西斯-得墨忒尔了。
哪怕会踩空,她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但如果一直让她将报恩之类的挂在嘴边慌慌张张地跟在身后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虽然于心不忍,但这里必须好好地划分界线。
所以,为了停下这位温柔修女的脚步他必须要说,
“啊啊真没办法,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让我来守护吧!!”
他伸出食指指向奥索拉,同时闭上一只眼。
虽然礼仪上非常粗鲁,但这也是上条作出承诺的方式。
“你们女生宿舍全员就由我的双手来保护。如果还能顺带保护伦敦、英国甚至全世界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别担心,奥索拉。”

夜,埃及,无名绿洲。
深处停放的露营房车内,名为斯芬克斯的三色猫伫立于此,用很冷酷的声音说道。

“哟,诸位。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呜——,婴儿床上传来孩子不满的声音。
名叫米娜·马瑟斯的西洋丧服猫耳寡妇(!?)将三毛猫从后面双手抱起,用腹语般的声音面无表情地说,
“好了好了,很无聊对吧。但是这里只有生活必需品,找不到什么用于娱乐的东西。”
在用刷子将丧服上的猫毛去掉后,米娜·马瑟斯来到婴儿床边将孩子抱起。这样的光景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因为还不习惯车载电视和收音机,每当婴儿莉莉丝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只能由米娜去做点什么。
虽然这名寡妇(!!)属于猫类性格那种兴趣反复无常的人,但她拥有极其精细的演算能力。即使是现在,她也能享受脑中准确构筑出的像素风格斗游戏。这并不是『想象自己在玩游戏』,而是根据硬件规格做出了真正的游戏。
正因这样,当她的瑜伽战士被脑中构筑出的相扑摔跤手用手掌暴打后,她只能将嘴张成三角形看着战局无能为力。
“呜、呜——呜!!”
“虽然你嘴上喊着不公平,但没有输出设备的现在也没有办法吧。即便能在脑中构筑出家庭游戏机,也无法将画面输出到电视上。再怎么用嘴叼着我也不会改变什么。让你感到无聊的不是我,而是游戏机的类型。”
就在这时。
抱着婴儿的西洋丧服寡妇的猫耳突然动了一下。如果说狗的特长是鼻子,那么猫就是耳朵了。她那喇叭形状的双耳可以各自分工,宛如枪型指向麦克风一样能够正确捕捉远方的声音。其精度能够隔着门口分辨脚步声是否来自主人。
是的。
米娜·马瑟斯看向的是露营房车的外面。
(……这片绿洲远离尼罗河,应该没有被地图标出才对)
将一脸不满的莉莉丝放回婴儿床后,身穿西洋丧服的猫耳魔法师抽出了自己的调色刀。
从一开始,米娜·马瑟斯来到这里就已经是将亚雷斯塔·克劳利失败的可能性考虑在内了。在此之前就如计算机的安全一样,也许『这个世界上绝对安全的地方』是不存在的。
无论来访者是谁,在她们被察觉到的现在,这里就不再安全。
问题就在于,对方是否为米娜·马瑟斯可以独自击退的对手。
是拿起调色刀迎击,还是握紧方向盘逃走。
不顾淑女的思考,来访者站在了不锈钢门前。
并礼貌地,
咚、咚、咚,敲响了门。


“噫嘻”
银色的细砂漂浮在半空,四处是乱石的异样的伦敦,混杂着什么奇怪的声音。由于过于突然,人们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笑声的恶意。
矮小纤细的身材,搭配充满肉感的风格显得非常不平衡。
七彩的长发在尖部向内侧卷起,犹如一把张开的大伞。
包裹在她身上的是,银色主基调再加上褪色的黄色和枯草色的英文报纸做成的衣料上,用银色的胶带紧紧缠绕在胸部和腰部,再加上图钉和酒瓶碎片点缀出的虚假的礼服。在礼服的包裹下的身体甚至不能随心所欲地直起,只能以趴伏的姿势用五指抓着地面。
“噫嘻,噫嘻嘻,咳咳,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她是以邪恶之树为参考创造出的『类似生命体的东西』。她能仅凭依附在目标上并四处破坏,就能在本应团结一心的团体内部注入猛毒,达到促成矛盾和瓦解的目的。333,她是象征着扩散的大恶魔科隆尊根据她的指向性调整出来的人造恶魔。
库利法拼图545。
额头上张开毛骨悚然的洞的半透明恶魔没能恢复自己的体力,只得像虫子一样爬在有些脏的道路上。即便如此,她还活着。她没有消失。亚雷斯塔没能完全杀死她。或许亚雷斯塔仅仅是摧毁了十个球体就安心了下来,但二十二条路径对于邪恶之树也同样重要。如果没有消灭干净,她就只需要面临填补空洞的问题,可以自我进行『复原工作』。
只是,那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
所以无论她苟且残存的样子有多么丑陋,只要没有被杀尽,这名恶魔就能为完成最初设定好的目的采取最合适的行动。那即是,使国家陷入疯狂。即使被遗忘,即使被抛弃在战力之外。就像曾经的大恶魔科隆尊无论何时都执着于亚雷斯塔·克劳利一样。
但是,
在匍匐前行的恶魔头上响起了无情的声音。

“嘿。”

她略微一颤。
就像心脏被打入了楔子,恶魔少女的动作停止了。
希腊人在眺望狮身人面像时留下了这样一个传说。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而傍晚三条腿行走的生物是什么?答案是人类。婴儿时手脚并用地爬行,青年时双脚步行,那么象征黄昏的老人的三条腿意味着什么呢?
来访者的脚步声里,混杂了现代风格的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
“自从三重四色的结界被打破后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的。人造恶魔和,神威混淆对吧?追加的防御结构总觉得太零散没什么统一感”
“……噫嘻……”
“但是如果试着将它们强行归纳到一起却能看到其中的原理。你看,如果错误理解话语的意思导致分歧扩大,然后不理解·零宽容的神威混淆的使用者被你依附上的话不就太糟糕了吗。无论怎么交流,只要有恶意满分的你在就绝不可能相互理解的吧。如果能随意经恶魔之手汲取匹敌神的力量,就能达到旁人无法下手的目的。”
“嘻,嘻嘻,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噫噫!?”
最后那段声音似乎不是笑声。
因为一根拐杖的尖部,狠狠地杵在了伏在地上的半透明恶魔少女的脸旁。无关那谜一样的肉体。对方是要将她的精神彻底折断并掌握于手中。向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恶意的象征,站在顶点的人吐出一句话。
“别担心,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嘻?”
“……到头来那些什么科学什么魔法,因为亚雷斯塔那混蛋将这颗行星分成了两边,导致我至今只能理解这个世界的一面。就是现在开始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起来土御门那混蛋在这上面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我可不想为了无谋地去理解那些东西的本质最终让自己后悔。”
一方通行淡淡地说。
催人泪下的圆满结局。一直以来互相仇视的敌人敞开心扉讴歌着相互理解。
多么简单。
当美好的世界摆在眼前,一方通行不但不能率直地高兴起来,反而会觉得虚伪而感到不舒服,或许是因为一方通行在本质上属于恶质的一侧。
“亚雷斯塔最近变得那么讨人喜欢总觉得很可疑。那家伙,表面上作出公开一切情报的样子,暗地里说不定还藏着重要的部分。如果问我能不能相信那个统括理事长,我会说去你妈的。即使是想要提高什么能力,也一定会需要各种各样的意见。”
“嘻,嘻嘻。说了那么多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嘻嘻嘻。”
“我要以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魔法。所以你要在必要的时候使用那些魔法。然后,如果碰到那些搞不懂意思的东西,你要向我提供必要的知识。只要你还有用,第一位的我就会保证你的安全。”
丰满得不自然的恶魔像小孩一样眨着眼睛,陷入片刻的思考。或许是厌烦了微微翘起的臀部上动来动去的触手一样的尾巴,一方通行伸手抓了起来。
“我只问一次,并不非得是你。不行的话就在这里把你刺死然后去找别人。”
“这个,那个,呜。”
然后恶魔立即给出了回答。

“那,那就是说,嘻嘻嘻,你指的难道是。”
“签订契约吧,恶魔。你们不是很擅长这种吗?”


骚乱非常巨大。
胴体上只披着一件校服上衣的奥索拉·阿奎纳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然后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同伴的奥帝努斯突然将不理解·零宽容贯彻到底,醒来的亚雷斯塔看着别人的不幸咧嘴笑的不停。来到地面上后,又遇到了茵蒂克丝和巴德维。一场惨不忍睹的悲剧在所难免。
这就是战争的悲剧。
综上所述上条当麻只能如此评价。
“不幸啊……”
“制造一个能够笑着接受苦难的环境,是一件善事喔。”
浑身比上条当麻还要狼狈不堪的亚雷斯塔正借助着少年的肩膀。
被夺走肩膀这个固定座椅的奥帝努斯正一脸不爽地挂在上条的兜帽绳上。
“我离目标还是太远了……莉莉丝死的时候也是,只会对着妻子发脾气。自那之后的影响,又让萝拉讨厌起我来。即便建造起那样庞大的学园都市,我的心也没能得到片刻休息。那么多年来一直止步不前,疲于扮演被唾弃之人,直到被你打醒。”
“……”
虽然绕了很多远路,他们还是渡过蜿蜒的泰晤士河来到了这个政治中心地。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用于『王室派』国家仪式的,即便放在英国首都也是最大级的教堂。
“但是,嘛。利用人与人的『隔阂』和不同形状线圈制成的魔法变压器吗。虽然科隆尊那家伙也为此动了不少脑筋……但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虽然作为克劳利杀手是挺合适的,可那东西偏偏在试图连接你的核心。”
“?”
“你忘了那个超能力机器人恋查的事了吗?只要有操弄『人力资源』的药味久子的一个命令,无论是第三位还是第五位都能随意读取的那个。就在她试图读取你的时候不是自我摧毁了吗?这次就算发生那样的自爆也不奇怪喔”
“……如果你不打算细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吧,你这个混蛋专家。”
“哈哈,原来如此。你和那些喜欢刨根问底的报社记者不一样,这种点到为止的提问方式让我有一种被信赖的舒爽。我开始理解那个『魔神』为什么需要你这样的『理解者』了”
啪,胸前有种被踢了一脚的感觉。不知是因为被夺走了固定座位,还是因为被人摆出一张我懂我懂的脸,一位神明似乎正在怄气。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以两座尖塔而闻名,但就像所有的石制古城和教堂一样,由于建造时间很长,外观上各种各样的建筑样式错综复杂。大概是因为它的建造和修整花费了数十上百年,大教堂本身就像泡沫一样不断膨胀,给人一种建筑在不断生长的错觉。
“……科隆尊那家伙究竟为什么要藏在这种地方?虽然建筑本身是挺宏伟的吧。”
“用不着潜入教堂里,我们只要去墓地那边就好。”
“……”
“别摆出那种表情啊里面又没有丧尸。”
虽然据说这里被录入了世界遗产,但没有看到有类似安保的人在。因为三重四色的最终结界和『神威混淆』被损毁,上面的人都离开首都伦敦将据点转移到了别处吗,还是说为了死守伦敦,现在正在尽可能地征召战斗力吗。
总而言之,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事已至此考虑到史提尔和后方之水那种残暴战士登场的可能性,这个空无一人的状况算是万幸了。要趁着现在赶紧去做该做的事,把那个大恶魔科隆尊揍飞。
“……我们还需要马瑟斯。”
“你说什么?”
“不是比喻。我找那个塞缪尔·利德尔·麦葛瑞格·马瑟斯本人有事。”
扶着上条的肩膀,银色的少女目不转睛地望着正前方。
但是,
“可是……那家伙不是被你亲手杀了吗?你想,就在你摧毁『黄金』的布莱特大道之战上。”
“所以说,我想要的是他的遗体。”
终于,她给出了不祥的答案。
“你忘了吗?大恶魔科隆尊在被我召唤出来之前,它是被充满欲望的天才马瑟斯使役的。‘将我拖入地狱,并杀掉’。恶魔为了最最有效地执行这个命令,一般周折之下依附在了我第二个女儿——萝拉的身上。……明明身为发令者的马瑟斯早就死了,还真是敬业的生物啊。”
“那我们该怎么……不对等等。”
“没错。”
亚雷斯塔在一旁邪邪地笑着,
“333,扩散。支撑着那个大恶魔的是它与马瑟斯之间的牵绊。科隆尊虽然放话说要杀了我以切断与马瑟斯的联系,可真的是那样吗?明明已经杀了我,却一如既往地四处活动,还给世界带来了那么大的骚动。看看现状,克劳利真的已经死了吗?至少不是马瑟斯希望的那种形式吧。如果没有任何价值,萝拉会在这个埋葬了历代国王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悄悄地回收马瑟斯的遗体并好好保管吗?”
“……”
“它和马瑟斯还有契约。科隆尊无法反抗契约的束缚,比起反抗,他甚至反过来利用契约的束缚在强化自己。……那么,如果我将力量注入马瑟斯的遗体,将其作为中转站会怎么样呢?如果我通过马瑟斯的肉体发出命令,或许就可以间接地控制科隆尊”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只要将大恶魔科隆尊从萝拉的肉体剥离出来,就能止住历史的车轮。
然后,他们正站在这里。
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整体规模来看,这里显得有些小巧精致。也许是因为四周被墙壁包围,让人觉得光照条件很差。因为历代国王的墓碑会设置在建筑物里,所以这片墓地似乎与王家无缘。而且,对于非英国人的上条来说,他很难理解被埋葬在这里所蕴含的荣誉。
“就是这里。”
亚雷斯塔·克劳利的手从上条的肩膀上离开。
银色的少女面向的是一座刻着无关者名字的墓碑。墓碑的样子和日本人通常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刻着名字的牌子嵌在草坪上,旁边竖着一座大大的石板。石板上所刻的不知是故人的经历还是信条,总之上条读不懂。
“噗。”
魔法师显得毫无掩饰地笑出了声。
她捡起草坪上的树枝便开始挖土,树枝折断后又匍匐在地上用手挖了起来。将遗体刨出这样的亵渎行为,就连上条也无法出手帮忙。多么阴森可怕的场景。对亚雷斯塔·克劳利来说,世界上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其关联人员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说不定他的伤口并没有如本人所想的那样愈合。
最后。
亚雷斯塔终于完成了工作。
棺木本身应该是涂上了很多层清漆的橡树木一类。这是一个比学生宿舍里的浴缸稍大的细长棺材,现如今被侵蚀得破破烂烂的。看着棺材的上条,突然想起西洋不崇尚火葬,于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他的脑子里全是味道会以看不见的微小粒子状从口鼻进入体内这种无聊的小知识。虽然在尸体没有蜡化的情况下,尸体不会以『最初』的面貌呈现,但感情上还是会对『尸体』这一单词产生强烈的忌讳。
“……我回来了,马瑟斯。”
全身上下都脏乱不堪的银色少女,在月光的沐浴下摆出凄惨的笑容。
“你的朋友兼宿敌的克劳利,回来了”
她喘了口气。
就像兴奋地撕扯礼物包装的小孩子那样,亚雷斯塔·克劳利剥开了常年吸收水分而变得软绵绵的棺盖。外貌变成了银色少女的魔法师在月光下,揭开被秘藏的尸体的面纱。
实际上。
当尸体出现在眼前,上条反而对自己的冷静感到不可思议。
重量甚至还不如当初看到『魔神』僧正。恐怕在棺材被腐蚀的时候,小虫、霉菌、分解菌之类的生物就已经闯入了吧。别说血肉了,就连皮肤也看不到。虽然不像学校里的骨骼标本那样白净,但看起来也如仿制品那样,从头到脚一应俱全。整体给人的印象就是,非常『轻』。无论生前立下了多么大的伟业,死后都会变得那么不值一提吗。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述说着世态无常。
但是。
但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动作停下了。
最初还以为是她虽然总将恨字挂在嘴边,这时心里却浮现了各种各样的思绪。
他完全错了。
“……是,——”
“喂?”
“这是,谁?”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话。
她花了一点时间来接受自己所说的话。然后,她扑在那上面开始检查白骨。
“不是,马瑟斯的东西……?不可能!这可是!”
“怎么回事啊?等等,你想说你光是看着这些骨头就能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吗!?”
“你知道我有多么讨厌那家伙吗?首先头盖骨就完全不一样,你根本没办法在这上面用粘土复原马瑟斯的五官……。而且手指应该更细才对,因为那家伙站着的时候重心会向右倾,股关节和大腿骨的磨损方式也应该会有细微的差别。啊对了,你目击过布莱特大道战役对吧。那时候,我在他身上还留下了伤!”
“我到现在还搞不懂那个『灵之叩打』是什么,但那东西会在现实中留下真正的伤疤吗?击中我的那些普通伤害和以哑弹结束的幻觉都是如此!?”
“不是那些。”
也许是亚雷斯塔自己也很焦急,他的语速很快。
“前代的幻想杀手,就是那根『箭』,马瑟斯不是把它插在自己手上了吗?你看手部的骨头,无论是开裂还是修复痕迹都找不到!!”
“也就是说……”
墓里埋着的不是与科隆尊契约的马瑟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上条环视着四周,
“有没有看错的可能?比如其实在旁边的墓室里……”
“……”
亚雷斯塔没有说话。
并不是停止了思考。他的脸上尽是原因不明的汗珠。虽然他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但却不能就这么妥协。四周尽是焦急和紧张的气氛。
然后。
然后。
然后。
喀嚓。

就像是听到了幽灵的脚步声,银色的少女突然将头埋入了双肩。
『那个』亚雷斯塔·克劳利,就像被责骂的小孩子一样。
“……”
上条当麻也像干了润滑油的玩具一样,僵硬地转头望去。在『没有窗户的大楼』里,上条当麻曾目击了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的始末。正因如此,他不由分说地否定着一个想法。不可能。不可能。就算这里是生者怀念死者的墓地,这种情况也太不合理了。黑暗的深处,难以置信的禁忌涌来。华丽的色彩充满了他的视野。
与现代的迷彩服不同,红蓝相间的军服像是苏格兰骑兵的风格。在此之上,还有魔女风格的帽子和大衣。
某种程度上,那个人有着亚雷斯塔之上的存在感,就像自信本身幻化成了人的形状。
这是一个极其单调的推理过程。
墓中不见已死之人。
他去了何处?
浑身是泥的少女从墓坑里爬出,呆呆地望着气势汹汹的影子,道出了答案。
“……马,瑟斯……???”



后记

一卷卷追看下来的读者们好久不见,一口气买下全系列的读者们,幸会。
我是镰池和马。
以英国为舞台的大战终于要拉开帷幕。虽然旧约17、18卷是一出以英国为侧重点的勇者斗恶龙,但这回的描写则是以一名不断受到英国打击的魔法师为线索。如果重新去审视双方,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最明显的就是拉-宙斯和伊西斯-得墨忒尔等等这些异国风情了吧。尽管舞台设置在伦敦,但魔法的主题却和十字教相差甚远呢。果然这时候大英博物馆就很方便了。埃及神话虽然很有趣,但『单凭』这些究竟能不能吸引住读者呢……各种各样的烦恼之后,终于是找到了能够连接希腊神话的资料,于是就这么决定下来了。在以埃及神话为基础之上,再加上常用于日本西洋风RPG的希腊神话元素,想着这种感觉还不错就用了上去。但是却出现了语言的理解错误,向着不理解·零宽容的『隔阂』发展而去。
伴随着系列越来越长,主角遇到的朋友和敌人也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才能让故事保持一种高度的紧张感呢?大恶魔科隆尊的『扩散』就是我的答案。这次我也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魔法禁书目录这个科学与魔法交织的世界,是一个可以放入许多小机关和小部件的非常方便的迷你庭园,这次的故事你觉得如何呢?
如此看来,上条当麻作为主角是有着其巨大的意义的。这条由亚雷斯塔铺设后又由上条当麻跨越的道路,将大家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把科隆尊逼上绝路。这一片段也请大家好好注视。

这次的大BOSS是奥索拉·阿奎纳。在伦敦这一大舞台上,要说这使人变得狂躁的充满绝望的战争下,究竟谁才是最令人厌烦的呢?当想到这一点,我的脑海里就自然地浮现出了她。平时的奥索拉是和平主义者象征,主张通过言语的沟通来增进相互间的理解,但通过她相较于旧约7时的改变,是否能看到大恶魔科隆尊那可怕操纵的冰山一角了呢?
善恶往往只是一纸之隔。
在对比旧约17、18的勇者斗恶龙物语和这次以被放逐的亚雷斯塔为线索的新约20后,如果能让你感受到奥索拉这名人物的表里面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在其中发现横贯全系列的东西。


感谢负责插画的灰村先生,担当编辑的三木先生、阿南先生、中岛先生、山本先生和见寺先生。光是一个伦敦就够伤脑筋了,还要兼顾希腊神话和埃及神话的插入,真的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于那些令人怀念的老角色,比起我糟糕的文笔,插画更能刺激起读者的回忆。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了。
然后还要感谢各位读者。现在是伦敦,这个被浓雾、魔法与黄金交错的都市。……事实上这句话会随着说话人物的变化而变化。对于这个久违的舞台,你们觉得如何呢?由于亚雷斯塔·克劳利和『魔神』奥帝努斯的加入,我必须得比以往更加努力才行了!如果本书里的顶级魔法战能让你开心的话就太好了。
要是是以前的话,本书就到此为止了。但这一次我还稍微写了一点『接下来的故事』。希望能博你一笑。
愿我们能在下本书再会。

总觉得,继昆虫系之后,我又觉醒了对植物系的怪癖……???

镰池和马








不要被动摇,思考吧。


那个世上最大的魔法结社不是被亚雷斯塔·克劳利摧毁了吗?
那个现象绝不可能会毫无理由就被颠覆。

这是魔法世界的故事。所有的事件背后都有一套既定的理论。

必须的线索早就应该见识到了。
那只要重头回忆先前所见所闻的一切就好。

『黄金』的顶点,塞缪尔·利德尔·麦葛瑞格·马瑟斯。
他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有着相应的理由。
无论是把戏也好,漏洞也好,名字也好。只要能找出来,一切就会改变。






爆炸声响了起来。
五彩缤纷的光芒就像无尽的花朵,十分不搭调地点缀着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地。
然而首先。
即使是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战斗而感到疲乏,亚雷斯塔·克劳利也可以同时使用『灵之叩打』和冲击之杖,利用鲜血献祭的优化来跟上圣人的超音速战斗,还可以化解及骇入所有的现代西洋魔法,因此可以和她进行纯粹的魔法战斗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对方得是奥帝努斯或奈芙蒂斯那样的纯正魔神。
亦或是通过独创的的制御方式,为了最终演变为现代西洋魔法的标准大打出手的维斯考特或马瑟斯那样的超凡魔法师。
“噶啊!?”
“亚雷斯塔!!”
眼看着银发少女在空中打转,后背狠狠地摔在地上,上条下意识地跑了过去。她似乎已经无法好好呼吸了,但原因真的是外伤吗?
亚雷斯塔·克劳利明明掌握了魔法,可她那睁圆的双眼中却满是恐惧,瞳孔正漫无目的地游离着。一不留神她的泪腺就会决堤。银色少女已经不像是一名充满历史色彩的魔法师。她的灵魂似乎退化成了更符合她的外观年龄的样子。
一阵警棍在空中旋转似的嗖嗖声传入了上条耳中。
帽子与披风。是某个魔法师十分钟情的花俏苏格兰制服。完全没有被丝线吊起来的迹象,有几件物品正在那个男人身边飞舞着:火之杖,水之杯,风之刀,地之盘。是利用四大元素,在所有魔法仪式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基础象征武器全套。
“怎么了?”
男人立刻用英语说道。根据他的发音速度来判断,上条能听出这和学校教的美式英语不一样。这是苏格兰式的发音?回到他肩膀上的奥帝努斯能为他翻译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撕碎了我打造的『黄金』结社,一手掌控了全世界的魔法,之后就荒废学业了?你丫的魔法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
魔法与科学。
据称,那个人类曾获取了一套统一的理论,然后又将其割裂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亚雷斯塔·克劳利一手造成的……不,正因如此,她才会对无法理解的事物感到恐惧。眼看着自己的弟子就像个弱女子一样颤抖着,作为师父的马瑟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
“从你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力量。但看起来也不单纯是荒废了而已。嗯,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歹也是杀了你女儿的凶手吧?”
“……”
先前还被不可理喻之物的恐惧压倒的亚雷斯塔,现在她的肩膀却以与过往不同的方式抖动着。
“啊,原来如此。”
那个男人的大脑究竟联想到了什么?
以凡人望尘莫及的思考速度和联系力,马瑟斯抵达了某个答案。
“也就是说,是了,还有大恶魔的存在,所以说,嗯,再加上圣守护天使的巧合,然后……就说得通了。数字是93,名字是艾华斯。假如我的理论是正确的,那她确实有可能得救。不过……”
他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
而是就好比将‘不及格’的图章啪地一下盖到成绩单中央那样的,平淡到冷酷的口吻。

“亚雷斯塔,你的女儿就不应该得救。”

那番话。
即使是从一旁观望的上条当麻也看不下去了。
“纽特·玛·阿哈索尔·赫卡特·莎芙·耶洗别·莉莉丝难道不是无关紧要的吗?正是她获取的救赎,夺去了亚雷斯塔·克劳利作为复仇者的强大方向性。你个懦夫。仅仅是一颗连在你自己的封闭世界中都无法代指黎明的,不成体统的黯淡星辰。如果站在这里的你是在布莱特大道之战后继续磨练自身的孤独复仇者,说不定就能躲开我的杀招,成功逃脱了。”
“……马……”
“愚蠢的不肖弟子。正因为那个婴儿得救了,夺取了你的根本,所以你会死在这里。亚雷斯塔·克劳利的死因将永远被铭记为他那个无关紧要的女儿莉莉丝。”
“马——瑟———斯——————————————————————————!!!!!!”
银色的少女甩开了搀扶着自己的上条的手臂,就像野兽一样咆哮着。
然而名为塞缪尔·利德尔·麦葛瑞格·马瑟斯的怪物不会允许这种伦理剧一般的发展。
“欢迎回来,亚雷斯塔。”
他从在身边飞舞的象征武器中抓住了魔杖,然后用魔杖点了一下地面。
“欢迎回到伦敦,这个迷雾,魔法和黄金的城市。”
就连光。
就连声音。
整个世界都扭曲了,可上条当麻却不懂得要怎么去描述。他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了那个四面围墙的阴暗墓地的上方。有好几个奇怪的身影正站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那大量的尖顶之上。

保罗·佛斯特·凯特。
亚瑟·爱德华·维特。
黛安·福琼。
伊兹瑞尔·雷加迪。
罗伯特·威廉·菲尔金。
以及与马瑟斯不分上下,『黄金』结社的重心,维斯考特。
还有。
还有,还有。
还有,还有,还有。

一共有几十……不,说不定还有更多。上条当麻之所以能将其中几个名字和面孔联系起来,全是因为在没有窗户的大楼中的体验,他见识到了在布莱特大道的战斗中,那个世上最大的魔法结社的消亡。不,严格来说,他所看到的仅仅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编织的故事。
先前还因为盛怒而高声咆哮的亚雷斯塔乍一看还想用牙撕裂马瑟斯的气管,但现在就连她的气势也遭到了挫折。
“黄……金……?”
她傻眼了。
正因为如此准确才难以置信。极端混乱的银色少女说道。
“『黄金』,结社???”
“新人,你不也在1947年被正式宣布死亡了吗?而莉莉丝也已经颠覆了先例,回归了历史。可别忘了我们有科隆尊这个与艾华斯不相上下,甚至更甚于它的异种高等生命体……更何况,‘自己能做到他人无法企及的事’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有违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开发的,名为魔法的技术体制的基本前提了。”
马瑟斯将魔杖打入墓地的土地里,他的笑容加深了。
“还请你别觉得这样不公平。毕竟为了庆祝这次重聚,不全力以赴怎么行?而作为『黄金』结社的创建者,我会利用包括世上最大的魔法结社的人才在内的那份果实,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
“好了,我们来重演布莱特大道之战吧。克劳利,你曾经夺取了我的一切!!是时候报那时的一箭之仇了,而这次你无法寄希望于偶然引发的胜利。你已经失去了身为复仇者的方向性,抛弃了身为魔法师的成长,就让我见识一下抱着那个无关紧要的婴儿的蠢货能挣扎到什么地步吧!!”
没错,当今的亚雷斯塔和攻克了布莱特大道之战的亚雷斯塔或许是有所不同。如果银色的少女以一己之力对抗,失去了过去的那份偏执的她会被击败大概也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
不过。

“唷。”

又一股死亡的气味出现了。
手执现代样式的手杖,学园都市的第一位Level 5慢条斯理地走进了墓地。
“放眼望去怎么遍地都是人渣?可笑。那个婴儿无关紧要?她不应该得救?……我还以为这统括理事长就已经是下限了,看来这个世界总是能令我失望啊。”
那个头衔登场后,上条就看到了『黄金』魔法结社的解决方案了。
亚雷斯塔或许真的割裂了魔法和科学。
那大概只是个假象而已。
然而。
那个假象创建了实在的东西。无论她的真正企图是什么,那个统括理事长依旧从零开始打造了学园都市。是她创建了城市中的能力开发课程,收集了各种崭新的科技。同时还将城市打造成了一个足以聚集很多人的地方。
“马瑟斯……”
然后,上条当麻终于发出了咆哮。
“为了庆祝这次重聚而全力以赴,这是你说的吧?那亚雷斯塔,你也出招!别管他什么魔法,将你作为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的手段全部使出来!!”
三人并列着。
上条当麻和第一位从两侧簇拥着那个决不能容忍『黄金』结社的银色少女。
最强和最弱异口同声地宣战了。

““亚雷斯塔不是孤身一人。她奋斗的果实就在这里!!””




第二幕即将开演。
『黄金』(魔法)与学园都市(科学)的正面冲突,终于开始了。







就是有的,设定上就是这样,你仔细看一眼开头我手打的译者名单或者后记最后几句话。




群里的结论是因为大阿卡那牌的数量是22张




喵喵喵?确实就是我们组,怎么了嘛?




噢,谢谢你的支持,要是有兴趣的话非常欢迎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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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hun 勳爵
起飞

4 年前 0 回復

胧_羽 平民
辛苦了,话说怎么看?

4 年前 0 回復

angkeid 騎士
谢谢分享zsbd

4 年前 0 回復

搞姬现场 騎士
支持作者,继续更新鸭

4 年前 0 回復

Aprilsay 平民
佩服这个作者,真的能写,不过我喜欢,这本书一直追到现在了

4 年前 0 回復

Ace路人 平民
工作辛苦,继续加油,持续关注,期待更新

5 年前 0 回復

key860107 騎士
真的是有生之年系列,我高中看到现在好多年过去了结果还在写。
只是真心觉得有点太长了

5 年前 0 回復

钤科先生 騎士
' 吐槽星1234 发表于 2019-8-31 01:21 噢,谢谢你的支持,要是有兴趣的话非常欢迎加入我们。 '


谢谢,但本人日语不好,要搞翻译也只能继续深造个大半年后做点英翻了,诚挚感谢贵组的邀请。

5 年前 0 回復

钤科先生 騎士
' 吐槽星1234 发表于 2019-8-28 22:27 喵喵喵?确实就是我们组,怎么了嘛? '


没什么,只是常年在贴吧看翻译,有见过您组在找新人。初来乍到,想确认一下轻国这边和贴吧是否是同一组别,很感谢贵组的辛勤付出,谢谢。

5 年前 0 回復

钤科先生 騎士
请问是日翻和马汉化组的那位dalao?

5 年前 0 回復

tony0331 騎士
蔬菜盖饭大大去世了QAQ

5 年前 0 回復

穿黑裤裤的 騎士
旧约都还没看完-。-

5 年前 0 回復

kty天语 騎士
楼主辛苦了

5 年前 0 回復

黎恩·舒华泽 騎士
辛苦了!前路漫漫啊…………

5 年前 0 回復

c56ww 騎士
打字機系列,辛苦樓主了

5 年前 0 回復

Nevele 平民
什么时候完结,什么时候看

5 年前 0 回復

liu2535956355 侯爵
这剧情我看得有点迷茫。。。感觉越来越蒙蔽了。。。河马这是怎么了。。。

5 年前 0 回復

查看积分 騎士
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新约完结(河马太能写了)

5 年前 0 回復

Acekiller 王爵
下次就是科學則對黃金全面開戰嗎
令人期待呀

5 年前 0 回復

18dfg5po2 侯爵
理事長ˋ真是強

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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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星1234 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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